「嗨!阿杰。」蕭賓長驅直入走進何偉杰的辦公室。
「阿賓!請你等我一下……」何偉杰從一疊卷宗堆抬頭跟蕭賓打招呼,隨即埋首其中詳閱批簽。
「你忙你的,我替自己調杯酒喝。」蕭賓走進圓弧型吧台,熟練地將1/2盎司波本威士忌倒入杯中,再各加入上1/2盎司蘭姆酒、琴酒、伏特加,以及加糖加檸檬汁,再混合上1/2盎司可樂,最後加入冰塊。他認真地歪著頭打量杯子……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他轉身找出一顆檸檬薄切一片裝飾在杯口,一杯酸酸甜甜的「長島冰
茶」這才大功告成。
「謝謝你前天晚上趕過來幫忙。」何偉杰合上簽妥的卷宗,走過去跟蕭賓並肩坐在吧台前。
「謝什麼?兄弟一場嘛,應該的。對了,修理廠中午打電話通知我機車修好了。」
「很好!我會通知小魚兒去取車,你記得叫修理廠把帳單寄給我。」
「沒問題。」蕭賓擎杯啜飲,別過臉問他︰「要不要我為你調一杯?」
「謝了。四點鐘我要主持業務會報,若喝得一身酒氣與會主管心里作何感想?」他敬謝不敏。
「你不喝,我自個兒喝。」蕭賓見酒杯已空也懶得重調,乾脆旋開威士忌瓶塞倒上1/3杯,再從冰桶取出冰塊丟進酒杯,擎杯搖了搖,啜一口。
「阿賓!現在才下午三點,你就一杯接著一杯喝,小心變成酒鬼。」
「變成酒鬼有什麼不好?一醉解千愁。」
「你沒听過藉酒澆愁愁更愁?心情不好最好少喝酒,免得傷心又傷肝。」他搶走阿賓手上的酒杯。
「阿杰!你不知道我家老頭看我有多不順眼?每次見到我就碎碎念,叫我多學學弟弟的勤快跟腳踏實地,不要整天游手好閑……」蕭賓苦悶地抹了把臉。
「我覺得伯父的話一點也沒錯,你除了泡夜店把馬子,的確無所事事。」
「你——你以為我願意整天無所事事啊?這都怪我家那個頑固老頭非要我從基層業務員干起,也不想想我是少東耶!竟然叫我攜帶公司產品目錄去拜訪客戶。」蕭賓一臉輕蔑。
「從基層做起有什麼不好?唯有如此,你才能熟悉公司的整個作業流程,對產品的優缺點才能了若指掌,將來接班後你才能得心應手。」
「接班?我家老頭就是用接班人當誘餌,教我們兄弟各憑本事去爭取,誰的實
力夠,誰就是企業的接班人。」
「兄弟各憑本事公平競爭,這個方式很好啊。」
「好你個頭!我是大老婆生的,算是嫡出長子,我的弟弟是小老婆生的,是庶出,他憑什麼跟我搶接班人位署?」
「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還爭論什麼嫡出庶出?你以為現在是滿清皇朝啊?」
「我就是看不慣我弟弟拼命在老頭面前裝勤奮。」蕭賓搶回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把空了的酒杯「踫」」聲,怒擱幾上。
「你弟弟表現得愈勤奮就愈突顯你的怠惰,再這麼發展下去,你離接班人的位置就愈來愈遠了。」他跟蕭賓的弟弟蕭勤見過幾次面,印象中的蕭勤是個靦腆的大男孩,不像阿賓說的那般工於心計。
「去去去!不提這些掃興的話題……」蕭賓兩眼驟眯,忽想起了什麼似的從褲袋模出一只鍍金打火機把玩,他興匆匆問何偉杰︰
「你跟女記者的感情進展如何?安全上壘了沒?」
「安全上壘?我連她的手都還沒牽到哩。」他懶懶打直兩條長腿,兩只手臂交疊腦後,若有所思眯眼覷著茶色玻璃帷幕在亮晃晃陽光透射下折析出眩人的光暈。
「哇?!我最受不了這種慢火悶炖的溫吞愛情,完全跟不上現代人一拍即合的步調。不如,今晚我帶你到夜店狩獵,在那里你不必裝聖人,只要在想上的女孩耳邊說這里音樂好吵,想不想轉移陣地?只要她點頭答應,一切就搞定,就可以找個地方‘嘿咻嘿咻’了!」蕭賓表情咸濕地拿手肘撞撞他的胳臂。
「對不起!我對速食一夜沒胃口。」
「你似乎很保護那名女記者?竟把我抄給她的手機號碼當垃圾丟出車窗。」
「我很篤定她絕不是你玩一夜的對象,你就當作日行一善放過她吧。」
「你的出發點真的是為了保護她免遭我魔爪染指,還是想把清秀俏佳人留給自己?」
「我承認我從來沒有踫上像她這種敢跟我吼,還處處跟我唱反調的女孩。」一提起小魚兒,他兩眼發亮。
「你想馴服她?」
「她愈倔愈拗就愈吸引我。坦白說,我對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毫無個性的女孩覺得有點厭煩。」
「你的厭煩名單不包括希敏兒吧?」
「希敏兒?她今天一早就起程飛大陸作巡回演唱。」
「希敏兒不是上禮拜才從香港作宣傳回來?怎今天又跑去大陸?她整天像個空中飛人奔走兩岸三地,卻把你孤家寡人晾在台北?怪不得你會不甘寂寞想找一個候補情人好遞補希敏兒不在身邊的空缺。」
「我幾時跟你說過我要找一個候補情人?」
「阿杰!你連候補情人的人選都已經物色好了,還想否認?」
「我已經物色好人選?」沒好氣的何偉杰起身為自己倒一杯葡萄柚汁。
「還想否認?剛才你不是說想馴服那名女記者?」
「你是說我挑徐曉瑜當我的候補情人?」他心下怔了怔。
「她看起來一派清純,顯然涉世未深,應該很容易上鉤,的確是最適合的不二人選。」
「……」他靜默喝葡萄柚汁。
「你放心!憑你我哥兒們多年的交情,我在希敏兒面前一定守口如瓶。你大膽去追徐曉瑜當你的候補情人,免得希敏兒不在你身邊的日子,孤枕難眠。」
「阿賓!如果你能把全副心思灌注在輔助伯父開發業務上,我敢跟你拍胸脯保證,貴家族企業的接班人非你莫屬。」極注重隱私的他不願將由自己的感情生活搬上台面討論,忙轉移話題。
「好說!好說!」蕭賓忽然把打火機遞到他面前,問︰「這是什麼?」
「一個不起眼的廉價打火機。」
「它的外表是打火機,里面卻暗藏玄機。」
「暗藏玄機?你跟魔術師借來跟我現寶?是不是按一下打火機就會變出一只鴿子或者一束鮮花?」
「你按著這個鈕由左至右旋到底試試。」
「……」他也想知道阿賓葫蘆里賣什麼藥,很配合地依照阿賓的說明把鈕旋到底——
「你跟女記者的感情進展如何?安全上壘了沒……安全上壘?我連她的手都還沒牽到哩……哇!我最受不了這種慢火悶炖的溫吞愛情……」
「阿賓!你居然竊錄我們剛才的談話?」何偉杰老大不高興地垮著臉。
「哎呀呀……你說竊錄就太沉重了!我只不過是覺得這玩意兒挺有趣,特地借來跟你開個玩笑取取樂罷了。」蕭賓很識趣地切掉開關。
「開個玩笑取取樂?很抱歉!對於這種玩笑我一點也笑不出來,還讓我有一種遭人惡作劇的感覺。」
「……」蕭賓怪尷尬地抓抓耳垂。
「你從哪里借來這種東西?」
「我認識一位開通訊器材行的朋友,他在這方面堪稱鬼才,任何東西到他手上,隨便改裝一下就變成竊听器。」
「給我。」
「這……不行!打火機不能給你,我跟朋友講好借用兩天就歸還。」
「我不要打火機,我只要打火機里頭的錄音帶。」
「哦?好!我取出來給你……」蕭賓皺著眉頭左按扣右旋鈕,愈急愈打不開打
火機,最後「 」一聲,暗扣整個卡住鎖死。
「糟糕!暗扣卡死打不開了。阿杰,明天我拿回去給我朋友修理,取出錄音帶後我會直接銷毀。」
「阿賓,我知道你為人四海交友廣闊,不過,我勸你交友前不妨先過濾一下。」
「你是說?」
「如果,你這位開通訊器材行的朋友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他鑽研改造竊听器做什麼?」
「我……好啦!為了跟你賠不是,晚上由我作東請你到‘木村日本料理’吃黑鮪魚沙西米。」
「今晚不行,我已經約了人。」他回到辦公桌重新打開卷宗。
何偉杰一向要求自己今日事今日畢,他擔心若再跟蕭賓哈啦下去,會誤了今晚跟小魚兒的約會。
「那就改天吧。哇!都快四點了?我得趕去韻律教室接BOBO下課。」蕭賓看了看腕表,嘴里喳喳呼呼往門口走。
「BOBo?」
「我的新任女朋友。」蕭賓火燒似匆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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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以為你說要過來幫忙打掃,只是一句玩笑話。」徐曉瑜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何偉杰,當場傻眼。
「我準時依約前來,就表示我是認真,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何偉杰穿著黑色圓領T恤搭卡其褲配咖啡色休閑鞋,」身輕便穿著顯然有備而來。
「好吧。那你是想先叫披薩吃,還是先打掃?」她聳聳肩,側身讓他進來。
「今天喝下午茶時,我吃了雙份點心,到現在肚子還撐得飽飽的—你呢?」
「我午餐吃得晚,肚子也一樣不餓。」一想到他今天晚上紆尊降貴要過來幫她
打掃,她擔心得整天胃口全無,一直到下午兩點多,才隨便煮了一碗泡面加蛋打發。
「那就開始打掃吧!我該先擦窗戶,還是抹桌椅?」
「所謂打掃不過是拖拖地板罷了。我仔細看了看,其實地板也不太髒,我看……還是等過兩天拿掉護頸我自己來就行了,我真的不好意思讓你這位身價非凡的總裁拖地。」
「你不要一直想著我的身分,下了班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男人——做你的朋友。」
「朋友?你真健忘!難道你忘了不久前我們還對瞪對吼?」如果她跟他算朋友,那她豈不是賣友求榮?
「今天以前的事都讓它隨風而逝,人要活在當下,放眼未來。」他斂眸哂笑。
「喔。」她心虛漫應了聲。
「今晚你只需動口不需動手,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監督我拖地就行了。」他兩手搭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這……怎麼好意思讓你這個客人打掃,我這個做主人的卻坐在一旁涼快?」她試著要站起來。
「應該感到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是我害你摔車扭傷脖子,你就當我在贖罪,讓我為你做一點事,我才能稍感心安。」他的大手再度壓她坐下。
「你想藉由打掃贖罪?」她恍然大悟。
打從昨晚黑夜思索到白天,她始終猜不透他何以熱血沸騰堅持非過來幫她打掃不可,原來,他是因為害她扭傷脖子心生愧疚而想找機會彌補?!呵!她還一度以為他對她有意思呢!
靶覺有點糗的她內心不斷警告自己,以後絕對不可以再讓男人對著她彈吉他唱情歌,那種浪漫情境很容易陷自己於自作多情中。
「說贖罪也未嘗不可,呃……拖把跟水桶呢?」
「放在後陽台。」
「嗯。」他走過去推開紗門,先將藍色塑膠水桶放在水龍頭底下注滿七分水提進客廳,再回頭進去拿拖把。
「你拖過地嗎?」她無限好奇地問。
「沒有。」
「那你懂得怎麼使用拖把嗎?」
「下班前,我特地把負責清潔的歐巴桑叫到辦公室討教一番。」
「我猜……此舉一定嚇壞歐巴桑了吧?」
「的確把歐巴桑嚇得半死!她以為有哪個角落沒打掃乾淨,拼命跟我說‘歹勢啦,歹勢啦’,等她弄清楚我只是問她如何使用拖把抹地,她才松一口氣跟我詳細解釋。最後,還問我公司是不是準備代理家庭清潔用品?是不是要跟‘莊臣’或者‘妙管家’爭食清潔用品這塊大餅。」他笑搖頭,不太靈活地將拖把放進水桶里蘸濕,沒想到力道過猛,濺起蕊蕊水花。他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拖把柄上的擰水桿將水瀝乾,然後,寫毛筆字般開始揮毫拖地。
何偉杰拖地的樣子雖然笨拙卻態度認真,他把地板一塊一塊抹得乾乾淨淨,讓閑閑坐在椅子作壁上觀的她不由得看得入神……她發覺不僅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認真的男人一樣很吸引人。
尤其,他身上那件黑色緊身T恤包里他勻稱有致的肌肉,隨著他拖地的動作起伏,渾身散發濃濃男人味。
她手肘擱在扶把上輕托香腮,睜著兩只晶瑩亮眸作夢般盯著他挺拔的背影打轉……天啊!太古得集團的總裁何偉杰在幫她拖地耶!這件事若說出去大概沒人會相信,只怕還會反過來笑她痴人說夢話——
「OK!大功告成。」客廳雖然開著冷氣,賣力的他還是沁出一頭汗水。
「辛苦你了!快坐下來喝杯水。」她先遞給他一盒面紙擦汗,轉身跑進廚房為他倒一杯冰水。
「謝謝。」他仰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掉半杯。
「拖完地肚子一定餓了,我這就去打電話叫披薩……呃……你喜歡什麼口味?海鮮?.超級什錦?還是鮮蝦鳳梨?」
「吃什麼口味?我們得好好研究一下……」他自動轉坐到她身邊的位子緊挨著她,湊上一張俊臉跟她共看一張披薩店塞在信箱的DM,詳細比較各式口味披薩的餡料,兩顆頭顱很自然很親密踫觸一起。
「……」她背脊一僵,不禁恨自己真是沒出息!當她的鼻尖嗅聞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薄荷味道刮胡水,平時還算冷靜的腦袋竟融化成一坨漿糊,一顆心沒來由惴惴怦然。
「這個口味有章魚、甜不辣、青椒、海苔、蘑菇、美乃滋、照燒醬、芝麻、柴魚……嗯,餡料挺豐富的,你覺得如何?」他別過臉一個字一個字對著她讀出來,溫熱的氣息吹拂上她的耳廓,一股呵癢的感覺令她不禁躁得滿臉通紅。
「就吃這種口味吧。」她忙不迭舉雙手贊成,只希望他行行好坐離她遠一點。
「好!那我們就吃‘和風章魚燒’。至於,飲料嘛……」他深情款款的烏眸直勾勾凝望著她。
「就叫兩瓶罐裝可樂。」她整個人像裝了彈簧似從椅子上霍地跳起身,沖過去打電話叫外送披薩。
「好。」他感覺到她的緊張與不安,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會心的笑。
「披薩三十分鐘內送達。」她掛上電話轉告他。
「喔。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摩托車修好了,這是修車廠的名片。」他從口袋掏出名片交給她。
「謝謝!我會通知阿龍去取車。」
他眉峰一擰,心里很不痛快地揣想,為什麼她老是在他面前阿龍長阿龍短叫著?這個阿龍究竟跟她是什麼關系?普通朋友?還是情人?
「今天下午我回醫院檢查,醫生說我復原情況良好,只要脖子不再酸疼,下星期一就可以不必套護頸了。」
「哦?!抱喜你。」他靠著椅背,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下巴瞅她。
「是啊!我終於可以把這個丑不拉嘰的護頸扔進垃圾筒。」
「當你扔掉護頸時,該不會把我也扔進垃圾筒吧?」他似笑非笑的眼楮徘徊在她清秀的臉上探索。
「這……」她聞言楞了下,隨即裝作听不懂地顧左右而言它,笑道︰「當然不會!我家的垃圾筒裝不下你。」
「從你怔愣的表情,我肯定你听懂我話中所隱藏的含意。」他深邃的漆眸牢牢鎖住她。
「我……」她落荒別開眼。
「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麼跑來拖地?」
「你剛才說過啦!你說是你害我摔傷脖子,所以,想找機會贖罪嘛!」
「我承認害你摔傷,不過,我可以賠你修車費、醫藥費,大可不必下班後跑來拖地;就算真要拖地,我也可以花錢找清潔公司派人過來打掃。」他起身走向她,隨著他一步一步一罪近的腳步,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緊張得險險就要從胸口蹦跳出來。
「是啊!那……你為什麼還親自跑這一趟?」
「我跑來拖地是為了親近你。」
「親近我?」
「親近你,好追求你啊。」他執起她的手,坦白吐露心跡。
雖說太陽底下不乏新鮮事!不過,像他這種以拖地當作追求女朋友的手段,可鮮著哪。
「不,不要!」她像觸電般慌張抽回手。
「不要?你不喜歡我?還是……你已經有了要好男友?」
「都不是。」她困窘搖頭,很心虛地想起下周四即將出刊的雜志。
「看著我!小魚兒……咦?你為什麼一副想跟神父告解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隱瞞我?」他燦亮的星眸深深望進她深褐色的瞳仁。
「我……」她張口茫然。
「快說啊!」
「我怕我一旦說出來,你會氣得想掐死我。」內心苦苦掙扎的她背脊竄起一股颼颼涼意。
「掐死你?不!我才舍不得呢。」他不相信眼前這個令他著迷的小女人會對他做出什麼足以令他抓狂的事。
「我若坦白,你願從寬?」她澄清的秋瞳顯露希望之光。
就法律層面而言,在所犯罪行未被察覺之前主動跑去投案自首,坦承不諱,法官在判決時會依照減刑條例予以減刑。她若搶在鏡周刊出刊前招供,讓他心里事先做好萬全準備以降低緋聞對他的殺傷力,說不定較易取得他的諒解。
「喂!我所認識的小魚兒一向敢作敢當,巾幗不讓須眉的。」
「好啦,好啦,我招供啦。」她忐忑掀睫覷他一眼,輕嘆了聲,說︰「我搶到一則大獨家交給編輯……」她頓住話,艱澀地咽了咽口水。
「哦?你這只菜鳥記者居然有本事搶到大獨家?可喜,可賀!」他玩世不恭地包眼,笑得一臉縱容。
「我若說出這則獨家內幕,只怕你再也笑不出來。」
「你的大獨家該不會……跟我有關吧?」他面露狐疑之色,投以清冷斜睇。
「你真聰明,一猜就中。」她回以甜美笑靨企圖緩和暗潮洶涌的凝窒。
「我有什麼獨家可供你報導?」
「你跟希敏兒之間的緋聞……」
「不可能!那天我明明已經取走你相機里的底片。」他收斂起憐寵的笑容,痴
眸冰透,危險地眯成一條縫。
「前天晚上我算準萬一不幸被你攔下,你一定不忘搜索我的照相機,所以,我早一步拿走拍好的底片,換上一卷新的讓你搜。」
「哇!你跟我玩這一招,簡直諜對諜嘛。」他打鼻孔噴出輕哼,略顯緊張問著︰
「你偷拍到什麼?」
「你跟希敏兒纏綿吻別的鏡頭。」她發覺自己內心酸得很不是滋味。
「你真該死!」他爆出一句咒罵!唇角的笑紋轉冷轉硬,直到僵住。
「對不起……」她的胃袋翻攪了下。
「我個人被渲染成公子我無所謂,但……我們太古得集團正跟另一家財團競逐搶‘台豐銀行’合並案,以方便向財政部申請改為金控公司,雙方人馬競爭激烈已從暗中較勁演變成台面上的白熱化。如今,我這個總裁在短短一個月內連續爆出兩則緋聞,重創集團形象,我擔心這個合並案會觸礁,被競爭對手搶了便宜。」他犀利的眼神倏沉,沉甸得令人心底發毛。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態如此嚴重……」她的心危危顫跳。
「有沒有辦法抽稿?」俊容灰敗的他試著挽回。
「絕不可能抽稿!社長他看完那篇稿子跟照片當場笑得合不攏嘴,除了指示加印銷售數量,還決定拿來做為封面故事大篇幅報導。」她低垂眼睫沒敢抬起眸子看他。
「我真搞不懂!我一個未婚的單身漢談個戀愛有什麼好驚動你們這些討厭的狗仔隊跟拍?」他蠻橫的大手扣緊她的皓腕,把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拽起。
「對不起!」她猝瞪驚恐的瞳仁直視他那兩道冰柱冷眸。
「上次我異想天開以牙還牙設計你,結果自討苦吃,在例行董事會上挨了那群老古板董事一頓臭罵,」再訓斥我行為該檢點收斂些。現在這下子更精采啦!連我跟希敏兒擁吻的鏡頭都出現,那些老古板董事肯定氣得吹胡子瞪眼,至於,和台豐
銀行的合並案看來也只好拱手讓給對手啦。」
「對不起!」
「你除了跟我說對不起還能不能說點別的?對了,听說搶到獨家的記者可以拿到一筆獎金?你是否可以稍稍透露一下獎金的數目?!」
「三萬。」囁嚅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三萬?」他為之氣結,英俊的臉孔不停在她面前來回擺蕩,他咬牙切齒道︰
「如果你是男人,我保證把你揍成豬頭。哼!」他氣呼呼扭頭就走,走到一半又一百八十度轉身站定。「我親愛的菜鳥記者小姐!你若把偷拍到的照片拿來賣我,我至少開價三百萬跟你買回。小魚兒!我真不敢相信你會為了區區三萬元出賣我!」
踫!他重重甩上門,彷佛將所有的怒氣統統發泄在那扇無辜的鐵鏤門上了。
「何偉……」她沮喪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在好勝心驅使之下,一心一意要對何偉杰還以顏色,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篇緋聞報導會影響太古得積極爭取的並購案。
「叮咚」!
「啊?謝天謝地!」一定是何偉杰回頭原諒我了!」她轉憂為喜地跑過去開門。「阿——」
「我送披薩來!一共五百九十元,謝謝。」
她苦惱地接過十二寸香噴噴、熱騰騰的和風章魚燒披薩,份量夠她吃一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