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喝醉了之後,究竟有多番?在等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們的空檔,秦立剛算是見識到了。
快樂得不得了,一路唱唱跳跳的夏晚,著實完全顛覆她平日在他心目中溫柔婉約的形象。
這樣的她,跟個孩子沒兩樣,大聲笑,放膽玩,毫無顧忌,像個瘋癲的野孩子,不是抱著他笑,就是抱著他唱歌,一身酒味絕對不下于他,一身的柔軟卻幾度考驗著他一向自律過人的神經。
想著,這女人又朝他懷里偎過來,笑眯了眼,潮紅的臉可愛而動人,讓他板著的撲克臉禁不住牽動出一絲溫柔。
「喂,你叫什麼名字?」夏晚笑著仰頭,伸手拍拍他的臉。「你真的好像他喔,好像好像喔,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秦立剛皺眉,拉下她在臉上亂亂模的小手。「我就是秦立剛。」
「嗄?」夏晚愣了一下,兜著他看了半晌。
秦立剛也任她瞧個仔細。
「胡說!他比你帥多了……不過,你比他好玩……」夏晚笑著又去拍他的臉。「還會臉紅耶,真可愛,太可愛了……如果我不是已經愛上那家伙,我一定會愛你的,真的喔……雖然那家伙很冷很酷,可是啊,他還是很體貼的,還有那一身穩重內斂的氣質……迷死人!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那些公子了,可他啊,就可靠得不得了……我相信他是那種一愛上一個人,就會在心里記掛一輩子的男人,真是稀有動物對不對?哈,就是這樣才可愛啊……」
一直說他可愛是怎樣?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耶!
秦立剛原本就有點紅的臉,此刻更添一抹紅。
這丫頭,什麼時候愛他愛成這個模樣了?傻傻地、笨笨地,連對方喜不喜歡自己都不明白就一頭這樣栽進去……果真還是個孩子。
而他,竟想娶一個還是孩子的女人嗎?
他這樣一個成熟的大男人,竟會在意起一個孩子般的女人嗎?
「可是,他不愛我……嗚……」剛剛還在笑的女人,轉眼間開始哭了起來,一直哭一直說一直抹淚。「怎麼辦?他不愛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你說話啊……我好可憐……嗚……」
夏晚抱著秦立剛哭,眼淚一直往他衣服上擦。
老實說,這個男人抱起來還挺舒服,就像她曾經想象過的,抱著秦立剛的感覺,可靠穩當又令人心安。
秦立剛任她抱,任她哭,他不擅長安慰人,但借個胸膛給她靠讓她抱,應該還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雖然,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喜歡別人主動來親近他,觸踫他。
但,她可以是那個例外。
這一點,早在那天他主動想親吻她時,他就已經十分明白了。
車子開過來,懷里的女人還在哭,秦立剛無奈的望望天再看看地,這才不太情願地伸出手將她攔腰抱上車,讓司機把車直接開回家里。
這女人,一會兒便枕在他腿間睡著了,眼淚還掛在頰畔,看起來楚楚可憐得很,忍不住,把手伸過去替她抹掉淚,卻听見她在睡夢中的低喃,叫的盡是他的名字……
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的名字念起來還真好听,害他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揚,在隱隱約約的月光穿透進車內的光影里,淺露出一抹笑。
天際,呈現出一抹詭譎的淡藍,一道光,若隱若現,然後彷佛在眨眼間大放光彩,這是夏晚睜眼醒來第一個看見的景象。
晨曦很美,美得不可思議,可是她的頭卻很疼,像是有石頭壓在上面似的,重得她忍不住伸手抱住頭。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頭那麼疼?
還有……這里是哪里?
夏晚皺眉,還沒清醒到足夠想起為何頭疼欲裂,又為何會在一個十足陌生的環境里,卻突然發現一個讓她驚恐不已的事實——
她竟然一絲不掛?
一個翻身坐起,就在夏晚即將尖叫的同時,她突然听見開門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竟發現一個她千想萬想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男人……
小嘴張張合合,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太震驚了,下一秒只想得到把被子拉高來遮住赤果果的身子。
秦立剛睨著她,將她臉上那驚恐、驚嚇、不安又害怕的神情全給納入眼底,輕哼了一聲,走近,把手上泡好的解酒茶遞到她面前——
「喝下去。」語調不慍不怒,眸子卻盯著她,在她那可憐兮兮的小臉上兜了幾圈。
「這……是什麼?」
「毒藥。」
夏晚咬住唇,抬眼看他。
「怎麼?怕了嗎?現在才知道怕不會太晚了?」秦立剛挑挑眉,冷著的眼底還有著不悅。「要是我真想對你干什麼,你現在怕也來不及了,經過昨天一整夜早被我吃干抹淨,連骨頭都不剩了。」
張口想辯,話到嘴邊卻還是全吞進去,夏晚乖乖接過杯子,把里頭不是很好喝的東西給慢慢喝進肚里。
她每喝一口皺一次眉,讓他看了忍不住嘲弄︰「酒有比這個好喝嗎?一個女孩子家半夜不睡覺,跑去夜店喝酒喝到瘋瘋顛顛地,隨便巴著一個男人又抱又笑,又跟著這個男人回家,還吐了這男人一身,你做了這麼多蠢事,喝這麼一杯解酒茶就喝成這樣,真讓人想痛打你一頓。」
他每說一句,夏晚就在心底大叫一聲,貝齒在唇上磨啊磨地,千般懊悔。
究竟昨兒是什麼大日子?竟讓她難得一次的經驗全獻給了這個男人?
她很少去夜店,也很少喝酒,更別提什麼抱著男人又吐了人家一身了……天啊地啊,真快瘋了,不,是根本已經瘋了,而且還在她喜歡的男人面前丑態百出……沒救了!
喝完那解酒茶,她還是死握住杯子不放,頭低低的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丟臉丟到家了,著實沒臉見人。
「我的衣服呢?」其實她想問的是——是他把她的衣服月兌了嗎?
不過她想,這根本是廢話,這里除了他和她,她沒看見也沒听見有第三個人。
「晚一點鐘點女佣會過來洗。」
「喔……」然後咧?她接下來要問什麼?「那個……我是說,昨天晚上的我一定很糟糕吧?除了吐了你一身,應該也把自己全身都弄髒了,所以還要麻煩你……幫我……月兌衣服?」
這樣問,夠婉轉了吧?
「知道就好。」他冷冷地應了一句。
就這樣?沒有什麼很抱歉看光了她之類的場面話?
這很丟臉的好不好?哪有人可以這樣雲淡風輕到像啥事都沒發生似的?她被他看光光了耶!
老天!讓她直接死了可能比較快……干什麼要派這樣一個酷男來折磨她?
夏晚越想越羞,整張臉都快埋進杯子里去了。
忍不住,秦立剛開了口。「把頭抬起來。」他知道她是在害羞,可是他的情況並不會比她好上多少。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是花了多大的氣力才把她那一身被她自己吐得髒兮兮的衣服給月兌下來的,一邊閉著眼要自己非禮勿視,一邊大手不時地觸踫上她滑女敕柔軟的肌膚,天知道,那簡直就是酷刑!
這一切,全都拜這女人所賜!
「你是烏龜嗎?還是杯子里藏了鑽石?」他冷冷地又補了一句︰「我可不是會玩那種在杯底放戒指的男人,所以,別找了,把你的臉抬起來。」
不好笑。
還有,沒事提戒指干什麼?她不是已經拒絕他的求婚了?還拿這種玩笑來開,是想讓她更嘔嗎?夏晚抬眸,對上他英俊冷然的臉。
秦立剛的神情冷歸冷,睨著她瞧的眼底卻很熱,瞬也不瞬地,像只想要把她吃下肚的豹,害夏晚被盯著盯著,不由得開始心跳加速,心撲通撲通地跳,聲音大得讓她很心慌。
「那個……有衣服可以讓我換嗎?」這樣光果著身子躺在床上,就算有被子可以遮,也是很沒安全感的。
「已經叫人送過來。」
「喔,謝謝,那……我可不可以先借你的衣服套一下?我想先去洗個澡。」現在的她一定邋遢透了,不知有多丑。
秦立剛直勾勾地瞅著她,雙手環胸。「你也知道自己臭呼呼的?」
這話,是假的。
雖然昨夜的她一身酒氣,吐得亂七八糟,不過,意外的,抱她上床的時候,漫入鼻尖的依然是她發間好聞的味道,這可能就是女人跟男人不一樣的地方吧,醉了反而別具風情。
聞言,她頭又低下去,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樣。事實上是,他現在看著她的眼神好陌生,太熱了,讓一絲不掛的她覺得非常害怕。
他說的沒錯,她可能是烏龜,只要在他面前她就會變烏龜。
「洗完澡之後,我們回你老家一趟。」
突然,一句話傳過來,夏晚驀地抬頭——
「為什麼?」
「去拜訪一下你的父母。」他很理所當然地道。
她嘴巴微張,傻了一下,再問︰「為什麼要去拜訪我父母?」
「因為要提親。還是你家沒有這種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