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任何努力就雙手一攤的放棄,不是她莫斯歡的作風。
白天,她打了通電話給麥克補請兩天假,又主動打電話給岳亞,說晚上有事想跟他談,就約在一間KTV的包廂里。選在這里的最大理由是隔音效果佳,可以進行她接下來想做的事而不被干擾,而岳亞幾乎是在她到了之後又過半小時才姍姍來遲。
「約我出來做什麼?」岳亞看了緊緊抓著包包的她一眼,走到她身邊落坐,長長的腿還不小心踫了她一下。
「我只是想確定一些事。」莫斯歡冷冷的眼掃向他。「那天……你真的沒踫我?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月兌的?」
「是我。拍照的也是我。所以,我當然踫了你,就算沒有真的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
「住口!」莫斯歡氣得全身顫抖。「在我酒里下藥,又趁我一點意識都沒有時偷拍果照,你敢說這樣不算過分?該死的,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就為了讓我退出S集團的廣告案,你竟然使出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
岳亞挑挑眉,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你特地找我出來就是為了罵我一頓嗎?我听說你昨天失聯了一整天,害我有點擔心呢,莫斯歡,這次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只要你主動放棄,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失去這次的競案,我都無所謂,你依舊可以乖乖的待在完美廣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對你而言,這次你只是失去一件公司的廣告案,對我而言,卻是失去上億的商機和上千萬的進帳,你要怎麼怪我怨我,我都認了。」
很好……
他全都招了。
莫斯歡的神情明顯松了一口氣,但在這一刻,岳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放下水杯,他伸手將她手上的包包搶了過來,才一翻開,就看見一支錄音筆……
莫斯歡趕忙伸手要搶回來,卻被岳亞一把給扣住手腕——
「你給我玩這套?就不能乖一點嗎?乖一點什麼事也不會有,不乖的話,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看見你的果照在網路上滿天飛!」
「我不會受你威脅的!」莫斯歡狠狠的瞪視著他,美麗的雙眼燃燒著烈火。「你這麼做是犯法的!難道你以為你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你會因為這件事而毀了,只要我告你,你既拿不到這次的廣告案,你的事業你的人生都將完蛋!」
岳亞氣得想掐死她,憤怒地把她壓在身下,整個人跨坐在她身上。「對,你說的沒錯,如果真的這樣我就真的毀了,但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難道我不能說我們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你不就是因為想要證據,才帶著錄音筆來找我?因為你也知道這樣的說法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笑著,使力將筆摔在地上,莫斯歡想推開他起身,卻根本掙月兌不了他。
「我其實一直都挺喜歡你也挺欣賞你的,所以才手下留情,沒打算真的踫你,沒想到你卻這樣對付我……把我對你的珍惜棄之如敝屣,那我又何必再裝什麼紳士?」
「你想干什麼?」她急了慌了,張口想大叫,卻被這個男人給吻住——
她咬他,他吻得更凶。
「你斗不過我的!你真要這樣玩,想同歸于盡嗎?我不會允許的——」
「你們在干什麼?」KTV的包廂門倏地被推開,不知何時門口站了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
走道上的光透進來,讓在沙發座上的兩人身影更為清晰可辨,同時,也讓人很容易看清楚來者何人。
陶一飛一身筆挺、合身剪裁的西裝,像個王似的站在那里,眼神陰郁深沉,像即將卷起翻滾的巨浪。
岳亞愕然之余,緩緩地從莫斯歡身上爬起來,靈機一動,道︰「如您所見,莫小姐正在勾引我,為了讓我退出競賽,她約我出來,說她願意以身相許……我拒絕了,可是她卻撲過來,所以我才會把她推倒,正要走人,您就出現了……」
岳亞的反應算是快,反觀莫斯歡見到陶一飛時一臉的錯愕與失神,腦袋根本是一片空白。
陶一飛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他派人跟蹤她嗎?還是那麼該死的剛好,他跟客戶來這里唱歌?
她愣住了,對岳亞那莫須有的指控竟然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爬起身,抬眸望進了陶一飛那深沉的眼底,再看看自己的衣衫不整……
該死的!她的扣子在掙扎中被扯壞了,胸前了一大片!她用手緊緊拉住敞開的領口,死命的咬唇再咬唇。
天啊,他會怎麼想?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他親眼撞見她跟另一個男人摟摟抱抱,重點是,她還是無辜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岳亞咬定陶一飛會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對付她,因為陶一飛有把柄落在人家身上,沒想到,陶一飛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溫柔的披在莫斯歡身上——
「你先去大廳等我,我送你回家。」他輕輕在她耳畔道。
她幽幽地瞅著他,看見了他似笑非笑的眸,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卻還是乖乖的走出包廂。
門,被一股巨大的蠻力給踢上。
岳亞有些驚懼的往後退了一步。「陶執行長,你听我說,剛剛真的是莫小姐勾引我——」
沒空听他說完話,陶一飛一拳揮了出去……
車內,流泄著令人精神放松的爵士樂,窗外的街燈一個個掠過,在一陣大雨滂沱中,呈現著一股迷迷蒙蒙的美。
剛剛在KTV,店里頭的員工都在竊竊私語,說什麼哪位有力人士一直在觀看店里的監視畫面,沒想到真出了事,還要他們馬上報警……
她想上前問清楚時,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名警察一沖進門就直接在KTV資深員工的帶領下進入剛剛那個包廂……
她擔心的要跟上去,陶一飛卻走了出來,看見她,長手一伸便拉著她離開。
陶一飛開車送她回家,一路無語,莫斯歡想解釋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想問他為何知道她在那間KTV包廂里?想問她走之後,包廂里發生了什麼事?可陶一飛那陰沉的臉,讓她一句話也不敢問出口。
氣氛沉悶得讓她好難受,想起自己的委屈處境,她咬唇再咬唇,鼻子酸酸的,好想哭卻咬唇忍住,眼楮只敢兜著窗外轉,不敢回頭看陰沉沉的他一眼。
陶一飛真的很生氣。氣她都已落入這樣不堪的境地還不跟他求救,到現在連吭都不吭一聲,不怕他誤會,連解釋也不想,為什麼?因為她根本沒把他當朋友!不信任他,也不想依靠他……除了氣她,他還氣自己,氣自己沒保護好她,氣自己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無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來。
停好車,陶一飛撐著傘繞到另一邊替她開車門,長長的手伸向她,她卻猶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他主動去拉她,而且握住了就沒再放手。
她心跳快得像博浪鼓,頭低低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雨很大,走到她家門口才幾步路,他們的衣服卻都濕了。
她打開門,前院的小徑上積了幾處小水窪,怕他弄髒鞋子,她熟門熟路的拉著他跳著走過去,來到屋門口,門一開,她先打開院子里的小立燈和客廳里的燈。
兩人,就站在昏暗與明亮的邊緣,她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整個人不知是因為濕冷還是因為他靠得太近而微微顫抖著,就像朵在大雨中的小花,看起來極其脆弱又楚楚可憐。
「那個……」她想找點話說,例如請他進屋里喝杯茶什麼的,可是腦子好像變得不太靈光,舌頭也好像打結了。
陶一飛卻陡地彎身欺近,把她整個人困在他的臂彎和走廊前的柱子間——
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心都快要蹦出來。
「你想做什麼?」她的雙手抵住他迫近的胸膛。
「你問的問題很像小孩子。」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黑眸放肆的往她那兩片紅唇掃去,驀地,他抬起手,好看的長指輕輕地撫觸著她因為反抗岳亞而小小被咬傷的唇。「痛嗎?」
她幽幽地瞅著他,心窩里,暖暖地流過一道泉。
她很想對他說,當時在那里看見他時,她所有的痛好像頓時全不見了,但她不敢,她怕說了,兩人的關系就再也無法繼續停在這里。
只能搖搖頭,然後垂下眼,卻不小心看見他手背上的瘀傷,她皺起眉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陶一飛笑笑地抽回手。「不小心撞到的,你不必大驚小敝。」
她再次低下頭,一時無話。「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你信我是無辜的話。」
「若我不信呢?」
「還是要謝謝你……不管你為何會出現在那里。」
陶一飛勾唇,嘲弄的一笑。「你連我為什麼會在那里,都不想問、不敢問嗎?」
是啊,她不敢,她甚至不敢承認他似乎是很關心她的,關心到讓她以為,他根本是愛著她的。
「你這個膽小鬼!這麼多年來,膽子都沒練大一點嗎?就這麼不敢面對現實?」方才的氣悶一直延燒到現在,要不是怕嚇壞她,真的很想朝她大吼一頓,他卻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
她頭更低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那麼,他只好讓她更清楚明白一點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她慌亂的眨眨眼,就在下意識地想退開之際,他的唇攫獲住她甜蜜又帶著一點傷痕的柔軟——
吻,很輕很輕,卻像蝶,飛舞在她心間。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她怔怔地瞅著他瞧,眼底全是淚霧,她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替她抹去不愉快的記憶,這讓她的心一下子被他那徹頭徹尾的體貼與溫柔填得滿滿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會是那種隨便交出自己的女人。」他迷人地微笑。
莫斯歡感動得想哭。
「記住這個吻就好,其他的……不準給我放在心上。」他在她唇邊呢喃低語,像是壓抑了太多的渴望似的,他很快又退開一步放開了她。
怎麼辦?
她好像越來越愛他了……
「去洗澡吧,想吃什麼?我去買。」
她搖頭,再搖頭,喉間梗著淚意。「你回去吧,想吃什麼我可以自己弄。」
「那可不行,今晚我要留下來。」
她睜大眸,心在瞬間漏跳了好幾拍。
他,什麼意思?
「別想趕我走。」他突然伸手,取走她從剛剛就一直拿在手上的鑰匙。「我只是想陪陪你,你不要想太多,太過興奮,嗯?我走了。」
他微笑轉身,背對著她瀟灑的揮揮手便走了出去。
這一夜,他真的啥也沒再問,啥也沒再說,把她喂飽喝足了,就張臂將她抱在懷里,一起看著他租回來的DVD,直到她不小心在他懷中累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