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快馬加鞭的由嶺南一帶趕回,個把月的行程硬是讓他壓在二十余天內便完成了所有工作。天曉得他只要一閑暇,那張絕美超塵的臉龐便由腦際而生。他想念她的氣味,想念她的一切,他幾乎要被這種甜蜜的折磨蝕去了心志。
回到堡內後,他原想直奔莫雲兒住處。但是回程時在咸陽分堂听到的大消息,使他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改赴議事的大廳。
待眾人坐定,燕徹率先開了口︰「二弟,事情都辦好了嗎?」他對燕飛如此神速便回堡有些疑惑。
「好了。」燕飛嚴肅的道出他在咸陽听到的消息。
「大哥,事情可能有變。我想魔教這幾天可能會有一些動作。」
「怎麼說?」
「咸陽朱堂主來報,說魔教伏于關中的人馬似乎一夕間全部俏失了。我由嶺南回來時,並未听聞魔教在南方有蠢動的跡象。想來,他們是往北方來了。」
「比我們想象得要快些,是不?」燕徹冷笑。「只是憑他們那點力量,想與我們為敵是痴人說夢。」
燕飛也有同感,他微微點頭︰「沒錯,所以我推測他們會用老招術,也就是使毒後趁夜暗襲。」
「暗襲嗎?」燕徹思索了一下,轉向另一方的文秋齡。「那莫雲兒解藥制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文秋齡笑道。
「沒問題嗎?」
听到燕徹這句話,燕飛微微皺眉,不發一語。
「絕沒問題!」文秋齡喝了口茶,然後懊惱的看著茶杯,看來他對茶的胃口被莫雲兒養刁了。「堡主,莫雲兒制藥用的藥材、過程,我全看過了。她這解藥配方下的十分精妙,不愧是毒老惟一傳人,連我都自嘆不如。」
說到這兒,文秋齡不禁有些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他繼續說道︰「而且據我觀察,她制成的藥不僅可解君無用,江湖中一般常見的迷藥,應該也可解得。」
「何以得知確有療效?」事關全堡命運,燕徹不得不慎重些。
「記得廚房後那只老黃狗嗎?她制了極重的君無用將它迷倒,三日後再用解藥喂食,不一會兒時間,那只狗又活蹦亂跳了。那日不只我看到了,還有霞兒、萬姑娘和數十名堡丁都親眼目睹。」想當然爾,所謂數十名堡丁就是那批藥部隊。
「她也制作了君無用嗎?」燕徹不解。
文秋齡有些慚愧的笑了笑。「那是我麻煩她做的,因為我想帶回去研究一下。」一方面也想確認那君無用的藥性是否真有她說的那麼強大。
「大哥,可有防範敵人下藥?」燕飛記得自己離去時,堡內已開始加強防御。
燕徹撫著額角,回憶著莫雲兒所說,將藥下在水源里的事。「本堡用水源出自于山,源頭少說也有幾百處、遍及數百里,要在水源下藥是不可能的。惟一有可能的,是我們自己開鑿的那幾口井。這幾日我已經派人加強日夜巡守了。」
「堡內範圍廣大,敵人可能會多方進行。」燕飛突然想起什麼。「還有我們自耕的菜園、麥田等等地方,也應該加強巡守。」
「二弟說的是,我們不能放過每個敵人的可乘之機。」燕徹很是倚重自己這個杰出的弟弟。「好了,沒事了吧?」文秋齡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沒事我要去找我的雲兒了,一日不喝她泡的茶,我就渾身沒勁。」
「什麼?」燕飛大聲一叫。突聞文秋齡說的話,他霍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什麼是「我的雲兒」?他用殺人般的目光瞪著文秋齡,難道這二十余天內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像是沒瞧見燕飛的反應,文秋齡轉身便往外走。邊走還邊吟著︰「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怎麼了?二弟?」燕徹看著反常的弟弟。
差一點就拔腿追出去的燕飛,听到大哥的問話,硬生生的把腳步收了回來。「沒有,大哥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沒事了。」身為過來人,他哪會不知道燕飛在想什麼。「二弟舟車勞頓,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離開了,大哥。」話聲一落,人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燕徹搖搖頭望著絕塵而去的燕飛,心中突然興起一股想笑的念頭。
※※※
「雲兒!」燕飛急急地擂著她的門。一刻不見她,就無法心安。
莫雲兒緩緩開了門,乍見燕飛回堡的喜悅立刻被一陣愕然取代。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她從未見過如此緊張的他。
「文秋齡呢?」燕飛臉色難看的問。
「文居士不在這兒。」
發現她一臉茫然,燕飛頓時領悟他被文秋齡給耍了。他好氣又好笑的松了口氣,開始仔細端詳眼前的人兒。
「雲兒,」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一把抱住了她。「我好想你!」
「燕飛……」她被他搞得有點迷糊了。「你不是找文居士嗎?」
天啊!燕飛此時真不知該大聲狂笑還是唉聲嘆氣。原來該是花前月下,兩人情意綿綿互訴離情的久別重逢之景,卻被文秋齡一句戲言破壞殆盡,他此刻真是哭笑不得。
懷中人兒懵懂之態,讓他驟然發現她冷靜的性格之外可愛的一面。「別管他了。」燕飛決定把文秋齡的事當作沒發生過,一切重新開始。
「先進來吧。」莫雲兒將他微微推開,這里已經不是以前的冷宮了,隨時會有人經過,她不想在眾人面前表演。
坐了下來,燕飛環視她的房間。「你這兒多了不少東西。」
「還說呢!」莫雲兒白了他一眼。「我說過我不需要這麼多東西,你偏叫人一樣一樣的送來。」
見她媚眼橫飛的嬌態,燕飛心神一蕩,大手一伸又將她摟回懷中。「雲兒,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莫雲兒掙扎了一下,她甚至還坐在他的腿上呢!
「那麼,你想我嗎?」將她摟得更緊些,燕飛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我……」莫雲兒臉色微紅,低著頭不知該怎麼說。
燕飛不待她回答,緩緩抬起她的臉,他要在這一刻好好地將她的一顰一笑印在心里。她的眼、她的眉、她的人,全是屬于他的。
他不可抗拒地痴迷于她的美好,貪戀她鮮少流露的嬌羞,頭一低攫取了她的雙唇。
莫雲兒此際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她很清楚燕飛在做什麼,她也本能的回應他。她將所有感情投注于這一吻,她要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用整個生命在愛他,怎麼樣願意將全部熱情奉獻給他。
結束了這個深吻,燕飛抬起頭來,凝視著她略顯紅腫的唇瓣及嬌喘不停的模樣,他覺得自己永遠要不夠她。方才他深深體會到對她的愛遠超過自己所想,不只是愛她傾國傾城的外表,愛她靈慧解語,他甚至想佔有她的一切。思緒至此,他急欲再嘗她的美好,不待她回過神來,又是另一個吻。
正當兩人吻得渾然忘我之際,忽然間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莫雲兒急忙將燕飛推開,跳離他的懷抱。而燕飛礙于情勢,也只能若有所失的放開她。
「二哥!」燕霞急毛躥火的推開房門後,看到的就是燕飛無奈的坐著,以及莫雲兒紅著臉站立一旁的景象。「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燕霞不明所以的感受到里面詭異的氣氛,猛然停步,一時猶豫起該不該走進去。
「咳!」燕飛清了清嗓子。「霞兒,下次麻煩你先敲敲門好嗎?」
意識到自己的魯莽,燕霞干笑了兩聲,接著飛奔到燕飛跟前,興匆匆地抓起他的手直晃。
「對不起嘛,人家听到文大哥說你回來了,一時高興過了頭了。」
原來是文秋齡!燕飛沒好氣的挑了挑劍眉。
他抽出手習慣性的模模她的頭,朝她稚氣的舉動笑了開來︰「都幾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好想你呢!二哥!」燕霞撒嬌著偎進他懷里。
听到這句話,燕飛抬起頭一臉興味的看著莫雲兒,那眼神仿佛在跟她說︰看吧!別人都這麼坦白,怎麼你就別扭不肯說出來。
假裝沒有看到燕飛打趣的一眼,莫雲兒調整了心神,為所有人倒了杯茶。
燕霞疑惑的直盯著他倆。她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著奇怪的交流,但她卻說不出那是什麼。
「二哥?」她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什麼?」
「我的禮物呢?」
「禮物?」燕飛失笑。「我南下又不是去玩的,怎麼會有禮物呢?」
「那她有沒有?」小手指了指莫雲兒。
「當然也沒有。二哥這次回來得很趕,根本沒時間為你們準備那些。」燕飛被她這麼一提醒,突然想到自己也該給莫雲兒一份摯情的代表物。
沒有就好!燕霞在心中吁了口氣,她總覺得現在二哥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莫雲兒身上。這個魔女,害她之前被二哥罵了一頓,現在又和她爭寵,令一向眾星拱月的她很不是味道。
「對了,霞兒,朱堂主倒是有一份禮物給你。」燕飛見她不忱,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朱堂主去年來朝陽堡議事,見到燕霞後驚為天人,往後每有機會便進貢各種珍奇異品博佳人歡心。這一次剛好讓他借花獻佛。
「真的?」燕霞眼楮一亮。那朱堂主每次送的東西都是稀有之物。「是什麼?」
「不知道,還沒拆封呢。我把它放在……霞兒?」燕飛好笑的看著燕霞奪門而出,心想這妮子輕功倒進步不少。
莫雲兒對著燕霞的背影淺淺一笑道︰「她很率真,是嗎?」
「你不怪她曾那麼對待你?」燕飛用了茶後意猶未盡,真是少有的佳茗。
「那是淘氣,不是惡意。我無法責怪一個只是淘氣的小泵娘。」她再幫他斟了杯茶。
燕飛朝她會心一笑,燕霞的確淘氣。
無預警的,他松開了頜口的兩顆扣子,由衣襟內拉出一塊乳白色的溫玉。
「雲兒,」他將溫玉套在莫雲兒頸上。「這塊玉打小時候便跟我到大,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物不足貴,情意系之。」
情意系之……莫雲兒為這句話深受感動,她盈盈一笑道︰「不是沒有禮物嗎?」
「這不是禮物,是信物。」言道盡心中事,一物盡表此間情。
莫雲兒雙眼迷蒙凝視著他,這深情,教她怎麼還得起呢?
偏著頭想了一想,她起身走向床沿,由一個錦盒中拿出一枚翠綠色的指環,環身有隱隱約約的龍紋,渾然天成。她執起燕飛的手指,將指環套入。
「既是信物,便要有來有往。」她訴說起這枚指環的歷史︰「這是‘龍戒’,是師父生前惟一給我的東西,也是承認我為毒老傳人之物。相傳龍戒有呼風喚雨之力,力量發揮到極致還可以號令鬼神。不過這些都是齊東野語,不足采信。此物對我意義深遠,今贈與你,不是只有禮尚往來那麼簡單,你明白的。」她含蓄的表達滿腔深情。
燕飛動容的看著這枚價值連城的指環,他當然明白莫雲兒的心意。「我套住了你,你也套住了我,這代表我們彼此相屬、永不分離嗎?」
彼此相屬並不代表永不分離。莫雲兒一想到自己總有一日會離開朝陽堡,難掩心酸。
「代表著至死不渝。」不正面回答他的話,她只能給他這個承諾。她這一生只愛這麼一次,即使難以相守,她也認定了他。
「是的,至死不渝。」燕飛覺得她的愛像浩瀚的大漠一般,炙熱的太陽照得他睜不開眼,遍地黃沙滾滾包圍住他。相較之下他的愛顯得渺小,沒有一股力量與她抗衡。
他又想吻她了,他喜歡擁有她的感覺。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細細地撫上她的臉,俯身欲再度一親芳澤。
門外,又是另一陣腳步聲傳來,燕飛嘆了口氣,認命的放開莫雲兒。這次不知又是哪個不開眼的人,怎麼大伙兒都挑這時候光顧。
「二堡主?莫姑娘?」翡翠怯生生地端著一個裝滿五色點心的托盤,窺視著臉色凝重的燕飛。
「進來吧!」莫雲兒替她解了圍。
「誰叫你送來的?」午膳不是剛過嗎?燕飛口氣不甚和善。
「是……是文居士。」翡翠都快哭出來了。
文秋齡!燕飛握緊了拳頭,他到底玩夠了沒有?
※※※
數日來,朝陽堡表面平靜無波,但是那種外弛內張的緊繃感是人人都感受到了。上頭的人如臨大敵的戒備著,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太好過。成天都要提高警覺,教人連笑都笑得勉強。
「抓到奸細了嗎?」清早在大廳里,燕徹口氣陰冷?
「是。」李總管恭敬地垂首。「剛才天尚未大明時,東口的井邊抓了一名,廚房後也抓到一名。」
「果然動作很快,從他們身上搜出什麼?」
「兩瓶藥及一只刻著‘火’字的令牌。」李總管從袖內掏出一面金光閃閃的令牌。「令牌在此,而藥已經交給文居士確認了。」
「燕飛呢?」這麼大的事,燕飛應該早就在大廳候著了,怎麼此時還不見人影?
「二堡主先到地牢去了。」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進來︰「堡主怎麼只問兄弟,不顧朋友了?」隨著語聲,一身青衣的文秋齡笑容滿面的踏進大廳。
「我還來不及問呢,你就來了。」燕徹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文秋齡就是有扭轉氣氛的本事。
「說來那兩個小賊也好心機,不挑深夜挑凌晨,使人防不勝防。」文秋齡坐下倒了杯茶。
「不錯,只是魔高一丈,我就道高一尺。」燕徹居然也打趣了一句。
「唷?堡主開竅啦?」文秋齡驚訝的差點沒把茶杯吃了,這是向來嚴肅的燕徹嗎?
淡然一笑,燕徹揮了揮手。「說正事吧!由奸細身上搜出來的藥,可是君無用?」
「是君無用,和上次莫雲兒給我的藥一模一樣。」文秋齡點點頭。
「不過,魔教下藥之計不論成敗,一定都會隨即展開攻擊。我們無法預估會不會有下一波的詭計,還是先服解藥為上。」燕徹沉吟道。
這時候,燕飛的聲音也出現了。
「大哥!」和文秋齡一樣,人未到聲先到,頃刻後才看到燕飛的人影。
「二弟,在地牢可有收獲。」燕徹有點感嘆,他這個弟弟是不是被文秋齡帶壞了?
「那兩人口風很緊,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由他們的語氣中可以判定來人不只兩名。」
「還有沒抓到的嗎?」燕徹臉突然沉了下去。
「地牢中的人只是進來探探路,他們沒有出去代表事敗,我想其他人應該沒有進堡就退卻了。」燕飛篤定的說。
「時間也不允許他們,否則只會被我們一網成擒。」燕徹冷哼一聲。
「大哥,這兩天要不要讓堡中老弱婦孺先退到擎天樓?」擎天樓是朝陽堡中最堅固的建築,和旭日樓一樣水火不侵。當初將它建在堡內最深處,就是為了敵人來侵可以有一個供庇護的後方。
「也好。」燕徹吩咐了李總管後,便沉思了起來。
一陣靜寂之後,燕徹有些遲疑的開了口︰
「二弟」他思索著妥當的辭匯。「你和那莫雲兒……」
燕飛沒有答話,他知道燕徹想問什麼,于是慎重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她就是你要的?」燕徹並不在意莫雲兒的出身,他只在意自己弟弟的終生幸福。
「確切不移。」一句話筒單明了的道盡他的決心。
「可是,她似乎還不知道毒老當初是要我……」燕徹止住了剩下的活,用眼神意會。
「我也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她。」燕飛苦笑。「依她的性子,一知道原來事實如此,一定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二弟,她是個孤傲的人,這件事你務必親自告訴她。若是她由旁人處听見了,那就難以解決了。」燕徹的勸言中帶有警告。
「我知道。」燕飛也在煩惱這個問題。
咳了一聲,一旁快把整壺茶喝完的文秋齡吸引了交談中兩人的目光。
「這樣好了,交給我來說如何?」他笑著揶揄道︰「我的雲兒國色天香,與玉樹臨風的我正是天作之合。何況我們又志趣相投,醫藥雙絕。現下她只是一時被燕小弟蠱惑了,由我出馬,包準她心悅誠服,移情別戀。」
听見這渾話的燕飛氣得七竅生煙,拳頭握得格格作響。明知文秋齡只是耍耍嘴皮子,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在此刻與他了結所有新仇舊恨。若非燕徹在堂上,他早就殺招出盡了。
燕徹有趣的瞧著一向沉穩的弟弟失控的模樣,突然也想加入這場鬧劇。其實他這個大哥也不好當,憋笑憋得太痛苦也是挺傷元氣的。
「輪也輪不到你,秋齡。」燕徹笑著將文秋齡的話堵住。
以為哥哥要為自己出氣了,燕飛青著臉按下心里揍人的沖動。
「二弟如果沒辦法解決嘛——」拖長語氣,燕徹賣了個關子,燕飛則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怎地?」文秋齡從燕徹眼中看見促狹的光芒,心想今兒個堡主果然開竅了,他待會說的話一定讓燕飛氣得吐血。
「也該是由我來!畢竟我才是毒老指定的人。」燕徹好像看到燕飛背上的刺全部豎了起來,他高興的發現自己難得開玩笑便得到了不錯的效果。
「哈哈哈……」文秋齡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由一臉剛正嚴肅的燕徹口中說出這些玩笑話,其驚人的爆發力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不愧是堡主哪!
「你們……」燕飛氣怒的瞪視眼前沆瀣一氣的兩人,決定省點力氣,不與這些跳梁之輩計較。見他們笑聲不止,他也顧不得風度,轉身拂袖而去。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心中不斷琢磨著這句話。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隔天夜里,魔教中人便有了動靜。
夜半三更,正是人們酣睡之際。朝陽堡中一片沉寂,連尋常的狗吠雞啼都顯得突兀。若有能夜視者,不仔細觀察便會忽略堡中隱蔽機要之處都藏有伏兵。
是的,朝陽堡用來對付魔教的法子,就是兵法中「靜以待動、請君入甕」一計。
「來了嗎?」坐于大廳主位上的燕徹冷笑著。眼下旭日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燭光,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他不需要特意藏匿,若是敵人能攻到這里來,藏匿又有何用?何況旭日樓只是朝陽堡的第一線。
「快了!」燕飛腦中飛快的轉著,思考防備有否不完善之處。內三堂的所有高手分別守著堡內東、西、北三面,外三堂則由文秋齡統籌,負責暗襲、巡守和支援。
堡中老弱婦孺已全數疏往擎天樓,當然,也包含了莫雲兒。
思緒至此,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先前將堡中女眷移往擎天樓時,燕霞呼天嗆地的賴著不走,持刀掄劍的說要到旭日樓備戰,和魔教一決高下;而莫雲兒則是收拾了所有治刀劍內傷的丹藥,二話不說隨著眾人退到擎天樓。
像這樣識大體、如進退的女子,夫復何求呢?
驀地,一陣衣袂飄動之聲,打斷了燕飛的沉思。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動作利落的由門外飛身而入,跪在燕徹下首。
「稟堡主,敵人到了。自稱魔教火龍門門主西門提的人率數百人眾在堡門外叫陣。」
「他們不可能只來了數百人。」燕徹朝李總管點了點頭,暗示他下去傳今。
「西面已抓住了幾十名探子。」
「這麼堂而皇之的來,真以為我們會著了他的道?」燕徹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率著燕飛及一干堡丁,朝陽堡準備正面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