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羽素蘭開口就問她和黑羽定海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令狐問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得苦笑地說。「一言難盡。是我得罪了將軍,所以才被關在這里。」
黑羽素蘭一雙烏黑的眼珠滴溜亂轉,挪榆道。「我哥是要金屋藏嬌吧!他這回大概是下定決心了,子晨姊也不要不好意思,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一起天經地義。你說,你對我哥有沒有動心過?反正我是願意你做我嫂子的。」
令狐問君尷尬地笑問。「你不嫌棄我是出身貧寒、來歷不明的異邦人嗎?」
「這有什麼,我哥是黑羽的大將軍,只要他配得上你就好啦。你別看他好像不解風情,其實也是個多情種呢!你走之後,他送你的那盞燈籠被你留下,他就一直掛在他的書房里。哎呀,不就是在這里嗎?」
黑羽素蘭剛要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花燈,忽然門外一聲暴喝傳來,「素蘭!你好大膽,在這里胡鬧什麼?快給我出去!」
她嚇了一跳,回頭撫著胸口說。「哥,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干什麼?我倒想問你呢,好不容易子晨姊回來了,你不好好地待她如上賓,卻把她關在這里做什麼?」
黑羽定海幾步走入屋內,拉起妹妹的胳膊就往外走,「你懂什麼?出去!你不知道她是誰,就胡亂和對方親近,惹禍上身之後,哥也救不了你!」
她執拗地不肯走,反而嘲笑道。「哈,我不知道她是誰?她不就是子晨姊,還能是誰?你不要因為最近吃了敗仗就到處找人發脾氣。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喜歡一個女人也不能靠強硬的手段霸佔人家啊,那你和土匪強盜有什麼區別!」
令狐問君安靜地看著黑羽定海,他一個眼神掃過來,看到她的臉上竟有一絲笑容,就更加生氣。
她的真實身分他不願意告訴任何人,就是怕大王知道後和他點名要人,素蘭向來心直口快,如果他告訴妹妹令狐問君的真實身分,只怕不知道要掀起多大風波,若讓旁人听到了,傳到大王的耳朵里,則更是他所畏俱的。
可素蘭既然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無論他怎麼說,素蘭都會追問到底,此事極為麻煩。
黑羽定海怒視著令狐問君,「好,那你不妨和素蘭說,我是要霸佔你嗎?」
「不是。」她淡淡開口,「素蘭,我剛才告訴你了,我得罪了將軍,所以我現在是他的欽命要犯,你最好也離我遠一些,小心惹上無妄之災。」
黑羽素蘭好奇地打量著兩人,「你們兩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子晨姊怎麼得罪哥了?哥你倒是說說,我來評評理,若是子晨姊不對,我自然不會向著她。但是你把人家關在這里是動用私刑,無論是于情于理還是于法,都不合適吧?也有損你大將軍的名號啊。」
黑羽定海怎麼能說,只能瞪著令狐問君逼問。「你是故意把素蘭拉下水的?」
她微微一笑,「素蘭正好到門口來,我只是想和她敘敘舊,將軍怪我就好,不要責怪素蘭。她心思單純,什麼都不知道。」
黑羽素蘭听得不耐煩了,拉起令狐問君說。「走走,到我房里說話去,我非要把你們的事情弄明白不可。」
「素蘭,放手!」黑羽定海怒道,「今日你敢把她帶出這房間,就別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一听這話,她脾氣也上來了,沖到她面前大聲說。「你不念兄妹之情?那好,我倒要問你,當初子晨姊突然離開之後,你一臉的郁悶,連人都不理,是誰陪你說話、哄你開心?現在你倒要和我翻臉?就算她犯了什麼大罪,落在你手里吧,那你把她送去大牢啊,為何私自關押在這里,這又算什麼?好歹她是個姑娘家,吃喝拉撒睡的有很多不方便,你這屋子里什麼都沒有,就要囚禁人家,根本連個牢房都不如!」
黑羽素蘭如此直率,說得令狐問君臉都紅了。
黑羽定海被妹妹一番搶白,雖然怒火沖天,但是也被妹妹點醒,這里的確不適合關人,他盯著兩人看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好吧,我將她交給你看管,但只怕你未必看得住她。你記住,她現在身系我們家上下數百口人的性命,若是她跑了,我們家被大王滿門抄斬都有可能,你若是不怕承擔,你就帶她回你房間去吧!」
黑羽素蘭愣了愣,又看著她,「你到底是闖了多大的禍,連滿門抄斬這樣的話,我哥都說得出來?」
令狐問君輕嘆了口氣,「我是個麻煩,素蘭,你還是離我遠些才好。」
她哼道。「既然你們都不肯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管那些了,反正既然我都看到你在這里了,就必然不能讓你受這個委屈。不就是看著你,不讓你跑掉嗎?那好啊,從現在起,我的眼楮就盯著你了,哥,你這些負責看守的重兵就都移到我那跨院外面去,我就不信我還看不住一個女人。」
說罷,她真的拉上令狐問君大步走出這間小小的書房。
守在門口的士兵自然不敢阻攔,只得讓她二人通過,其中一名士兵問。「將軍,要屬下現在就跟過去嗎?」
黑羽定海無奈地壁眉道。「去調二十名飛豹營的精銳過來,但要小心,不要動作太大,免得讓其他人疑心,又惹得大王追問。」
他真不知道一向冷靜沉穩,對一切事情掌控得游刃有余的自己,怎麼會把情勢搞成現在這樣糟糕,還要專門調遣精兵強將在自己的府內盯人。他自然不信素蘭可以看得住令狐問君,但既然他的目的是引聖懷璧來救人,也許外松內緊的防範方式更能誘使對方上鉤。
不過聖懷璧那小子向來出招詭異,不按常理,倘若他真的到了黑羽,會怎樣營救令狐問君呢?
他平生第一次沒有必勝的自信,因為他無法看透聖懷璧的心思……
黑羽的街市比起玉陽來得熱策許多,在黑羽的匯市里,買賣最多的除了糧食之外,就要數刀劍和馬匹了。
做為一朝三國中戰力最強的黑羽,幾乎全國上下人人皆習武,家家都有兵器。
由于自小練武,刀劍就需跟著孩子的身形長大而替換,許多人從少年習武到成年,至少要換過三把以上的兵刃,而平民百姓的家中也至少會養看一匹以上的駿馬供習騎射,因此,在黑羽的街道上,商販們多吃喝吹噓自己淬鏈的兵刃多麼銳利出色,或是自家養殖的馬匹多麼優良。
老張頭祖上幾代都是賣兵刃的,他家的張家刀鋪在這一條街上也算有名了。他素來不喜歡大聲吃喝,總覺得那樣太自貶身價,他的客人多是熟客,口耳相傳,都知道他家的刀可根據持刀者的身長體重個別打造,拿在手中格外趁手,刃薄且利,冶煉講究,每柄刀都要歷經七七四十九道工序之後才能打造完成,如要訂做,至少要等上三個月才能拿到。
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客人專程來向他買刀,因此老張頭每尾的收入也算是不薄。他手下有兩個兒子一個徒弟,現在均已出師,可以鍛」查刀劍,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他每日到鋪中坐鎮,只是為了讓往來的客人因為記得他這張臉而更記得他家的招牌字號。
今天他來得稍微旱了些,坐在門前抽起一旱煙袋。
老張頭的徒弟先來到了店里,發現他在,忙恭恭敬敬地給他沏了茶,端到他面前後才去忙自己手頭的工作。
老張頭皺著眉,任那茶水變冷,心中咒罵著兩個兒子怎麼如此偷懶,到現在也不見人影,忽然店鋪門前有人停下,一個身披簑衣,頭戴斗笠,褲腿挽得老高,渾身髒兮兮的人站在門前,仰看頭看著他家店鋪兩旁掛著的對朕,一字字念看,「能斬風雲變色,敢叫鬼神伏首。」
然後那人笑道。「還真是好大的口氣呢!買你家一把刀,能把雲彩都砍斷了?」
老張頭慢條斯理地抽看旱煙袋,說。「小扮若是能飛得上天去,就可以用我家的刀試試看,能不能砍得斷雲彩。」
「呵呵,你是掌櫃的吧?真會說話,我又不是鳥兒,飛不上天,自然不知道你家的刀有沒有那麼鋒利了。你這樣吹牛,每天可以騙得多少客人來買你家的刀啊?」
老張頭連眼都不瞄他一下,「小扮是外鄉人吧,我們張家刀鋪的招牌都不知道,別說什麼騙,今日你就算是出重金來買,我這里都沒有刀可以賣給你。」
「為什麼?」那人好奇地問,「你開店卻不賣東西?」
這時老張頭的徒弟出來說道。「這位客官,小店的刀因為工序復雜,所以均是訂做的。」
「哦,這樣說來是我失禮了。」那人的口氣變得也快,笑咪咪地拱拱手,「其實我是專程來找你們張家刀鋪的,我是玉陽人,前些日子在玉陽見過一把上好的刀,刀鞘上刻看一個‘張’字,我猜是鑄刀師的名號,因為很喜歡那把刀,也想照樣子買一把,卻偏偏忘了問那拿刀的人刀是哪里鑄造的,我一路問了三四條街上的十幾間兵器鋪子,都說到若論鑄刀,做得最好的就是你們這一家了,所以便來打听打听。」
听到這番恭維,老張頭的臉色也緩和許多,露出一絲笑容,「這話倒是不假,若論鑄刀,我就不信這整個都城里有誰能和我家比!只是不知道你看到的那把刀是什麼樣子的?只憑一個‘張’字也未必是我家做的。」
「我畫了一張圖,您可以看著。」說著,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卷紙遞過去。
老張頭打開紙一看,皺了皺眉,「這刀……」
「怎麼?不是您家做的嗎?」
徒弟湊過來看,訝異地說。「這刀不是大將軍用的那把嗎?」
老張頭仔細看了看面前這位客人,問道。「您真是在玉陽看到這把刀的?」
「是啊。」那客人用手比劃看,「拿刀的那人大概有這麼高,個子魁梧,很有英雄氣概。因為我看他的刀鞘精美,還特意向他討要過來看了看呢!可你們剛才說什麼大將軍……」
徒弟笑道。「這是我國赫赫有名的黑羽定海將軍的兵刃,是我師父親手做的,你能看到一眼也是你的福氣。」
那人黑漆漆的眼在亂蓬蓬的頭發下閃爍著琉璃般的光澤,「那……我能不能也出錢請你們照那樣子鍛造一把?我真是喜歡這刀的樣子。」
「不行。」老張頭將那圖推了回去,「一人一刀,刀與人同。大將軍是何等人也,才配得上這樣的刀,看你這樣瘦弱,最多用劍就好了,這刀不適合你。」說著起身就回了店里,竟不理那客人了。
那客人高聲問。「哪有這樣做生意的,還把客人往外推?我多付銀兩還不行嗎?」
老張頭進了屋就不再回應。
那客人見自己踫了釘子,長嘆一聲,「我大老遠的趕來,本以為必有所獲,穿受想到踫上個死心眼)「的老頭。唉,這一千兩銀子是白湊了。」
老張頭的徒弟剛要轉身回店里,忽然听到這句話,忍不住停下來,問道。「你說你要出多少錢買這柄刀?」
「一千兩啊。」客人有幾分傻氣地回答,「我在玉陽的朋友都說這樣的好刀怎麼也要千兒八百兩,所以我把家里的田地都賣了,背著銀子特意跑到黑羽來買刀,穿受想到要無功而返……這下子那些朋友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了。」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氣,轉身準備離開。
徒弟回頭看了眼屋內,壓低聲音叫客人,「等一下……這位客官,咱們可以再商量的。」他幾步走到那客人面前,小聲說。「我師父的脾氣向來是這樣,您不要見怪,只是這刀,我可給你造。」
「真的?」那客人立刻雀躍起來,但又遲疑地問道。「可是你做的,能比得上你師父的手藝嗎?」
那徒弟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我自小苞著師父學藝,也學了十年了。這刀是三年前鑄的,當時我就在旁邊,全程都陪著師父呢,您放心,保證給您鑄好!」
「那太好了!」客人笑逐顏開,從自己肩上的搭健里掏出一張銀票塞給他,「這兩百兩先做為定錢,過些天我來取刀,我要得急,麻煩你也做得快一點,七天之內最好能做好。」
「七天?」那徒弟嚇了一跳,尋常鑄刀再快也要十天才行,更何沉前面還有其他客人訂做的兵刃未做完,七天的期限實在是太緊了,可是平時他們鑄刀,再好的刀要價也不會超過三百兩,這人一出手就是千兩,顯然是個不懂行情的外行人,若是不賺上這一票,白白放跑了這一千兩銀子,日後肯定抱恨。反正對方已經付了兩百兩定錢,這刀無論如何是不賠本的,再說,做好做壞,以這外行人的眼光肯定也看不出來。
于是他咬咬牙,一口應承下來,「好!第七天您來取刀!」
那客人笑吟吟地拱手,「那就拜托大哥了。」
令狐問君悄悄望著黑羽定海家四面的圍牆。
這圍牆的高度也不過一人半高,但是她不敢輕易越過,她猜測黑羽定海肯定在黑羽素蘭的院子周圍埋伏下無數的侍衛和弓箭手看著自己。而且,她也打定主意暫時不準備逃跑,因為留在黑羽定海家中或許可以打探到一些以前她在聖朝都不能知道的內幕。
黑羽素蘭一直還在糾結于她為什麼會被哥哥關押起來的事情,令狐問君當然不會將真相告訴她,只能皺著眉道。「此事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真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為了你們家的安全著想。將軍有他的難處,我不怪他,你也不要為了我和你哥再發生爭執了。」
她一片赤誠地握著她的手說︰「我哥偶爾就會犯個牛脾氣,你是知道的,你也不要和他計較。子晨姊,你放心,這里有我在,不會有人欺負你!我先叫人給你準備飯菜,回頭我們倆一起吃著飯,你也給我講講你為什麼要離開黑羽,這一年又去了哪里?」
令狐問君斟酌著說道。「我父親病重,叫我回去探望,沒想到我回去之後,他就去世了。」
「哦,原來如此,我記得你說過你和你母親是從家里被逼走的啊,怎麼他一找你,你就回去了?」
黑羽素蘭的追問讓令狐問君不得不繼續編下去,「到底是骨肉親情,我入伍之後一年多,我娘就沒了,若非將軍照顧我,我也不會在黑羽堅持住下來。但我畢竟已經沒了娘,父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既然還惦記著我,我就應該回去看看。」
她听了點點頭,「要說你也真是命苦呢,你回家之後,家中人對你不好吧。」
「我這麼久不在族中,和別人倒也說不上什麼親密,或許……連好或不好都談不上了。」
黑羽素蘭哼了一聲,「我知道那些大家族中人的嘴臉,無非都長著一雙勢利眼。你看我哥,在朝中如此重要的地位,族內誰不對我哥點頭哈腰、鞍前馬後地逢迎著?但是近日他打了敗仗,閑話可就多了,好多人甚至還說我哥要在大王面前失寵了,哼!作夢去吧!我哥跟隨大王這麼多年,是大王一手栽培器重的將才,大王曾經親口說過。國有定海,四海平定!」
令狐問君听她叨叨念念地夸贊著哥哥,抱怨著族人,立刻從她的話語中察覺到一件事黑羽定海的這兩次敗仗在黑羽王的心里已種下危險的種子,就算黑羽王現在不會立刻做什麼,但在群臣面前,早晚也會逼著黑羽定海做出一個交代。
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幫自己月兌身。但是想讓一個寵臣失寵,此事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倘若,步下錯,或許是她死,或許……會給黑羽定海全家帶來殺身之禍,而她又役有那樣的狠心這樣害他。
她還需要細細思忖一番才行,令狐問君咬著唇瓣默不作聲。
黑羽素蘭說了半天,見她一直不回答,就問道。「子晨姊怎麼不吭聲了?對了,你是不是餓了?還役有吃東西吧,看我這個糊涂蟲,光拉著你聊天。對了,王後娘娘今天賞賜給我的一盒糕點在這里,子晨姊先吃一塊墊墊肚子,一會兒我再讓廚房把餐食端來。」
說著,她起身將一個食盒放到兩人中間,從中取出一塊玫紅色的點心遞給她。「這玫瑰糕啊本來是要用新鮮的玫瑰花瓣來做,可這個時令哪里能吃得到,也不知道王宮的御廚是怎麼保管的,竟然能把夏天的玫瑰花新鮮保存到現在。王後娘娘說,若不是為了招待貴客,我可沒這麼好的運氣和口福能吃到。」
令狐問君咬了一口那酥脆的點心,也覺得唇齒之間都是玫瑰濃郁的香味,不禁感嘆黑羽的御廚竟然也有一手如此奢華高超的廚藝。
她听著黑羽素蘭的話,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貴客?王後娘娘能招待什麼貴客,舍得用這樣矜貴的點心?」
「我也不知道啊,王後娘娘對那貴客很是看重,又很保密。原本我經常到宮里去和王後聊天的,今天竟然讓我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時辰,那貴客走的時候我正好和她擦肩而過,看了一眼,就是個年紀和咱們差不多的女孩子嘛。」
「只是黑羽王室的貴族中,我從來沒有見過此人……看她前呼後擁的,應該來頭不小,而且我還听到有人叫她「公主殿下」,這就更奇怪了,黑羽的公主就那麼幾位,我都認得啊,誰知道這女孩子又是誰?剛才我本來想問哥哥的,但是因為遇到子晨姊就岔開了。一會兒我再問問他,他應該知道對方是誰。」
令狐問君手中的點心差點跌落到地上,心頭怦怦怦的一個勁兒的狂跳。
如此天大的秘密,竟會這樣輕易地落在她的眼前!
鮑主……被黑羽王後奉為上賓的女子……不是黑羽本國中人……如此神秘……還能是誰?!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但她卻不敢說出來。
心中又是驚詫,又是狂喜。還好,這秘密她知道得不算太晚,或許可以避免一場天大的禍事。
但是這件事她該怎樣告知聖朝,告訴聖懷璧?
令狐問君望向窗外,現在正是夕陽染血,晚霞滿天的時候。七天已經過去,不知她還得困在這里多久,她必須想辦法出去,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傳遞出去。
她該怎麼做?
黑羽都城中最大的驟站最多可以容納近千人,但這里屬于官方,一般只有其他三國公務往來的臣子們才會住在這里。
近來因為黑羽和聖朝,玉陽連連開戰,釋站中的各國使節和官員都紛紛撤退回國,偌大的釋站立刻變得空蕩冷清,但是今天卻有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地進駐到驟站之內。
在釋站門口路過的百姓都不禁側目去看這突然住進釋站的隊伍,有人悄悄議論道。「這該不會是聖朝派來的使節吧?」
另一人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能,咱們和聖朝那一仗,雙方都損失慘重,已經徹底翻臉,聖朝才不會派使節來呢。」
「那會是從哪兒來的人呢?喲,那個下馬車的小姐看起來好漂亮啊。」路人驚訝地看著一道美好的倩影媚媚婷婷地扶著婢女的手走進釋站之內,釋巫竟親自恭迎在門口,那必恭必敬的樣子,仿佛來者是極了不起的人物。
但路人們就算是伸長了脖子,也再看不見那位小姐的模樣了。
此時,在釋站對面的客棧樓上,有一間房窗戶大開,剛才那位在刀鋪花了高價買刀的客人正倚著窗子遙望著這一切,嘴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冷笑,他低聲輕喃,「這還真是好戲連台呢,四國的人馬都要湊齊了……」
釋站之內,當驛丞退下之後,一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那千金小姐模樣的人身邊,低聲說道。「公主殿下,今日入宮一行,黑羽王有什麼表示嗎?」
被喚作公主的女子輕攏柳煙細眉,微微搖頭,「黑羽王是個很謹慎狡猾的人,和我繞了半天圈子,卻什麼都役有說,只怕……我這一趟是徒勞無功了。」
「黑羽王既然肯見公主,就說明此事還有轉園的余地,公主殿下不必這麼快就灰心喪氣。那黑羽王不是還讓公主和王後見了一面嗎?倘若他真的對公主結盟的提議不感興趣,也不會讓王後與公主認識的,這明擺著是為了讓王後與公主成為朋友,好為日後他的布局做打算。」
「真的嗎?」公主秀眉一挑,先是一喜,再是一憂。「可是听說黑羽日前又在玉陽吃了虧,他們連遭敗績,正是心浮氣躁之際,也許我此時特意趕來談結盟,並非最好的時機,而且,還有可能因此得罪了聖朝和玉陽…」
「聖朝和玉陽的人不會知道公主到黑羽來的事情,但是黑羽既然已經連吃兩虧,下一個目標說不定就是我們金城了。公主早做謀劃,為金城未來以身犯險,這是大智慧大勇氣,微臣十分敬服,也懇請公主殿下堅定信心,不要輕言放棄。」
鮑主悠然一嘆,「是啊,為了我們金城……」
這位低調前來黑羽的公主,正是金城倩。
金城國自從知道黑羽向聖朝開戰後就著實坐不住了,四國之中,金城的兵力最弱,卻是最富有的一國,他們深知一旦四國陷入戰火,自己就是各國眼中聖待吞並的巨大金庫,所以在黑羽與其他兩國作戰時,金城倩與群臣商議後便大膽定下一計。暗中先與黑羽結盟,以求自保。甚至為了表示己方對此事的重視,公主親自帶領朝中幾位重臣,微服出訪,求見黑羽王。
只是對此行可能遭遇的結果,她心中卻沒有一點把握。
黑羽王心狠手辣,野心十足,金城就算現在求得一紙盟書,又能偏安多久?若黑羽有朝一日真的滅了聖朝和玉陽,難道就不會毀約,再滅了更不堪一擊的金城嗎?
金城倩那美麗的唇瓣已咬出了一排齒痕,她下定決心般說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從黑羽帶走這紙盟約,起碼可以拖延金城遭逢戰火的時間,待盟約簽定之後,我會再想辦法和另外兩國去談……」
突然間,從屋外走進來一名侍衛票報,「公主殿下,外面來了一個人,說要求見公主。」
她問。「是誰?黑羽王的使者嗎?」
「不像,這人穿得破破爛爛的。」
金城倩皺眉道。「那是哪里來的叫化子,這樣的人我都要見嗎?」
侍衛的神情卻極是古怪,他再走近一步,壓低聲音說。「那人指名道姓,說要見金城的公主,屬下怕此人來歷不凡,所以不敢不回。」
她一驚,看向身邊那位男子,「蘇大人,我到黑羽之事不是已經瞞住鎊國耳目了?連黑羽王都保證說,暫時不會將我來這里的事情告訴朝臣,這個人怎麼會知道?」
蘇怡也皺緊了眉心道。「只怕來者不善,公主還是先別出面,我去探探對方的底細再說。」
金城倩猶豫著,最後卻搖頭說。「不,我的來歷既然已被對方識破,對方又指名要見我,只怕除了我,別人去了,他都不會說真話。反正這釋站之內也有守衛,你去布置一下,倘若這人是個危險人物,你听我號令,必要時將此人……」
她抬手做了一個斬的動作,那嬌俏秀美的臉上頓時進發殺意。在國家大事面前,她可以做到冷酷無情,尤其是現在這關鍵時刻,絕不能因為一人而影響她的全盤大計。
蘇怡心中了然,點點頭,匆匆出門去布置人馬。
金城倩揚起頭說。「叫那人來見本宮。」
須臾之後,侍衛領著一名身披簑衣、頭戴斗笠的奇怪男子走進來。
她疑惑地看著這名男子,冷冷地問。「你是何人?」
那人似是笑了,抬起手將斗笠一邊摘下,一邊輕聲說道。「公主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將在下忘了嗎?可曾記得,當日辭別金城之時,公主還曾要挽留在下于左右呢。」
斗笠拿下,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臉孔,那俊美卓絕的五官和眼角眉梢飛揚的笑意,任何人只要見過一面就絕不會忘記。
但金城倩陡然見到此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手指輕顫著指向那人,曝懦了半天才問出口,「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那人微微一笑,「四海之事,便當由四國之人處置。我在此地的目的與公主殿下雖然未必同因,但說不定會是同果。」
金城倩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是聖朝的刺客還是奸細?」
他搖搖頭,「我是為公主出謀劃策的謀士。公主殿下,你這一招背著聖朝和玉陽聯合黑羽的計策雖好,只可惜即將大禍臨頭還不自知,我來就是要救公主及金城百姓一命的,請公主深思慎行。」
金城倩冷笑道。「就憑你?你以為你是蘇秦、張儀再世?就算你口吐蓮花,能說動風雲變色,又有什麼本事以為你可以力挽狂瀾,又憑什麼要我听信你這聖朝男寵的花言巧語?」
那人笑吟吟地掏出一塊玉壓,問道。「公主可認得此物?」
她凝眉看了一眼後頓時大驚,「你怎麼會有這件重要的信物?」她又驚又疑的瞪著他上下打量,「你……到底是誰?」
在拿出玉壓之後,那張悠然自得的俊容上笑意深現,接著一個名字從他優美的唇角流出「在下聖懷璧,問候公主千歲金安。」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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