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最後記憶,停留在劉羽飛最後拿出的那個蛋糕上。一個小小的,大概就值十五塊錢,剛好夠五個人吃的蛋糕。
「我們都習慣吃了火鍋墊個蛋糕下胃的,免得太辣,第二天廁所受不了。」大胡子這樣解釋。
她笑起來,明明是自己受不了,偏偏卻說廁所受不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群人真的很有趣。
沒有蠟燭沒有許願,當然也沒有人知道那天正好是她生日,然而那個蛋糕,卻在她心里被當成了生日蛋糕給吃了下去。真巧不是?她露出了笑容,雖然和這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不熟,他們卻意外地陪她過了一個具有特別意義的生日,一個還有蛋糕吃的生日。
而她和劉羽飛的關系,也不知不覺地改善了很多。
她自然沒忽略那三個人離開,听說她就住樓上時流露的曖昧眼神,甚至倪原還沖劉羽飛叨咕了一句「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話,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雖然對他沒那麼多偏見了,但還是無法改變她厭惡這個人本質里的一些東西。
回扣他最後還是拿到了手。不過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
那時候已經接近新年,他敲響她的房門。
「干嗎?」她還是在做黃瓜面膜,臉上貼滿薄薄的黃瓜片,大概知道是他敲門,所以什麼遮掩工作都沒做,就頂著張黃瓜臉出來開門。
「嘖,」劉羽飛略有些不滿,「形象!你怎麼一點形象都不注意?」
「你又不是沒看過!」她也沒把他當異性啊,就算是,也是不需要遮掩的那類,囚為他已經看過好幾次了,遮掩反而顯得虛偽。
他白她一眼,坐在她的沙發上,「我明天請你吃飯。」
「鴻門宴啊?」
她也坐到一邊,拿遙控換台,換到體育台,他高聲叫︰「等等,停!足球之夜!」
「回你家去看。」她才不賣這個面子給他呢!
「光縴壞了!」他搶了遙控,就是看準她臉上貼了很多黃瓜片不能動作太大,得意洋洋地坐到一邊開始看電視。
「又壞了?你搬過來不過三個月,怎麼光縴老壞啊!」她不滿地嚷嚷,顧忌到臉上的黃瓜片,說話都不敢張太大的嘴。
「我怎麼知道!」他理也不理她,直接一頭扎進電視里。
她倒討個沒趣,干脆隨他,自己一邊等著面膜做完,一邊找了本書來看。過了一會兒,開熱水器放熱水洗臉。
「討厭!」他這邊正看著電視,忽然听到她在洗手間叫道︰「我的煤氣又用光了!」
「你叫人送罐新的上來不就完了?」他搭話。
她拿了毛巾出來,抱怨著︰「你以為啊!我每次看到那些送煤氣的人就害怕,第一次人家給我送煤氣上來,看我一個人住,還差點打劫我呢!要不是那天房東正好上來收房租,我可能就被……」
「劫財劫色?」他一邊看電視一邊接口,又看了看她,「你想太多了,人家頂多劫財,你都沒色可劫。」
「你一天不打擊我要死啊!」她在說正經的,他老是冒句話來傷她可愛的自尊心,「哎呀,真討厭,等下沒熱水沖涼了。」
「那就不要沖!」
她白他一眼,「都像你們這些男的那麼不愛干淨啊!我可睡不好。」
「你很愛干淨嗎?」他撥冗看她一眼,「以前在家也不是天天都洗澡的吧?」
她坐下來,「來這里習慣了一天要洗一次,不然渾身不舒服。」
他掏了鑰匙給她,「去我那里洗吧!」
「真的?」難得見他被雷劈一次,露出好心腸,反倒不敢接受。
「真的,你快去快回,我在這里看電視等你。」他一臉不耐煩,似乎嫌她羅羅嗦嗦,吵到他看電視一樣。
真是,鵲佔鳩巢。她接過鑰匙,「好吧,謝謝你。」
把換洗的衣服帶上,她出門前又仔細看了他一眼,的確沒什麼其他反應,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電視,好像也沒覺得自己幫了她忙一樣。
她只好關了門下去了。
如果說劉羽飛在她心里還是個有優點的人的話,那唯一的優點就是他比較愛干淨。房間里什麼時候都是擺放整齊的,雖然不到一塵不染的地步,不過還是很干淨舒適。
他的浴室里掛了兩條毛巾,還擺著飄柔洗發水和強生沐浴露。
她把衣服放好,打開熱水器開始洗澡,不過動作倒是飛快,抹沐浴露的時候甚至臉紅了。不管怎樣,在一個男人家里洗澡……還真的是挺新鮮的經驗,而那個男人卻在她家看電視。
真好笑。和他吵架的時候她可沒想到有今天。要是等下他女朋友突然出現……咦,認識那麼長時間,還真的沒看到有女孩子來過。
她疑惑地想著,很快洗好出來;看他干淨的房間,忍不住有了探究的……多好的機會,他的鑰匙在她手上!
她四下查看了一下,除了衣櫃就只有電腦桌還有個抽屜可以放東西,先打開了電腦桌的抽屜,小心翼翼地翻看,盡力維持原狀,可是里面除了些軟件光盤和游戲光盤就沒有其他的了。
沒有?再偷偷模模地打開了衣櫃,果然看到一個櫃子上了鎖。她找來了劉羽飛給她的鑰匙串,看到一把比較小的鑰匙,一試,果然就打開了。
她悄悄拉開,心里泛起罪惡感,人家一片好意借她洗澡,她居然當起梁上君子了!
明明看到有個筆記本躺在里面,她想了想,還是忍住沒有看,用最快的動作關上了櫃子,心跳得又急又快!哎,原來小偷也不是這麼好做的。
她坐到他的床邊,回想起自己剛才賊一樣的行為,不由得罵自己,好奇心害死貓!雖然他在她心里不算什麼好人,可是她也不該這樣做!唔,該怎麼上去面對他啊?
她百般難為,干脆打開他的電視機;又想起光縴壞了,正要關,卻听到電視里傳來了人聲。手一下子頓住——他的電視,明明是好的啊?
難道……天,他的想法該不會和她一樣,現在正在她家偷翻她的東西吧?
她關了電視,迅速打開門,再順手關上,然後沖上樓。她的門沒關,她用手一推就開了,而他還是維持她剛才下去時的姿勢,看她回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你這麼快洗好了?」
「是……是啊!」倒是小心的她,在門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嘖,老遠都可以听到你跑步的聲音,被狗追啊?跑那麼急!」他又繼續看電視。
「嘿嘿……」她只能干笑,蹭進屋子,「還沒播完?」
「快了吧?」他看了看時間,「最多還有五分鐘。我的鑰匙呢?」
「在……」她張張嘴,她剛才依稀仿佛忘記帶出來了啊!「好像……好像被我不小心鎖到你家里了。」連帶的,還有她換下的衣服。
好在她收好了,沒叫那些內外衣服露在外面。但是現在……
「沒帶出來?」劉羽飛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可是卻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隨即還冒了句差點把她氣背過去的話,「你該不是想把我留在這里過夜才故意沒帶出來的吧?」
賤男人!她的臉瞬間鐵青,「房東那里有備用鑰匙,我打電話找他。」鬼才想留他在這里過夜呢!神經病!
這男人,真是超級自大自戀狂!她找到房東留下的號碼,撥響電話。
一聲兩聲三聲……直到系統自己斷掉,房東都沒接電話。她看看時間,晚上九點二十七,還早還早,「暫時沒人接,等會兒再打。」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沒人接?」
「你笑什麼?」她沒好氣,這個人真是的,那張嘴巴賤得每次都會把她氣得七竅生煙。她坐到電腦前,一邊開機一邊說︰「我等下再打。」
「隨便你,」他倒是無所謂,那個態度簡直叫程丹雲想反問——「你該不是想留在這里過夜才這麼無所謂的吧?」
唔,那不行,吃虧的還是她。
「有吃的嗎?我要餓死了。」他坐在沙發上,大咧咧地問她,一副入鄉隨俗的樣子。
她牙根癢癢,「只有方便面在冰箱,不過沒開水。」
「水果都沒有一個嗎?」他不滿地問。
「你就不能有個做客的樣子嗎?」她終于忍不住嚷嚷起來。
他白她一眼,「我是被你強迫留下的。」然後一臉懷念狀,「我想念我冰箱里的食物。」
「你……」理虧在先,她只能欲罵又止。畢竟人家一片好心被她弄成了現在的驢肝肺,回頭想想,真是侮得腸子青,無端端干嗎給他這樣囂張的機會?
「好了,不說這個了。明天請你吃飯,記得嗎?」他問她。
她努力看自己的電腦屏幕,「你干嗎請我吃飯?」
「我的回扣到手了,又不能以身相許,只好請你吃飯。」
「你有時候還真的挺無恥,」她不滿地說,「你才出社會多久啊?就把這些東西學個十成十,還好意思說這麼順口。我才不去,不義之財。」
「小姐,如果我沒記錯,你和我同一年畢業的吧?」他一邊翻台一邊說,「你不是也學會拿回扣去賄賂客戶買你們的機器?為什麼準別人收就不準我收?你雙重標準挺嚴重啊!」
「我沒有雙重標準,我同樣也看不起那些人!」
「你該先看不起的是自己。如果不是你先行賄賂,你以為人家會有機會犯罪?」他反擊回去。
「那也是你禁不起誘惑啊!」她強詞奪理。
「行賄和受賄都是犯罪,一個巴掌拍不響。只不過你行賄倒是為公司牟利,在公司備受推崇,而我受賄要偷偷模模而已。可是實際上並不是你做得多光榮多正確!而且,你這可是不正當的競爭手段!」他走到她身後,傾身在她耳後,「我們一樣無恥。」
不知是因為他靠得太近還是他的話叫她心驚,是嗎?她也已經變成了自己所不齒的人?她近乎慌張地抓過了手機,再度按下房東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茫茫然毫無主張地放下了電話,「房東關機了。」始終沒勇氣回頭啊!
一直以來她就只一個勁罵他無恥,可是他的無恥從根本上說,也是因為有她這樣的人的無恥造就的吧?
她不敢回頭,怕看到他不屑或嘲弄的眼神。而心底深處所蔓延出的,是更深一層的悲哀,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當初潔淨無暇的狀態,最終還是被腐蝕了個一干二淨。
她早在南下那天,大概就注定了要變成今天的樣子,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吧?
「你怎麼了?」他在她身後鎮定地問。
「沒……沒事,」她鎮定地笑了笑,「你晚上……就睡沙發吧,暫時找不到房東了。」
他笑,「不會因為我把事實說出來你就接受不了吧?可別哭給我看啊,我這身衣服明天還得穿去上班呢!」
「不會。」她盯著電腦屏幕,就算是哭,她也絕不會哭給他看。他知道她無恥就好了,她的脆弱,不需要他來分享,也享受不起他的嘲笑。
室內暫時靜默了下來。程丹雲卻能感覺劉羽飛就站在她身後,一動不動。
奇怪,為什麼他在這里她都不會緊張他會使壞呢?是了,這個人嘴巴討厭是討厭,或者還挺沒風度,也夠自高自大,但她卻是相信他決不會對她使壞的。真要那樣,他機會太多了,根本不必等到今天。
他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又放下。
「很多時候,因為無法改變環境,所以我們不得不改變自己。不必自厭或者自棄,這只是生活的一個方面而已。或者你無法接受我的直言不諱,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並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做過的不論對錯都已經是這樣了。但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如果你不改變,最後還是會被生活或者社會所拋棄。這是你選擇這個職業的悲哀,而我,是禁不起誘惑的悲哀。」
她的淚一滴滴在鍵盤上散開。真是難得听他說句像樣的人話啊……
「再……再怎麼粉飾太平,也沒辦法改變了不是嗎?」她低聲說,「就算我安慰自己,我不做或者你不做還是有人會這麼做,還是沒辦法改變了。」
「那你只能選擇接受。」他沉聲說,「既然一開始就這樣選擇了,你只能接受,或者離開。換個工作,換個性質完全不同的工作,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但是也可能的結局是,從現在的立場轉為面對各種誘惑。」
她沉默著。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很多問題,不是自己不想就能回避的,但也不是你想了,就能改變或者解決的。他們都是太普通平凡的人,既要生存,也禁不起誘惑,僅此而已。
「好了,你也別太難過,收不義之財的又不是你,」他輕松地說,轉身去洗手間,「晚上只能睡沙發了!還只能沖冷水,喂,你不介意我使用你的洗手間吧?」
介意又如何?能阻止他不用嗎?
她眼前原是一片模糊,卻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這個人,既殘酷地打擊她,又巧妙地安慰她。
那一晚,他窩在她只夠坐兩個人的小沙發上,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一直不停翻身找最合適的姿勢;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因為那些話,怎麼也無法人睡。
起身,看見淡淡的月光流瀉在他的臉上。是好看而真實的一個人。
這個活得如此無恥又自高自大的賤嘴男人!
☆☆☆
第二天,劉羽飛沒再提要請程丹雲吃飯的事,倒是下了班之後,替她找了煤氣公司的人把煤氣罐換了,同時還塞了一大包吃的到她冰箱。
「這是干嗎?」她看他往冰箱里放東西,在後面站著問。
他動作不停,「每次來你這里都沒吃的,餓的還是我。」
「超市離這里好遠,而且我又住七樓,我才懶得提……」呃,不對,她干嗎和他解釋這個?「可是,你把東西放在我冰箱里……」
「只是寄存而已。你太懶了!」他把最後一個隻果放進去,拍拍手,站起來,滿意地看著冰箱被塞得滿滿的,「這樣還差不多!」
「你這麼做,」她皺著眉,「不是打算以後都賴在我這里吧?」
「不歡迎嗎?」他轉身,眉毛糾結地看她。
她萎縮地退後兩步,才慢吞吞地說︰「的確不怎麼歡迎。男女授受不親。」
他爽朗地笑起來,「別那麼一副受驚嚇的樣子好不好?你想我還不肯呢!」然後走到門邊,「我還有事,拜拜!」
「約會啊?」她愣愣地冒出一句。
他回身,騷包地朝她拋個媚眼,「你想呢?」看她露出想吐的表情,這才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都沒來騷擾她。
冰箱里的食物倒是被她吃得七七八八。就在糧草快要告罄的時候,他又拎著大包小包地光臨。
「我付你錢吧,上次那些東西都是我一個人吃光了。」她看他繼續往冰箱里塞東西,有點不好意思。
「內疚啊?」他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她一眼。
「是啊,」那什麼眼神啊!好像她無生就是吃白食的一樣,哼!「你該不是要追我吧?」不然干嗎莫名其妙地對她好起來了?
他沒回答,等把東西全部擺好,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她說︰「別說自取其辱的話。」
三字經差點就飆出口。
「你要是真過意不去,就請我吃飯好了。」他懶洋洋地倚著門,照例是放了東西就走,不過先打了個哈欠,「啊……最近太忙了,還是沒空理你。再說吧!再見!」
什麼叫再說吧?好像她已經答應了一樣。去!她偷偷再送他一個中指。關上門,還是把他送來的東西吃得有滋有味,總不能顯得自己太不識好歹吧?
不過劉羽飛似乎真的很忙,好幾次她晚歸,他房間的燈都關著。不是真的約會去了吧?她咬著唇想。
☆☆☆
「你知道嗎?Linda被公司炒掉了!」那天早上在公司的洗手間,她忽然听到同事在議論。
中午吃飯時,她偷偷向成筠證實。
成筠點頭,「是啊,就是上次投訴你的那家公司,人家查出來我們給了回扣,五百強嘛,怎麼可能容忍員工這樣!所以他們自己公司收回扣的那個也被炒了,為了繼續合作,公司只好把Linda炒了向人家表示誠意。」
不是吧?這麼說劉羽飛他也……「公司一向給人回扣不都是轉賬的嗎?怎麼能把責任推到一個人頭上?」
「這次也算Linda不好彩,所以……」成筠看她臉色不怎麼好,又說道,「其實你還真該感謝上次投訴你的那個人,不然的話今天倒霉的可能就是你了!」
「噢!」她呆呆地,食不知味。那個無恥的人,這下可算有報應了吧?哼,回去要狠狠嘲笑他的落拓!
幾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下午的時候,她看到Linda在保安的監督下默默收拾了東西離開,心里也有些傷感。這公司的人,其實哪個不和Linda一樣,大部分業務都是靠賄賂對方負責的人來做的。也許有一天,自己也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犧牲的棋子也不一定。
被炒事小,名譽事大啊!
她有些黯然,撥電話給劉羽飛的手按了幾次電話都收了回來,他應該不在公司了吧?上QQ也不見他出現。他現在……該在哪里舌忝傷口呢?未來又該怎麼辦呢?
一直這麼思緒混亂,到下班時,也拒絕了成筠約她去吃晚飯的邀請。程丹雲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擔心什麼,只是很快收拾好東西回了家。
可惜,劉羽飛家的燈還是熄滅著的。
她有些懨懨地上樓,看電視也沒什麼興致。打開冰箱,里面都是他塞得滿滿的食物……可是他呢?跑去哪里了?
她只知道他辦公室的電話,可是他現在應該也不會在那里了吧?
在家里坐著,她老有種坐以待斃的感覺,干脆扯了包包過來,又打開門出去。
下到三樓的時候,卻見到了那個害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安的人,他正和一個女孩子一起走上來。
她怔住,心里忽然百般不是滋味——她在為他煩惱,而他卻有人安慰啊!
包進一步說,他其實根本就沒什麼異樣吧?照例是那個傲氣自大的樣子,看到她,也只是「嗨,出去啊」很平常地打個招呼。
而她,卻不知回應什麼好,「是,是啊。」幾乎是很生硬地點頭。
眼光掃到他身後的女孩,隱約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噢,就是上次那個拿冰淇淋把她裙子弄髒的女孩啊!
她呆呆看著兩個人向上而去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去還是下去,仿佛兩種選擇都沒什麼意義。
「別說自取其辱的話!」
言猶在耳,其實,是別做自取其辱的事吧?
是了,真奇怪,她在難過什麼?她轉身。還是決定回家。上到六樓的時候,忽然听到里面傳來一陣女孩子的笑聲。
其實……其實,有時候如果他願意,還是可以把女孩哄得很開心吧?也不是每個女孩都像她一樣討厭他吧?
何況,他也勉強算個帥哥。呵呵,說不定被他外表騙的人還不少,誰知道他本質是個沒什麼風度也沒什麼口德,現在還因為品行不端而被公司炒掉的人呢!
她替他操什麼心,就算他被炒了,反正單靠那張臉,說不定都有人願意養他。
別自取其辱。
她大力地關上了門,將自己埋進被子里,耳邊似乎還有笑聲在回蕩。
十二月的天氣,G市的冬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