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倫跟在女藥師身後走進藥房。
「我回來啦!」
薩倫嚇了一跳,沒想到眼前這麼小的身體居然可以發出這樣高昂的聲音。
「藥呢?」一個女聲問道。「趕快給我!真奇怪,這幾天杜冷丁的要量奇大。」
「都是紅處方的呢。我感覺有點奇怪,小琳,你說要不要向主任說明這個問題?為什麼杜冷丁這幾日的出藥量比往常高出很多?」」我來看看。哦,也不算多,每日三支,是十五樓那位肝癌末期的老人啦。這個用藥量還是在正常使用範圍內。珍珠,你不要太敏感。」
「哦,那就好。我對這類藥物總是過分敏感。」
「這里是醫院。」那個女聲繼續道。「一般的用藥劑量不會導致成癮。再說,如果是癮君子的話,一日三支,杜冷丁的劑量根本不夠呢。台灣吸毒的人也不少,他們自然有他們的來源……啊,珍珠,你怎麼啦?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沒……沒什麼。」女藥師回答。「我只是對吸毒的人比較敏感。我不喜歡看見吸毒的人。」
薩倫站住了腳步。珍珠?珍珠,珍珠……
沒錯,這聲音,這身材,這名字,就是在機場狠狠踩了他一腳卻不自知的罪魁禍首,那個叫貝珍珠的女子!
真沒想到,事隔數日,居然會在自家的醫院里見面!
他本來對這種類型的女子沒什麼興趣,可是如果自己是受害人就另當別論。
「好了、好了,珍珠,我要到樓上去一下,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沒問題。」
「那辛苦你了。」
「放心啦,我可以的,而且現在這個時間病患不會很多。」
薩倫趕緊走幾步來到藥房的取藥窗口,大玻璃窗後面是一排排擺放整齊的藥櫃,各種顏色大大小小的藥瓶藥盒分類放置,絲毫不亂。
貝珍珠手上正拿著一張處方箋和取藥籃在藥櫃之間穿梭取藥,動作利落,最後重新檢查了一遍處方箋和藥量,將小籃子從取藥窗口推了出去。
「對不起,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值班,所以還要請你再次查看一下,謝謝。」說著,貝珍珠又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個笑容溫柔而燦爛,連薩倫看了都不禁怦然心動。
好不容易領藥的人都離去了,貝珍珠一坐了下來,雙手放在桌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好累啊!」
薩倫簡直懷疑醫院是否有違法雇用童工的嫌疑。因為著她的身高和臉蛋,實在不像是一個成年女子。
他想了想還是繞到藥房門口,輕輕咳嗽了一聲,推門而人。
他站在貝珍珠身後,而她正把半個身子貼在桌上,毫無形象地嘆著氣,「幸好現在人不多不然我真是要累死啦。」
薩倫雖然接手管理醫院才一個星期,但是深切了解醫護人員的辛勞,所以也不由得心生感嘆。
「沒人也好,我終于可以休息一下……杜冷丁……」她站起身來到藥櫃前,看著那小小的針劑,「我真是不喜歡你。如果我是醫生,就不要開這種藥……唉,算了,我還是去寫今天的取藥單吧。」貝珍珠自言自語,走向旁邊桌上的電腦。
「咳,貝珍珠。」薩倫真受不了這樣被別人忽視,好歹他也在藥房里站了有五分鐘了啊,她怎麼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听到說話聲,貝珍珠終于轉過身來,卻怔住了,「你……你是……」
眼前是一個英俊得過分的年輕男子,有著高大的身材,漆黑的半長發,明亮的眼眸,飛揚的眉,筆挺的西裝,看起來簡直完美得如同天使。
「你不認識我嗎?」薩倫驚詫地問。
「你是誰呀?」貝珍珠一臉茫然。承蒙阿杰所賜,讓她有機會見識過無數個帥哥,可是眼前這一個嘛……
薩倫又好氣又好笑,終于忍不住自報名字,「我是薩倫。」
「我不認識你呀。」貝珍珠還是沒有想起來。
薩倫想了想,決定先不用「新院長」這個名頭來嚇唬她,于是道︰「你還記得幾天前……」
「啊!我想起來了!」貝珍珠恍然大悟地指著他,「你是……你是那位……」
「對了。」
「……衛生棉推銷員!」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道,薩倫本來是很高興對方終于想起他了,可是貝珍珠的回答卻令他張大了嘴巴。
「什……麼?!」
「是啦、是啦,上次你是來看病取藥的對不對?還向我推銷你們公司的新產品,還給我試用包呢!哎呀,真對不起,你給我的試用包我不知道放到哪里去,就是找不到,我明明放在手提包里的啊……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買你們公司的產品……
薩倫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老天,他的西裝如此筆挺,她居然當他是推銷員?而且居然還是衛生棉推銷員?!這種東西不是向來只有女人用,女人買,女人賣的嗎?
「……對了,你今天有帶試用包嗎?再給我幾個好了,我有好幾個室友,我可以帶回去給她們試用一下,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好用,我們可能會買很多……」
「小姐……」他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不是說這個牌子的衛生棉吸收效果很好,而且還可以殺菌嗎?嗯,如果我們買很多的話,可不可以打八折啊?七五折也可以啦!哎,不要這麼小氣嘛,促銷期間八折是很普通的折扣耶!上次七七買洗發精居然拿到七折,而且還贈送雨傘一把耶!你這個產品有沒有贈送什麼禮物?要是雨傘就好了,我的雨傘罷好壞掉……」
薩倫腦海里浮現出一把傘面印著「XX牌衛生棉」的畫面,天哪,真的有女孩子會用這樣的雨傘嗎?
「咦?你怎麼不說話?」
他不是不說話,而是沒有力氣和機會說話。
「試用包呢?給我幾個啦!我可是免費替你推銷耶!咦?難道你沒有帶試用包?」貝珍珠向他身後看去。「小心一點,藥房不是可以隨便讓人進來的。上次要不是你向我推銷產品,我也不可能讓你進來的啦……你真的沒有帶試用包嗎?奇怪,怎麼你出門連商品都不帶的,推銷員不是都提個大包包的嗎?」
因為我不是推銷員!薩倫很想對她大吼,可是似乎已經被打擊得連吼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對,難道你是生病了來取藥的嗎?我來看看……」貝珍珠踞起腳尖伸手模模他的額頭,又模模自己的,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擔心。「沒有發燒啊……喂,你怎麼在發呆?要不要我找人帶你去掛號?」
「我沒生病。」薩倫終于開口。
「是嗎?」
「貝小姐,我的身體很好。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哦,那你這次……」
「貝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那位推銷員。」
貝珍珠歪著頭仔細看了看他,「哦,不是就不是。反正我經常認錯人。」
薩倫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認錯了人還這麼若無其事啊!
他有種無力感,和眼前這個女孩對話好累啊。為什麼她說的話他都听不懂?或者,他在美國待太久了,久到已經無法理解中文?而且,和這個女孩子每講一句話,他就覺得自己老了一歲。
「我是想對你說,幾天前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我們見過面。」
貝珍珠思付片刻。「我不記得耶。不過沒關系,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薩倫咬緊牙關。忍住,忍住,她的反應不同尋常人,自己應該寬宏大量些才對。
「我記得你,因為你踩了我的腳。」
「我有嗎?」貝珍珠茫茫然睜大眼楮,「什麼時候啊?」
「你有。當時你是去接機的對不對?你走得很急,你的鞋跟幾乎踏斷了我的腳趾。」害得他幾乎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機場的。
「是嗎?」貝珍珠臉紅了。「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耶……」
「不記得並不等于沒有發生過。」薩倫的聲音嚴峻起來。難道她想賴賬不成?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的記憶力一直不是很好,總是丟三忘四的。既然你說我踩傷了你的腳,那就是我踩的好啦……」
「小姐,你難道以為我是來敲詐的?」
「我不知道呀!」貝珍珠抬起眼楮無辜的看著他。「你說是就是嘛。」
薩倫哭笑不得,「貝小姐,你……」
「反正我很對不起你就是了。那麼你來是要我賠償醫藥費?等一等,請把賬單給我就可以了。嗯……我也可以介紹最好的醫師給你……」
「不必了,也沒有嚴重到無法走路的程度。」何況他也沒小氣到要女孩子為自己支付醫藥費的地步。」我真的抱歉……」貝珍珠的頭一直低著,不敢看薩倫的臉。」不過……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要是被主任看到就糟了……」
「不用擔心,貝小姐。」薩倫看她越來越低的小腦袋瓜,連忙安慰她。
「是呀,你是不用擔心,可是主任會罵我耶……」
「貝小姐,我有權站在這里。」薩倫嘆了一口氣,終于好心地提醒她。
「什麼?」
「我是薩倫。」
「哦,這個我記得啦,剛才你說過你的名字了呀。」
薩倫突然感到眼前一陣暈眩。的確,這小妮子的記憶力的確是非常的不好!他分明記得自己來過藥房,見過每一個工作人員……等等,他那天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看到貝珍珠呢?
「星期三的上午你沒有來上班嗎?」
「星期三?那天我是值夜班的。」所以上午正是她的休息時間。
難怪!薩倫自認倒霉。
算了,反正他現在知道這小娘子就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要找她易如反掌。
「好吧,貝小姐……」
「薩院長,你怎麼在這里?」
一個男聲在薩倫背後響起,薩倫回頭一看正是江南生。
貝珍珠看著江南生,「你是……你是……」
「江南生,院長助理。」江南生自我介紹。
「我認得你呀,只是記不住你的名字。」貝珍珠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哦,害得你每次都要自我介紹一次。」
「沒關系。」江南生微笑。「那麼這位先生你認識嗎?」
「哦,他剛才說他叫薩倫。」貝珍珠很高興地回答。幾分鐘前才說過的嘛,她總算還記得。
「沒錯,他是我們醫院新來的代理院長。薩院長的佷子。」
「代理院長……薩院長的佷子……」貝珍珠的臉色刷白。
薩倫瞧了江南生一眼,不明白他說這些做什麼。
江南生不為所動,「貝小姐,薩院長大概會代理院長職務到老院長出院為止。」換言之,時間夠長,應該足夠她記住院長的名字。
「我知道……」貝珍珠低著頭。她可以把藥房里的所有藥物都倒背如流,偏偏在記憶其他的事情上有障礙,例如陌生的道路、別人的名字之類。總之不是可以讓她每天都見到的東西,她基本上都是轉身就忘光光。
薩倫將江南生一把推出藥房,自己也走出去,回過頭來對貝珍珠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貝小姐,後會有期。」便大步離去。
「完了啦,我完了啦,居然踩到院長,居然當他是推銷員,居然連院長都沒有認出來……我一定會被開除……我要失業了……」
藥房里只听見貝珍珠淒涼的嘆息。
夕陽映照在普濟醫院雪白的大樓外牆上,微微泛著橘紅的光彩,十分好看。
這個時候也正是白班和夜班的工作人員的交接時間,大門口進進出出,人來人往。
然而幾乎每個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射在一輛火紅的法拉利跑車上。
那輛炫目的跑車停在醫院門口好一會兒了,漂亮非凡的跑車本身就已經非常的惹人注目,更何況車子上還有一大束鮮花,還有——
「嗨,珍珠達令!」
貝珍珠剛剛走出醫院大樓,就听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習慣性地嚇了一跳,「啊?誰呀?」
「這里、這里!」
貝珍珠的小腦袋瓜晃來晃去,終于發現了那輛法拉利跑車,「啊!是你!」
「那是誰?」身邊的同事季小琳看著坐在車里的人問︰「你男朋友?」
「不是啦!」貝珍珠連忙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只是很不幸而已。」
因為她沒準時去機場接機,被罰陪某個人夜游台北吃喝玩樂罷了。
「真的嗎?」季小琳一臉的不相信。「他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
「大概吧。」貝珍珠瞪大了眼楮看著車子里的那一位,雖然一身黑比較酷啦,可是穿著飾滿流蘇和蕾絲花邊的緊身夾克,這人的品位實在是……實在是有夠亂七八糟的。
「親愛的。」那人向她用力揮手,生怕她看不到。「快過來!」
貝珍珠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上了法拉利跑車。「你好像等了很久。」
「沒錯!我不早一點來抓你,你跑掉了怎麼辦?」
「我不會的啦,我又不是七七。」
「哼,別提七七!甜心,今晚是我們的。」說著,他拿起那一大束鮮花,「親愛的,這個是你最喜歡的香水百合。」
「謝謝。」貝珍珠一接過花束,整個人就幾乎被淹沒了。「不過,拜托,下次你不要穿這麼古怪的衣服好不好?」
「可以呀。」阿杰嘻皮笑臉地回答。「只要你答應我,在這輛車上……」
「那還是隨便你怎麼穿衣服吧。」貝珍珠放棄對他的穿衣指導。既然有人喜做奇怪的打扮,她也就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看著火紅的法拉利跑車從身邊駛過,剛好走出醫院大樓的薩倫一臉興味地說︰「這種時間在台北市開法拉利,這人不是瘋子,大概也是個敗家子。」
「他的名字叫做阿杰。」江南生回答。「據說是貝珍珠的房東兼現任男朋友。」
「哦?現任男朋友?」
「這個人很神秘。」江南生不動聲色。「來歷不明,年齡不明,職業不明。每年大約有一半的時間在世界各國游蕩,在台北的時候則終日冶游。而且,他身邊的女伴不只貝珍珠一個。」
「原來是個花天酒地的公子。」薩倫冷笑一聲。「這麼說來,這個家伙豈不是很沒品?」
做公子也要有點格調,同時腳踩幾條船那不叫風流叫下流。
「也許。」江南生不予置評。
「貝小姐那麼天真單純的女孩子,我怎麼能忍心看著她落在一個公子的手中而坐視不理呢?」
「這麼說來,你是想?」
「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這個阿杰吧?我要把貝小姐帶離他身邊!」
「啊?我覺得你過度關心貝小姐了。」江南生笑著揶揄。「要同哪一個男人交往,是貝小姐的私事吧?」
薩倫表示贊成地點點頭,「沒錯,但是我身為貝小姐的上司,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女士和屬下不受到無恥之徒的騷擾。」
江南生翻了個白眼,「你直接說你對貝小姐感興趣我比較容易理解。」
薩倫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這是歐洲騎士精神,和我是否愛慕貝小姐無關!你懂嗎?」
「你居然帶我來這種地方?!」薩倫壓低了嗓音對江南生怒吼。
「這里有什麼不對嗎?」江南生無辜極了。「全台北最著名的同志酒吧。」
這里是一家名叫「夢話」的酒吧,雖然從外面看沒什麼異常,但卻是一個同志酒吧,到這里來的絕大多數都是同性戀者。雖然酒吧門口沒有貼上「非同性戀者不得人內」的告示,但是因為這間酒吧的風格已經是眾人皆知,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有普通情侶闖進來。
薩倫和江南生兩個大男人走進酒吧,敏感的薩倫頓時如芒刺在背。
「我也不想來呀。」江南生嘆氣。「我和你一樣只喜歡女人。可是,你要找的那位阿杰會到這里來。」
「什麼?他怎麼會來這里?」薩倫頓時怔住。「你是說……」難道他是個……
「我什麼都沒有說。」江南生聳聳肩。「我只知道這家酒吧的老板是阿杰的朋友,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他回到台北,都一定會到這里來玩。」
薩倫長長吁了一口氣,向酒保叫了一杯「愛爾蘭火焰」。
「不過,」江南生長條斯理地說,「阿杰好像對男人也有興趣。」
「什麼?!」薩倫驚詫不已。
「我親眼看見過他和這家酒吧的老板在舞台上表演貼面舞,贏得滿堂彩。」江南生用手支著下巴做思考狀。「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我好好想想……」
「d#amn
it!」薩倫忍不住咒罵一聲,惹來旁人的側目。「我們現在怎麼辦?就在這里守株待兔?」薩倫沒好氣地問。
「阿杰一定會來的……賓果!他已經來了,你看那邊。」
薩倫順著江南生手指的方向著過去,在角落的一張桌子邊坐著三男一女,昏暗的燈光下他依然可以看清楚,那個女子果然就是貝珍珠。
「沒錯。」江南生低聲道︰「面對著我們的那個半長發男人就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人稱‘公爵’,他旁邊的就是阿杰,阿杰對面的那個黑衣服的,大家都叫他‘小費’,是公爵的助手。」
「我看見了。」薩倫回答。
他看不太清楚那個阿杰的面孔,但是此時,阿杰正在和公爵說著什麼,樣子十分親熱。而貝珍珠坐在一邊,笑盈盈和小費聊著。
「他們在說什麼?」
江南生忍住笑,「院長,我不是順風耳。不過,似是想現在就過去把貝小姐帶走呢,還是等一等?」
「我可以先觀察一會兒。」
「還好。」江南生吁了一口氣,「你還是一個理智戰勝感情的男人。」
「拜托,我只是不想看到貝小姐心靈受傷而已。」薩倫分辯。「員工心情不好會影響到工作效率。」
「原來如此。」江南生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對貝小姐一見鐘情。」
「貝小姐的確很可愛,但是說到一見鐘情,」薩倫哼了一聲。「如果貝小姐的三圍放大一倍我或許可以考慮……Shit!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什麼?!」
江南生抬眼向貝珍珠所在的方向著過去,不得了,小費換了個位子坐到貝珍珠身邊,竟然將她嬌小的身子輕輕抱到自己膝蓋上坐下,一只手傾勢攪著貝珍珠的腰,一只手則捏著她的小下巴,臉上帶著邪氣的微笑,正在和貝珍珠親昵地說著話。
貝珍珠一點也沒有不情願的表情,相反的,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喂了小費一口。
「好像可以說是‘調戲’。」江南生說。「當然,說成‘調情’也不是不可以。」
「混蛋!這里不是同志酒吧嗎?那個家伙該去和男人調情才對吧!」
「很遺憾。」江南生嘆息一聲。「小費是女人。」
「女……」薩倫的嘴巴頓時大張得可以塞下一顆雞蛋。「女」
「小費是女人。」江南生再一次說明。「這里是同志酒吧,當然也包括女同性戀者。你……」他懷疑地看了薩倫一眼,「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可是……」薩倫怔怔地看著坐在小費腿上的貝珍珠。「難道貝小姐居然是……」
「她當然不是。」江南生一手支著下巴,饒富興味地看著貝珍珠和小費談笑風生。「貝小姐的三圍雖然不大,但也是非常可愛的年輕女孩子,有很多男人就喜歡她這一型的。例如,外科的謝醫師,神經科的吳醫師。同理可證,女同性戀者會喜歡她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Shit!」薩倫咒罵一聲,終于顧不得他的騎士精神和美女論調,猛地從椅子上跳起,大步沖到貝珍珠面前,「貝珍珠!」
他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因為怒氣和鐵青的臉色一時竟將幾個人都嚇住,貝珍珠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薩倫伸手拉住縴細的手腕,從小費腿上拖了下來。
「跟我走!」
「啊……啊?」貝珍珠根本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被薩倫拖到門口。
「喂,怎麼回事?!」阿杰怪叫起來。「你是誰?給我站住,放開小珍珠!」
薩倫才不會听他的話,抬腳踢開大門,拉著貝珍珠就往門外走。
「給我攔住那個家伙!」阿杰大叫,要門口的保鏢攔下薩倫。
薩倫一看不妙,索性將貝珍珠打橫抱起,沖向停車場,跳上車子。等到阿杰等人趕到,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你給我站住!混蛋!」
在阿杰的咒罵聲中,薩倫早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