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楊柳輕搖,陣陣的荷葉清香混合在風中,四處蕩漾。
冷冰魄伸了一個懶腰,輕輕挑起車簾,「好清香的空氣啊!苦兒,我們下車玩一回吧!」
苦兒淡淡地警告︰「快到西湖了。我看此地武林人士不少,都是急著趕去參加‘問劍大會’的,我們還是不要惹太多麻煩為好。」要不是因為他,她才不要呆在這悶人的馬車上呢!苦兒暗暗想道。
「苦兒,我的傷差不多好了,你看外面有許多人,我們就下去玩一回吧。」冷冰魄哀求道。想他以前在冷月山莊,什麼時候瞧過這麼熱鬧的地方,不下去玩玩,實在是對不住自己。
苦兒被他說得有些心動,又听他說傷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固執了。兩人棄了馬車,步入人群之中。
不消一刻鐘,柳苦兒便明白這個決定實在是大錯特錯!那些正在游玩的大姑娘和小媳婦看到突然出現這麼一位瀟灑飄逸的白衣公子,都一個勁地往這邊擠來,頻頻地向冷冰魄行注目禮。偏偏冷二少是位從未見過世面的少年公子,看到眾位姑娘都在很關注地望著他,還以為人家在歡迎他的到來,傻不愣登地向人家報以微笑,氣得柳苦兒差點想拔刀相向。
她不顧眾位姑娘殺人的眼光,拼命地拉著冷冰魄往沒人的地方鑽去。
「你干什麼啊?那邊多好玩!」冷冰魄有些抗議地說道。
「你好玩我可不好玩!」柳苦兒氣得臉蛋發紅,亮如秋水的眸子突然泛出一絲銀氣,「你那麼愛笑啊,有本事就對著我笑!」
「怎麼啦!笑笑都不行啊!」冷冰魄埋怨地說,真比他的娘親管的還多。
「不是不許你笑!但你……」該死的啊!「但你不許對著那些女人笑!你知不知道那些看似閨中淑女的女人,有多麼的陰險狡猾,如果踫到什麼妖姬狐媚的,看誰來救你!」苦兒連哄帶騙加威脅,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醋意。
「原來你是為我好啊!謝謝!」冷冰魄真誠地說道,「其實我發現除了我大哥疼我之外,就數你對我最好啦。」
什麼?她還排在那臭屁大蝦後面!苦兒有些不滿意,「他有什麼好?你被我抓走這麼久他都沒來救你!」
真的耶!這麼久了,為什麼大哥還不來救我呢?「唔……這個……一定是我大哥還沒打探出我的消息。」
「哼,你少找借口啦!他一定在忙著準備參加‘問劍大會’,爭奪武林盟主之位,那有心思找你!他訓練的冷月、蒼鷹那麼厲害,如果他心疼你的話,只要派出他手下的人,要查我們的行蹤,還不是手到擒來!」苦兒不顧一切地摧毀冷傲月的形象,好讓自己在冷冰魄心中佔居頭等地位。
「……」冷冰魄有些黯然地低下了頭,難道連大哥也不關心他了嗎?他心里好酸啊!娘最疼弟弟,爹爹喜歡大哥,只有他……固執、傻氣!不會討人歡心……
苦兒見他有些難過,不由得懊悔起來,連忙安慰他道︰「其實你大哥派的人早已發現了我們,只是他們不認得我,以為你已經逃出了采花大盜的魔掌,才一直暗中盯著我們沒有采取行動罷了!」
「是這樣嗎?」冷冰魄有些不相信。
「當然是這樣啦!沖我們的關系,難道我還騙你?」
我們的關系?「苦兒……其實……自從知道你是雪兒之後,我心里就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妻啊。」冷冰魄傻氣地說。
「你……一直都把我當做你的妻啊!」真的嗎?老天!柳苦兒感動得雙眼發酸,她從來不知道她是這麼願意成為他的妻,仿佛自她出生辦,就一直在等著他說出這句話,等著成為他的妻。
冷冰魄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高興做他的妻子,心里一陣驚惶,「你……不願意?是不是嫌我太笨?其實我……其實我只是沒見過世面嘛,你不要嫌我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的,等我傷好以後,我一定會保護你……」保護她什麼?保護她不再殺人嗎?她功夫那麼厲害,哪里還需要別人來保護?冷冰魄不禁氣惱自己為什麼不好好跟娘學習武功!如果學得跟大哥一樣厲害,他不就可以不用這麼丟臉了嗎?
「誰嫌你笨啦?」苦兒的面頰紅艷艷的,好似涂了胭脂一般。
「你真的不嫌我啊!」冷冰魄興奮地抓起她的一雙小手,有些不相信地追問。
「嗯……」怎麼搞的?她又不是從沒被男人抓過,為什麼會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的心越跳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只覺得想要撲倒在他的懷里,享受他的溫柔和。她緩緩閉上眼楮,準備等他……吻她……
誰料——
「苦兒!你的臉好紅哦!是不是病啦?」冷冰魄大殺風景的話語突然從她頭頂響起。
這個不解風情的大傻瓜!
「你……你這個笨蛋啊!」苦兒氣憤地抽出雙手,「啪」的一聲,清脆地打在冷冰魄的瞼上。
「你又打我?」冷冰魄不解,「好好的你怎麼又打我?」女人呀,還真是難侍候。
「你真是天底下最笨最笨的人啦!」苦兒看著他微腫的面頰,又氣又怒又心疼,一時克制不住自己,撲倒在他懷里大哭起來。
「哎……苦兒,你做什麼哭呀?我……可從來沒有欺負過你呀。」冷冰魄有些發慌,緊張得一雙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好,很想抱著她安撫,又害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她。
真是笨蛋!就是因為你不欺負我,所以我才哭嘛!藍靈兒到底教的什麼兒子啊!也太純潔了吧!看來她得好好下一番工夫才行。成熟!她要把他變得成熟!
是夜,無星無月。
「醉紅樓」突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怎麼會稱為不速呢?第一,因為他們是爬牆來的;第二,他們此刻的行為實在有點……
「苦兒,你扒在窗子上面看什麼?」一身黑衣黑褲的冷冰魄此刻正蹲在「醉紅樓」的某棵樹上,十分納悶地問著舉止奇怪的柳苦兒。
「噓……」苦兒做了一個嘆聲的動作,「不要吵!餅來,過來!」她朝他招了招手。
冷冰魄一個騰身,「唆」地飛到了苦兒的身邊,「丫頭!你搞什麼鬼?」
苦兒突然奇怪地對他笑了一笑,「看戲嘛啊!」
「看戲?」冷冰魄好奇地往窗子里邊瞧去,「啊!苦兒!你……你怎麼能看這些不良的東西!」他結結巴巴地說完,早已經羞得面紅耳赤。
「他們在干什麼?」苦兒十分無恥地問道。
「苦兒!你給我正經一點!」冷冰魄有些氣憤,「你以後要做我的妻!我不允許……」
「冰魄,他們……現在做的,你……難道……不想跟我……」唉,真是笨得可以啦。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要她提醒,好歹她也是女孩子啊。天呀,聰明如她者,怎麼會踫到這麼一個大傻瓜!
「你……我……」冷冰魄十分靦腆地說道,「但……但是我們還沒有……成親啊!我不敢冒犯你,這樣子……對你不公平。」
「我不是世俗的女子。」苦兒的聲音嬌嬌軟軟,如催魂聖藥一般吹入冷冰魄的耳內,「我要讓你蛻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一個永遠屬于我的男人。」
「苦兒…」
「冰魄」
「吻我!」
「在這里?」冷冰魄不敢肯定地說。
「嗯」
「會掉下去啦。」
「這樣才夠刺激嘛。」
冷冰魄傻傻一笑,他到底踫到了一個怎樣的女孩啊!她刁鑽,潑辣,凶悍,視一切禮教如無物。
他輕輕攬住她的縴腰,騰空飛到一棵比較高大的樹上,然後……他……吻了她。他輕輕撫弄著她姣好的面孔,十分青澀地輕啄她的唇瓣,含羞的目光中帶著幾驚慌也帶著幾分柔情。
「傻瓜!你要閉上眼楮!」苦兒望著他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提醒。
「哦。」他緩緩閉上眼楮,輕輕吻住她的紅唇。他的唇溫溫的、柔柔的,雖然十分笨拙,但她的心里仍是十分歡喜。他終于吻了她了。
她的雙手輕輕攀上他厚實的胸膛,熱情地回應著,傾盡她所有的柔情。
「苦兒……」冷冰魄低吼,「我……」該死的丫頭,快停止逗弄,他會下地獄的!有種聲音告訴他︰他不可以吻她!不可以!
一陣莫名其妙的鐘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咚!咚!」的聲音震得他胸口發脹,好難受!
「我好難受!苦兒,鐘聲,快停下來!鐘聲,啊!」一陣如狂濤駭浪般的痛楚襲向他的四肢百骸,「不可以!」他發狂地推開苦兒,迅速向後退去,誰料卻一腳踏空,迅速向地面摔去。
「冰魄!」苦兒驚呼著,慌忙飛身去救,誰料從半空飛出一個老和尚,攔腰抱起冷冰魄,身形一轉,迅速朝南飛去。
「臭和尚!快把人給我放下!」苦兒吃驚地大呼,急忙飛身追去,誰料那老和尚早已不知所蹤了。
「可惡!這該死的臭和尚!」苦兒低聲詛咒道。不知為什麼,她從出生到現在最最討厭的就是和尚,而且沒有一絲理由!現在她總算有討厭的理由了,因為和尚劫走了她的冰魄!她一定會找到冰魄,一定會!她一定要這老和尚好看!她要讓這老和尚明白,她柳苦兒一向都是有仇必報卜切都不重要了,「問劍大會」不重要,打敗冷傲月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這該殺千刀的臭和尚,救回冰魄!
但是她要去哪里找呢?和尚……廟?對!寺廟!和尚一定會呆在寺廟里!她冷冷地一笑,臭和尚!你千萬別給我躲起來!
靈隱寺,乃禪宗十大名剎之一。它面對飛來峰,座落在西子湖北邊的靈隱山下。
碧竹林內
「大師!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得遇故人,冷冰魄有幾分驚喜,「我要找的夢中人已經找到啦!」他開心地說。
「阿彌陀佛!施主,其實我此番帶你前來,是讓你隨我一起遁入空門的。」虛空大師和藹地說道。
「不行啊!大師!我已經找到她了,今生今世我決不會再把她拋下的。」冷冰魄不同意地說道。
「她是個妖邪,她會害你下地獄的。」虛空大師反駁他。
「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請大師不要誣蔑她。」
「魄兒,你的前世是我佛如來的入室弟子。有一次,你奉佛祖之命,前去渡化殺孽重重的天狼一族,誰料你不但沒有完成佛祖的使命,反被狼王迷惑,陷入紅塵之中,不可自拔。佛祖為了不讓你一錯再錯破了金身,才把你打入凡塵修練。貧憎奉了佛祖之命,隨你一同降下凡塵,就是為了渡你再入我佛。」虛空悠悠道來,令冷冰魄感到無限唏噓。
「這……怪不得苦兒生性凶殘,原來她是狼王轉世。」冷冰魄暗暗想到,「我一定要看著她,不能讓她再胡亂殺人。否則我的小命也跟著完了。」
「魄兒,這不但是你的宿命,也是天意,你是逃避不掉的!」虛空淡淡說道。
「可是,我不能答應,我的父母不會答應,我也不會讓雪兒的希望再次落空的。」冷冰魄很堅定地說。
「呵……我既然帶你來到這里,就由不得你了。」虛空的笑容有些詭異。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用強的不成?」冰魄十分不滿意他的態度,出家之人怎能笑得那麼可怕。
「佛祖將重擔交給了貧僧,貧僧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虛空大師,也許你不會讓佛祖失望,但你卻讓我很失望!在下告辭了!」冷冰魄氣呼呼地向虛空略一抱拳,轉身便走。
「哈哈!貧僧的態度是否讓你很不滿意?但是你如果能走得出這片小小的竹林,貧僧便放你自由離去,如何?」虛空的神態有些狂妄。
「哼!你可是要跟我一賭嗎?」冰魄十分氣憤,這老和尚的脾氣怎麼這般古怪?!
「有何不可?」
「大師!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已經犯了賭戒。像你這樣一個連自己都會犯戒的和尚,怎配引導在下出家?」冷冰魄毫不客氣地指責他。
「呵呵!想不到魄兒仍然記得佛祖所訂的清規戒律,真令貧憎欣喜。」虛空頗有興致地說。
「你一定要說話算話,我現在就走給你看!」冷冰魄氣憤得轉身便走。
虛空大師淡淡一笑,不去理他,轉向步入身後的岩洞,開始打坐。
風兒輕吹,竹葉輕飛。飄飄蕩蕩,如絲,如同,也如情……如夢般虛幻,如情般痴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冷冰魄只覺得自己好似置身于一個虛幻的世界,進不去,出不來……生生被困于其中,他看不到自己,也尋不到父母,更找不到雪兒……他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逼迫著他,逼他墜入一片迷霧之中,逼他忘記塵世的一切一切……
「紅塵如夢,萬物皆空。阿難,你還不悟嗎?」迷迷茫茫之中,冷冰魄仿佛又听到佛祖的諄諄教誨。
「佛祖,放過我吧!我不需要什麼全身正果!也不需要往升極樂!我只要她!只要她啊!」冷冰魄抱頭呼道︰「雪兒!雪兒!你快來救我!救我啊!」
夢難盡,情難斷啊……
「哈哈!此陣名為‘情渡’,它是專為你而設的。一日不能忘情,便會永遠被困其中。阿彌陀佛!情,愛也;愛者,心所發也。只要你心無雜念,一心向佛,此陣當可破也!」
「虛空!你騙我!你騙我!你這個大騙子!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冷冰魄氣恨交加,怎麼也靜不下心來,隨著心中一陣一陣的痴幻,他慢慢地昏了過去。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柳苦兒的心也越來越煩躁起來。她已經找遍了杭州大大小小數百個寺院,可是冷冰魄卻仿佛被空氣蒸發了一般,始終沒有消息。
冰魄,你在哪里呀!
她哀哀垂著頭,沒有一絲興致。
突然——
「姑娘,可否賞個字呢?」一道漠然的聲音響起。
柳苦兒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只見他白衣飄飄、白眉斂斂,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屬于凡塵的仙氣。
原來是一個算命的,苦兒不去理他,低著頭繼續向前走去。
「姑娘可是尋人?」白發老人低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苦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姑娘所尋的人,必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老人淡淡地說道。
「你都知道什麼?快快說來,不然小心我宰了你!」柳苦兒有種被人看破心思的惱怒。
「呵呵,在下是測字的,請姑娘賞個字吧。銀子十兩。」那老人笑道。
苦兒丟給他十兩銀子,「就測‘魄’字吧!」
「魄?白鬼魄?」
「嗯」
「不好!這人快要死了!」白發老人說完,慢條斯理地看著她的反應。
「什麼?你這個老烏龜竟敢咒他?我宰了你!」柳苦兒氣得抽出長劍,向老人刺去。
「哎呀呀!泵娘,這大白天的!你怎麼能當街殺人呢!字是你說的,我只不過是按字說意嘛!」老人險險地躲過長劍,憤憤地替自己分辯。
「是字不好?」苦兒停了下來,「我再換個字!」
「不行不行,再換就不靈驗了。這個‘魄’字,一邊為白,白者為陽;一邊為鬼,鬼者陰也。此時此刻,你所要找的人正處于生死邊緣,如果……遇到貴人,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貴人?這貴人又是指誰?」柳苦兒不解地問道。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貴人!」白發老人突然淡淡一笑,「拿銀子來!我隨你去救他。」
「你……你能救他?你知道他在哪里?」柳苦兒眼前頓時一亮,「你到底是誰?」
「哈哈!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既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了妙姻緣。」老人詭異地向苦兒眨了眨眼。
突然,一些早已忘卻的前塵如走馬觀花般一齊涌了出來。
「你……是月老?!」柳苦兒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小泵娘!阿難那小子能弄到今日這種地步,我也有責任啊。當年如果不是你求我逼他吃了一顆‘痴情丹’,他也不會被佛祖貶下凡塵啊!」月老無限感慨地說道。
苦兒「撲」一聲跪倒在地,「月老爺爺!您快救救他吧!當年我跟他在姻緣石上定下三生之約,還是您允許的呢。您可不能讓他死啊!」
月老嘿嘿一笑,「拿銀子來!五百兩!」
「不是吧,神仙也要銀子。」苦兒拿眼瞪他。
「神仙要吃飯,當然要銀子嘍。」
「可是我沒那麼多啊!」苦兒困窘地搓著衣角,「我身上只有二十兩啦!」
「唔……也罷!先記賬吧,等你有銀子再還我也行。」月老十分慷慨地說道。
「多謝月老爺爺!我們快去救人吧!」苦兒心急地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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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隱寺,碧竹林。
「月老爺爺,冰魄會在這里嗎?」苦兒環視著面前落葉紛紛的竹林,有一些不相信。這里她曾經來過呀!可是竹林內什麼也沒有啊!
「他就在竹林之內,不過你看不見他罷了。苦兒,你快快坐好,今天我們就以‘情濃’來破去他的‘情渡’!」月老聚攏雙眉,理了理儀容,緩緩在竹林面前坐了下來。
「是!」苦兒心里有些緊張。
「你要抱元守一,什麼都不能想。我來引導你的心脈與他的心脈相交,然後以有情之心,破去他的無情之陣!」呵呵,佛祖!千萬不要怪他!誰讓他是月老呢?
涼風淡淡地吹,一切仿如在夢中,但見紗帳飛飄,情花亂舞。一雙縴縴柔指輕輕撫到他的面上,淡淡的,輕輕柔柔。他掙開迷茫的雙眼,便看到了那張美麗的面容。
「雪兒?」他淡淡地呼喚。雪兒對他柔柔一笑,眉目間有著一絲幽怨。她的長發滑到他的胸前,柔情萬種地撫弄他的心扉,花瓣似的朱唇嬌艷欲滴,仿佛一枝剛剛綻放的玫瑰,等待著有情人的采擷。
一陣心猿意馬之後,他終于伸出了那微微顫動的手,開始輕輕地踫觸她細女敕的肌膚。她雙眸半睜,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引誘著他進一步的侵犯。
秋風吹,雲霧茫,痴情地等待了千萬年的兩顆真心,終于相觸相踫,紗帳輕舞間,掩住了竹林內的一片春光。
月老輕輕一笑,緩緩站起身來,「呵……痴情人終成眷屬啊!我也該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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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不知不覺中降臨,月光靜靜地灑在平靜的湖面上,在微微夜風的吹拂下,泛起點點魚鱗般的光芒。
「嘩……嘩……」船槳劃動湖水的聲音,拍擊出一首動听的樂曲,他與她共乘一葉小舟,瀏覽悅目西湖奇美的夜景。
苦兒慵懶地斜躺在小舟邊,一雙清寒的眸子此刻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正在劃船的冷冰魄。
「好美啊……」冷冰魄輕輕贊道。
「什麼好美?」苦兒欣喜地問,這呆呆的家伙終于注意到我的美麗了嗎?
「夜好美,水好美……」冷冰魄仿佛無限陶醉。
「什麼?你這呆子!」苦兒氣呼呼地噘起櫻唇,故意不去睬他。
冰魄嘿嘿一笑,順勢坐到她身邊,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愛憐地說︰「我的苦兒最美。」
「哼,貧嘴!我哪里美了?」苦兒掩住滿心歡喜,掙開他的懷抱。竟敢吊我胃口!今天非讓你好看!她靈動的眸子眨啊眨啊,心中在默默地算計著。
「哪里都美……」冷冰魄一邊說,一邊將唇湊近苦兒臉頰,落下一個滿含柔情的吻,「苦兒,我……愛你!」他有些結巴地說,又將唇湊近她的秀額,然後是眉心、臉頰、唇畔……
「我也愛你!」苦兒抵不住他那生澀的誘惑,激動地回吻著他,一步一步深陷在那無邊的柔情里。
月光下,一雙貼合的剪影,流融于湖水里,淡淡的夜色將那聲聲發自肺腑的痴情掩蓋在自己的懷抱中。微風輕送,小舟載著那一湖的深情,慢慢地蕩漾,蕩漾……
夜漸漸地濃了。
「鏘……」幾絲蒼涼的音韻突然自不遠處傳來,琴聲低回淒惋,有如秋葉葉落,寒蟬悲秋。
冰魄不知不覺間感染上這份刻骨的淒楚,他推開苦兒輕輕站了起來,怔怔地望向遠處,只見一艘外形典雅的畫肪不知何時,竟然朝他們劃了過來。但是,與其說畫舫劃了過來,倒不如說是小舟向畫舫慢慢飄去。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憂郁的歌聲,伴隨著蒼涼的琴聲,讓人忍不住落下酸楚之淚。這又是一個怎樣的千古傷心人啊,冰魄心中暗暗嘆道。他不由自主地自腰間模出一柄玉蕭,和著那人蒼涼的琴聲,緩緩吹奏起來。
「可惡!」苦兒低低詛咒,這該死的有事沒事半夜三更跑到水上來彈什麼琴?不管你是誰,你一定要有一個理由,否則……
一曲終盡,琴韻戛然而止,余音裊裊蕩逸天際。
一聲低低的嘆息,自那船上飄了過來,「同時天涯傷心人,朋友,何不上船一聚?」淡淡的磁性聲音,竟有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霸氣。
「苦兒,既然人家邀請了,我們過去玩一下吧!」冷冰魄無限神往地說道。西湖之夜,流水輕風。彈得一手好琴,心中又有無限傷感的人,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呢?
「要去你去!半夜三更,你知道他是什麼人?萬一是條賊船怎麼辦?」苦兒心中有氣,我難道還不如一陣琴聲?
「你不要這麼說我嘛,況且你功夫厲害,有什麼好怕的?」冷冰魄安撫地說。他一向沒有朋友,此時憑空冒出來一個人,自稱是他的朋友,怎能不結交一番呢?
傻瓜,我是擔心你啊!苦兒白了他一眼,看他心急的模樣,心中不忍,略一提氣,身形便如一只凌空飛燕般向畫肪飄了過去。
冰魄淡淡一笑,前一刻還說了一堆理由不讓我過去,現在她自己倒先過去啦!「我也來了!」他學著苦兒的樣子,也飛了過去。
畫舫上,只見一黑衣人悠閑地坐在一架古琴旁,靜靜等候著他們,只見他年約二十,一頭長發隨意地用一根絲帶系住,散發著一絲不羈,一雙亮如寒星的眸子,宛如一首憂郁的歌,好看的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他的笑意里有種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譏消與嘲弄。
「好俊的功夫!」黑衣人贊道,他用手指了指兩邊的座位,「兩位不必客氣,隨便坐下吧!」
苦兒淡淡哼了一聲,拉著冰魄一同坐下,有些防備地看著他。
冷冰魄倒是抱拳一笑不客氣地說道︰「多謝夸獎!朋友高姓大名?」
「在下夜嵐,請問兩位該怎麼稱呼呢?」
冰魄熱情地說道︰「我叫冷冰魄,她是苦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說完臉卻紅了,心想不管剛才的情形你有沒有看到,但你千萬不要把我想成一個登徒子就行了。
夜嵐微微一笑,送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羨慕地看了苦兒一眼,「冷兄好大的福氣!能有嬌妻如此,真是羨煞夜嵐了。」
冰魄呵呵地笑道︰「夜大哥說哪里的話。像夜大哥這般人才,想必嫂夫人也定是人間佳麗。」
夜嵐突然眼神一黯,無限孤寂地說道︰「她離開我了……我的母親不喜歡她。」
苦兒譏嘲地說︰「你如果真的愛她,不會跟她一塊走嗎?現在在這里故做哀傷,又有什麼用呢!」世上的男人能有幾個是好東西!不過我的冰魄自是不在其中了。
冰魄用力拉了拉她的手,十分抱歉地說道︰「夜……大哥,苦兒她……」
「苦兒姑娘一番精論,夜嵐受益菲淺,只可惜夜嵐也是身不由己……」他突然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冰魄身邊,只听一陣「叮當叮當」的聲音自他腳下響起。
冰魄好奇地看去,卻見他的雙腳被一條精亮的鏈子銬住了,「夜大哥,你這是……」
夜嵐苦澀地笑道︰「家母管教甚嚴,我身為百邪門的下一代繼承者,事事不能隨心所欲啊!今晚西湖夜游,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冷冰魄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自己被苦兒誤打誤撞地救了出來,說定此刻還被爹爹關在望月樓呢!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當下安慰夜嵐說︰「你母親想必也有她的一番難處,你千萬不要怪她啊!」
苦兒突然一愣,他是百邪門的少主?完了,完了,這次真是誤上賊船了,數天前她為了救一對祖孫倆,曾經殺了百邪門數十條人命呢!她不動聲色地對冷冰魄說道︰「冰魄,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參加‘問劍大會」呢!」
冰魄不情願地說道︰「我們才玩了一會兒啊?再說夜大哥他……」
夜嵐淡淡一笑,「苦兒姑娘既然急著回去,不如我們就乘畫舫一塊回去吧!」
「好!好啊!我正想跟夜大哥多聚一會呢!」冰魄十分高興地說。
好你個大頭鬼啦!死到臨頭尚且不知!苦兒十分無奈地望了望冷冰魄,真是不知江湖險惡!
一陣水聲傳來,苦兒警惕地抬頭望去,卻見一艘載有大約四五個人的小船駛了過來,「少主,夫人吩咐說夜色已晚,請少主速回。」
「知道了,你們先回吧。我送朋友回去之後,馬上去見她。」夜嵐冷冷地說。
「朋友?少主什麼時候又交朋友了?」一人不放心地說,「快把小舟靠過去!我們跟少主一同回去!」
「趙大叔!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連交朋友的權力也沒有了嗎?」夜嵐淡淡地說,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快發怒了。
「少主,我們只是奉夫人之命保護你啊!」趙嬰無視夜嵐暗藏的怒氣反駁他。
「滾!我夜嵐還要你們來保護!真是可笑極了。趙嬰!我今天敬你是長輩,不要動不動就拿我母親來壓我。」夜嵐的怒火加上一抹令人難以理解的憂郁濃烈地映在黑亮的眼眸上。
苦兒防備地盯著小舟上的幾個人,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突然,她听到一人大聲叫道︰「是她!趙總管!那女的是個魔鬼!她殺了我們好多兄弟啊,上一次我們奉夫人之命執行任務,要不是我奉命接應,早就被她砍成幾塊啦!兄弟們死得好慘,都被她砍成肉泥啦!」那人說完,怯怯地直往後退。
空氣中突然聚起劍拔弩張的殺氣,苦兒把冰魄拉到身後,說道︰「那天是我一人動手的,與他無關。想報仇的就沖著我來!」
夜嵐贊賞地望了她一眼,對冷冰魄說︰「冷兄,你要好好把握噢!」
冰魄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夜大哥,那天我們為救人殺了幾個黑衣人,不知是你的手下,你不要生氣啊。我們還是朋友吧?」
「好兄弟,不知者不為過。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夜嵐眼角微濕,深有感楚地說。不知為什麼,對于能交到冷冰魄這樣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少年朋友,他心中甚是喜歡。
趙嬰不高興地說︰「少主!那妖女殺害我們這麼多兄弟,你還跟他們做朋友?!當著幾位兄弟的面,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啊。」
夜嵐無言地望了望他,心中一陣難受。為什麼?為什麼總讓我踫到這種事情?為什麼我是百邪少主?為什麼我會生在夜家?
趙嬰見夜嵐無動于衷,不由十分氣憤,「兄弟們!我們拼死為夜家賣命,夜家才有今天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是如今仇人當前,少主不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反而與仇人交朋論友,真讓人心寒啊!如今,就讓我們自己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吧!」
「報仇!報仇哦們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幾個人拔出寶劍,不知死活地從小舟上飛了過來。
苦兒冷酷地笑道︰「既然你們要動手!那就怪不得我啦!」
冰魄急忙拉住苦兒說道︰「苦兒!你千萬不能殺他們!知道嗎?」
苦兒怒斥他︰「如今我們已經自顧不暇了!你還念著他們!」然後又低聲對冷冰魄說道︰「小心夜嵐!如果我不敵,你就乘著小舟,先行離開!」
「不行!苦兒!你先走!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冷冰魄不同意地說道,開玩笑,如果苦兒發起狠來把幾個人全殺光了,那我也跟著完了!
趙嬰對夜嵐說道︰「少主既為了全朋友之義,不為兄弟報仇,那就請站在一邊,兩不相幫如何?」
夜嵐無奈地點了點頭。江湖處處血腥,想不到這麼美的西湖夜景,又要被血腥沾染了。他無限悲哀地向遠處望去,卻見冷冰魄正以同樣地眼光望著他,不由得淡笑,「冷兄,此事不關我們,不如一同坐下喝杯水酒吧!」
「好!」冷冰魄說道。
「不要過去!冰魄!」苦兒急忙叫道。
「呵!呵!苦兒姑娘放心,我夜嵐不是無恥小人!」夜嵐淡淡說道,「冷兄,就讓我們在一片血雨腥風中,對酒當歌吧!」
「妖女!還我兄弟命來!」趙嬰大叫一聲!帶頭向苦兒撲了過來。
苦兒嘿嘿冷笑幾聲,「不知死活!」空手接下趙嬰手中的長劍,一個飛身躍到他的身後,一腳踢飛了一個黑衣人的手中劍,然後凌空接住。長劍在手的苦兒,宛如一個索命的魔鬼般,突然變得可怕起來。
冰魄驚駭地說道︰「苦兒!你若要我活命!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苦兒一驚,「夜嵐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立刻讓你尸沉湖底!」
「不關夜大哥的事!苦兒,你不明白的!」冷冰魄急忙說道。
苦兒心中氣道,這個傻瓜從來都不曾為我想過!這麼多人圍攻,他不擔心我被人殺死,反而總是擔心別人!真是氣死我了!今天我就偏不听你的話!非把他們全部殺光不可!
夜靜霧薄,月掛雲梢,寧靜的湖面上彌漫著一種近乎來自地獄的死亡之氣。
黑暗之中,人影幢幢,劍風如虹。苦兒的身影仿如一陣疾風,快如電花石火,猶勝驚虹飛渡。手中長劍夾帶著怒氣,對敵毫不留情,一如烈焰在舞。
「啊!」一聲慘呼,夜空中傳來兵刃割破喉嚨的聲音。
「苦兒!」冷冰魄跟著一聲驚呼,分不清是責備還是擔心。
苦兒冷笑一聲,繼續揮動長劍,但見滿空骨血橫飛,情景恐怖非常。
「少主!兄弟們都快戰死!念在我們曾為夜家出生人死的分上,快來幫幫我們吧!」趙嬰淒厲地叫道。
「苦兒姑娘,你就放過他們吧!」夜嵐那蒼涼孤絕的聲音在空中響了起來。
「哼!是他們想要報仇的!與我何干!你為何不叫他們先住手!」苦兒冷冷地回應。
「趙大叔!你們不要打了!」夜嵐突然長身而起,只見他一轉身便站在了趙嬰身邊,步履若迷霧般莫測。
「哈哈!少主!好少主啊!想不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幫他們!今天我就以死相求!少主快幫幫我們吧!」趙嬰倔強的眼眸中帶著三分悲涼,看得夜嵐心中一酸,想起小時候趙大叔經常偷偷帶他去買糖葫蘆吃,不由心生無限感慨。
只听趙嬰哈哈一笑,他右手一揚,手中長劍便如一道驚虹般向苦兒飛去,夜嵐飛身一擋,卻听到身後一陣頭骨的碎裂聲。
「趙……大叔?」夜嵐驚叫一聲,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趙嬰,「少……主,報仇!看在小時候趙大叔……曾抱過你的分上……」趙嬰斷斷續續地說完,便合上了雙眼。
「趙大叔!」夜嵐悲哀地長嚎一聲。我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啊!老天!為什麼總讓我踫到這些左右為難的事情?夜嵐淚水盈眶,無可奈何地愴然一嘆。
「苦兒姑娘,出招吧!」夜嵐淡淡地向冷冰魄一望,「冷兄對不起了!趙大叔生前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對不起他!如果你們逃得了今夜,但願還能做我的朋友!」
「夜大哥,不管你做了什麼,你永遠都是我冷冰魄的朋友1」冷冰魄無限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得友如此,夫復何求?苦兒已經殺了三個人了……我只有二十年的命了……
「苦兒,你累了,這一戰讓我跟夜大哥打吧!」冷冰魄溫柔地說道。
「干什麼?怕我將你的夜大哥也殺了嗎?」苦兒氣呼呼地說︰「你什麼時候能關心關心我!我才是那個與你共度一生的人啊!」
不是的……苦兒,你以後會明白的,不是我不擔心你啊!冷冰魄在心中默默說道。他自懷中模出玉蕭,對夜嵐笑道︰「夜大哥,除了我的父母兄弟之外,我從來都沒同別人動過手,想不到今天能同夜大哥過招,小弟心中十分欣喜,不管誰生誰死,我想任何人的心中都是毫無怨言的。」冷冰魄說完,淡淡地向苦兒望去,「我若死了,不準報仇!」
苦兒把頭扭向一邊,不去理他,心想,你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若是死了,我先將夜嵐殺了替你報仇,然後自殺!」苦兒絕然說道。
「苦兒!」
冰魄、苦兒,放心吧!你們誰都不會死的!我母親常說我是天下第一罪人,今天就讓我這天下第一罪人也做件好事吧!我活得太累了,也該歇歇了,生有何歡,死亦何懼。夜嵐默默想道。
他把趙嬰的長劍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里。對冷冰魄緩緩一笑,「冷兄,請出招吧!」
「好!」冷冰魄點了點頭,對他笑了一笑,「你是用劍的,我就用對付我大哥的招勢對付你吧!」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躍起,在半空中騰挪翱翔,仿如九天神龍、變幻無端,而那姿態曼妙,竟若天女般翩翩起舞,看得苦兒心都痴了。
「這個呆瓜!想不到竟會使這麼美妙的輕功!」苦兒頓時放下心來,就算是功夫不如夜嵐,起碼這輕功定是超過他了。打不過,不會跑嗎?
夜嵐手運長劍,慢慢舞了起來,帶著幾許惆悵、幾許感傷,完全沒有招式、沒有目的。苦兒不禁奇了。這兩個傻瓜到底打的什麼架?一個跑到空中,兀自跳起舞來。另一個呢?也不管什麼對手不對手,招式不招式的,竟然全無章法。難道他自愁打不過我們,想拖延時間等人救緩嗎?想得倒美。苦兒眼被流轉。
她提起長劍,舉手便向正在痴痴舞劍的夜嵐刺了過去!「啊!苦兒!你在干什麼?」冰魄急得大呼,不料夜嵐卻仿佛聞所未聞般繼續舞劍。
「夜大哥!小心!」一口真氣提不上來,他從半空直直落下,眼看就要落進水里,卻被一人攔腰抱住。「快救夜大哥!」他急道。
來人淡淡說道︰「夜嵐已經有人救了。」
乍听如此熟悉的聲音,冷冰魄不禁喜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冷傲月笑道︰「傻小子!你們一步入西湖,我們就發現了你們,已經跟了你們好幾天啦!」
「真的!那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冷冰魄有點不悅地說。
「唉,我也想早點見你,可是那個人不許。」冷傲月說完,朝畫舫上的一個青衣人努了努嘴。
「他是……」
「哈!你好!未來妹夫,我是柳淡星、苦兒丫頭的哥哥!」青衣人咧嘴一笑,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柳大哥,你好。」冷冰魄對他抱拳一笑,「苦兒跟我……」
「不要說了,我和他都明白啦!」柳淡星說完,用手指了指冷傲月。
「夜大哥,你沒事吧!」冷冰魄關心地說。
夜嵐一笑,「承蒙冷兄掛心,在下沒事。想不到今晚能遇到這麼多江湖英雄,夜嵐就算是死了,也亦無撼。」
「夜嵐!你這小子少假正經了!我正研究著近段時間為何不見你在江湖中橫行霸道,原來是被娘關起來了。呵呵,此次‘問劍大會’有沒有興趣啊?」柳淡星神情古怪地說道。
「家母亡令,小弟豈敢不從?要不是此次‘問劍大會’,我又怎會出現在西湖呢?」夜嵐無可奈何地說道。
「既然如此!冷兄,我看夜嵐這小子也不是個壞人,不如此次‘問劍大會’的武林盟主之位,就讓給他吧。」柳淡星壞壞地說道。
「哈!既然柳兄不願當過武林盟主,夜兄做了也無防。此番我正擔心百邪門如果得勢,定會為禍武林,看來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冷傲月淡淡地說道。
「你們這是……」夜嵐不解地看了看他們一眼。
「世間浮華,到頭皆空。江湖霸業,難了恩怨,都不過是螻蟻等閑事爾。我和柳兄不願被世俗所累,樂得做個清閑自在的江湖人。夜兄既有家母之命,不如順便成全我們吧。明天的‘問劍大會’我們都會輸給夜兄,如何?」冷傲月一副引君入甕的表情。
夜嵐有可無不可地說道︰「多謝兩位!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苦兒不敢相信地盯著冷傲月,一雙手在冷傲月的臉上模呀模,「你是冷傲月嗎?」
冷冰魄一副受傷的模樣,她做什麼對大哥這麼親熱?難道她……「苦兒,你在干什麼?」
苦兒淡笑,「我看他臉上有沒有人皮面具!我以前見過的冷傲月不是這樣的啊!」
冷傲月以一種奇怪的神情望著柳淡星,仿佛在說,你家妹子就這麼見不得帥男嗎?「苦兒,你冷大哥我只不過拒絕了你一場比武,你就這樣耍我!」
苦兒哼了一聲,本想嘲諷他兩句,又一想將來他要做自己的便宜大哥,可不能太過得罪了,「我只是氣不過嘛!」
「咳咳,我妹子年少不懂事,冷兄就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啦!最多下次你再抓采花大盜的時候,找我給你幫忙啦!」柳淡星嘿嘿地笑道。好妹子,你這一招太高桿了,正合你老哥心意。
「哈!苦兒是我未來的弟媳?我怎會怪她呢?如果我對她不好,不要說我老弟,我娘第一個跟我急。柳兄,告訴你個秘密,我娘整天疑神疑鬼地害怕我老弟會出家,此番回去如果見我二弟帶個兒媳,說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呢。」冷傲月十分高興地說道。
柳淡星突然正色說道︰「冷兄,我落霞莊怎麼說也算得上一個武林世家,冷兄弟和苦兒的事,怎麼說也不能草草了事。等明天‘問劍大會’一過,我帶著苦兒先回落霞莊,把此事稟明家父,讓他定奪怎樣?」
「這個……不行!」冷冰魄急道,「那我跟苦兒不就很久都會見不成面了嗎?」
「是啊!扮哥,難道他冷月山莊還缺我們家那一點嫁妝不成?」苦兒急忙說道,要她跟冷冰魄分開,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你們不要任性,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插嘴。」冷傲月拿出大哥的架子,「柳兄言之有理,等‘問劍大會’一過,我和爹爹定會去落霞莊,為魄兒提親。」
苦兒突然說道︰「你和你爹?不行!不行!我爹要是看到你爹說不定還沒進門就把聘禮丟出去了!」
冷做月十分不解地問︰「這話什麼意思?」
柳淡星含糊地說道︰「你別听苦兒胡說!她只不過想讓魄兒親自去一趟而已!」
「哥哥,告訴他們有何妨?」苦兒淡淡地說。
柳淡星突然尷尬一笑,「冷兄,如果你們想苦兒早點嫁過去,最好讓冷伯母親自來一趟吧。」
「不行!這提親哪有婆婆出馬的道理?」冷傲月拒絕道。其實他只不過怕做事沒有一點章法的母親把事情搞砸罷了。
「到底怎麼了嗎?不就提個親嘛,怎麼一個個還挑三撿四的?苦兒!不如我們不回家了,我們一起去浪跡江湖,過神仙一般的生活,以天涯為家,游蕩于青山綠水之間,做一對浪漫的江湖俠侶。」冷冰魄無限神往地說。
「好啊!我們不要管其他人啦,我們要過我們自己的生活!」苦兒激動地一把抱住冷冰魄,她永遠也不要和他分開。
「兩個小表頭!少在那里摟摟抱抱的,惹我看著不順眼,就來一個棒打鴛鴦。」柳淡星不想看到老妹太過丟臉,當下恐嚇地說道。
「你敢!」苦兒、冷冰魄和冷傲月很有默契地一齊說。想打架是吧!三個打一個?誰贏?
「算啦!算啦!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還沒過門就協同老公一齊欺負親哥哥!」柳淡星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對著夜嵐無奈一笑,「不要笑話噢!我老妹一向都是如此吃里扒外的!」
夜嵐淡淡一笑,心中泛起無限淒楚。什麼時候我能像他們那樣有說有笑呢?
冷冰魄接口說道︰「夜大哥!等到我和苦兒成親之日,你一定要來啊!」
夜嵐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能去的話……」
冷傲月見他說得淒楚,不由替他說道︰「當然了,等夜兄做了武林盟主,時間一定是很少的啦。冰魄你就不要勉強你夜大哥了。」
「夜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啊!」冷冰魄不解地說。
「放心吧,冰魄!等你和苦兒成親那天,我一定去。不但我要去,還一定會帶著你夜大嫂一同去。」夜嵐像做了某種決定般,堅毅地說道。
「夜大嫂?你……」冷冰魄更加奇怪了。
柳淡星對夜嵐說道︰「既然做了決定,就趕快去爭取吧!」
「我想家母在家一定等急了,我先行一步了。這畫肪停到西湖邊上,等天亮了自然有人會取!」他淡淡地說完,帶著一位受傷頗重的手下,乘著小舟飄然而去。
「‘瀟湘夜雨’夜夫人不是一般人物,夜嵐乃天下至孝之人,想必……」冷傲月盯著他遠去的背影,擔心地說道。
「唉!一切因果報應,全都是老天捉弄。如果夜嵐不是太過孝順的話,他又怎能過得這般淒楚。」柳淡星無限傷感地說。
「算了算了。你們不要替他擔心了,等夜嵐明天取得‘武林盟主’之位,你們還擔心他會過得不好嗎?」苦兒十分不耐煩地說,「我現在最最擔心的是不知父親會不會答應我和冰魄的婚事。」
「會啦,會啦。」柳淡星慌忙安撫她,生怕一個不小心這丫頭會把自家的丑事全抖出來。
「我們也趕快回客棧吧。天都快亮了,明天還有一場‘問劍大會’等著我們呢!」冷傲月仿佛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改變話題。
「回去吧,這幾天被兩個小表搞得睡覺都難。」柳淡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天漸漸地亮了,為了迎接此次‘問劍大會’的到來,天氣好像特別好,人們的心情也跟著高漲起來,各大門派的弟子都在擂台下面躍躍欲試,準備給自己的門派小爭一口氣。可嘆他們卻不知道,‘問劍大會’的最後勝利者卻在昨夜的西湖夜色中早已決定過了。唉,徒忙一回罷了。
只有兩個人沒有參加「問劍大會」,他們便是冷冰魄與苦兒,一來他們從不做沒有實際意義的事,二來因為他們也快要分開了,正在抓緊時間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