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來最強的冷氣團侵襲,全台最低溫下探三度,台北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空氣冷得連人們呼出來的氣都是白色的。
少了清晨金色陽光的膜拜,兆陽集團位于市中心的二十三層樓高玻璃帷幕大樓依然宏偉壯觀,無數提著公事包、嚴肅高傲的年輕男女魚貫進入,更增添了兆陽集團睥睨群倫的傲人氣勢。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只有一個人和眾人行進的方向不同,他一臉憔悴,平時的招牌笑容也不見蹤影,倒是添了幾分頹廢的性感。
他不是別人,正是兆陽集團今年度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之一——章特助章海洛。
「早安!章特肋。」香風襲來,趕著上班的女職員們笑得燦爛,和他迎面走過。
「早安。」揚著懶洋洋的笑容和她們擦身而過,章海洛仍笑得令她們心慌意亂。
「咦?章特助今天這麼早來上班啊?」早餐店的許老板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用手帕捂住口鼻,章海洛悶悶出聲,「不是我來得早,是昨天根本沒回去。」睡眠不足已經夠難受的了,再聞到濃郁的香水味,簡直要把他的胃翻過來了。
「章特助最近比較忙喔!」許老板搔搔頭,眼明手快地煎好三顆荷包蛋。
「我也這麼覺得。」章海洛哀怨的喃喃自語。他突然發現,他告別閑著沒事做的日子好像已經很久了。
他是不知道別人家的董事長特助在干啥?但至少兆陽集團的董事長特助就像個大管家兼小打雜,上到業務合約談不妥,下至征求掃廁所的歐巴桑,只要元董事長不在國內,無論大小簽呈全部都要經過他才能做決定。
他的工作內容就是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看、什麼都不奇怪,閑的時候整天在公司里晃來晃去抓跳蚤,忙的時候夜宿公司請自備睡袋。
可別以為他權力忒大,可以一手遮天,其實他什麼實權都沒有,說穿了,就是幫董事長處理雜事的小弟咩!
「章特助要吃什麼?」
「一份蘿卜糕加蛋,一份女乃酥厚片,再來份煎餃,」別人睡眠不足時或許食不下咽,章海洛的生理構造偏偏和其他人不同,熬夜過後餓得足以吞下一頭牛,「熱女乃茶特大杯。」
「沒問題,馬上來。」許老板笑著回應。
章海洛搓搓臂膀,躲到騎樓下避風。
今天還真是冷到不行,他一向最怕冷了,不,正確來說他是既怕冷又怕熱,攝氏23度上下是他的最適溫度,一旦超過他就會渾身不自在。
換句話說,他是個天生只能躲在空調房里的好命寶寶。
「章特助,拜拜!」同樓層的女同事買完早點,親熱地貼近他打招呼。
「公司見。」濃郁的香水味竄入鼻間,不爭氣的胃在翻動,章海洛臉色泛白。
這個香味他很熟,ChristianDiorJ’adore,他的前女友連沭浴乳都是這味道,他不幸足足聞了四年,從此染上香水恐懼癥候群。
如果哪天臨時召開高階主管會議,他一定要提出員工禁擦香水的建議,在密閉的空間里,各種香味摻雜,光想像就覺得恐怖。
「最近寒流來襲,」許老板忙歸忙,還是分神和他閑聊,「章特助沒穿外套不怕感冒嗎?」
「我急著下樓,忘記了。」他嘀咕,桃花眼不自覺地落在前方似曾相識的身影。
竟然是她!清新害羞的小茉莉。一大清早她來這里做什麼?
柔亮的黑發扎起一束長馬尾,露出白皙精致的五官,清秀的臉上脂粉末施,在一堆濃妝艷抹的女人中顯得清麗出眾。
遇見以為再也不會踫見的人,章海洛遲鈍的大腦突然忘記現在的氣溫不到十度,更忘記自己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衫,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她身邊。
「早安,法兒。」他笑著打招呼。
她今早的臉色仿佛比上次見面時更蒼白了。
童法兒先是怔住,才反應慢半拍的認出他來。
是那天和她一樣被逐出家門的富家少爺!上回他還請自己暍了杯熱騰騰的甜豆漿呢!不曉得他可以回家了嗎?
「早安。」她原本清脆悅耳的嗓音像被磨砂紙摧殘過。
濃眉不著痕跡地輕蹙,旋即舒展開來。
「這麼早,你要去哪兒啊?」他仍是口吻輕快地問。
看她仿佛風一吹就會倒的破身子,這麼冷的天氣不待在家里休息,還到處趴趴走。
「兆陽大樓。」輕輕咳了聲,她指指前方雄偉的高樓。
「兆陽大樓?」這次換他愣住。
「我今天第一天報到。」寒風撫過,童法兒咳得更厲害了。
用力一擊掌,章海洛因天寒罷工的聰明腦袋終于慢吞吞地開始運轉。今天公司有一批新人報到,原來她也是其中之一啊!
還算偉健的身子悄悄轉了個方向,幫她擋去身後的呼嘯冷風。
「你生病了嗎?」
「不、不是。」深深吸口氣,童法兒強壓下喉間的搔癢感。
「你好像很不舒服。」感冒就別逞強。
「我有輕微的氣喘。」緊縮的肺里空氣稀薄,童法兒揚起沾滿水氣的美眸,「老毛病,沒關系。」
「氣喘?」也不管有多少人停下來觀看,章海洛驚叫,「那不是小問題吧?」
不是有位知名藝人因為氣喘而說拜拜嗎?
「真的沒關系。」不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對象,童法兒心慌意亂地低下小臉。
「還是你先回家休息,我和人事部說一聲,你改成明天再來報到!」
「不,不用了。」童法兒搖頭拒絕。「我和大家一樣就好了。」
她可是打從心底討厭特權。
她和趾高氣揚拿鼻孔看人的嚴守正才不是同一種人。
「是嗎?」他不禁訝異于她的骨氣,通常人家听見這麼好康的建議,都會滿心歡喜的答應。
章海洛漂亮的臉蛋有些異樣。
「嗯。」
「不然你等我一下,」示意她站在原地別動,他匆匆忙忙地沖進早餐店又沖出來,手上多了杯特大號的熱女乃茶。「暍點熱的,應該會比較舒服。」
「不用了。」童法兒嚇了一跳。
她從小就像個隱形人,誰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她,而章海洛過于熱心的舉動讓她受寵若驚。
「有什麼關系,」章海洛不開心地蹙眉,「一杯女乃茶才三十元,你別不好意思。」
又不是送鑽石還是送房子,干嘛這麼緊張。
「我——」童法兒還要拒絕,熱女乃茶已經塞入她手心,瞬間暖進她心底。
「哪!你記好喔!」章海洛像教孩子似地一臉正經,話說得極慢。「我的辦公室在十一樓,有任何問題,你可以來找我。」
相逢就是有緣,多關心她一下也無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別想太多,我是為公司著想、」發現她錯愕地望著自己,他先一步化解她的尷尬,「如果你下車重病暈倒,公司還要為你叫救護車,我是在替公司省麻煩。」
「你的車子還好嗎?」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他的體貼,頓了頓,她問。
那天都是因為她,車子才會開上安全島,維修起來一定很貴吧?
聞言,章海洛不禁垮下臉。
她還在掛記這件事啊?生死一瞬間的人是她耶!
「我的車很好,別擔心,」雖然被媽媽趕出門,又斷絕所有經濟支援後有些慘,但這點錢他還付得起,「倒是你,你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發現大家訝異的目光都往他們這里投來,童法兒感到惶惶不安。「我要上去了,第一天遲到下好。」
「嗯,你先上去吧!」他了解地點點頭,給她鼓勵的笑容,「拜拜羅!」
「再見。」靦腆地揮揮手,不習慣長得太漂亮的男人對她熟絡。
童法兒一轉過身,寒風呼呼從背心竄進章海洛的骨子里,俊俏的五官頓時皺成苦瓜臉。
懊死,真的好冷喔!英雄真不是人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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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于中午了。」晌午時分,原本安靜的辦公室一下子喧鬧起來,邱荷芬伸伸懶腰,吐出一口長氣。
坐在她身旁的童法兒注意力還停留在電腦螢幕上,縴白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法兒,」好奇地越過大半桌面,邱荷芬圓胖的身子貼近她。「中午吃什麼啊?」
「你去吃吧!我還不餓。」要回給客戶的英文信只剩下最後一封,她沒做完不會離開。
「是喔!」邱荷芬有些失望。
她這樣的態度有點難相處耶!
女生嘛!不管是念書還是工作,上廁所和吃飯都要有個伴,大家手牽手一起去,這是社交的一種。
無聲嘆口氣,她開始收拾桌面準備出去覓食。她和童法兒是同期進公司的新人,老實說也很想和她做無話不說的手帕交,但是童法兒就像塊敲不碎的冰山,總和人有段距離。
基本上,她沒辦法和童法兒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她不爭氣的肚皮一向比鬧鐘還準時,完全挨不得餓,看自己那副好像「很會生」的身材就知道了。再說,童法兒對工作沒告一段落就不休息的堅持,會讓人有種不成功便成仁的錯覺。工作嘛!又不是中興復國,那麼努力會讓人精神緊張耶!而第三點,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童法兒的說話方式太「惜字如金」,任自己再怎樣愛聊天、好相處,還是有被凍成冰塊的時候!
所以,她真的盡力了。
「荷芬,」已是資深秘書的林燕妮蹬著三寸高跟鞋到她們座位前方,手中抱著一大疊待處理的文件,「一起吃中飯嗎?」
「嗯。」邱荷芬立刻高興地用力點頭。
在龐大的集團里上班,就像個弱肉強食的食物鏈,資深前輩邀約,千萬不能拒絕,而且還要表現得受寵若驚。
不然就會萬劫不復啦!
「我們去吃上次我和你提過的咖啡簡餐吧!很好吃喔!」林燕妮將整疊檔案擱在童法兒桌上,「今天下班前交給我。」這句話是對著童法兒說的。
童法兒望了眼堆成半人高的檔案夾,粉色的菱唇微抿。
她從不主動和人攀談,更不懂得嘴甜討主管喜歡,被排擠孤立是預料中的事。
只不過沒想到這麼直接。
「這麼多?」邱荷芬咋舌,「做不完吧?」
「還是你要幫她?」听見她的低呼,林燕妮狡猾地抬眸。
「呃,也不是。」邱荷芬識相地關上嘴巴。
她才不會笨得自尋死路,到時一起被排擠怎麼辦?
大不了等會兒回來時再偷偷幫她分擔一些羅!
「還要去吃飯嗎?」林燕妮挑眉。
「當然。」邱荷芬匆匆忙忙跟在她身後,突然又覺得對童法兒不好意思,回頭尷尬地朝她笑了下。
童法兒仍是一臉平靜,半垂的美眸里,沒有特別起伏的情緒。
這樣的生活,她早已習以為常了。
比起以欺負她為樂的嚴守正,林燕妮的手段拙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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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沒良心的家伙!」章海洛吸吸鼻子,俊美的臉龐有點扭曲。「全辦公室的人居然跑得干干淨淨,只有我一個人留守,也不想想我重感冒耶!」
從口袋翻出面紙按住自己紅通通的鼻子,章海洛不甘不願地為自己泡杯咖啡,一個人在茶水室里嘀咕。
「再怎麼說我也是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和昶集團的下任接班人,雖然我不是很想接,但是繼承人目前還是我啊!生病的時候,競沒半個人留下來陪我,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捧著熱燙的馬克杯,他慢吞吞地轉身下樓。三天前他在大門口幫童法兒擋了五分鐘的寒風後,不爭氣的身體重感冒到現在,連醫生听了都忍不住笑他「破少年」。
「早知道就別當英雄了。」他喃喃自語,又重重打了個噴嚏。
突然,眼角余光在空洞的辦公室里瞄見熟悉的身影,章海洛倏地停下腳步,桃花眼微眯。
要進去嗎?
擔心自己出現後會造成不必要的軒然大波,他有剎那的遲疑,畢竟女孩子的心眼很小,偏偏自己又魅力無邊,走到哪里都會造成轟動……
唉∼∼人長得太帥也是種錯誤呀!
左右瞄了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章海洛終于還是躡手躡腳地溜進去。
沒辦法,誰教他對那株小茉莉印象深刻,她像白紙般的純淨讓他愛不釋手。
「哈羅!」笑嘻嘻的俊顏倏然在眼前放大,專注工作的童法兒,當場三魂七魄被他嚇飛一半。
「嚇!」血色退盡,原本白皙的瓜子臉更蒼白了。
「是我,是我!」他神情古怪地瞅她。
她是見到鬼喔?反應未免太大了吧?
「……」童法兒眨眨眼,好不容易回過神。
他還真是神出鬼沒。
「沒去吃飯?」也不管隔壁桌子是誰的,章海洛大手一揮掃出空間,一坐上去。
「我不餓。」心底暗暗驚訝他隨性的動作,童法兒怔怔地回答。
這是堂堂董事長特助該有的舉動嗎?她無法想像冷酷如嚴守正,在父親的公司里有這樣月兌序的行為。
他應該都是板著張撲克臉坐在大辦公桌後吧!
「哦……」章海洛斜眼打量堆得像比薩斜塔的文件,「你的工作?」
「嗯。」
他很自然,她卻尷尬拘束到不行。
「這麼多?」章海洛有些驚訝,原來公司都是這樣虐待新進員工的啊!再一次吸了吸呼之欲出的鼻涕,他隨手挑起一個檔案夾,「我可以看嗎?」
「嗯……」他都已經拿起來了還問她。
「你確定這是你的工作?」只看了一會兒,章海洛又換了另一件檔案夾。
「是我的。」
難受地打了個噴嚏,章海洛濃眉輕挑。
這不是童法兒該做的工作,他敢掛人頭保證。因為,這是他「親手」交給林燕妮的工作,而且才30分鐘前發生的事情。
「你要不要暍杯熱姜茶?」童法兒話說得很小聲,她不習慣和人示好,但是一想起上回的熱女乃茶事件,她覺得自己該要感恩圖報才對。「你好像很不舒服。」
心里正在揣測是不是林燕妮推卸工作的章海洛回過神,漂亮的桃花眼很驚訝。
「熱姜茶?現在?」
「嗯。」
「是罐裝飲料嗎?雖然名為熱姜茶,但其實只有糖水的那種?」
大少爺習性難免嫌東嫌西。
「不!不是!」听見他的疑惑,童法兒很緊張。「茶是紅茶包,但真的有姜片。」早知道就別開這個口了。
章海洛望住她極容易不安的小臉,如春陽般和煦的笑容緩緩綻在唇邊。
真容易受驚的小兔子耶!
「因為我很怕冷,熱、熱姜茶可以驅寒,所以我都在公司放一些……」他不說話讓她更緊張,好好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好啊!」章海洛笑嘻嘻地將裝滿咖啡的杯子放入童法兒手心,「麻煩你。」
「……」他的態度反反覆覆,一向慢半拍的童法兒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她愣愣地握著杯子,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會不會其實他根本下喜歡喝熱姜茶,只是不好意思拒絕她?
「是、是紅茶包喔!」她下確定的重申,怕他有錯誤的聯想。
「我知道啊!」章海洛點點頭,揮手示意她趕快去。
「沒有糖。」走沒幾步,她又回頭說。
「好。」近乎敷衍地擺擺手,他趕人離開。
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章海洛按按有些發脹的額角,斜眼打量半山高的文件檔案。
「小燕妮啊!小燕妮,」章海洛信手拿起一件,看了看上頭檔案名稱,翻也不翻就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起來,嘴里還嘀咕著,「如果你忙,可以和我說一聲嘛!總不能一副很熱心的主動來幫我忙,卻虐待公司里的其他同事,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一看就知道沒做過粗活的大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打,短短十分鐘過去,童法兒才剛捧著熱騰騰的姜茶回到座位,章海洛已經完成一份文件,又拿起另外一件。
「你不用幫我的。」看見他坐在電腦前幫自己,童法兒驚訝地睜圓美眸,拚命搖頭。
「這也不算幫你,」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馬克杯,輕輕啜了一口,章海洛桃花眼笑得彎彎,「你不覺得我看起來對這些文件很熟悉嗎?」
嗯,不愧是姜茶,有點辛辣。
「是沒錯。」
他只需瞄一眼檔案名,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打出一份英文簡報。
「很奇怪?」灑月兌的笑容里,有小男生的炫耀心。
「嗯。」童法兒愣愣地點了點頭。
「因為這些東西是我寫出來的,我寫中文,請你們秘書課翻譯成英文,」他邊聊天,手里的工作可沒停過,「所以這也算我的工作,不算幫你羅!」
「這麼多的東西,你全部記得?」
兆陽集團不是只有單一的產品,它包含的投資範圍極廣,光她身邊的數份報告,就已經牽涉到汽車、電腦、電子零件……
難不成他全塞在腦子里?
「這個嘛……」章海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秘密。」
要當兆陽集團的董事長特助總要有兩把刷子嘛!雖說他的記憶力的確好過常人太多太多——通常他看過一遍的東西就不用再看第二遍,保證考試還能考一百分,天資縱橫听過沒有?就是說他這種人啦!
不過他一向懂得謙虛,這種事犯不著拿出來炫耀,如果有天不幸狀況不好,出了什麼小差錯,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說穿了,做人要懂得韜光養晦咩!
「咦?午休時間要結束了,」飛快地結束手邊的文件,章海洛有些遺憾地說︰「我只能幫你到這里,其他要靠你自己。」
他寫出來的東西一向有點深度,他不禁擔心對眼前清秀可愛的小茉莉會不會太困難了?
「麻煩你已經很抱歉,是我要謝謝你。」童法兒吶吶地說。
半撐著下顎,章海洛饒富興味地打量她。
她又不是小媳婦,別每次說話都這樣戒慎恐懼行不行?
「我偷偷問你,你偷偷告訴我……」像小朋友說秘密一樣,章海洛悄悄貼近她的臉,桃花眼瞬也不瞬地望住她。「這些工作,是誰推給你的?」
抓人把柄總是要有證據嘛!他先來問問第一人證。
「我的。」他太過漂亮的臉龐近在咫尺,童法兒瞬間紅了粉頰,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
濃眉輕蹙了一下,章海洛敷衍地點點頭。「我知道是你的,我是說是誰推給你做的?」他要先知道是不是林燕妮,才能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的。」濃密的長睫掩住她的心思,她語氣肯定的說。
章海洛不開心地瞪著她,覺得她很不合作。
「你偷偷告訴我,我又不會告訴別人。」這不是說謊,他會自己解決。
童法兒沉默了一會兒,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章海洛見狀,俊秀的臉龐湊得更近。
「說吧!」他洗耳恭听。
「我的。」等了三秒,童法兒的答案照舊。
章海洛輕輕倒抽口氣,光潔的額角青筋爆跳。
般半天,這女人沒有說實話的誠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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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還是不回去嗎?」靜謐的咖啡廳里,大片落地窗旁,溫文爾雅的男子輕輕擱下杯,黑眸有趣地打量眼前怨聲載道的痞子。
「怎麼回去?真的回去娶人家啊?」章海洛生氣地咕噥,「打死我都不願意。」
「你現在住哪里?」
「飯店。」章海洛桃花眼微眯,不開心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阿澈,不是我說你,你真不夠義氣。」
薄唇勾笑,柴田澈長腿交疊,換個舒服的坐姿。
「我哪里不夠義氣?」
「我被逐出家門,身為好友的你竟然不伸出援手,」他嘀咕。「虧我還把你當兄弟。」
「日前我接到章媽媽的來電,」和章海洛的焦躁成強烈對比,柴田澈笑得溫和無害。「她有特別交代。」
「我媽?」章海洛蹙眉。
「嗯,」忍著笑,柴田澈突然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她交代我絕對絕對不能收留你。」
章海洛嘖嘖兩聲,俊美的五官扭曲。
他的母親大人會不會太狠了,簡直是趕盡殺絕嘛!
「我把你當兄弟耶!」挑著眉,他不平的嚷嚷。「于情于理你都該收留我吧?」
「但是章媽媽是我干媽啊!當年我在國外念書時,干媽噓寒問暖幫了我好多忙,」柴田澈皮笑肉不笑,頗有看好戲的味道,「我當然要听干媽的話。」
章海洛桃花眼一眯,凶狠地逼近他。「我怎麼覺得你在藉機報復?」
「我?有嗎?」他仍是溫和的微笑。
悻悻然地哼了聲,章海洛夸張地搖頭嘆息。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連兄弟都不能相信了。」對柴田澈,他還不了解嗎?
笑得越溫柔越有問題!
「海洛,」柴田澈黑眸里光芒乍現。「這叫禮尚往來。」
「你終于肯承認了?」哼!小人嘴臉終于現形。
修長的指交疊成塔,柴田澈對他的威脅根本不放在心上。
「想當初是誰在我和曉若之間惹一堆是是非非的?」恨不得將對方碎尸萬段的死對頭,卻莫名其妙被傳成同居,多虧了章海洛這張大嘴巴。
「如果沒有我惹麻煩,你以為你們的‘感情’會這麼好?」章海洛冷哼。「說不定到現在還是刀光劍影、你來我往。」
「言下之意是要我謝謝你?」
「如果你們結婚,媒人的大紅包當然是我收啦!」他不在乎地接口。
柴田澈無奈地蹙眉。
沒見過這麼愛惹麻煩的男人。
「別說我沒義氣,」柴田澈低頭啜口咖啡,「我會和干媽談談,讓你早點有家可歸。」
「感激不盡。」嗚……他可是很會認床的,這些日子住在飯店里,一點睡眠品質都沒有。
「還有啊!有件事我先提醒你,讓你有心理準備。」
「阿澈,你千萬別用這種口氣,我會怕的。」他的語氣太嚴肅,章海洛全身寒毛不禁立正站好。
每次柴田澈用這種口氣說話時,通常都不是好消息。
「你家的ChristianDiOrJ’adOre回國了。」
「開玩笑的吧?」章海洛俊臉微微泛青。
「我像在開玩笑嗎?」柴田澈很不給面子的反問。
「她回來做什麼?」在這種時候,回來得可真巧!
要是被他那個急著抱孫的老媽知道,肯定又會掀起一場大風暴。
「她是你的前女友,你怎麼會問我呢?」
「是呀!是呀!該問我。」章海洛喃喃自語。
想當年他們轟轟烈烈地在一起,又轟轟烈烈地鬧分手,簡直就像八點檔連續劇一樣精采絕倫、曲折離奇。
他永遠不會忘記她對他說的那句話,堪稱經典名言——
「我想……我愛上別人了。」
「在想什麼?」柴田澈問道。
「在想她回來做什麼?」他干笑兩聲。
「投奔舊情人懷抱啊!」詳知內情的柴田澈取笑著。
章海洛笑容一斂,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別嚇我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