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余暉照在「幸福夏卡爾果子屋」的木制招牌上,映出柔和的光芒,濃郁的面包香氣自店內傳出,從店外的落地窗看進去,各式各樣精致的蛋糕點心、白白胖胖的大福,讓人有種幸福的感覺。
「謝謝光臨。」送走買了八個巧克力大福、兩個大理石起士蛋糕的老客人,江和美回頭瞥了眼月歷上用紅筆畫的大圈圈,她好奇地靠過身去,曖昧地眨了眨大眼楮。「亞曦,听說明天就是你好麻吉回國的大日子?」
好麻吉?譚亞曦詭異地抬眸瞟她一眼,懷疑她從哪听來錯誤的小道消息,簡直錯到離譜了。
低下頭裝作沒听見,譚亞曦縴指繼續笨拙地按著計算機。
唉唉唉!敲算盤這種事一點也不適合她呀!與其窩在店里整天和滿滿的數字打交道,還不如銷假回公司受老板荼毒還快樂一點。誰教她的店長老姊被「草莓大福」先生給拐出國逍遙,害她只能乖乖的過來幫忙看店。
扁看到這些擾人的數字她就想拔頭發自殺,真搞不懂她老姊到底喜歡它哪一點?
丙然是怪人。
「听說你等了他六年?」沒听見想听的答案,和美抱持好奇寶寶的最佳精神──打破砂鍋問到底。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憋在她心底很久,只是一直苦無機會問出口,誰教探听八卦是人生一大樂事,所以水果報才會狂銷熱賣咩!
聞言,譚亞曦緩緩抬睫,燦亮似貓的美眸泛起冷光,帶著殺氣。
「你興奮嗎?」就算當事人遲遲不肯開金口說明,和美還是不屈不撓。
「有啥好興奮的?」腳跟一旋,譚亞曦及腰的烏亮馬尾在空中揚了抹耀眼半弧,她走出櫃,語氣冷淡。
「當然會興奮呀!」江和美一臉不解。「他不是你青梅竹馬的戀人嗎?」
青梅竹馬的戀人?!哇哈哈!炳哈哈!
看來和美非但八卦消息的來源錯誤,而且還非常搞不清楚狀況,她和他,絕對不是那種關系,而是──
譚亞曦慢吞吞的回頭,嘴角微微抽搐。
「和美,你是韓劇看太多?還是小說看太多?」譚亞曦的表情很忍耐,仿佛提起他是最不可饒恕的事。「他才不是我青梅竹馬的鬼戀人。他只是我的幼稚園同班同學、小學同班同學、國中同班同學、還有高中……」譚亞曦扳著指頭慢慢算,在接觸到和美錯愕的目光後,她很不甘願地再補充最後一句。「同班同學。」
「哇∼∼哇哇哇……」和美驚訝的大喊。「你們還真有緣啊!」
十幾年來都是同班同學哪!若不是刻意安排,就是有緣到家了,這種超低機率可能跟中樂透有得比。
「……」是,他們是很有緣,這世上應該不會再有人比他倆更有緣了。她譚亞曦打從三歲起就認識他陳帥──呃,那是他自稱,她從不這樣認為。她從小就認識這位陳曉非大少爺,至今剛好滿二十個年頭,她最黃金的二十年全都喪送在他的手里,嗚嗚嗚∼∼
可惡!真是冤孽。
「所以你們只是普通朋友?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和美不敢置信。
「不!我們連普通朋友都不是,更別提青梅竹馬的鬼戀人,」光听見那個詞就讓她渾身雞皮疙瘩立正站好,譚亞曦最後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我們是死對頭,既生曦何生非,這樣你懂了嗎?」
既生曦何生非?!這麼勢不兩立啊!和美被她凶狠的表情嚇了一跳,可是──
回頭看向身後月歷上畫著紅色大圈圈的日子,心中疑問泡泡浮現。可是她不是這樣听說的啊!
「和美,專心做事吧!」亞曦拍拍她的肩,要她別再胡思亂想。「別相信不實傳言,記住,謠言止于智者。」言下之意要她別當呆瓜。
「喔!」江和美表情呆滯地點了點頭,還是有些狐疑,因為告訴她亞曦和陳曉非是青梅竹馬小戀人的人明明是……
幸福夏卡爾果子屋店如其名,希望每個人都快樂幸福,當然經營果子屋的老夫妻也很幸福恩愛,就算一把年紀了,出門時還是抱來親去異常甜蜜,也不怕嚇掉路人一身雞皮疙瘩。
老板譚水根樂天知命,是個開朗的爸爸,對于膝下三個女兒疼愛有加,簡直是名副其實的孝父。至于他的三個寶貝女兒,大女兒譚亞芙個性認真,從小以繼承果子屋為己任,堅持想娶她的男人必須入贅,和她一起經營果子屋;二女兒譚亞曦個性大剌剌不拘小節,論起打架不輸給臭男生,譚氏夫婦最擔心她的火爆個性會把身邊的追求者嚇跑,最後變成嫁不出去的虎姑婆;而小女兒譚亞茵,個性古靈精怪,老是嚷著終身不嫁,只要自由,經常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怪念頭常嚇得兩夫妻心髒無力……
這是發生在小北商店街的故事,此時正悄悄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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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忘記是多久以前,也或許早已不可考,反正打從譚亞曦有記憶開始,她的生命里就充滿陳曉非這個人。
陳曉非的家就在譚家隔壁,房間和譚亞曦相對。他家境富裕,忒大的少爺脾氣帶著叛逆,有雙會電得人心惶惶的漂亮黑眸──一直到很後來,譚亞曦才明白那樣的眼楮就是俗稱該死的桃花眼,在在證明了他是株濫情的大桃花──而他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惹她生氣、奪她所愛、毀她想望,挑戰她的忍耐極限。
想她譚亞曦天資聰穎,模樣可愛又討喜,是父母、師長眼中的好寶寶,如果沒有陳曉非,她的成長過程肯定會更加美好。不管她多認真念書,她就是永遠的第二名,因為會有個該死的陳曉非擋在她前面;不管參加任何比賽,她還是只能乖乖拿亞軍,因為也會有陳曉非來插花。
總而言之,陳曉非簡直就是她不敗人生中最大的絆腳石,偏偏老天像是開了惡劣的玩笑,特別喜歡把他們兩人擺在一塊兒,從幼稚園到高中都同班的慘痛人生,只要她睜開眼就會看見他在面前晃來晃去,讓她每見他一次就想海扁他一次!
謗據譚老爸的說法,他們兩人三歲時在女圭女圭車里初次見面就八字不合,互看不順眼,從此孽緣糾纏十數年──
亞曦只手托腮,清冷的眸光落在對面緊閉的窗扉,隱約間,她仿佛又看見他站在那頭對她露出欠扁的笑。
好吧!除非她得了失憶癥,要不然她的回憶里就是滿滿的陳曉非,甩都甩不掉,誰教他們的人生曾緊緊糾纏,如今想要否認也是不可能的事!
斂下眸,亞曦的目光落在散布桌上、過去他寄給她的明信片,一抹復雜的眸光疾閃而逝。
沒想到六年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陳大孔雀終于要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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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非拎著簡單的行李,緩步走出機場,即使戴著墨鏡,高大俊逸的外型仍引起不少人注意,他深深吸口久違的家鄉空氣,薄唇綻出大大的笑容。
睽違六年,他終于回到這塊土地上,光是呼吸都覺得心情大好。
「曉非,你要隨我回去嗎?」長發飄逸的絕色美女尾隨他身後,她的皮膚吹彈可破,五官就像搪瓷女圭女圭般精致漂亮,只見她眨著水亮明眸,充滿期待的問。
「不!我先回家,過幾天再去拜訪盧教授。」陳曉非想也不想的回答。
「可是你在這里不是沒有其他親人了?」听見他的拒絕,盧靜賢笑容微凝,不滿地擰起秀眉。
他爸媽也都在美國定居了呀!他還有誰能見呢?
她不想和他分開,只要不看見他,她就覺得心不安。
「朋友。」腦海浮現似貓般燦亮噴火的美眸,陳曉非唇瓣笑意更深。
好久沒听見她咬牙切齒的聲音,全世界也只有她有膽和他唱反調,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有點想念啊!
「朋友?」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靜賢心中狐疑泡泡浮現。
陳曉非是她當教授的父親的得意門生,而她初次見到他就傾倒于他的才華與風采,偏偏他像風,完全無法掌控。當其他男人前僕後繼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卻總是若即若離,和她維持普通朋友的關系。
她好不甘心啊!尤其像她這種天之驕女,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得到。
「靜賢,你不必擔心我,這里也是我的故鄉啊!你忘了嗎?」陳曉非輕笑,像是迫不及待想跟她SayByebye。「倒是你好久沒回家了,趕快回去吧!盧教授應該很想看到你。」
「可是──」這麼輕易放他離開有些不太甘心,她好不容易才黏著他一起回國,靜賢不禁猶豫。
「就這樣,有空再聯絡。」灑月兌的揮揮手,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她的視線。
「曉非,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見他走得干脆,靜賢跺足急喊。
這男人,還真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換作別人,她早就……早就……
「我會記得。」陳曉非揮了揮手。
六年過去了,超過兩千個日子,漫長的歲月足以淡化任何事物,他和亞曦只偶爾互捎短到不能再短的只字片語,讓對方知道自己還好好的活在地球上,他以為自己對她的感覺不再那麼強烈,沒想到重回這塊土地,他想見她的竟如此濃烈……
不知道她好嗎?還是像從前大剌剌、灑月兌不受拘束的個性嗎?是否還動不動就賞人飛拳?有沒有女人味一點了?平板的胸前大概也沒有多少進步空間,高中就已經定型……
好多好多的疑問泡泡不斷在他心間涌現,想見她的讓他的血液隱隱沸騰。
唉唉∼∼他真想念她噴火的貓眼,牙尖嘴利的反應,只要一想到從今以後又能盡情的欺負她,他就覺得人生無限美好哪!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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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亞曦心不在焉地看著落地窗外,手中夾子無意識的重復相同的動作,若是沒記錯,今天是陳大孔雀回國的日子,不知道他安然抵達台灣了嗎?還是客死異鄉了?!
答案應該是客死異鄉,因為那種禍害留在世間實在沒多少用處,只是浪費米糧而已。
哼!
「亞曦,你今天怪怪的喔!」眼看她手中原本白胖胖的大福如今都被夾得干扁扁的,已是老客戶的王媽媽壓低音量,好事的問︰「你在想誰呀?」
「嗯?」听見王媽媽的聲音,譚亞曦猛然回過神。「沒有,我誰都沒想。」話雖如此,她的語氣卻顯得很心虛。
怨念詛咒太過專心,一時竟忘了正事。
「若是誰都沒想,你怎麼會把我的草莓大福夾成發育不良的樣子?」王媽媽不信。
「啊?!」亞曦尷尬地看著袋中扁扁的草莓大福。「王媽媽,我換別顆給你。」她匆匆繞出櫃。
一切都是陳曉非惹的禍,他果然是她的災星,人都還沒出現在她面前,她已經開始走霉運。
呿呿!灑鹽巴,惡靈退散!
「亞曦……」王媽媽詭譎地干笑兩聲,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听說陳曉非今天回國耶!」
咦?!可憐的草莓大福自夾子中掉落,再次摔得扁兮兮。亞曦沒料到連王媽媽都知道這個消息?!
听說,又是听說,哪來這麼多听說?!到底這個喇叭廣播站是誰?四處宣傳……
「想起那時候,你和陳曉非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呵!」王媽媽捧著頰遙想當年。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亞曦嘴角抽搐。
最近是怎麼來著?大家同時都患有選擇性失憶癥嗎?她和陳曉非明明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看來王媽媽肯定記錯人,那種和平相處的模式放在他倆身上絕不適用,因為只要有陳曉非的地方就不會有她譚亞曦。
既生曦,何生非!
「他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一定很開心吧?」王媽媽曖昧的朝她擠眉弄眼。
「王媽媽──」突然有種很無力的感覺,亞曦額角滑下三條黑線。
開心?!她是想殺人吧!好端端的,他干嘛又跑回來破壞她璀璨的人生?
「啥時要請王媽媽喝喜酒啊?」王媽媽語不驚人死不休。
「耶?」像是听見全世界最難笑的笑話,亞曦清麗的嬌顏瞬間扭曲變形,壞女巫的形象眼看要跑出來。「王媽媽,我跟他不是這種關系。」她鄭重否認。
絕對不是,不然她撞豆腐自殺!
「听說陳曉非當年離開時允諾要回來娶你。」王媽媽的表情更詭異了。
還听說?!到底是听誰說啊?!
「沒有,他沒說過這種話。」亞曦只差沒有斬雞頭立誓以示清白。
若是被她揪出胡說八道的大嘴巴是誰,她一定……一定……
斬!
「哎喲!好甜蜜的初戀,想當年我和我家死鬼也是這麼甜蜜,誰知道結婚後喔!他完全變了一個人……」王媽媽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緒里,完全沒把她的話听進去。
「……」請問王媽媽的思考模式是單行道嗎?只能出不能進,她已說陳豬頭跟她不是那種關系,更別提嫁給他了,謠言再這樣無窮無盡的傳下去,說不定連喜酒都幫她訂好了!
到底是誰在散播謠言,毀她清譽?
凶手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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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會場采用當天現采新鮮的白玫瑰,桌巾選用淡粉紅色緹花布,還有紅色心型氣球布置,這樣很符合吳小姐可愛甜美的感覺。」亞曦笑顏燦燦,仔細的跟新人解釋會場布置的構思,價值不菲的鋼筆在她修長的指尖轉了一圈。「到時我會先播放兩位的童年照片,最後才是兩人的甜蜜合照,請問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年輕新人互看一眼,很滿意地點點頭。「這樣的安排很好,謝謝你。」
「費用方面也略低于你們的預算,」亞曦將初估單推至他們面前。「若是沒有問題的話,麻煩你們簽個名,然後就可以開始籌備。」
男人毫不猶豫地在文件上簽名,眼看又一件CASE成交,亞曦的笑容更加燦爛。
「到時所有的瑣事都麻煩你處理了,我和小娟都沒經驗。」臨走前,男人握住她的手,一臉感謝。
當然沒經驗,結婚這種事總不可能一回生二回熟吧?
「你們盡避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你們有個永生難忘的婚禮。」亞曦笑著保證。
「真是太謝謝你了。」
「千萬別客氣,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聯絡。」她笑,遞出雪白典雅的燙金名片──
安娜貝兒首席婚禮規畫師
想當年亞曦毅然決然投入這行時,狠狠跌破一大群朋友的眼鏡,大家怎麼也想不透全身沒一根浪漫骨頭的她,居然會選擇這麼浪漫的工作?
因為沉浸愛河的人錢最好賺!猶記得她那時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被那種叫愛情的東西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越無聊越砸錢的事情越喜歡,我譚大小姐絕不會犯這麼愚蠢的錯。
典型的金牛座性格,腳踏實地又固執。
滿心歡喜的送走客戶,亞曦心情大好的哼著歌,腦中已經在盤算這個月又有多少獎金入袋。
應該不少,嘿嘿!
「亞曦,你的客戶走了嗎?」同事愛蜜莉敲敲辦公室的門,探進美麗的臉。
「剛離開,怎麼?找我有事?」亞曦笑著問。
「不是我找你,是有個超帥的男人來找你。」愛蜜莉表情曖昧。
「再帥的男人找我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人家的?」完全不覺得有啥值得開心,亞曦噗哧一笑。
「也對。」想到這里就覺得喪氣,做婚禮規畫師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好男人都是人家的,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焉。
「更何況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我曾認識一個家伙,長得還差強人意,個性卻讓人不敢領教,惡劣透頂。」亞曦轉身拿起馬克杯,譚老師時間開講。「小鼻子小眼楮,愛記恨愛記仇,舉止招搖,活像只只會開屏的孔雀。」越罵越開心,亞曦沒注意到身後有道高大身影開門進來。
擁有貴族般氣息的俊逸男子朝愛蜜莉做出噤聲的手勢,薄唇揚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基本上除了那張勉強能看的面皮之外,他毫無優點,用乏善可陳形容都便宜他了,偏偏有些女人就愛黏著他,真是瞎了眼。」亞曦搖頭嘆氣。
「我的優點明明很多,是族繁不及備載吧?」倏地,男人不冷不熱的出聲了,低沉悅耳的嗓音挑釁意味濃厚。「想我高大威猛、英挺帥氣、聰明過人、溫文儒雅,最重要的──」最後一句話他故意說得特別清晰。「我樣樣都比你強。」
聞言,譚亞曦嬌軀狠狠一震,敢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她只認識一個,那就是──
她猛然回頭,明眸不敢置信地瞪住眼前人。
「陳曉非?!」不知道是受驚過度?還是怨念太重?總而言之亞曦腦袋突然一陣暈眩。
是他?!
「嗨!好久不見。」陳曉非笑容滿面的打招呼,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他們感情甚篤。
「你來做什麼?」明眸倏然眯細,亞曦語氣充滿敵意。
陳大災星蒞臨絕對沒好事,她驅邪的鹽巴呢?
去!惡靈退散!
「六年不見,既然回國來,當然要來看看老朋友。」相對于她激烈的反應,他薄唇綻出人畜無害的笑。
嘖嘖!還是跟從前一樣渾身帶刺呢!有趣,呵!誰教他們當年結下的梁子非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只要踫上就得斗個你死我活不可。
「我不是你的老朋友。」她咬牙切齒。
他們是對手、是仇人、是冤家……什麼都可以,就不是老朋友。
「唉!你的態度真讓我傷心。」慢條斯理地摘下墨鏡,陳曉非一副心碎的模樣,委屈含怨的桃花眼足以讓任何女人心軟。
又來了!
嘴角微微抽搐,亞曦表情扭曲。「不用在我面前演戲,我不是那些沒大腦分不清真偽的笨女人,陳曉非,你這招對我無效,我免疫。」她很不給面子的戳破。
真不可愛。
陳曉非哀怨的神情倏然收起,立刻換上可惡透頂的笑顏,川劇變臉都沒他迅速。
「譚亞曦啊!譚亞曦,你不可愛的態度依然沒變,听听你的口氣活像只刺蝟似的,該不會其實你很怕我回國吧?」他揚眉挑釁。
「陳曉非,你出國太久,幻想癥已經病入末期嗎?我譚大姑娘從沒怕過你!」不小心發出磨牙的聲音,譚亞曦瞪住他的燦亮貓眼像要噴出火光。
這個只會開屏的孔雀居然沒有客死異鄉,真是沒天理。
「請問……我可以發言嗎?」被晾在一邊許久,身上快結蜘蛛絲的愛蜜莉舉手發言。
「不行。」
「不行!」亞曦和陳曉非異口同聲的回答。
明明是天生八字不合的兩人,此時默契又好得令人咋舌。
「那我安靜。」愛蜜莉識相地縮回手。
「亞曦。」目標轉回張牙舞爪的譚野貓身上,陳曉非溫柔的低喚,教人寒毛豎立。
「干嘛?」他越是溫柔越有問題,譚亞曦一臉戒備。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陳曉非挑眉看她,揚在唇邊的笑意異常刺眼。「我回來了。」
「……」這句不是廢話嗎?她又不是瞎子,他此時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害她的血壓節節飆高。「所以呢?」她沒好氣的反問。
所以等她拿鹽巴出來避邪嗎?!
「所以?」陳曉非異常得意的丟出戰帖。「你等著從此一敗不起吧!炳哈哈!」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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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譚家飄出濃郁的飯菜香,甫到家的譚亞曦快、狠、準的伸出爪子偷襲糖醋排骨得逞,清麗的臉龐神情滿足……
真好吃!
「譚亞曦,你又來了,」相對于她的偷吃神功,譚母功力更上一層,她無聲無息的賞她一記爆栗。「沒規矩。」她低罵。
「好痛。」亞曦含淚揉著頭。「痛死了。」
嗚嗚嗚∼∼這個家沒溫暖啦!她一定是在某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從垃圾桶旁邊撿回來的,連偷吃塊小排骨都慘遭酷刑。
「快去洗手準備開飯。」譚老媽揮揮手,對她的嘀咕當作沒听見。她轉頭和在客廳看新聞的丈夫說話。「親愛的小謗根開飯!」
親愛的小謗根。如此惡心的稱呼不知道會讓多少人口吐白沫暈倒在馬路邊,輕柔似水的語氣和方才教訓女兒時的凶狠有著天壤之別。
「……」
受荼毒多年的亞曦、亞茵非常聰明的當作沒听見,以免影響食欲。
「亞曦,曉非已經回國了,你知道嗎?」餐桌上,譚母開啟話匣子。
「嗯哼。」亞曦完全不感興趣的應聲,用力扒飯。
不知道哪個無聊份子早在半年前就在月歷上的這一天,用紅色奇異筆圈上好大的圈圈,讓她想不注意都難,更何況──
陳大孔雀今天已經到她公司開屏示威了。
啥叫做「你等著從此一敗不起吧」?他不辭千里特地到公司找她,就是為了說這句沒營養的話嗎?就說他有病!而且病得很重。
既生曦,何生非!可惡!
「你和他見過面了?」譚老媽又問。
「嗯哼。」她還是同樣冷淡的反應。
上天明鑒,她壓根不想見到那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完全不想。
「你們聊了些什麼?」譚老媽一臉好奇。或許他們兩人自認天生不合、八字犯沖,但看在譚家兩老眼里卻是兩小無猜、竹馬青梅。
「我問他最喜歡的死法跟最希望的死期,我好成全他。」譚亞曦冷淡的回答,嘴里的糖醋排骨咬得凶狠。
就假裝它是陳曉非的骨頭吧!她啃!她啃!她啃啃啃!
「……」餐桌上突然一陣靜默,亞曦身旁傳出亞茵快得內傷的憋笑聲。
「亞曦,你就不能對曉非溫柔一點嗎?」譚母不以為然的瞪她。
曉非是好孩子啊!吧嘛一提到他就像提到仇人似的。
「我為什麼要對他溫柔?」他一回來就跑去她們公司下戰帖耶!
「他對你不錯啊!況且他是個好孩子。」
陳曉非才不是好孩子,他是只只會在大家面前裝模作樣的臭孔雀!他的真面目只有她看過!
「不管,你明天幫我約曉非。」譚母下結論。
「約陳曉非做什麼?」譚亞曦的表情扭曲。
「約他來家里吃飯,他這麼多年沒回來,一定很懷念家鄉的口味,再怎麼說曉非也算我看著長大的。」
「我不要!」亞曦想也不想一口拒絕,她才不要打電話給那只討人厭的孔雀。「你找亞茵幫忙吧!」
「咦?找我?」無辜受害的譚亞茵震驚的指著自己鼻尖。
她跟他又不熟,跟人家同班十幾年的人又不是她,她才不要當犧牲者?……
「就是你了,亞曦,沒有別的借口。」譚老媽拒絕討價還價。
「老媽!」譚亞曦心理不平衡的發出怨吼,人家她不要打給陳曉非啦!
她如果會打那通電話,她就不姓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