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吼∼∼小麥,你在干嘛?擋到人家了啦!」
聚光燈映入眼簾的剎那,乍亮的超白光讓人一時之間睜不開眼,端坐沙發的寧靜瞳眸倏縮,不適應地微微別過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從後門一路飛奔出去。
「本節目很榮幸請到當紅療傷系作家寧靜小姐,今天長達一小時的專訪里將深入探討愛情,為什麼老是踫到壞男人?為什麼幸福遲遲沒有降臨?听听寧靜小姐的說法,或許幸福就在你我身邊……」
男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忽遠忽近,感覺不太真實,參加此類節目徹底違反她行事低調的作風,若非情同姊妹的助理小桐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想來。
她的好友兼心理咨詢師珍妮說她逐漸有將自己隔離的傾向,要多多走入人群、接納人群,不然迎向大自然的懷抱也好。她很乖,不想老了以後變成脾氣古怪、孤僻又面目可憎的糟老太婆,所以認真接受珍妮的建議走入人群──
不過,她已經開始後悔這個蠢決定,這里滿滿的工作人員都睜大眼楮瞪住她瞧,好像看動物園里表演的猴子,同時受到太多人的注意讓她偏頭痛的毛病發作,焦躁不安。
早知如此,窩在溫暖舒適的小窩,泡杯加有棉花糖球的熱巧克力,蜷曲在拼布沙發里看電視才是最佳選擇。
寧靜是近兩年竄紅的兩性作家,作品狂銷百萬冊,書里深刻描寫女人的寂寞心事,每位讀者皆心有戚戚焉。男人為何不能從一而終?前男友微妙特殊地位,念念不忘舊情人……尤其一本《我只要你真的愛我》紅透半邊天,電視台好不容易邀到她上訪談節目,這是她第一次公開露面,擎天電視台高層非常重視。
「寧靜小姐,今天真的非常歡迎妳來上本節目,我對這次的訪問期待已久。」
節目主持人尚蔚藍斯文俊秀的臉龐帶笑,傾身熱烈看著清麗柔美的女子,為她出眾的氣質傾倒。
他主持這個訪談節目許久,見過名人女星不在少數,那些女人美則美矣,卻掩不了有種世俗氣息,不像寧靜的美不含一絲雜質,出塵月兌俗。
一頭及腰微鬈長發,襯托著她如牛女乃般濃郁的雪膚,羽扇長睫下一雙會說話的眼楮閃耀著光芒,巴掌大的瓜子臉,粉女敕櫻唇像是誘人品嘗的甜美果實……
等等錄像結束後絕對要留下她的聯絡方式!臉上堆滿笑容,節目錄像不到五分鐘,尚蔚藍已經忍不住想。
他高大挺拔的外表向來獲得女性青睞,這也是為何他能主持這個節目的原因,喜愛他的粉絲多半是粉領族、媽媽族等女性觀眾。
「寧靜小姐,隨著時代進步變遷,學歷高、收入高、成就高俗稱三高的單身女子比例越來越高,請問妳對這種現象有何看法?」
問著錄像前熟背的話題,尚蔚藍欣賞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寧靜身上離開。
「正如您所說隨著時代的變遷,三高女性在職場佔有一席之地,無論能力、職位不輸給男性,相對她選擇伴侶的要求也跟著提高,收入高不再是首要條件,兩人之間心靈能否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既來之則安之。
定下心神,寧靜輕淺一笑,粉頰露出甜美笑窩,瞬間擄獲在場所有男性的心。
好美!
听著她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嗓音,尚蔚藍幾乎要發出贊嘆了。連說話都這麼好听,這是天籟嗎?
「既然是心靈契合的伴侶,當然就不離不棄了,有人戲稱這是個快餐愛情時代,合則聚不合則散,尤其劈腿事件司空見慣,對于這種現象,寧靜小姐是否有獨特的見解?」尚蔚藍心醉之余,仍不忘問出下道題目。
劈腿?!
听見劈腿兩個字,寧靜甜美的笑容瞬間僵硬,完美笑靨出現裂痕。
嘴角微微抽搐,再抽搐。
「啊∼∼完蛋!」
站在導播旁邊,看見寧靜笑容僵硬的貼身助理小桐發出慘號,小臉發白。
「李小姐,有什麼不對嗎?」她的叫聲太過慘烈,像貓被踩了尾巴,害其它工作人員嚇一跳,跟著緊張兮兮。
「對不起,我、我忘了提醒……」小桐表情哀怨,比苦瓜還苦。「在寧姊面前,絕不能提到劈腿兩個字!」
「啥?為什麼?」工作人員面面相覷。
「說了會怎樣嗎?」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忍不住問。
「說了……」小桐絞著雙手,美目掃過眾人,顯得十分不安。「說了……」
「嗯?」
「說了寧姊會變另一個人,會有小惡魔跑出來。」咬住下唇,小桐看向還在錄像中的寧靜。
那種感覺很難解釋,就像催眠暗示一樣,被催眠的人平時看起來很正常,可一听見暗示,喚醒潛意識里邪惡因子的話……
「不明白。」工作人員滿頭問號,什麼小惡魔,有听沒有懂。
「唉,很難解釋的啦!」小桐表情更哀怨了。
攝影機里,寧靜似乎已經恢復平靜,彷佛剛才的失控只是錯覺,她眨了眨美眸,巧笑倩兮。
「請問尚主持人可有听說過愛情牛理論?」
「不好意思,我不曾听過。」尚蔚藍搖搖頭。
咦?是他的錯覺嗎?!明明同樣溫柔甜美的笑容,他卻感受到濃烈的殺氣……不!一定是錯覺,如此溫柔美麗的女人怎會有殺氣呢?
「所謂的愛情牛理論,不如讓我這樣解釋吧!通常一個牧場只有一頭公牛,而公牛只會跟牧場里的乳牛交配一次,交配過的乳牛公牛不會再有興趣,這就是所謂新歡牛舊愛牛的理論。」
寧靜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戾氣。
「呃,牛?!」
「就是牛。」
美眸瞟了表情錯愕的尚蔚藍一眼,寧靜粉唇輕啟,淡淡說下去。
「同理可證,男人也是相同的動物,當女友逐漸變成舊愛牛,男人對她的興趣隨之降低,等身邊出現年輕貌美充滿新鮮感的新歡牛,男人完全無法克制自己。換句話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用大腦而是靠睪丸素來決定他的行動。」
「……」尚蔚藍啞口無言。
這回不是他的錯覺,而是眼前如天使般的美女真的充滿殺氣,從她听似溫柔實則犀利的話里可以深刻感覺出來。
笑容有些僵,尚蔚藍突然不知如何接話,這節目是現場LIVE直播,等會兒還會開放觀眾CALLIN,講錯話下場很慘的。
他方才說錯什麼踩到地雷嗎?讓寧靜突然變臉。
他不說話沒關系,寧靜自己接下去。
「事實上要男人不劈腿,跟要大熊學織毛衣相同困難,不劈腿的男人有沒有?當然有,只是非常少,遇到的機會就像撿到史前恐龍蛋一樣稀少,你們男人不是最愛流傳一句話嗎?自動送到嘴邊的肥肉怎能不咬?」寧靜挑眉笑了,千嬌百媚令人無法逼視。她用柔柔的音調反問︰「尚主持人可曾劈腿過?」
「啥?!」被突如其來的問題轟得毫無招架能力,尚蔚藍愣在當場。
可惡,這是現場LIVE直播節目耶!她這樣問叫他如何回答?
說實話嘛……簡直自毀前程,從此以後女性觀眾不再愛他;說沒有嘛……萬一哪天真相被狗仔挖出來更慘,變成丑聞!
尚蔚藍俊秀的臉龐冒出細細汗珠,他瞪著工作人員,拚命使眼色要他們進廣告,不然如何善了?
「卡!進廣告!大家先休息兩分鐘。」導播接收到尚蔚藍的求救信息,連忙中場休息。
「抱歉,寧靜小姐,我先去喝口水。」尚蔚藍陪笑,伸手抹去額角汗珠,匆匆離開座位,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寧靜點頭微笑響應,而後斂下美睫,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主緊抓住裙襬。
大膽家伙!居然在她面前提到劈腿兩個字,踹到她的死穴,讓她心底的小惡魔不小心跑出來。
男人!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允諾過的誓言隨時都能背棄!在他們心里到底把承諾當成什麼了?!隨便哄女人開心的支票嗎?
哼!
眸光落在2號攝影機,寧靜看見屏幕里美麗自信的臉龐表情帶著凶狠,忽然想起珍妮說過的微笑治療法。
微笑、深呼吸,1234……
微笑、深呼吸,1234……
可惡!不吸了,再吸下去要岔氣了。
◎◎◎◎◎
「原來這就是大作家寧靜的真面目啊?還以為作家大多其貌不揚所以不願露面,沒想到這名叫寧靜的女人挺美的,很有開發潛能喔!本少爺真神,又挖到寶,哈哈哈……」
私人專屬辦公室里,陳哲宇只手托腮,有趣地看著牆上的液晶屏幕。「有機會的話去問問她是否有興趣來戲劇軋一角,應該有她適合的角色,說不定會一炮而紅,對吧?齊拓。」
陳哲宇身旁高大俊雅的男人不發一語,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的看住屏幕,眼里有股風暴正在醞釀。
「她的書我看過,寫得很不錯,亂感人一把。我們正在積極洽談她那本《我只要你真的愛我》的電視版權,若改編成偶像劇肯定會大賣。」隨手拿起水晶盆里的巧克力糖球丟入嘴里,陳哲宇一個人碎碎念著。
「……」
「欸,那本書你也看過,就是男主角超後知後覺的那本,連身為男人的我看了都想罵他兩句……喂!齊拓,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獨腳戲唱半天也會口渴,陳哲宇慢半拍的回頭。
「尚蔚藍的眼楮在看哪里?」
「啥?!」
「我說尚蔚藍的眼楮在看哪里!」
一直保持沉默的齊拓終于冷冷開了金口,鷹銳黑眸盯著屏幕中巧笑倩兮的絕美女子,心頭激蕩起伏的,是難以言喻的濃烈情感。
是她!
居然是她!
四年了。整整四年沒有她的消息,他瘋狂找過她的朋友、親人,翻遍他們一起去過的每個角落,她卻銷聲匿跡,徹底消失在地球上,還以為她躲到火星去了,結果──
結果,在他心灰意冷之際,她又出現在他眼前,該死的泰然自若、輕松自在,看來這些年她過得挺逍遙的嘛!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收過他的戒指,他們算起來是有婚約的人?!
看來沒有,要不她也不會無故消失。
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齊拓瞪住屏幕的眸光不曾稍離,回憶如潮水涌入腦海,煩煩亂亂千頭萬緒,最強烈的情緒是憤怒。
「我說齊制作,男人本來就愛看美女,沒啥好大驚小敝。」陳哲宇不懂他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更何況尚蔚藍那小子的個性你也明白,只要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都不放過,自以為魅力無邊……」
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看見齊拓掃過來的狠戾眼神。
好犀銳。
「呃,有什麼不對嗎?」轉轉眼珠子,陳哲宇一臉無辜。
冷冷睞了陳哲宇一眼,齊拓道︰「不準!」
尚蔚藍的色眼可以看其它女人,就是不準看她!
寧靜是他的女人,雖然後來落跑……不過這個事實不會改變,他齊拓的女人不容別人覬覦。
不準?!
難得听見他充滿霸道的語氣,陳哲宇驚訝挑眉。
怎麼?天要下紅雨了嗎?一向溫文儒雅的齊拓竟說這麼重的話。
「不過請到寧靜上節目,今天的收視率肯定相當樂觀,呵呵∼∼」感覺到身旁男人殺氣濃厚,陳哲宇干笑兩聲,轉移話題。
「哲宇,你剛剛提到要談寧靜作品的電視版權?」既然被他找到人,絕無再讓她溜走的道理,就算要當下堂夫,也得給個讓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心中當下有了追妻計劃,齊拓瞇眸。
「嗯,想跟寧靜談合作的事,將那本書改編成──」
「很好,現在就去處理。」截斷他未完的話,齊拓揮揮手,一副攆閑人離開的態度。
「現在?」
「當然是現在,要不然呢?」沒好氣地將他從吧椅趕起,彷佛他是只煩人蒼蠅。「有時間在這兒吃我的糖,還不如把時間拿去做有意義的事。」
「喂喂喂,反正你不吃甜食,干嘛這麼小氣!」陳哲宇嘀嘀咕咕,不忘抓走最後一顆巧克力糖球。
「那些糖球不是給你吃的。」
「不然給誰吃的?」陳哲宇挑釁地將糖球丟入嘴里,咬得特別用力。
滋 滋、 滋 滋……
「……」
「怎不說話啦?」
「不關你的事,反正不是給你吃的。」俊雅面容微僵,齊拓瞪他。「快滾!」
「齊拓,你是吃錯啥藥?突然間又熱絡起來,之前不是興趣缺缺?」抓住辦公室門板,陳哲宇死賴著不走,擺明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嗎?我本不想介入,可是你太閑,成天在我面前啃巧克力,所以非得讓你做點事不可。」齊拓輕哼。「快跟寧靜聯絡上,關于合作的事,我要親自去洽談。」
「親自?」陳哲宇瞪大眼,戲劇化的沖回來撫上他額頭。「沒發燒啊?齊拓,我們是多年戰友了,你老實告訴我沒關系,你昨夜是被外星人帶走嗎?怎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陳哲宇,你找死嗎?你才被外星人吸走!快滾!」長腿狠狠將他踹出門外,齊拓用力關門。
沒空理會陳哲宇的哀叫聲,齊拓心思全落在寧靜身上。
和她之間的帳正好藉這個機會算一算,不知道當她看見他活生生出現眼前,會是啥表情?!
開心?震驚?生氣?還是不敢置信?
瞇細黑眸,齊拓的血液開始沸騰,充滿期待。
不管她有什麼反應都好,就是不準再轉身就跑!
◎◎◎◎◎
溫暖的小房子充滿濃濃的隻果香氣,孫海寧一如往常蜷曲在沙發里,幾綹栗色發絲垂落頰邊,白皙姣好的臉蛋顯得清美誘人,濃密長睫下水汪汪的大眼楮眼神無辜。
寧靜是她的筆名,孫海寧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此時她捧著小桐遞來的隻果茶,語氣惱恨。
「……小桐,我失控了!在LIVE直播現場我居然失控了,天啊∼∼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然把這個門用水泥封起來好了,這樣我會好過點。」
「寧姊──」
「都是姓尚的說錯話,害我才……真的,我真的已經好很多,不信你問珍妮,我不會隨便發脾氣,應該說……不會隨便放小惡魔出來搗亂。」
劈腿、偷吃……這些詞對她而言都是恐怖的魔咒,一旦解除封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孫海寧低頭咬唇,無限懊悔地看著杯中色澤晶瑩的隻果茶。
「我知道,這不是妳的錯。」小桐連忙安撫。「我忘記事先提醒制作單位,疏忽的人是我。」
不敢問寧姊當年究竟受到什麼刺激,導致她不穩定的性格?只听珍妮姊淡淡解釋她現在不穩定的情緒是太過壓抑的關系,學著釋放試著釋懷,情況自然好轉,換句白話文說呢……
解鈴還須系鈴人啦!
把特地買來的草莓蛋糕端出來,小桐眨了眨大眼。
「寧姊,妳還記得我跟妳提過電視台想把妳的書改編成偶像劇的事嗎?」
「嗯,有點印象。」扠起新鮮草莓塞入嘴里,孫海寧點頭。
「今天對方又打電話想約妳見面,看來誠意十足喔!」
「喔!」吃著草莓蛋糕,孫海寧不是很專心的回應。「小桐,跟草莓蛋糕比起來,我其實比較偏愛巧克力耶!還是找不到那種糖球嗎?」
「我跑了好幾家店都沒看到呢!」小桐搖搖頭,「寧姊的意思怎麼樣?要答應他們嗎?」
「我沒意見。」珍妮說吃甜食可以平穩情緒,所以她拚命吃吃吃,以免脾氣暴躁。
幸好她天生是吃不胖的體質,縴細骨感的身材讓所有女人恨得牙癢癢,不然依珍妮這種奇怪的醫法,她不變成小母豬才怪。
「那我答應人家!」
「好!」
會走上寫作道路也是听從珍妮的建議,把寫書當成抒發情緒的管道,沒想到一戰成名,這就是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OK,約什麼時間踫面,在家里還是外面呢?」小桐拿出筆記本記錄。
「約什麼時間?」草莓蛋糕的鮮女乃油沾在唇邊,孫海寧瞪大美眸,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雙方當然要踫面談呀!有很多事要溝通清楚。」
「小桐,這種小事交給妳就可以了。」一想到又要跟一群陌生人踫面,孫海寧就覺得頭好暈。
「不行!談合作要本人去。譬如版權問題啦、內容改編的限度啦!還有對扮演男女主角的人選有沒有意見啦?我個人認為扮演男主角的人得挑MAN一點的才行……」小桐嘰哩咕嚕說著。
「既然妳那麼有意見,不然妳代我去好了。」
「寧姊!」
「……」不去,她一點都不想去。
「寧姊,我知道這間貓屋很舒服,放了一堆妳最愛的貓布偶、貓家具,但妳不能老是悶在屋里,別忘記珍妮姊說過,妳要多接近人群,不然會變成脾氣古怪的貓老婆婆喔!」
「臭小桐,成天珍妮東珍妮西的,妳到底是誰請的助理,看來妳已經完全被珍妮收服了。」快被她念到兩耳長繭,孫海寧捂住耳朵。
「話不能這樣說,人家也是為了妳好咩!」小桐撒嬌陪笑臉。
「給我一個好理由,為啥我非得親自去不可?」孫海寧沒好氣地問。
她一點都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根據珍妮大師的說法,因為她的心靈曾經嚴重受創,所以逃避人群,只想把自己關在安全的小天地。
「因為如果談成的話,說不定寧姊下半輩子的生活都不用愁了,就算整天關在貓屋里不工作也不會餓死喔!」淘氣地皺皺鼻尖,小桐誘之以利。
「可以一直關在貓屋里啊?」果不其然,某人已上鉤。
「如何?對方很有誠意,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了。」
事實上,對方簡直是緊迫盯人,若她不想辦法說動孫海寧,耳根子肯定不得安寧。
「好吧!我去,但話說在前頭,我只參加這一次喔!」啃著指甲,孫海寧不甘願的應允。
「好,剩下的事盡避交給我,寧姊放一百二十個心。」
◎◎◎◎◎
拿著粉藍色的便條紙,陳哲宇大步跨出電梯,滿面春風。
真是個好消息呀!半小時前,當紅作家寧靜答應要出來見面,詳談合作計劃,延宕兩個多月的案子總算有進度,教他怎能不開心?
輕敲房門兩聲,他笑吟吟地推門進入。
「嗨!大忙人!」晃晃手中粉藍色的便條紙,大搖大擺地在辦公室主人的對面坐下。
齊拓訝異地瞄眼腕表,揚眉。
「星期五晚間七點五十分,陳大情聖居然還沒下班去約會,怎麼?今天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嘖嘖!好酸的一句話,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我不顧正事偷懶貪玩,其實我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耶!」陳哲宇夸張的做出皺眉捧心狀。
「少來那副惡心巴拉的樣子!」齊拓送他一枚大白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然後快下班省得在那里礙眼。」
「唉∼∼多年交情就換來這句話,教人怎不心碎心寒……」像玩上癮了,陳哲宇夸張拭淚。
看著他唱作俱佳的表演,齊拓忍笑靠向椅背。
「到底發生什麼好事?瞧你心情好成這副德行?」
「齊拓,案子有進展了,這案子我一定要把它談下來,不然我陳哲宇三個字倒過來寫。」
「哪件案子?」
「寧靜啊!她願意和我們踫面了,下星期三中午,如何?果然是個好消息吧?」陳哲宇興奮的傾身向他。
「寧靜的案子?」聞言,齊拓倏然站起。
這些日子他一直警告自己要沉住氣,別擅自去找海寧,深怕打草驚蛇又讓她逃之夭夭,如今她願意見面,代表──
「是呀!吧嘛這麼驚訝?我辦事你放心嘛!」看著他過度激動的反應,陳哲宇一臉狐疑。「怪怪的喔!怎麼每次提到寧靜,你都這種反常反應?」
「很反常嗎?」頓了下,齊拓故作無事地說。
「很反常呀!平時八風吹不動的你,一听見寧靜兩個字就風雲變色,上回節目開天窗時也不見你臉皮動一下。」
靜靜回望陳哲宇半晌,齊拓沒吭氣。
「喂!我們倆是好兄弟,說好沒秘密的喔!」見他有話不說的便秘模樣,他比他還難過。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別說出去。」
「你知道我不是這麼八卦的人。」陳哲宇兩手在嘴巴比了一個叉。
不是才怪!
「寧靜本名孫海寧……」
陳哲宇點頭靜待下文,目光開始四處搜尋水晶盆。不是他貪吃,而是齊拓辦公室里的巧克力糖球真是超好吃的啦!只要嘗過保證欲罷不能。
「兩年前突然冒出來的療傷系作家……」
沒想到齊拓看似漠不關心,私底下早已調查過寧靜了!不愧是擎天電視台最強制作人、未來的小老板,動作非常快。
「她是我的逃妻。」齊拓冷眸睇他,丟下如炸彈般的震撼消息。
「啥?!」震驚得嘴巴合不攏,陳哲宇瞠目結舌的表情很呆。
逃妻?!
這麼說來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齊大制作曾有過婚約?!
八卦,真的太八卦了!這麼八卦的消息使得他腎上腺素直線上升,心跳怦怦。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怎麼從沒听你提起?」吞吞口水,陳哲宇結巴。
「那時我們都很年輕。」齊拓簡單解釋。
「原來如此啊!」狂點著頭,雖然他也不懂自己在點個什麼勁。
「哲宇,我明白這樣有點越權,但這個案子我想親自參與。」
一段沒有畫下句點的愛情,放在心里頭是個缺。所以這些年無論他的事業多麼輝煌騰達,心里總有著淡淡的遺憾。
他想要將這個遺憾做個了結,對他也是對孫海寧。
「當然……我是說歡迎。」
好友要追逃妻,他當然要幫到底呀!陳哲宇揉揉臉,有些遲疑地瞪著齊拓沒有表情的俊顏。
不過,四年前的他才幾歲?听他曾經有過婚約,感覺真的很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