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快的秋風將城市上空吹得一干二淨,湛藍的天空澄淨得連一片雲都沒有,燦爛的秋陽照耀著忙碌繁華的大都會。
向陽集團的總部大樓位于市區精華地段,不同的樓層分屬于不同的事業體,最上面、視野最好的三層樓分屬于董事會、總裁、副總裁等高級主管,可說是向陽集團的權力核心所在。
當,電梯門開了。
「小羅,早。」
坐在副總裁辦公室前的兩個秘書林悅如、秋玉玲熟絡地向踏出電梯的羅元鴻打招呼。
「兩位美女早。」羅元鴻爽朗地回答。
他比預定的時間早到,安排在他前面的會議應該還在進行,不過此刻的副總裁辦公室卻出奇安靜。
「咦,早上不是有個會議嗎?」
「重點講一講,一下子就散會了。」
兩個秘書交換了一個眼神,偷偷拉著羅元鴻到旁邊去,他和上司同樣都是二十九歲的男人,私交又好,這事問他就對了。
「小羅,我覺得副總最近心情好象有點浮,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你跟副總最好了,應該知道他到底在煩惱些什麼,快告訴我們嘛。」
羅元鴻笑笑,察顏觀色果然是秘書小姐必備的專長之一。「可能是工作太忙了。正好,等我手上的案子做好,請他第一個去享受。」
向陽集團旗下的事業橫跨海陸空—船運、航運、運輸、外加工廠、公司,林林總總一大堆,近來更積極開發休閑事業,羅元鴻所負責的菲律賓小島的休閑渡假村案正是重要的第一役。
「小氣,虧我們平常放那麼多消息給你。」
羅元鴻嘻皮笑臉地求饒。「我的消息哪有你們兩個靈通,麻煩你們探一下,知道以後別忘了告訴我。」
秋玉玲白了他一眼。「平常副總就不喜歡人家過問太多私事,現在心情不好,更不能問了。」
林悅如也放棄追問,回座位按了內線,通知上司人來了。
羅元鴻抱著資料進入副總裁辦公室,一進門的右手邊是一張可容納十人的會議桌,而另一邊布置得獨具風味的角落是會客區,他直直地走向落地窗前的大辦公桌,也不等上司開口就自行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副總早,听說你一早就很有效率地解決了一個會議。」
向東寧如鋼琴家般干淨修長的手指,輕輕丟開讀到一半的信件,撐起一張俊朗的臉孔,瞧見好友,原本淡然的表情露出溫和,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修理人也要有效率,擺個臭臉說教,他們不嫌煩,我還嫌累。」他往後深坐,修長的腳輕松地蹺起二郎腿。
他長得很高,足足有一百八十,身材頎高,但一點都不顯得瘦弱,白襯衫底下是結實的肌肉和寬厚的胸膛,再帥的男模站在他身邊也略顯失色,因為他們欠缺向東寧那種統御一方的氣勢和睿智的眼神。
「好害怕喔,你不會也想『很有效率』地修理我吧?」羅元鴻將帶來的資料攤放在他桌上。
「不會,看在我們交情這麼好的份上,我會多花點時間,好好修理你。」
「還真是感恩吶。」
兩人相互調侃一陣,很快便又進入正題,並就修改的部份稍做討論,內容和之前差不多,最大的不同是兩家最後的競標公司分別調降了價格,這種用億為計價單位的工程差幾個百分點就差很多了。
「余氏的總價降了……快4%,看樣子他們真的很想要得標。」向東寧眸子輕轉就算出調降幅度。
「你這麼快就算出來了,害我連表現的機會都沒有,真是的。」
「連這都算不出來,那我還混什麼?」向東寧臉上帶著過人的自信。
「真想知道什麼事你才會說難。」羅元鴻半開玩笑地說。
雖然說向東寧是向陽集團董事長的長子,繼承家業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如果沒有兩把刷子的話,大位是坐不穩的。
人家說創業維艱,其實守成更不易,若是想要更進一步發揚光大,更是難上加難,但向東寧做到了。
他不到三十歲就穩坐副總裁的大位,不但將旗下大小事業管得服服貼貼,更積極地擴大事業版圖。
鮑事談得差不多了,該是談私事了。羅元鴻送上一份征信報告。「這是上次你交代的事,報告出來了。」
這也就是上司兼好友近來心情浮動的原因。
說實在的,憑向東寧的家世、長相,說他沒有女人,誰都不會相信,但事實上,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于是,大家紛紛猜測
第一,眼高于頂,頂到了天,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女人達得到他的標準。
第二,他的事業心太強、工作太忙,以致于沒有心思找女人。
第三,也許他不喜歡女人……
這樣的他竟然秘密委托他,找征信社調查余氏建築事務所的女助理建築師朱采菱,真讓人百思不解。
門外的秘書都感覺到他心情的浮動,經手這事的羅元鴻更是一肚子疑問—仗著私交好,他想問個清楚。
「副總,你和這個朱采菱……」
「以後有機會再說,現在我還有點事要忙。」向東寧迫不及待地接過報告,直接砍斷羅元鴻的問題。
看到向來冷靜的上司立見然難掩激動,羅元鴻頭上的問號更大了,不過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也只好識相地閉嘴走人。
偌大的辦公室就剩下向東寧一個人,他凝視著報告書好久……
不久之前,為了渡假村的案子和羅元鴻負責的專案小組開會討論,當他在長長的建築師名單中看到「朱采菱」三個字時,毫無防備地被這個名字螫痛,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接下來的會議在說些什麼,他听得心不在焉,心思全繞著這個名字打轉,往事隨之涌滿心頭。
會後,他私下拜托羅元鴻幫他調查,而現在,征信社的報告就在他手中。
「好快,竟然已經快六年了……」
他長吁一聲,翻開報告書,第一頁夾著一張隔著街道偷拍的照片。
除了原本長及腰間的長發剪成及肩的長度以外,她的樣子和記憶中差不多,圓潤的女圭女圭臉,黑白分明的大眼楮,菱角嘴似笑非笑地微翹著,看不出來已經二十八歲了。
他修長的手指忍不住地輕撫影中人,過了許久才繼續往下看。
報告書中林林總總寫了一大堆瑣事,她在大學畢業那年考到了建築師執照,工作一段時間之後到英國留學,兩年的時間內拿到碩士學位,學成歸國後進入余氏建築事務所工作,雖然有建築師資格,但因為余氏的規模頗大,她的資歷尚淺,所以還只是助理建築師。
最最最重要的是
她未婚,沒有男朋友,一個人住。
他滿意地闔上報告書,嘴角泛起懷念不已的笑容。
六年前倉促地分手,他氣憤了好一陣子,學成歸國後,他終于按捺不住地去找她,沒想到她已經去了英國,沒有留下只字片語,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給他,令他著實錯愕不已,感覺像握著斷落的風箏線,而她就跟失去蹤影的風箏一樣。
如果派人調查應該不難找到人,可是強烈的男性自尊讓他沒有付諸行動,把想她的念頭悄悄地收進心底深處。
有人說人生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那麼這次的重逢便是必然,命運的必然,她終得走到他面前。
他起身信步走到落地窗前,定定地望著前方。
「阿朱,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向陽集團總部,大會議室外,余氏建築事務所的一行人安靜地排排坐,緊張地等待著命運的時刻。
余氏負責人余亦奇再度看看手表,排在前面簡報的競爭對手差不多也快結束了,接下來就換他們上場了。
余氏建築事務所在上一代,不過是間又小又土的營建公司,是在二代余亦奇的努力整治下,才搖身一變成了設計品味十足的建築景觀設計公司,公司規模大大擴張,所接的案子也愈來愈大,儼然是建築界的新星。
除了專業知識外,余亦奇更有商業頭腦,他挑選案子常有雙重考量,除了賺錢的主要目的之外,他更會順勢利用業主的名氣來打響余氏的招牌,可說是一舉兩得。
這次,向陽集團的案子除了是筆大買賣以外,他更看好以後的商機,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奪標。
會議室的門大開,競爭對手魚貫而出,一排人趾高氣昂地越過余氏人馬。
「臭屁什麼嘛!」
助理建築師蔡瓊如拉著同樣職位的朱采菱,等電梯門關上,她才敢大聲撂狠話。「采菱,等我們得標了,我們去他們公司門口嗆聲,看他們還神不神氣。」
朱采菱嘿嘿兩聲,現在她哪有空管競爭對手有多神氣,她擔心的是等一下的事,她緊張得胃都打結了。
「說得好!」余亦奇大聲稱贊蔡瓊如,在商場上就是要有這種不服輸的精神。
「請進。」秘書林悅如請余氏的人進會議室。
「換我們上場了,打起精神,好好表現。」
余亦奇用力擊掌,替團隊加油打氣,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領著下屬浩浩蕩蕩地進入決戰場。
朱采菱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面,走到門前,兩只腳又退了回來,她躲到牆邊,伸出雙掌拍拍微鼓的臉頰。
「別怕,一下子就過去了,反正他早就不在乎,把他當客戶就好,不會有事的。」
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大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踏進會議室。
才一踏進會議室,她不禁愣住了。
長長的會議桌上擺著一大盆粉白色的長梗玫瑰,每一朵都是如此的碩大、豐美、潔白,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而他,那個曾經是她最愛的男人就坐在她最喜歡的花後面,一只手撐著臉頰,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她還是微微一震,胸口隱隱發疼。
她感到莫名的欣慰,至少這次他沒有用那種足以凍死人的眼神看她,也沒有冷冷地轉過頭去。
打從做這個案子開始,她就知道終有一天會和他面對面,而她告訴自己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第一次見面最尷尬,接下來就容易多了,所以只要挨過今天就沒事了。
六年不見,他還是這麼帥,不,應該說更有魅力了,多了學生時代所沒有的氣勢和睿智。
他應該早就看見她的名字,又是如何看待這次的重逢?還有……他這樣盯著她看是什麼意思?
她感到一陣心慌,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悵然,以及遙遠的懷念……
上司異常的反應怎逃得過明察秋毫的秘書,林悅如一雙眼楮忙碌地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昨天上司叫她訂白玫瑰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而現在他竟然毫不掩飾地盯著前面的女人看,神情之專汪說明了兩人交情非比尋常。
「采菱,快過來坐好。」
蔡瓊如小聲地催促站在門口發呆的她,朱采菱猛然驚醒,輕應一聲,低頭走過去。
這種小事哪還需要吩咐,相當明白事理的羅元鴻,立刻過去請朱采菱坐到上司的正對面。
「朱小姐,請坐這里。」
朱采菱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推辭。「不好吧!那是我們設計師的位子。」
正式場合的座位順序是有學問的,身為助理的她怎麼可以把掛頭牌的建築設計師的位子擠掉。
「你就坐吧,我無所謂。」負責整個案子的資深設計師張皓個性爽快,不計較這些細節。
在這個簡報會之前都是余亦奇和羅元鴻在聯絡工作,專案小組的成員今天是第一次到向陽的總部來,羅元鴻對朱采菱的殷勤不禁讓余亦奇感到微微吃驚。
「羅先生認識采菱?」
「是我們副總認識朱小姐。」
林悅如白了羅元鴻一眼。這家伙早就知道了,還裝不知道,等一下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真的?為什麼不早說呢!」余亦奇眼楮一亮,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有多少關系就拉多少關系,更何況還是求之不得的高層關系。
「沒什麼,只是大學同校,不同系所的同級生。」朱采菱看他沉默不語,她也不想多說什麼。
就這樣?!
向東寧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眼尖的余亦奇瞧出他的不悅,趕緊推著朱采菱坐下,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能惹金主兒生氣。
「相逢自是有緣,你就快坐下吧。」
朱采菱無奈地坐下,整個人縮到不能再縮了,利用桌上那一大盆白玫瑰擋住兩人之間的視線,低頭假裝專心看資料,打算就這樣混過去。
全員坐定,筆記型電腦接上投影機,漂亮的3D立體動畫虛擬出渡假村完成之後的美好景象,余亦奇以著三寸不爛之舌,開始簡報。
向東寧心不在焉地听著,一雙眼楮直視前方。
懊死!
她就坐在他正對面,竟然不和他說話、連看都不看他!
當年倉促分手後,他拚命地想要忘記她,可是每當夜闌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卻又不自覺地想起她。
他一次又一次地揮手驅趕,卻趕也趕不走那不請自來的幽靈,她像老樹盤根似地佔據他的心,深深扎根,拔也拔不掉。
于是—他開始說服自己那只是記憶,不是思念,他開始假裝忘記,日子久了也就相信他真的忘了。
直到這次重逢,他再也沒有辦法假裝下去了。
他為了她坐立難安,而她竟無視他的存在,一股悶氣冒了起來,向東寧不高興地闔上資料,往後深坐。
聲音雖小卻驚動全場,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不安、茫然地互相張望。
朱采菱低著頭,緊張地擦汗。
余亦奇趕緊趨步向前。「向副總,請問有什麼疑問嗎?請盡避問,我們絕對會給你們最完美的說明和解答。」
向東寧的手指向正前方,朗聲問︰「你負責哪個部份?」
計畫失敗,他還是上門單挑了。朱采菱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頭,看到所有人的視線全落在她身上,覺得好不自在。
「我負責C區的主題餐廳和休憩花園。」
「很好,你上去解說你的設計。」
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嚇了朱采菱一大跳,余氏的人更是個個張大了嘴。
向陽這邊的人員同樣的詫異,不懂上司為什麼打斷建築事務所老板的簡報!轉而指名一個無名小助理來做這關鍵性的報告。
「負責簡報的是我們總經理,他解說得很好,請讓他繼續。」朱采菱驚慌地站起來請求。
「我要你說。」向東寧的口氣和表情一樣堅定,一點商量余地也沒有。
「很抱歉,計畫不是這樣……」她習慣性地將頭發塞到耳後。
他微微一笑,她一緊張就猛塞頭發的習慣還是沒改,一個動作就挑起那種熟得不能再熟的感覺。
「我記得你最討厭死板板的計畫。」
她愣了一下,生硬地回答,「工作就是這樣,組織、計畫是很重要的環節。」
他突然感嘆。「是嗎?幾年不見你改變了不少。」
「人總要長大。」
「那麼,你長大了嗎?」大到可以將他安排在計畫之外了嗎?
在場的十幾個人全都突然聾了,喝水的喝水、翻資料的翻資料,好象沒人听見這段對話。
朱采菱一臉尷尬地站著。
「英國那麼冷,很辛苦吧?」
听到他的關心,她心頭一暖。「……還好,石勻嫁到英國,她幫了我很多。」
「石勻嫁到英國?她那麼悍,絕對不會被欺負的。」
「她人很好,才不會悍。」咦?他怎麼知道她去英國讀書?檔案有把助理的資料寫得這麼詳細嗎?
余亦奇趁著朱采菱發呆的空檔將她拉到旁邊,壓低音量說話,卻壓不下興奮的心情。
「他很關心你的樣子,你們的交情一定很好吧,真是天助我也,你就照他的意思上去說幾句話,他一開心事情就搞定了。總之,一切就拜托你了。」
「總經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哎呀,一言難盡啦,我怕我上去說反而會把事情搞砸。」
「你不上去說,才真的會把事情搞砸。」余亦奇拍拍她的肩膀,給她加油打氣。
那個男人竟敢在他面前踫她!向東寧覺得很不爽,不耐煩地出聲催促。
「可以開始了嗎?」
羅元鴻雖然早就知道老板和朱采菱是舊識,但沒料到他會如此公私不分,更沒料到他會這麼煩躁不安,完全失去了他平日慣有的冷靜。
「好了好了,馬上開始了。」
余亦奇笑咪咪地將朱采菱推到投影機前,她全身僵硬地站著,不安、疑惑地看著向東寧。
他到底想怎樣?如果不是礙于這麼多人在場,她真的想要這樣問他。
而老板的打鴨子上架,她也不得不照辦,清清干澀的喉嚨,生硬地解說起來。
在解說設計的同時,朱采菱的視線不時地落到向東寧身上,她抓不住他眼底的深意,也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慌亂。
他凝視著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改變不大的容顏、聲音、習慣動作,陌生的是不再擁有彼此的歸屬感。
短短幾公尺的距離,感覺好遙遠。
每听她說一句話,以為早已褪色的記憶就鮮明一分,每多看她一眼,以為早已冷去的愛戀就溫熱一分。
誰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這一刻,與她面對面,他終于完全地弄明白了——他還愛著她,一直都是!
解說終了,現場空白的一分鐘簡直像一世紀那麼久。
「說完了?」他用力閉上眼楮,努力地想要壓抑月兌韁而出的充沛感情。
「是。下面請總經理繼續說。」她上心下心不安地看著皺眉頭的他。
「不用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壓不下一波波涌起的激動,向東寧怕在下屬面前失態,猛然站起,快速地離開會議室。
「副總?!」林悅如愣了一下,當他秘書這麼久了,也沒見過他這樣意氣用事,她匆忙抱起資料追了上去。
怎麼回事?!大家一臉錯愕地留在原地。
朱采菱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
本來還在慶幸他沒有給她難看,沒想到最後來這麼一招回馬槍,是她高估他的氣度了,早知道就當烏龜躲到底,這下怎ど跟老板、同事交代,她忍不住在心里大聲臭罵他。
「余總,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副總今天身體好象不太舒服,希望你們不要介意,今天的會議就先暫停,麻煩你們先回去,我會再通知你們後續的事。」羅元鴻一臉難堪地道歉。
「哪里……」余亦奇臉上不只三條線了。
羅元鴻轉身追了出去。
老板和專案負責人都走了,向陽的組員也跟著離開了,熱熱鬧鬧的會場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情況急轉直下,搞得張皓一頭霧水。
「采菱,這是……怎麼回事?」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余亦奇驚訝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蔡瓊如不甘心地打了還在發呆的朱采菱一下。「同校不同系的同級生?你們的關系沒那麼簡單吧!」
余氏一行人全圍了上來,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朱采菱用力眨著無辜的雙眼,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認了。
「嗯……那個……我們……交往過……」
所有的人全抱著頭大聲慘叫。
舊情人見面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好不容易撐到最後關頭,竟然誤踩這顆地雷,自爆了!好恨呀。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朱采菱拚命擦汗,心虛地解釋。「要是我一開始就說的話,總經理就不會讓我參與這個案子,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沒錯,我怎麼可能拿這麼大的案子開玩笑?!」余亦奇簡直是用吼的。
「我本來想……公歸公、私歸私,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你也太天真了,男人的心眼有時候比女人還小,沒確定他的想法之前是不應該冒險的。」蔡瓊如好沒氣地白了她一眼。
「哎呀,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我們全被你害死了啦!」劉康成是這個案子唯一的男助理建築師,能夠有機會做這麼大的案子他是滿心期望,這下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對不起……我、我去跟他說說看……拜托他公私分明。」同事的指責讓她覺得好委屈,努力地忍住含在眼眶中的淚水。
「別去了,他要真能公私分明,就不會演這戲了。」雖然明白不是她的錯,但是失掉大好機會,張皓還是覺得可惜。
「對不起——」
朱采菱咬著下唇,懊惱地望向他離去的方向。
臭男人,竟然到現在還在記恨,竟然真的報仇,她看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