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色婚紗 第五章
作者︰葉山南

「這件‘清水藍’婚紗是我們公司年初的時候從意大利引進的。我們做了好幾個月的先頭準備宣傳工作,就是打算趁著六月結婚潮的時候一舉推出這款高價位婚紗的租賃服務。誰知道……」環境幽雅、音樂聲悠揚的咖啡廳里,方綺的聲音如流水般淙淙流瀉著。她說到一半,備感煩惱地皺了皺秀眉——連這樣的動作也充滿了惹人憐惜的美態,「接連出了這麼多負面新聞,公司方面也覺得很為難呢,大家都在擔心‘清水藍’再也租不出去了。郭SIR你說,難道這件婚紗真是被詛咒的嗎?為什麼每一個穿過它的女人都難逃死亡的厄運呢?」她用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郭可安,表情楚楚可憐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冰可安皺著濃眉,拿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才道︰「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基本上,我不太相信天底下有‘詛咒’這回事。」

「可是,對于這件‘清水藍’婚紗的未來市場走勢,我真的很沒有信心呢……」方綺神情落寞地說,「當初這個企劃案是我提出來的,所以現在公司方面也全權交由我來跟進。我實在沒想到會遇上這種困難,我好怕這次會全盤皆輸……」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看到那張酷似林繪理的麗顏現出擔憂的神色,郭可安心也軟了,忍不住出言安慰道,「只要我們抓到凶手,就會立刻登報向民眾澄清,這件婚紗絕對不是被詛咒的,只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而已。」

「會不會是我們‘提摩’的競爭對手做的?」方綺連忙問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方小姐,你可以給我列一張貴公司競爭對手的名單,稍後我會派人去查。」他說著,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站起身來,抽走桌上的賬單,「今天和你談話我很愉快,不過,我也該走了。」

「等等,郭SIR!」方綺也立刻站了起來。

冰可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叫聲太過唐突,方綺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放輕了聲音道︰「公事……是談完了,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有沒有時問留下來多喝一杯咖啡,順便嘗嘗我們這里的招牌CHEESECAKE?我……我來請客。」

冰可安有些不解地蹙著眉,「方小姐,你?」很少見到有證人會向前來調查的探員提出這種要求的。

「呃,我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很大,所以……所以想找個人隨便聊聊……」說完後,方綺害羞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一眼。她的臉頰紅艷似火,看上去無比嬌美動人。

冰可安頓時有些明白了︰這個名叫方綺的美女……恐怕是對自己有了些公事之外的好感了吧?他望著這張酷似林繪理的嬌媚容顏,望著她既羞怯又期待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一點動容︰如果她是「她」,那該有多好呵……

可惜,她不是「她」。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名叫林繪理的女子是從來不會在他面前表示出任何情意的——即便是在兩人熱情擁吻的時刻,也不會。

盡避如此,他——卻任性地只想要「她」呢。「她」越是不肯給他期望,他就越期望。其他女人的厚愛,他消受不起,或者說壓根就不想去消受。

于是,他輕咳一聲,備感為難地抓了抓頭,「這樣啊。其實我這個人嘴挺笨的,方小姐跟我聊天一定會覺得很無聊,而且——」他抬手,揚了揚手臂上的腕表,「警局里還有一些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我們不如改天?」

方綺的眼神立刻黯然下來。不過,她仍是落落大方地點了下頭,「好呀,我們改天。」

冰可安走出「提摩婚紗」大廈的底樓LOBBY。剛跨出門口,就看到穿著格子襯衫的于穎星站在十步之外的地方,一張臉臭臭的,好像別人欠了她二百萬巨款沒有還。

「穎星,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他走上前去,親昵地扯扯她辮子,笑著問,「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除了你還有誰?」于穎星嘴巴噘得老高,「老大,你已經陪她喝了三天的咖啡了!」她指的是方綺,「她到底給了你什麼線索啊?」

「她沒有給我任何線索。」郭可安聳聳肩。

「那你干嗎還每大陪她?老大,你親口向鐘SIR承諾了兩個星期之後的DEADLINE耶,現在卻每大跑到‘提摩婚紗’來陪人家美女喝咖啡,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于穎星一臉的不滿。她看那個方綺一副嬌滴滴的造作樣子,諒她也不知道什麼案情內幕啦,八成就是借談公事之名,行勾引帥哥之實,真是有夠討厭。

而老大也真是的!這幾大除了喝咖啡打混之外就沒做過一點切實的事情,真不知道兩個星期以後他要怎樣向鐘SIR交代。

「也許,我要的不是線索。」郭可安給了于穎星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抓起插在襯衫口袋里的墨鏡戴在鼻梁上,率先大步向前走去。

他這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更引得于穎星在他身後窮追猛打,「老大,那你要的是什麼?難道你真的想追她?不要啊,老大,那女人很做作哎!」

「穎星,你想太多了。」郭可安停下腳步,好笑地吁了口氣,回過頭,「也許,我是想現在跟她混很熟一點,日後向她們公司租婚紗的時候可以多要點折扣呢?」他好看的眉毛促狹地上揚著。

「什麼?老大,你要向她們公司租婚紗?」于穎星听了更是險些當場跌倒,「——也就是說,你要結婚了?!不……不是吧?你已經有結婚對象了?!」她驚詫地叫喊著,心里不知為何竟冒出一點酸溜溜的感覺來。

「也許。」郭可安笑眯了眼,雙手插在褲袋里,步態悠閑地向前走。

「老、老大!不要走,等等我啦!」見老大要走了,于穎星發揮女警的「彪悍」本色,一下子跳到他背上,用全身的重量拖住他的步伐。

「你很重哎,穎星。」他輕而易舉地把她從背上扯下來。

「等等!讓我再問清楚一點,你剛才說的‘結婚’——是真正的‘結婚’的意思嗎?」她又扯住他襯衫衣擺。

「也許。」答案又是那二字箴言。

「老大,你不要‘也許’啦!婚姻大事是不可以拿來開玩笑的!」

「我知道啊。」

「喂,老大!老大……」

林繪理下了飛機,走出機場大廳到街上招計程車。下機的時候已是傍晚,天色微暗,天空的兩邊同時掛著一輪紅得很萎靡的太陽和一輪白得很慘淡的月亮。

計程車來了,她坐進車廂里,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顆飽受顛簸的心這時才由三萬英尺的高空降落回地面,終于——踏實了。

離開香港已經快兩個星期了,盡避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好好享受這個難得的假期,但事實上是——在美國時,她無時無刻不掛念這里的一切。不知道那個案子進展得如何了?她的同事們是不是已經查出了真凶?那個家伙……還在為了案情而傷腦筋嗎?他每次傷腦筋的時候,咖啡都會喝得很凶呢。

想到了郭可安,她的臉上不禁泛起了淺淺的笑容。這男人真可憐,親了她一下,就要被她掌摑;她明明歡迎他的吻,卻在那一刻任性起來,做出凶悍防衛,只為讓他不致察覺她心底真正的渴念。

她——其實一直都是脆弱的呢。表面越堅強的人,內心越脆弱。鐘訊留在她肩胛處的那個傷口,就像是一個漏斗;她的所有感情和對愛情的全部信念,全都從這里漏出去,一滴不剩。這些年里,她的心空空的,里面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一個女人,又如何有能耐再去愛呢!她想起在洛杉磯的那個午後,姐姐抱著她,用略帶責備而又充滿疼惜的語氣對她說︰「答應我,考慮一下戀愛結婚的事吧。」在那一瞬間,她險些要當場哭了出來。

她——不是不想去愛的,也不是不想去愛他。當姐姐對她說「郭SIR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的時候,她覺得整顆心都要融掉了。長久以來,她一直試圖讓自己心如止水,盡量不受他的影響,不看他也不想他。那是因為她害怕,怕自己給不起他想要的,更怕他會像當初的那個「他」一樣,狠狠地給她一槍,再讓她跌入冰冷而黑暗的深深海里。

今生今世,有一個男人在她的肩膀上開槍——夠了。她從來不是堅強女子,那種絕望和痛苦,她再也受不起第二回。

所以,還是……恪守那個安全的距離吧。盡量不受他的影響,不看他也不想他——只要繼續這樣恪守下去,她……就不會軟弱。

林繪理下了車,將沉重的行李抱出後車廂,再一步一步地拖到公寓的台階下面。抬起頭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家客廳的燈——亮著。

她出國度假的這段日子里,也許郭可安一直在這里白吃白住,根本沒有離開過呢。看來以後,她得向他收房租才行了。她在心里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然後默默地對自己說︰放輕松,自然些,走進了這扇門,還是要像以前那樣冷冷地叫他「郭SIR」。

她打開門。

冰可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听見了開門的聲響,轉過頭對她微笑,「MISSLAM,你回來了。」

很好的開場白,很安全。這樣她就可以接下去叫他「‘郭SIR」,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永遠也不會改變。她這樣想著,沖他微微地點了下頭,「郭SIR。」

他站起身,走到玄關處接過她手中的皮箱,神情自然地問著︰「給我帶了什麼禮物回來?」

她笑了,從衣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鑰匙圈,勾在小指上搖晃著,‘喏,在機場的免稅商店買的。」

冰可安月兌著那個小東西︰那是一個黏土制成的卡通小人,有著萵苣一樣的綠色頭發和酷酷的黑墨鏡,同樣黏土做成的鮮黃T恤上印著六個英文字母︰POLICE。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她是想借此來嘲笑他嗎?仔細一看,這個小人長得還真有幾分像他呢。

「真沒誠意,送個這麼寒酸的東東給我。」他故意板起臉,眼中卻閃著笑意。

「不好意思,我玩瘋了,實在沒空出時間來替你挑選禮物。」她面不改色地撒謊。其實,為了這件禮物,她曾經走遍洛杉磯的大街小巷。有好幾次她看中了適合他的禮物,或許是粗獷帥氣的牛皮腕表,又或許是香味淡雅的剃須刨。她站在櫥窗前幻想著他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心情激越著,仿佛他當時就在身邊。可是,每次到了臨付款的那一刻,她就反悔了。她害怕自己的心意會暴露得太過明顯,她害怕他會發現她一直費心隱藏的那個事實——她,其實也在乎他。

最後,她在機場的免稅店里買下這個卡通小人鑰匙圈,她放心地想著;這樣的一份禮物——應該是安全的吧,看上去多麼寒酸,不帶一點情意。

可沒想到的是,他收到這樣的禮物,依然笑得很高,興,「我要把它掛到我的佩槍上。」他接過鑰匙圈,放在手心里掂量著。

「你這樣做太不專業了。」林繪理忍不住道。

「你管我?」他斜睨了她一眼,嘴邊仍舊泛著笑意,好像真的很喜歡她的禮物。然後,他走到沙發前癱坐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狀似隨意地開口,「要不要听好消息?」

林繪理這時已經蹲下了身子,打開皮箱準備整理行李,「好啊。」她漫應著,隨手從皮箱里抽出一條浴巾。

「我要結婚了。」

簡單的五個字令她手上的浴巾猛然落地。她的臉色「刷」地轉白,整個人怔在當場︰他……剛才說什麼?

結婚?

他要……結婚了?

開玩笑的吧?一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家伙,怎麼可能突然決定結婚呢?誰會願意嫁給他啊?

林繪理手按胸口,深吸了兩口氣,命令自己迅速恢復理智,「那個幸運的新娘是誰?」她懷疑地挑著眉問。鬼才會相信他是真的要結婚了。

見她這副模樣,郭可安笑了︰這個女人呵……就算是此刻天塌下來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听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居然還能表現得如此冷靜,真令人傷心呢。

「你猜。」他饒有趣味地歪著頭看她。

「我沒有興趣玩猜謎游戲。」她冷漠地回道,心里很亂。

「那好吧——你。」

「什麼?」她皺起眉,他又在說什麼胡話?

「我是說,那個幸運的新娘就是你。」他不介意重復這麼悅耳的話語。

「哈!」林繪理驀然嗤笑出聲。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真的跑去結婚的。果然,他只是在發神經罷了。她絲毫不給面子地哈哈笑彎了腰,沒發現自己心中的一塊大石驟然卸了下來,「郭SIR,你憑什麼認定我會同意嫁給你?」她邊笑邊問。

「我是個自信的男人。」他好不害臊地吹噓。

「不,你是個愚蠢兼幼稚的男人。」她止住笑,突然間又有了和他斗嘴的興致。那久違了的斗嘴呵……她在異國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他一臉壞笑與她爭辯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他,最好看,也最迷人。

「喂,不要這樣說你未來的丈夫。」听了她的話,他不滿地嚷著嘴抗議。

「郭SIR,你不可能成為我的丈夫,別鬧了。」她無奈地吁了口氣。

「MISSLAM,我會說服你嫁給我的。」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你我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她語氣平靜地回道,站在原地,雙手環肩,不躲也不退。直到他來到她的面前,巨大的暗影投射到她臉上,遮擋她的視線。

「MISSLAM……」他語氣溫柔地輕喚著她的名字,溫暖厚實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肩頭,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嫁給我。」說完後,他俯下頭,仿佛再也經不起任何一秒鐘的等待,迅速而又熱情地吻上了她那微張欲言的嘴唇。

翌日上午。

冰可安和林繪理雙雙來到上司鐘訊的辦公室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們倆手牽著手,十指緊扣,不時貼面耳語,狀態極其親昵。

鐘訊看呆了,「你……你們?!」他不敢相信,繪理和郭可安……他們竟然……

「如你所見——鐘SIR,我們已經決定要結婚了。」郭可安笑眯眯地道,一副標準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

鐘訊尚來不及驚訝,下一秒鐘,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撞」開,于穎星的身體「飛」了進來。她堪堪扶住了桌角,這才避免了狼狽的摔跌,「什麼?!老大,你要和MISSLAM結婚?!」她人還沒站穩就迫不及待地大吼了起來。

「穎星,你偷听別人談話哦,這樣可不是好習慣。」郭可安微笑道,一只手緊緊地摟住林繪理的腰肢,這親密的小動作更讓于穎星看得幾欲昏倒。

「顆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林繪理看似溫馴地依偎在郭可安懷中,臉上的表情卻十足冷靜。她看向鐘訊,用平和的語氣解釋道,「經過我和郭SIR昨晚的一番討論及研究,我們一致認為,要深入地調查‘清水藍婚紗’這起連環殺人案,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假扮成對這件婚紗感興趣的未婚夫婦,去向‘提摩婚紗’公司租借這件婚紗。

「哦……原來是這樣。」于穎星這下听明白了,也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就說嘛,MISSLAM怎麼可能和老大結婚呢?她一向對老大最冷淡了。

然而鐘訊的表情卻依然很嚴酷,「假扮成夫婦?然後呢?引誘那個凶手來對你下手?坐等著他來殺你?」他瞪著林繪理,深深吐出一日氣,「這太危險了,我絕對不同意。」

「鐘SIR,我不會有事的。」林繪理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的眼楮,「我是個警察,我的工作就是面對危險,並且為民眾解除危險。」

鐘訊臉色一變,「繪理,不要逞強,你根本連自己都顧不好——」

「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吧?!」林繪理霍然打斷他.「你一直認為我是不中用的,只會拖大家的後腿,只會影響你鐘SIR的英勇表現,對吧?!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能力,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你根本就認定我不配做一個警察,是不是這樣?!」她罕見地激動起來,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一聲高過一聲地質問面前這個表情嚴肅的男人。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里她始終是那個只會把任務搞砸、只會笨到被歹徒捉去當人質的菜鳥女警,所以當時他才會毫不猶豫地舉槍射她,所以他才會把身受重傷的她丟在醫院的加護病房里不管不顧!

水汽漫上眼眶,但她倔強地不肯眨眼,仍是恨恨地瞪住他︰這個冷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男人呵……那傷她最重的,不是他絕情的背叛,而是他發自心底的輕蔑。他——其實從來也沒有真正地尊重過她呢。

她罵完了,鐘訊站在那里,咬緊了牙關不說話,臉頰肌肉微微抽動著。他不說話,也就沒人敢說話,室內氣氛陷入壓抑的沉默。

「鐘SIR……那個……」于穎星尷尬地用手絞著衣角,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僵局。

正在這個當口,郭可安突然淡淡地開口了,「我會保護她的。」

他……說什麼?林繪理呼吸猛地一室;與此同時,她感到環繞在她腰間的郭可安的手臂驀然緊了。她吃驚地仰起頭瞪著他,只見他對她笑得很溫柔。

「我來保護MISSLAM。」他語氣不疾不徐地,眼眸深處有什麼光芒閃爍了一下,「我會一天24小時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畢竟,她可是要負責扮演我的新婚妻子呢。保護妻子是做丈夫的責任,不是嗎?」

鐘訊听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冷哼了一聲,「郭可安,這種事不能只靠口頭保證。真的出了事誰來負責?」

「既然你都這麼問了,我想也只好由我來負責了。」郭可安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望著上司的眼神卻十足冷酷。他神色銳利地直視著鐘訊的眼楮,一字一句地道︰「我向你發誓,如果MISSLAM在這次的任務中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麼——」他掏出衣袋里的警員證,用力按在鐘訊的辦公桌上,「我從此以後再也不做警察。」

「老大?!」于穎星叫了起來,這個誓也發得未免太重了點兒吧?

「郭SIR,你……」林繪理也呆住了,她實在沒料想到會從他日中听到這樣的話語。他太沖動了,這種沉重得讓人幾乎要無法呼吸的深情,他給得起,她卻受不起呵……

「郭可安!」鐘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真的被激怒了,「警察不是由著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人命更不是兒戲!你懂什麼?!繪理她——」他驀然剎住話尾,別過臉去望著窗外,急促地喘息了好一會,才低低地、痛苦地吐出一句︰「她肩上有傷,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拿槍了。」

此言一出,郭可安愣在當場。

沉默。

滿室沉默,所有人都突然變成了啞巴。于穎星低下頭繼續把玩自己的衣角;鐘訊把臉轉向窗外,似乎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林繪理伸手撫了撫垂落額邊的短發,良久,輕輕嘆出一口氣。

終于呵,終于。所有的話都說開了,所有的秘密都揭開了。她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神卻苦澀極了。鐘訊他……果然是這樣看待她的呢,他以為她會放棄,他以為她做不到,但其實——

「其實,我還可以拿槍。」她突然開日,伴隨著低啞的笑聲,伸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眶,「鐘SIR你……沒想到吧?即使在是今天——我也還可以拿槍呢。當初醫牛告訴我我的手可能會廢的時候,我叫他滾下地獄去;那麼漫長那麼痛苦的復健,我硬是咬著牙熬過來了。現在我雖然被調去做文職,可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沒用的廢人,我……也是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堅持一回的。」

「繪理……」鐘訊望著她蒼白而神情倔強的臉龐,一時之間,太多的情緒充塞胸臆,讓他只能怔怔地望著她,而說不出一個字來。這個女人呵………知道她堅強,卻從未料到她堅強至此……

「所以,鐘SIR——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來辦吧。」林繪理語氣誠懇而堅定地說著,牽起郭可安的手,「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冰可安輕輕地吁了口氣,終究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地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那只手很冰冷,而他惟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手來溫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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