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愛菲爾服飾,我擔心著將要面對的是一堆人的指指點點,可是意外的,仿佛昨天不曾發生過什麼事情,而我所擔心的殺人事件再見到唐科德之後,也略加地松了口氣。
真被卡爾給說中了,唐科德絕對不敢把事情說出去,因為他做了挺丟臉的事情,這對一個名設計師來說,那些事情傳出去很不光彩,也會影響名聲。
看著他裹著紗布的頭,我有點想發笑,但是卻不得不悶在心底不笑出來。
日本實習生問我︰「你想唐老師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怎麼會知道。」
那會是秘密,可是我以為那至少會是個教訓,讓唐科德不至于再輕率的對我動手。
「我不會作罷的。」
「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可是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躲開唐科德的糾纏,在那之前,杰林先生召見了我。
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我有點戰戰兢兢的,心怕他又要以我去拉攏卡爾,那是一件我不想去做,也自認為做不到的差事。
「最近你有和卡爾踫面嗎?」
雖然說謊並不好,但是我還是搖頭否認了。
我不想勉強卡爾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不願意回來必然有他的想法,我只想站在支持他的一方,況且我也實在沒有能力影響他。
「是嗎?」
「董事長如果要見他,可以請人去告訴他。」
「不用了,我只是問問罷了,我叫你有其他的事情。」
「喔!」我想不出除了卡爾的話題外,他和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可說的。
「你到愛菲爾服飾有兩個月了吧?」
「是的。」
「這兩個月你學到了什麼?」
「老實說……」我還沒把話說完,杰森先生就打斷我的話接口說了。
「我想讓你獨當一面看看。」
「什麼?」我嚇住了,因為事出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況且這是大事情,我從沒想過要在意大利發展。
獨當一面?這是對我開玩笑嗎?
「謝謝董事長抬愛,可是我怕我沒那種能力。」
「有沒有能力我自能判斷,我只是告訴你我這個決定。」
案子終歸是父子,態度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是那麼強硬,但不同的是,杰森先生的處世有點公式化,而卡爾……仿佛是故意裝作冷漠,在與人劃出一段距離之前,他的眼神會顯得有些孤獨。
我比較喜歡卡爾,當然那有點私心,因為卡爾是我選擇的人。
「如果這是人事命令,我想我沒話可說,但如果不是,我希望可以拒絕。」
「為什麼?」
「董事長應該比誰都清楚,讓一個實習生在短短的兩個月里獨當一面會引起多大的反映,大家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您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
「每個人都想一夕之間成名,難道你不想?」
「我想,但是我希望不摻雜任何因素,否則就失去了意義。而我會想,是因為希望自己的才能受到肯定,但我認為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擔心別人的看法就無法成功,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人事命令明天就會公布,我喚你來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既定的事實沒必要多說,因為有點多此一舉,我忽然同情杰森先生,也明白了為什麼卡爾要離開家自立門戶。
有時候,聲望、地位並不能代表一切。我想,杰森先生一定不明白他與卡爾真正的距離在哪里。
我想溫暖會讓人食髓知昧,被擁抱過後,我常常會在單人床的夜里,想著卡爾的擁抱而失眠。
當然和其他設計師列位的壓力,也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
所以,我的腳步總是不知不覺的走向卡爾的住處,可是我卻又鼓不起勇氣去敲他的門。
有一回,我在門外和由外頭而來的吉娜巧遇。
我躲著想逃開,卻被她叫住了。
「你來找卡爾為什麼又要走呢?」
「我沒說我來找他。」我否認著。
和美麗的吉娜比起來,我有很重的自卑感,而且吉娜落落大方得讓人舍不得討厭她。她有美麗的笑容,雖然我有點嫉妒她和卡爾的交情,可是我卻又喜歡她美麗的笑容,真的很矛盾。
突然她塞了包東西給我,並說著,「卡爾生病了,你去照顧他。」
「卡爾生病?」我擔心得整個身體變得僵硬。
她見狀,安慰著我說︰「沒那麼嚴重只是受了點風寒,我剛幫他買了藥,可是我有個約會必須要趕過去。」
「你為什麼不留下來照顧他?」我是那種愛情比生命重要的女人,所以理所當然的會以為女人的想法和我都是一樣的。
但是也有不同的,像吉娜就笑著說︰「卡爾並不是我的全部。」
「可是你是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對卡爾而言,我是朋友而不是女朋友,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只當他的朋友,和他那些上床的女朋友是有分別的。」
我想她是看見我的臉色沉了下來,所以才解釋著,「我指的不是你,你……」她望了望我又說︰「你是特別的,我想我的看法不會錯。」
「人有時候不能太相信自己的感官神經。」我說。
她笑著搖頭,「不會錯的,卡爾是我的朋友,他的喜好我懂,但是我想他最想要有人懂他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照顧他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你要放著他不管,反而和其他人去約會?」
「我說過,他不是我的全部,我有男朋友的。」
我終于懂了,她說卡爾不是她的全部的意思,她不是卡爾的女朋友,至少不是上床的那種。
而我卻突然對自己的存在模糊了起來,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屬于哪一種?
是上床的?還是可以互相依靠的?
望著熟睡的卡爾,我有些不舍的叫醒他,可是手中的藥還是要想辦法送進他的嘴里,于是我想到了一種方法,就是——用吻送藥。
但是我最後還是吵醒了他,而更夸張的是,他的回應比我的還要激烈,那是很激烈的一個吻,足以把我整個身體燃燒起來。
「你把我當成誰了?」吉娜嗎?我哀傷的想著。
可是他說︰「為什麼又要來?」之後,他把臉轉開,而我的目的反正已經達到了,所以無所謂他怎麼想。
我想我真的有點瘋狂了,為了愛情,我竟然連最基本的自尊心都摒棄了。漂洋過海到這里的目的似乎有點模糊了,到底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前程?我自己已經有點搞不清楚。
「你需要休息,我會在這里,你想要什麼就告訴我。」
「吉娜呢?」
「她有急事要辦。」
「所以拜托你照顧我?」
「是。」
「你不用管她說的,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真的起身想走,不想再等到更不堪的話出口,可他卻又叫住我,「那件事情之後,唐科德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托你的福,沒有了。」
他依然關心我的,我忍不住要這樣想,而腳也因此不听話地轉回原來的地方,甚至朝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你可以當我不存在,但是這一回讓我幫你,就當是回報我欠你的人情。」
「你並沒有欠我什麼,就算有,你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我知道他指的是和他上床的事情。
「我能當正式的設計師當然要謝謝你。」
「喔!你當上設計師了啊!那真是恭喜了。」
「謝謝,但是你功不可沒。」
「不,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在找一個真正的對手。」
「什麼?」我不明白他的話。
「你不懂沒關系,但是你既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面,那我也該站出來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些?」
「不怕你懂,我在找一個對手,而你就是我找的對手。」
我錯愕地望著他,不想相信他會這麼殘酷的對我。
「不可能的。」我不想和他成為對手,如果可以,我其實是想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我不懂,人為什麼彼此只能征戰?難道只因為我們選擇了同一個職業?
唐科德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地找我麻煩,但是見到我,他依然敵意很深,仿佛我是他的眼中釘。
「你真以為自己很有才能嗎?你如果那麼想,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會被重視只是因為你是卡爾選中的人,如此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于唐科德的所作所為沒有多大反應,甚至不氣地,反而是同情,同情他為了追逐名利而盲目了心智,到底他那樣可以得到什麼?真得到了名利,他就真的會幸福快樂嗎?我很懷疑。
人生之中必然還有什麼比名利還重要的東西存在,我始終這麼認為,也許我真的太單純了,所以才會為了追求夢想而漂洋過海,而且為了追尋一份可能永遠都不會屬于我的愛情,而付出自己的所有。單純的人是否能夠得到幸福?如果可以,我寧願選擇更單純一些。
可是現實總是不許我那麼想,不是心甘情願的,我還是和卡爾成了敵人,杰森先生竟然要用我的設計來擊垮卡爾。
雖然我不認為我有那種能力,但是我依然不了解杰森先生那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他是您的兒子不是嗎?」
「就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所以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繼承我的衣缽,而我希望他可以回到我的身邊來。」
「你不該那麼做的,那麼做卡爾只會離您更見。」
「你不會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的。」
「我或許不了解,但是我希望您能夠了解卡爾,他事實上是有他自己的理想……」
「你在意大利踫了那麼多釘子後,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理想不能當飯吃。」
「我知道,但是卡爾不是我,他有成功的能力。」
「所以我更要他回來,只有我可以把他捧上世界的頂端。」
「那未必是最幸福的。」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留下你嗎?」
「為什麼?」
「因為你和卡爾很像,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幫我找回我的兒子。」
我想我無法認同杰森先生的作風,假如我是卡爾,我想我也會離開他自立門戶的。幸福並不是一定要站在世界的頂端,卡爾一定也和我的想法一樣,可是我沒有告訴杰森先生,是因為我同情一個父親的用心良苦,只是他用錯了方法。
我還是沒有離開愛菲爾服飾,那是因為那里還有我可以學習的東西,而除了它,我也無處可去,本來我想投靠卡爾,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收留我。
周末,我去了位于第三區的西班牙廣場,廣場上游人依然如過江之鯽,階梯上擠滿了前來觀光的人潮。
放棄了高級商店街,我轉向其他小街道,名牌眼飾已經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反而是夾雜在大街之外的小巷子內的一些洋服店,吸引了我的目光。
當一家與卡爾同名的女裝店出現在我眼前,我的腳已經不听使喚他走了進去。
我想我這輩子沒有那麼感動過,卡爾店里的所有服飾在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而設計師的匠心獨具更是教我自嘆弗如。
同為設計師,我不僅佩服設計那些衣服的設計師,甚至還有點嫉妒他的獨具慧眼,但是我不能不說句良心話,他比我更懂得怎麼讓女人美麗。
我忍不住想知道設計那些衣服的設計師是男是女?
我沖動地問︰「我可不可以見見你們的設計師?」
服務員被我突兀的要求給震傻了,他們大概在想,天底下沒這麼麻煩的客人,而後他的臉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來。
「對不起,我恐怕幫不上你的忙。」
「對不起,你當我沒說過那些話。」我轉身去挑選衣服,然後試穿。說起來有點瘋狂,但我真的有股沖動想把卡爾店里的衣服全部打包回去。
最後我挑了兩套衣服。
結賬之後,我遞上我的信用卡,服務員對我說︰「你挑的衣服已經有人替你結賬過了。」
「誰?」從我進來之後,還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帶走任何在本店看中的衣眼。」
那太沒道理了,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對不起,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就不能帶走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
「請不要讓我為難,我也只是照上頭的吩咐在做事而已。」
「上頭?哪個上頭?」我抓著對方的語病追問著,「你若是不告訴我是誰付的賬,那告訴我這家店的主人是誰也可以。」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我不想強人所難,但是卻不是那麼容易死心,愈是很不到解答,我的好奇心愈強,我知道自己有天還會造訪這個卡爾之家。
然後我在翌日就得到了解答,當我穿著不明人士所贈送的衣服走進愛菲爾服飾時,唐科德就走上來挖苦我。
「你有沒有搞錯?身為愛菲爾服飾的設計師,竟然穿起敵對人的衣服?你真是太不識大體了,愛菲爾服飾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穿這套衣服和愛菲爾服飾有什麼關系?」
「你可不要說你不知道自己穿著的正好是卡爾設計的衣服,我看你根本就是和他一伙的,說不定你是他派來打探消息的,想要和他聯手把愛菲爾服飾打垮的,是不是?」
「你愈說我愈不懂了,你說這衣服是卡爾設計的?這怎麼可能?」
「你身上那套衣服正好就是卡爾今年贏得比賽的那一套,而且還打敗了所有參賽的設計師,其中也有我愛菲爾服飾的所有設計師所設計的衣服,你竟然還穿著它來上班,根本就是故意用來嘲諷所有設計師的嘛!
「你不要故意扭曲我的本意,我根本沒有那種意思,我一點都不知道這衣服是卡爾設計的……」
「誰都知道,卡爾之家的衣服在市面上絕對找不到第二件,你不信的話,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
我真的去問,而且是問了所有的人,結果答案正是唐科德所說的那樣,我身上穿的正是卡爾贏得比賽的其中一套衣服。
「怎麼?相信我的話了吧?我看你若不是大會裝傻,就是被卡爾利用了。」
「卡爾不可能利用我的。」
「怎麼不會?報道;愛菲爾服飾的設計師穿著敵對的卡爾所設計的衣服,」那正好可以替卡爾宣傳,還可以大大的打擊愛菲爾服飾,你的目的不正是那樣?」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會算計人。」
「真是可憐的女人,我看你一定是被愛情沖昏了頭了,被利用了還不曉得要清醒,真讓人同情。」
「羅蘭,重事長請你去他的辦公室。」
懊來還是會來,我想我不僅觸怒了眾人,還連帶的惹火了杰森先生。
「我會替你祈禱的。」
他那明明是幸災樂禍的眼神。
我不敢寄望他會祈禱我上天堂,但是下地獄鐵定是跑不掉的。
我什麼都不想解釋,因為我問心無愧,也許那會讓我再度和成功絕緣,甚至會讓我就此遠離我所喜愛的設計工作,但是我總是認為,人只要對得起良心,別人怎麼看待我們無需去計較,因為太過計較,活得未免太累了些。
「你沒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例如說那一套衣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逛街的時候看中的。」
「你該知道卡爾處處和我作對,而你身為愛菲爾服飾的設計師,似乎不該給別人有機會大做文章。」
「我不知道這是卡爾設計的。」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知道就不會選擇那套衣服?」
我頓了頓,想著怎麼回答比較婉轉,但是想了半天,我依然想不到好的借口。人不該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基于這樣的認知,我坦白地說著,「我依然會選擇這套衣服。」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
「你該清楚我留你下來不是讓你被卡爾影響,而是希望你去影響他,你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吧?」
「我也說過,我沒那個能力,卡爾不是我所難夠左右的,就算我可以,我也不想去左右他,因為那太殘酷了。」
「殘酷?你的意思好像不怎麼認同我的做法?你不怕我把你開除了?」
「我怕,但是我不喜歡說謊,卡爾有他自己的創作風格,硬要他來配合愛菲爾眼飾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我希望董事長能給他自由的空間。」
「是卡爾派你來當說客的?」
「卡爾不會對我說任何有關你們的事情,對他而言,我不過是個麻煩人物,他是避之惟恐不及。」
哪知道,杰森先生笑了笑,仿佛他看得比我深遠,「我已經知道卡爾的弱點了,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我實在猜不透杰森先生想些什麼,但是他的笑容讓我頭皮發麻倒是不假。
隨著報章的捕風捉影,我的知名度確實跟著大幅提升,可那並不是我所想要的結果。每天都會有些不認識的人前來問我,關于我和卡爾的羅曼史。
但天曉得我和卡爾形同陌路,而我已成了別人眼中為了成功不惜出賣自己的女人。當別人愈是把我卡爾聯想在一起,我就愈加發覺我和卡爾的距離逐漸的拉遠。
拜盛名之累,我連想偷偷地去看卡爾的機會都沒有,出門就會有一難想挖小道消息的記者跟蹤。
之後,我只能在公眾場合里頭見到卡爾,而他的溫柔不再,只是用慣常的冷淡對我,這使我想到他和吉娜的默契,真的很羨慕吉娜。
「你成功了。」
他笑著的表請讓我感到悲哀,別人怎麼看待我我都不會去在乎,但他就算是一個眼神都會讓我心碎。
「我不是交際花,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告訴他,「終有一天,我會放棄這一切讓你知道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種女人。」
「什麼時候?」
「當我想通了,認為這一切一點都不再能吸引我的時候。」
「對,要回去就早點回去,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他這麼討厭我嗎?如果是,那又為什麼要和我上床?有時候我在想,那個夜晚說不定只是我一個人做的夢,而夢早醒了。
「不要激我。」
「我只是說實話。」
「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永遠都不想。」
「很多時候,我無法選擇自己所想走的路,所以不要對一切寄望太高,如果沒把握自己可以承受就趁早溜。」
「我不是個喜歡逃避現實的女人。」
「那麼你就等著從高處跌下來吧!」
他真的很殘酷,誰有這時候,我才會認為他和杰森先生真的是父子,可是我總是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寂寞的人才是他。
有一天吉娜來找我。
「你怎麼想到來找我?」我問她。
她說︰「我是為卡爾來的。」
「如果你是希望我離開他,那麼你根本就是多擔了那份心,我和卡爾根本沒有在一起。」
「相反的,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
我愣了愣,有些錯愕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希望你離開愛菲爾服飾去幫卡爾。」
「是卡爾讓你來的?」
「不是。
我問得有點多余,其實答案我心底早有了,但是,還希望老天爺能夠給我點奇跡。
「卡爾不需要我的。」
「你錯了,卡爾非常需要你。」
「那一定也是你自己認為的。」
「的確是我認為的,但是我的眼楮從來都不曾看錯過。」
「你對卡爾的關心很讓人感動,但是我想你可能太看得起我了,卡爾根本不在乎我。他說過,在他眼中,找只是一個對手,他想做的就是把我打敗。」
「你信他?」
「我想不信,但是那根本就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我踫的釘子夠多了,不想再去踫釘子。」
「我以為你很勇敢,勇敢到可以承受得住任何的打擊。」
「謝謝你那麼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是,一向都不是勇敢的女人。」
我也會哭,我也會吃醋,我更會為情傷心,一廂情願的結果讓我這一路走得很疲憊,許多次我都想要快刀斬亂麻,可是怎奈剪不斷、理還亂。
吉娜沒有勉強我,只是說著,「我想說的都說了,你可以不必急著回答我,我想你會改變心意的。」
不管會不會,吉娜的好意都讓我感動,不管她針對的是卡爾還是我,我都對她心存著感激。
但是我沒有把握緊緊抓住那灌了氫氣的愛情,愛情若像氫氣球就會保護得很累,誰也不能預料它何時會朝天空飛去。米蘭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並不平靜,所以一入了夜,良家婦女幾乎都足不出戶,反正也沒商店可以逛,因為很少有商店超過七點不關門的。
初來乍到的時候,我真的很不習慣,在T省有一些朋友可以找,不管是逛街還是泡茶、喝咖啡,閑話家常到凌晨都很放心。可是在這里,除了咖啡座,就是酒吧,那不只是米蘭的夜生活,幾乎整個歐洲都一個樣。
再說夜生活,幾乎是男人的天堂。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大串的男人窩在酒吧里,高級酒吧就更不用說了,進去還要排隊,很多人想搶個好位子,可是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我又是個女人。
一雙雙眼狐疑地望著我,好像是外太空來的女人,怪異的眼神中著一抹嘲笑意味在,他們認定了我是來釣男人的。
我懶得理會那些怪異的眼光,兀自朝酒吧的吧台坐了下來。
酒保調了杯酒到我面前來。
「這是干嘛的?」
「有人請你喝酒。」
我搖著頭拒絕著,「我自己喝的酒我自己會付賬,你替我把酒送回去。」
酒去了又來,雖然服務生用一種為難的眼神望著我,我還是硬著心腸當作沒看到,最後,那杯酒的主人出現了。
他大概以為我听不懂意大利話,所以用英文說著︰Excuseme,mayisitdownhere?
為了不想徒增不必要的困擾,我假裝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地喝著我自己的酒,可這男人卻不肯死心,依然繼續地問著問題。
「你打擾到我了。」我回他一句意大利活。
「原來你懂意大利話,太好了。」
他喜出望外的有些夸張,我卻不覺有什麼好。
「你沒听懂嗎?我說你打擾到我了。」
也許意大利人真的很熱情,但那絕對只在于表面上而已,一旦和利益串連在一起,他們會比較重視現實問題,就是親兄弟也會明算賬的。而請一杯酒又得付出什麼代價呢?其實可想而知。
「我叫保羅?杰文生,大家都叫我保羅,可請問貴姓芳名嗎?」
我想要他別再打擾我已經不太可能,這個叫保羅的男人很聒噪,不管我給他多少釘子踫,他還是一臉的笑,讓人不由得要想,他是鐵人不成?還是他的臉皮超厚到連子彈都打不過?
我想,應該是後者。
我不想橫生枝節,所以當機立斷的結賬準備返回自己租來的小窩。
沒想到保羅竟然不死心地跟著我走出酒吧,還一路尾隨我到停車場的地方,而後擋住了我的去路不讓我上車。
「嘿!你听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我不認識你,請你讓開。」
「不要這麼冷漠嘛!我是真的很欣賞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歡喝酒,我請你喝咖啡如何?」
「謝謝,但是我對咖啡沒興趣。」
「那就請你吃消夜吧!這麼晚了你應該會有點餓吧?我知道有個好地方,那里的意大利餐很有名,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
「我沒吃消夜的習慣。」
也許是我給他太多釘子踫了,所以他的態度愈來愈硬,神情愈來愈猙獰,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額。
有人說男人都是狠,他隨時會有性的沖動,就算認為自制力很強的男人,有時候也會失控的。我想,如果他就是那眾多不知的狼之中的一個,那我就慘了。
「請你讓開。」
「你就不要裝了,三更半夜會出現在酒吧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釣男人,你心里想什麼我清楚得很,如果你不想要斯文的方式,那我也可以來點火爆的。」
這男人果然是狠,三分鐘不到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但是我並不慶幸自己的看法正確,早知道我應該把他猜想成個正太君子,那麼一來,我的安危就無需顧慮了。
可這回,我發覺自己找來了個很大的麻煩。
「怎樣?想通了沒?要怎樣的方式呢?」
「如果你敢亂來,我就大叫非禮。」
「你叫阿!三更半夜出來的女人,人家也不會太相信你,甚至還會想你是個浪蕩不羈的女子,我看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看來我真的完了!悲慘的要在這個異鄉慘遭惡狠迫害,這時刻我只能期待一個正義之士的出現了。
「不要踫我的女人。」
當我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從另一方傳來,我突然要想,上帝是不是听到了的吶喊?
我想一定是的,否則不會那麼湊巧。
抓著我的男人毫無放開的意思,他只是把臉轉向卡爾,一臉不耐煩地說︰「沒你的事,不要來破壞我們。」
卡爾語氣冰冷的再度命令著,「我說了,把你的手從她身上拿開,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踫我的女人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很高興他說我是他的女人,但是我卻不確定他只是為了嚇退午夜之狼,抑或是情急下的真心話?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開心,至少我知道了他心中有點我的存在,那已經好過于他把我當成一個對手,或者是一個陌生女人。
或許是因為卡爾的表情夠駭人,也或許是因為看好戲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那男子沒有選擇拳頭相向,而選擇了落荒而逃。
「謝謝你救了我。」
我的感激並沒有換得卡爾一笑,反而被他罵得很慘。
「你是笨蛋是不是?」
我無言以對,他罵的都對,只有笨蛋才會在這種時間獨自出門,可是我仍希望他能夠溫柔一點,可是我又清楚,那只是一個苛求。
「你是不是如他所說的,出來釣男人?」
「誰都可以誤會我,就你不能。」
這一回換卡爾不說話,我知道我的話讓他又為難了起來。
對一個連怎麼愛人都不懂的男人而言,要他了解我的心情實在是很困難。
我拉開車門,說著,「當我沒說過,謝謝你替我解了圍,再見!」
然而,他拉住了我,一把把我擁進了胸膛,激動的道,「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你告訴我?
我把頭抵住他胸膛,哭著回答,「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是的,如果我知道,就不會讓自己愛得這麼辛苦了。
這是我第二次在卡爾的窩過夜,稱之為窩是因為,他的房子有四分之二做了辦公室,四分之一當了倉庫,而四分之一是房間,房間里頭只有一張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過我卻是第一回站在卡爾的陽台往外看,原來窗外另有藍天,這里的一切雖簡陋,卻可以觀得一片好景色,有它另一面的價值在。
「這里很美。」
「哦!」卡爾只是望著我應了一聲,眼神始終看我。
我狐疑地問他,「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可以猜到他想要說的意思,但是依然裝傻的想略過當作沒听懂他的話。
「你知不知道,愛上我是沒有前途的?」
「我愛上你不是為了前途。」
愛就是愛,如果愛一個人是因為那人的附加價值,那份愛已經不夠純真。
「你真是奇怪。」
「哪里奇怪?」
「不管我怎麼趕你,你似乎都不害怕,該說你不知死活呢?還是說你勇氣可嘉呢?」
「都有吧!」我笑著走向他,在他額前印下一吻,卻被他用力一拉,整個朝他栽了過去,最後是以一個火熱的吻結束的。
「我該去上班了。」
「嗯!」他哼了一聲,躺回自己的床上不看我了。
「我還可以來嗎?’俄問他。
他哼著氣說︰「反正就算是我說不可以,你還是會來的。」
意思是他同意了嗎?我開心得想飛起來,如果我有翅膀。
這是他新的轉變,但是我並不期許他做太多的轉變,因為他就是他。
惟一就是希望有一天他懂得愛情,不過,我想尋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去等待,等待愛能累積進入他那不相信愛的心,直到他再度相信這世界依然有真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