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靜的廂房里,風霖像小貓似的蜷在床頭,如水的月光透過雕花格子窗欞,淡淡的灑了她一身。
「都三天了!」含混不清咕噥了一聲,她翻了個身,彷佛在抱怨,又彷佛在惋惜。
自從那天很沒出息的從園子里落荒而逃,她就一直窩在房里再也沒踏出半步。這種坐牢的日子實在不好過,窮極無聊的她只好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月亮,看得她滿腦子一個勁兒的亂冒星星。
都怪那個大冰塊,她本來玩得好好的,但他有事沒事湊什麼熱鬧,害得她整整三天不敢出門!
三天!長長吁了一口氣,風霖百無聊賴盯了一會兒帳子,然後開始數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咦,都五百只羊了,為什麼她的眼楮還是瞪得和銅鈴一樣?
「嘰嘰咕,嘰嘰咕……」
不知名的小蟲在窗外怡然歌唱,床上的人兒心馳神往。
「它們好自由喔!」她情不自禁低喃自語,心中的委屈愈來愈深。她好可憐,竟然連只小小的蟲子都不如。
「師兄,你給的什麼爛差事嘛……」她懊惱地睇向窗外。
天上一彎新月,伴著繁星點點,偶爾一陣輕風吹過,林花樹葉隨之浮動,帶來沙沙的聲響和怡人的芬芳。
心中渴望極了,她思忖再三,終於敵不過外頭的誘惑,迅速跳下床收拾妥當,賊頭賊腦地推開窗戶飛身上屋頂。
涼爽的夜風撲面而來,讓風霖的精神為之一振,她深吸幾口氣,隨即踩著光不溜丟的琉璃瓦,如小鳥似的飛開。
一開始,她本是打算稍稍逗留一下就回去,可玩著玩著竟忘了時間。一個時辰過後,她仍舊興致未了,在熙里胡亂兜著圈圈。
又不知過了多久,听到遠處傳來隱約的更聲,她終於心滿意足準備回房休息,卻在不經意間瞧見那堵熟悉的院牆。
「那個園子到了!」她的心怦然一動。「要進去嗎?」
「還是算了吧,萬一再踫見那個大冰塊……」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她,不過,馬上有個更大的聲音在一旁反駁。「怕什麼,這麼晚了,園子里肯定沒人,進去逛逛又怎樣?再說他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不成?」
帶著嗤之以鼻的輕笑,她縱身上了院牆,不料雙腳還沒來得及落地,就听見園子里響起一陣矜淡的聲音。
「你總算來了。」
是他的聲音?難道……大冰塊一直在等她?心底悄悄滑過一絲異樣,風霖扭頭望向聲音來源。
月華如波,柔和的光影如同水銀泄了一地,照在他雪白的長衫上,發出淡雅的銀光。他靜靜坐在亭子里,半側著臉,黑亮的瞳眸躍動著不明的光芒,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你在……等我?」臉兒驀地一熱,風霖快步奔進亭子。「這幾天我有點不舒服,所以沒來。」這些天在床上躺的太久,現在還有些手腳發軟。
低沉的嗓音微微一窒。「要緊嗎?看過大夫沒有?」
他在緊張她嗎?
風霖心頭一顫,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找了個位置坐下。「沒事啦,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口里這麼說著,眼楮卻望向別處。
眸中微起的波瀾漸漸沉靜,夏明桐輕輕「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清冷的寂靜再度籠罩住花園,風霖有些僵硬地坐在亭子里,腦子里不禁胡思亂想。
大冰塊不會這三天,天天來這兒等她吧?等她?誰會像她這麼無聊,那……就是說,今天兩人相遇純屬巧合?
悸動的心稍稍平復,她下意識舉起袖子煽風,眼楮卻悄悄瞟向對面。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的心跳又莫名加速。只因為他又同那天一樣,靜靜的坐在那兒,望著她的眼神,仍舊深不可測。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螫了一下,風霖不自然哼了哼,趕緊送出一個假笑。「今天月亮好圓喔!」
沒料到她會開口說話,夏明桐愣了愣,一抹弧形繼而在他唇邊揚起。「對,月亮真的好—圓—」他望住她,別有深意的說。
他竟然笑了!風霖眼楮二兄,被他出色的笑容奪去了心魄,渾然忘記剛才的緊張。
「大冰塊,你笑起來滿好看的,你該多笑笑!」她大聲嚷嚷,心底充滿愉悅。從小她就喜歡看人笑,大冰塊長得俊,笑起來自然賞心悅目。
夏明桐唇邊的那抹弧形再度擴大。「我記住了。」
風霖也跟著笑了,瞧她多厲害,三兩句話就融化一座冰山!她得意洋洋抬起下巴,視線卻在觸到月亮的一瞬間,不禁呆住。
深藍的天幕就像一片無垠的大海,此時此刻,月兒彎彎的,宛若一葉孤舟,在海中飄蕩……
糟糕,出糗了!
渾身的血液霎時涌上頭頂,風霖張口結舌瞅著天邊的月兒,愣愣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不曉得是該找個地洞鑽,還是該立刻逃回房去。反正,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踏出那扇房門了!
恍惚間,她听見一陣和悅的語調。「你是誰?」
「我……」風霖下意識回眸,心兒怦怦直跳,根本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別怕,我只是想認識你。」瞅見她眼中的慌亂,夏明桐刻意放緩語調。
他怎麼也忘不了,第一眼看見她時,她怡然自得地躺在亭子里,全身漾著難以言喻的清靈,直讓他以為遇見了誤入塵世的頑皮精靈。
看多了人間佳麗,平心而論,她算不上什麼絕色佳人,可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栘不開自己的眼楮,尤其被那雙帶笑的瞳眸輕輕一瞅,直教他沉寂多年的心悸動不已。
從第一眼見到她之後,他便在輾轉反側中度過一個漫漫長夜,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喚來總管太監,亟欲調查這名神秘女子究竟是誰?
可是,忙了半天……
「二殿下,宮里好像沒這個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的總管太監加倍陪著小心。
沒這個人?怎麼可能!「我不在宮里的這段日子,有沒有新進什麼人?」他沉心靜氣地問。
總管太監低著頭思索片刻。」回殿下,奴才想起來了,前陣子梅里國曾經進獻過一名美女,不過她一入宮就水土不服,正生病躺在床上,應該……」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揮了揮手。
梅里國的女子素以嬌艷著稱,那名姑娘雖然漂亮,卻清麗靈動,並無半點嬌媚姿態,不可能是梅里國進獻的美女。
不過,反正晚上就可以見到她,他這麼告訴自己,誰知這一等便是三天!
現在總算讓他等到了,夏明桐眸中掠過一抹欣慰,再度揚起的嗓音益發有磁性。「告訴我,你是誰?」
「我……」舌尖在嘴里逛著圈圈,風霖兩只眼楮直往天上飄,老天,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似乎發現她的為難,夏明桐靜默地看著她,過了片刻,試探著問。「你……住在宮里?」
見他不再追問,風霖稍稍松了口氣。「嗯。」她點點頭。
「哦?」他響起頗為驚訝的聲音。「我找過你,怎麼沒找到?」熙里怎會有他找不到的人?
風霖吃驚地抬起頭。「我整天躺在床上,你怎麼找得到我。」
「躺在床上?」夏明桐皺了皺眉,疑惑的目光隨之投射過去。「你整天躺在床上做什麼?」
「呃……」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風霖尷尬地哼了哼,而後面帶羞愧地小聲答應著。「生病吧……」
這是什麼答案?
眼中閃著不解的火花,夏明桐若有所思。「你是……梅里進獻的美女?」他雖然這麼問,心里卻不以為然。
梅里國會送這麼個與眾不同的美女給他?這實在不可能。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清靈姑娘听了他的話,既沒有搖頭,也沒有出聲否認,只是用萬分驚愕的眼神茫然瞅著他,瞅得他一顆心忽高忽低,正想接著再問,卻見她挫敗地咕噥一聲,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夏明桐心跳乍停,三天來莫名的煩躁竟奇異的一掃而空。
她是他的!
略微繃緊的身軀放松下來,他深吸一口氣,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她。
「你叫什麼名字?」
「風霖。」腦袋如斷了似的垂在胸前,風霖悶悶應了一聲,忽而抬起頭,瞪大雙眼。「不!我叫美娜,風霖是……小名,只有家里人才這麼叫我,你……你叫我美娜好了。」
被人猜出身分又答錯了名字,風霖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千萬別捅出什麼樓子啊,她在心里不住祈禱,想臨時找點什麼來掩飾自己的慌亂,誰知卻衍生出更多的無措。
夏明桐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不,風霖這個名字好听多了,我就叫你風霖。」
好吧,風霖就風霖,無所謂,不過……她顫著嗓子輕咳一聲。「我困了,想回去休息。」
苞大冰塊在一起實在太嚇人,她的心髒差點停擺好幾次,要不是她夠機靈,早就露餡了,所以她這個「梅里美女」日後還是躲得愈遠愈好。
她所有的心思都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拔腿就往亭外跑,跑了還沒兩步,一只遒勁的手臂突然從後面抓住她。
風霖渾身一震。「你……你想做什麼?」
她想大聲質問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只可惜此時的她,牙齒都在發顫,說出的聲音怎麼听,都像飄浮在空氣中,一點分量都沒有。
「別緊張!」夏明桐湊上一張輪廓分明、略顯削瘦的臉。「我只是想問清楚,你為什麼要裝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風霖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勉強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心虛的她,不由自主輕顫著嗓音。「是這樣的……這個……那個……」總不能說她這個美女是冒牌的吧?
夏明桐望著她的眼神忽然銳利起來,臉色也跟著陰沉。「說!」握住她的手下意識收緊,他不許她有事瞞著他!
呃……他的樣子好嚇人!
被他犀利的眼神攪得心底發毛,風霖信口胡謁。」那個……二殿下不是不在宮里嗎?他不在宮里……我……我這個大美女豈不是……沒有用武之地?我怕他的手下叫我去干粗活……所以……」
夏明桐冰雕似的面龐有片刻的錯愕,繼而輕輕笑了出來,握住她的手也隨之松開。
「真是難為你了!」戲譫的聲音淡淡揚起。
風霖的手臂一獲自由,馬上惡狠狠瞪他一眼。都是他害她說出這種丟人的話,他還好意思笑?
夏明桐笑意未減。「風姑娘,別說我沒提醒你!」他不懷好意地眯起眼。」這熙里的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憑你這個模樣,就算二皇子真的回來了也未必會寵幸你,到時候,你還是要去干粗活的。」
「大——冰——塊!」風霖一听,立刻受辱似的攥起了拳頭,恨不能一拳打掉他臉上輕狂礙眼的笑容。」我告訴你,你再這麼說話,我就跟你絕交!」
話才出口,她不禁怔住。
絕交?他們今天才見第二次面,會有交情嗎?她平時腦子一直挺靈光的,怎麼今天卻淨說胡話?大概是這兩天睡得太多,把腦子睡壞了。
風霖咬著嘴唇,正懊惱不已,偏偏有人在邊上不緊不慢地火上加油。
「明晚我在這兒等你,你要是不來……」他輕輕地一頓。」後天,整個熙舂宮都會知道你在裝病。」
耙威脅她?「來什麼來,為什麼要听你的!」她揮舞著拳頭作惡人狀。
「我等你。」他淡淡挑眉,不以為忤。
哼!沖著他做了個鬼臉,風霖如一陣風般消失無蹤。
第二天天一黑,風霖仍乖乖听話,磨磨蹭蹭地模進花園。
她本是不想來的,然而,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天後,還是來了。
不為別的,這時候千萬別惹出什麼亂子,否則萬一冒充美女的事敗露,師兄的前途、梅里和北胡的關系,最重要的是那把斬月劍,全都會受牽連,所以……只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可是……好痛苦。
她忍不住在心底申吟。喜歡這園子是一回事,被人逼著來又是另外一回事。真想不通,她有得罪他嗎?干嘛跟她過不去?
就像現在,他端端正正坐在她對面,既不言語,也沒動作,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專注地望著她。
她有什麼好看?難道她臉上長花?還是她臉上有字?風霖歪著腦袋想不透。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對大冰塊也滿好奇的。
他究竟是什麼人?
太監?不可能!
侍衛?不像。
王孫公子?瞧著倒還有幾分模樣,可是……哪有王孫公子整天悶悶不樂、深更半夜一個人待在園子里的?
那就是——失意的官員。一定是這樣,她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證據。
那就是大冰塊的態度!也不想想,他如果不是個失意的官員,干嘛要她陪著大眼瞪小眼?準是見不得她高興,要她跟著一起失意。
不過,她偏偏不讓他稱心如意,她就是要吵他,最好吵得他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口吐白沫!
風霖壞心地想著,小嘴一張,嘰哩呱啦、咿哩哇啦兀自說個不停,外加指手畫腳、手舞足蹈。
默默的坐在她對面,夏明桐始終靜靜听著,凝視她的眼神,一逕幽長深遠。
不知聒噪了多久,她終於說累了、說乏了、口乾舌燥、無精打采、說得都想打瞌睡了,但對面的他卻不知從哪模出一壺水。
「渴了嗎?來,喝口茶。」矜淡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蕩開,听得風霖一愣。
他怎麼跟她想的有點不太一樣?風霖抬頭,望著他的眼楮,瞥見黑亮深幽的眸光中,除了專注之外還藏著某種東西,讓人心慌意亂。
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心也跟著失去平穩的跳動。
她的眼神四下閃躲著,用手背擦擦臉上的汗,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臉好燙!再這麼燙下去,她是不是可以扮演關公了?
心底更加慌亂,她連忙跑到亭外大口大口吸著氣,佯裝興致勃勃欣賞著迷人的月色。
其實,她還想吟幾首唐詩宋詞來附庸一下風雅,只可惜此時的她,腦袋里空空如也,什麼也想不起來,所以她只好瞪大眼楮,努力盯著天上的月亮。
挺拔的身影悄然立在她身邊,夏明桐臉上的神情雖然清淡自持,可心里卻充滿了笑意。
今晚,他露出的笑容大概比以往一年都多吧,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做人
居然可以這麼開心,這是他從沒體會過的。
不行,不能讓霖兒知道他的身分,至少現在不行,他告訴自己。霖兒現在似乎還有些怕他,而她要是知道自己就是北胡的二皇子,還會這樣待他嗎?他不確信,他害怕她看他的眼神,會變得和別人一樣。
斑高在上的確很風光,可是——高處不勝寒。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自然、親和、隨意。
霖兒傻兮兮的在看什麼?他轉身,輕輕擋住她的視線。」瞧什麼呢?」
「沒、沒什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令她慌亂,她撇過頭。「我只是在想……宮里一點也不好玩,到處冷冰冰的,半點人情味都沒有,虧這里還叫做熙,我看不如改名叫寒冰宮算了!」
寒冰宮?夏明桐苦笑,那他不就是寒冰宮的宮主?
「走,我們換個地方,去城南的明壽山。」他拉起她的手。
風霖有些愕然。「現在?」
「嗯,怎麼,不想去?」
「想去,當然想去,可是……」
「你不是會輕功嗎?我們跳出去。」
輕功?她扯扯辮子,拉拉裙角,咬咬嘴唇,好半天才咿咿啊啊開口。「外面的宮牆梢稍高了那麼一點點,這兩天我又剛好……呃……有點不方便……」
「沒關系,我抱你過去。」話音末落,她就驚呼著落入他的懷中。
「喂,你放我下來!」她惱羞成怒地拿拳頭使勁捶他。
「乖,別鬧。」夏明桐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小心被人看見。」
這句話果真有威脅性,風霖臉色一僵,乖乖閉上了嘴。
總算像只溫順的小花貓了,夏明桐瞥了眼懷中嬌俏的人兒,施展輕功,瀟瀟灑灑幾個起落,仿佛飄飛的雪花般,輕輕盈盈落在宮牆之外。
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風霖站穩身子,扭頭瞅了瞅宮牆,又回頭看著夏明桐,半晌後才驚嘆一聲。
「哇!看不出你功夫這麼好!」
「還過得去。」
一時間,愕然、欽佩、仰慕、崇拜之色在風霖眼中閃爍不絕,她根本忘了自己出來要做什麼。
「風姑娘,你要是這麼喜歡看我,改天我讓你從頭到腳好好看個夠,今天還是去明壽山要緊,你再這麼看下去,我們天明都到不了那兒。」見霖兒瞠目結舌的模樣委實可愛,他調侃道。
「你少胡說八道,我哪喜歡看你,只不過……不同你說了。」腰肢兒一扭,風霖羞赧的轉身就跑。
他外表一本正經,怎麼就愛尋她開心?
不行,不能讓他看扁!風霖憋著一口氣,唰唰唰跑得飛快,可是,無論她跑得再快,夏明桐始終不疾不徐跟在一旁。
「風姑娘,你跑得可真夠慢。」輕淡的聲音,悠悠傳來。
風霖略感不快,杏眼一翻,驕傲地揚起下巴。
「你懂什麼,我是美女,美女跑得太快,男人追不上可怎麼辦?」想笑話她,一邊歇著去!
夏明桐揚起眉,笑得詭異,下一刻,整個人像離弦的箭向前奔出,幾個起落之後,眼看著就要消失在前方無盡的黑暗中。
「喂,你慢點啊!」風霖氣喘吁吁跟在後面,忍不住大聲叫喚。「等等我,別丟下人家嘛!」
夏明桐只當沒听見。
「嗚嗚嗚,天好黑喔,怪嚇人的!」風霖扯著嗓子喊。
他依舊不為所動。
「嗚嗚嗚,人生地不熟,人家會迷路。」風霖再接再厲。
某人仍我行我素。
「人家腿好酸,跑不動了。」風霖跺著腳高叫。
遠處,高大的身形反而加速前行。
「你慢點啦,人家不要這樣啦,人家……」風霖哀怨的說著。
黑夜之中,只見兩道身影一起一落,女子的呼喊聲還不時飄蕩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