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嵐來了,可想而知古昊東與烈兒相處的時間變少了。只要古昊東去哪兒,她必有本事跟到哪兒,只要見到烈兒在場,立刻將她視為仇敵,不讓她接近昊東一步。
這樣的情形讓烈兒深感挫敗,可又無法為自己爭取什麼。
因為雅嵐每每對她惡毒地奚落,她都無言以對。她沒錢,于是雅嵐便拿她一身地攤貨來取笑她;又說她不像KLDD的發言人,根本就是丟了亞森的臉。
也因此,昊東與雅嵐時時惡言相向,而雅嵐對她的限意也更加深……唉,這完全不是她所願意的呀。
所以,她來幫忙的時間變少了,最後索性留在家中,做著她原本的翻譯工作。
當初她沒有隨干爸到日本發展,雖然他給了她一個「在台發言人」的頭餃,但她卻堅持不領薪,也因此她的生計還是得靠自己解決,而翻譯便是她最拿手的專長。
此時夜深人靜,烈兒翻譯得頸部酸疼,忍不住放下手邊工作,捶了捶後頸。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她仰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已經將近一點了,那麼晚會是誰呢?
起身走到門口,她小心地問了聲︰「是誰?」
得到的竟是古昊東悶沉的嗓音,「是我。」
她迅速將門拉開,果真瞧見他微晃的身影。
「你怎麼了?」烈兒趕緊退開身,讓他進來,「你喝酒了。」
「因為煩才喝了一小杯。」進屋後,他便倒進沙發內,仰首嘆了口氣。
「你煩什麼,有人寸步不離的照顧你還嫌煩?」她雖笑著說,可語氣中的酸味可濃了。
他偷瞄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生氣了。」
「我哪敢生氣?」她鼓起腮!瞟了他一眼,「我這種只能穿地攤貨的女人,不敢跟那位高雅的富家千金比。」
「你真生氣了。」古昊東居然笑了。
「你笑什麼?我生氣,你還那麼開心?「是不是希望我一氣之下腦溢血,就再也管不著你們了?」「呸呸呸,什麼腦溢血。」他抿起唇,煩躁地說︰「真要腦溢血的,也會是我,不是你。」
「怎麼說?」
「你想,成天快被她煩死了,我能不腦溢嗎?」他又嘆了口氣。
「是哦。」烈兒似乎不太相信。
昊東突然拉她坐下,「當她黏著我的時候,你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心里有多難過你知道嗎?」
「你真會難過呀?」她咬緊下唇,怯柔地望著他。
「當然。」他眸里散發著熾熱的光影,「我還以為你不在乎我了。」
「我當然在乎了。」她笑了笑,可心底載滿無奈,「但我沒辦法,沒辦法與她爭奪你。」
「為什麼?」他的手猛一出力,緊扣住她的手腕。
「因為我不如她,身份家世全都不如她,惟有你的選擇才具意義。」即便她爭得頭破血流,可遠遠不如他的堅持。
「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會堅持。」他笑望著她,那俊魅的笑容襯上此刻的酣意,更顯得狂野奪目。
「昊東……」她胸間突生一股心悸,忍不住撲進他懷里,「說真的,我好怕……真的好怕……」
「怕什麼?」他輕撫那柔亮的長發。
「怕你有天會離開我……永永遠遠的離開我。」從一開始的不確定,一直到現在雅嵐的現身,那份不確定感似乎更濃、更深了。
「傻瓜,你……我看是你喝醉了,竟說這種醉話。」
她彎起唇線笑了,「好,我不再胡思亂想。時間已經那麼晚了,你該回去了。」
「才不,那丫頭就像背後靈一樣,纏著我不放。」他打了個呵欠,「今天你這就讓我睡一下。」
「這樣不好,她如果找不到你,一定會疑神疑鬼的,以後我就更不敢去找你了。」烈兒說出心底的顧忌。
「說起這,我就要罵你,你好久都沒給我意見了。」他雖喝了點酒,記性可是還很好的。
「雅嵐是科班出身,之前我的一些意見全被她的專業知識給駁回,既然對你沒幫助,我就不想再多事了。」說起這個,烈兒就覺得委屈,可人家是留法的,自己哪能跟她比呀。
「專業知識?!你說雅嵐?」他冷冷一哼。
「不是嗎?」
「我只知道她從國中開始,每學期的成績都是用錢買來的,別說專業知識了,我想她就連普通知識都缺乏。」他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可不是塊念書的料。
「雖是如此,可是我——」
「別說了,相信我,我一定會采用你的意見。」他一對深情的眸直望著她,讓她的心跟著輕漾了起來。
「昊東……」她閉上眼,緊緊偎在他身上,一顆心因他的話而起落得厲害。本來她以為自己即將要失去他,可如今她能確信的是,他是愛她的……即使他沒說,可她仍相信他是愛她的。
「不要趕我走,我不想回去。」他說。
「好好,不回去,我收留你。」烈兒笑了,「去房里!在這邊會著涼的。」
「是你邀我的哦。」昊東也笑了,可他的笑要比烈兒邪惡許多。
「你給我乖乖睡覺,別胡思亂想!」
◎◎◎◎
吉米又回到台灣了,這次他是瞞著亞森,以度假為借口,到台灣找烈兒。
「烈兒,好一陣子不見了。」他在烈兒前往展示會場時攔下了她。
「吉米?」烈兒沒想到會遇見他,「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才剛到不久。」他笑說︰「我租了輛車,要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車。」她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別這麼生疏,我又不是別人,好歹也是你干哥哥。」吉米綻出抹誠摯的笑容。
烈兒望了他一眼,心想若再拒絕就真的太絕情了,于是點點頭,「謝謝,我要去立風廣場。」
「立風?!我听說你近來都一直幫著古昊東,為什麼?」他撇撇嘴說。
她怔了會兒,久久才笑出來,「我想,這才是你找上我的目的吧。」
「別這麼說,我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被騙。」吉米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上一次當還學不乖嗎?」
她倒抽一口氣,隨即瞪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又知道了什麼?」
「你和他三年前的事,我已經查出來了。」吉米不諱言。
「不可能是干爸,說,是誰?」她凜起臉色。
「靠我這張臉,隨便問問,自然會有人自動送上消息。」他得意一笑。
听他這麼說,烈兒連忙想起小喬或廿雲芸。小喬做人海派、正義感十足,在電話中也得知她對他頗有微詞,應該不可能是她。這麼說是……
「芸芸?!」她震驚地望著他。
「唉呀!不管是誰,現在重點不在這,而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原諒他那種人?就算他沒認出你,可不保證以後對你不會變心。」吉米極力挑撥離間。
她轉開臉,不去回應他的問題,「如果你要載我去,我會很感激;但如果你只想說這些事,那對不起,請放我下車。」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脾氣干嗎這麼大呢?」吉米趕緊安撫她,心里卻因為她的執拗而慪極了。很快地,他們到了立風廣場。
「不介意我進去看看吧?」
「隨便。」她趕緊下了車,快步朝里面走去、一進展示會場,便看見雅嵐跟著昊東團團轉。
「她是誰?」跟她一塊兒進來的吉米看見這情況,不禁好奇地問。
「是昊東的……朋友。」她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只好快步走了進去。本想閃進辦公室,哪知道卻讓眼尖的古昊東瞧見了。
「烈兒。」他喚著她,當看見吉米時不自覺地板起臉,「怎麼你也來了?」
「我是听到風聲,說我們烈兒正幫著同業,所以好奇地過來瞧瞧。」吉米話中有話。
迸昊東看了他一眼,扯笑道︰「那請便。」
接著他又轉向烈兒,「待會兒跟我去見個大顧客,他剛從歐洲飛來台灣,也是我們這次展示會的嘉賓。」
「嗯,好。」烈兒笑了笑。
「為什麼是她?」雅嵐聞言,立刻怒火中燒。「你帶她去豈不讓人笑話?」
聞言,烈兒只是垂下臉,「我看我還是——」
「我會幫她打扮,這樣你滿意了吧。」古昊東頂下她的話,接著抓住烈兒的手,「我們去準備。」
「我覺得我還是不要——我……」烈兒推拒不了他強大的力氣,只好被動的被他抓著往外跑。
看著情況演變成這樣,雅嵐恨得直跺腳,甚至還大哭出來。
「美麗的小姐別惱了,光哭沒用,我們得想辦法拆散他們。」吉米上前安撫道。
「你是誰?」雅嵐這才發現吉米。
「我是KLDD的總經理。」他拿出名片。
可她卻連理都懶得理,「原來跟那個女人是一塊的。」
「雖是一塊兒,可我與她不同,不會奪人所好。」吉米笑看她那張美艷的臉龐。
「哦,那你有什麼法子呢?」雅嵐笑看他,「我父親可是喬治亞電子國際集團總裁,你若幫得了我,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原來你是季安童的掌上明珠!」他眸子突然一亮,心底已出現了一個念頭——如果他能釣上她,不就能登上喬治亞未來總裁的寶座!
「沒錯。」她笑了笑。
「既是如此,就靠季小姐的提拔了。」他肆笑著,「我是知道林烈兒和古昊東之間的一些秘密,你想知道的話,可否讓在下請頓飯?」
「秘密?!」雅嵐揚起秀眉笑了笑,「好,這我有興趣,那走吧。」
「這邊請。」此刻吉米的笑容更形詭異了。
◎◎◎◎
「昊東,你不用一直躲著雅嵐,若是能和她把話說清楚,不是更好嗎?」在與客戶餐敘後,烈兒在車中對著昊東說。
「我早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可她偏偏听不進耳里,老拿我爸媽來壓我。」他煩郁的耙了耙頭發。「你父母是不是已認定她了?」這是烈兒最擔心的地方。
「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即使他們喜歡她,也影響不了我的決定。」古昊東抓著她的手,「放一百二十個心,嗯?」
烈兒點點頭,突然轉身看著他,「展示會下禮拜就舉辦了,你……需不需要我挑一份禮物送你?」
「禮物呀——」古昊東挑起眉,故意拉長尾音,而後饒富興味地說︰「什麼都可以嗎?」
「對,但必須是我拿得出來的。」她很認真地說。
「那麼……」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首笑睨著她天真的表情,這眼光讓烈兒心頭驀然一熱。
「你說呀,到底要什麼,我好及早準備。」她轉開臉,不敢看他此刻魅惑的表情。
「不用準備,你早已準備好,等著我來取了。」古昊東眯起一雙斜長的眼,那俊美的五官,總是這麼容易讓她沉淪。
「什麼?」烈兒愣了下。
「那禮物就是……你。」一說出口,他立刻逸出最惑人的笑容。
她心一動,「你真傻,我不早是你的了。」
「我要的是一輩子,給我嗎?」他訴說著他的堅持。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小臉,真想罵他明知故問。「討厭,人家指的是具體的東西,人家……又不是東西。」
「這樣呀……」他敲敲腦子,想了想,「只要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真的?那……我就依我的感覺送?」她甜甜一笑。
「好。」他俯就想吻她。
烈兒趕緊推開他,「別這樣,你得趕緊送我回去,我還有一整本小說還沒翻呢,我後天就得交出去了。」
他聞言,不禁蹙起眉,「不是跟你說別再工作不嗎!」
「你要養我呀?」她隨口一問。
「沒錯。」他直接就說。
她一愣,隨即笑了笑,「我還是習慣花我自己賺的錢,等哪天我真累了,就靠你。」
「你呀,就是這麼固執,我就等你主動來依靠我的那一天。」深情地凝視了她一眼後,他便發動引擎,「走,送你回家。」
當車子路經一處公園時,烈兒突然喊住他︰「等等,你在這里停車好嗎?」
「你要去哪兒?」他緊急煞住車。
「我……呃,我想在附近的書局逛逛。」她眼珠子轉了下,找著理由。
「那我陪你。」
「不用。」她立刻回絕他,「我只是想找一本書,你跟著只會打擾我。」
「可你怎麼回去?」
「笨哪!」她點點他的額頭,「我不會坐計程車呀。」
「好吧,記得早點兒回去。」他終于點頭,可仍不放心地叮囑道。
「我知道,快走啦。」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可心里頭卻因為他的關愛而喜滋滋地。
「嗯,那明天見。」對她笑了笑,他便開車離開了。
「明天見……」她舉起手,目送著他的車遠離後,才走向附近的一間婦產科。
月事一向很準的她,這個月突然遲了,而且近來老覺想吐、食欲奇差,她真擔心……擔心自己有了。
她深吸了口氣,接著,推門而入——
◎◎◎◎
與烈兒分開之後,古昊東又去拜訪幾位金融界貴賓,回到飯店已近十點了。可才打開房門,卻看見雅嵐竟在里面。
「你是怎麼進來的?」他詫異地問。
「我跟飯店櫃台說我是回來你房間拿東西的,所以他就讓我進來了。」雅嵐笑看著他。
「這間飯店怎這樣不謹慎,我馬上換飯店。」他沉著臉,開始收拾東西。
「等等,昊東。」她阻止他,「櫃台人員常看我們在一塊,所以不疑有他。再說我報出我爸的大名,他能不讓我進來嗎?」
「你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向別人施壓嗎?」他冷冷地說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敵視我?告訴你,我知道一個大秘密,你想知道嗎?」她走到他面前,強迫他看著她。
「什麼八卦消息,我沒興趣。」他推開她。
「如果是關于林烈兒的呢?」她板起臉。
丙真,他定住動作,旋身望著她,「烈兒怎麼了?」
「你還記得三年前同樣在台灣的展示會上,你曾嚴重的污辱了一個女孩嗎?」她媚眼如絲地望著他。
迸昊東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冶肅,一步一步走近她,「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我自有我的辦法。」被他這麼一看,她有些心驚膽跳。
「你說是不說?」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
「啊——好痛!」雅嵐痛得眼淚都掉出眼眶了。
「快說,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事我從沒告訴過別人,是誰說出去的?」他目光狠戾地眯起。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雅嵐听出他的話意。
他沒理會她,「你到底說是不說?」?
「你不說我又為何要說?」她用力推開他,杏目圓瞠,「你明明知道她是三年前那個土包子,為何還要追求她?」
「這關你什麼事?」
「我……我喜歡你,當然要知道你的心態嘛!」她抿起嘴,仔細瞧著他那張無表情的臉孔,「不過,我大概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態了。」
「你又知道什麼?」他不以為然地說。
「既然你知道她就是那個土包子,可現在又不說穿,是不是在進行另一場戲弄她的計劃?」雅嵐小心翼翼地瞧著他。
「你說什麼?」他眯起一對狹長的眼,「我警告你,少胡說八道。」
「古昊東,你少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她是這麼大,要什麼得不到?為什麼她喜歡他,他卻一點也不領情?
「如果不喜歡听,很簡單,你立刻給我出去,回去你的房間。」他大步走到門口,用力拉開門。
「你……你……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她猛跺腳,憤懣不已地跑了出去。
看著她飛奔而出的身影,古昊東不禁挨了揉眉心。為什麼她就是喜歡強求呢?她要知道,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最後可是會把自己給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