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方程組 第三章
作者︰伊羚

「哇,累死了!」靖吟打開了房門,「快進去休息吧!」

「這里有個行李耶!」宜家驚訝的說。

「是誰的?送錯房間了吧?」海諾接口,「我拿去隔壁房間問問好了。」

「有個名牌!」靖吟拿起掛在行李上的名牌,「JasonChen。」

「我拿去問問就知道了。」海諾拎起行李,走了出去。

海諾先敲敲右邊房間的門。

「是誰?」房門打開來,赫然是城浩君。「是你?」

「我想我敲錯門了。對不起。」海諾轉身想走。

「那是我的行李!」城浩君低沉的說。

「你的?你是JasonChen嗎?」海諾又轉過身來。

「那是我的英文名字。」

「我想今天的服務生可能太忙了,總是送錯東西!」海諾將行李遞給城浩君,轉身想走。

「喂!」城浩君喚住了她,

「有事嗎?」海諾疑惑地看著他。

「謝謝你!」

「別客氣。如果我沒送回來,明天可能要賠pizza也要賠行李了!」

「對不起、在pizzza店時,我不是有意的。」城浩君看著海諾,眼底浮現了歉意。

海諾對他突來的禮貌吃了一驚,臉跟著漲紅了。

「呃,我先回去了!」她低著頭說。

「你的房間在隔壁?」

「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友善,「晚安。」

「明天見!」城浩君笑著說。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態度為什麼會有如此改變,大概是已釋懷了吧!

「明天見?」海諾啞聲說,覺得他的笑莫名其妙。可是……他的笑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

海諾穿著輕便的休閑服,和宜家、靖吟開心地走出房門。

「嗨!你早。」

城浩君靠在她們房間門旁的牆上。

「早。」海諾不解地看著城浩君。

「如果你們兩位不介意的話,我想跟這位小姐出去玩。」城浩君對宜家和靖吟說。

「你——」靖吟似有所悟的看著城浩君,「宜家,今天我們自己去玩吧!」說完,她很快地拉著宜家向電梯跑去。

「喂!別扔下我!」海諾追了幾步。

「別追了,跟我玩會比跟她們更快樂。」城浩君自負的說。

「我並沒有答應跟你出去呀!」海諾不太高興,覺得他這種作風很不尊重別人。

「如果我送你一束花呢?」城浩君從身後拿出一束紅玫瑰。

「我想你弄錯了,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喜歡紅玫瑰!」

「那你喜歡什麼?」他極溫柔地問。

「沒必要告訴你吧!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走了。」海諾心里暗咒,怎麼會遇上這個死皮賴臉的男人?

「賞個臉陪我玩不會那麼痛苦吧?」城浩君探索地看著海諾。

海諾頓時感到不知所措︰說真的,她並不想拒絕他,只是拉不下臉答應他的邀約罷了。

「看你的表情,是答應了吧?」城浩君笑得有點自大。

「那你的朋友呢?」海諾刻意轉開話題。

「俞平?哦,他知道我要約你,一早就識相地出去了。」

「哦。」

「那你可以收下我的花了吧?」

海諾不是很欣賞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沉默地搖搖頭。

「OK。」城浩君點點頭,立即將花丟進離他最近的垃圾筒。

「你——」海諾不喜歡他這種舉動。

「那花已經失去價值了,不是嗎?」城浩君的語氣輕佻如故,感覺不到任何誠意。

海諾不滿地搖搖頭,逕自走向電梯。

城浩君對她的反應不以為忤,追了上去。

電梯里一陣沉默,海諾不太想說話。

「你第一次出國?」城浩君打破沉寂。

「我看起來很土嗎?」海諾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似乎對我成見很深。」

「隨你怎麼想,都與我無關。」海諾想挫挫他的銳氣;世界上怎會有這麼傲慢的人?

「真的與你無關嗎?」城浩君靠緊了海諾。

「一樓到了,借過。」海諾白了他一眼。

「我們去海灘玩!」城浩君拉著海諾走到一輛敞篷車前。

「你的車?」她看了他一眼。

「這是租來的,我的車在洛杉磯,你將來會有機會見到的。」城浩君對自己的魅力頗有自信。

「機會很小吧?」海諾不以為然的說。

「為什麼?」他瞅著海諾。

「因為我住台灣,你住洛杉磯。」

「如果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你就有機會免費暢游洛杉機。」城浩君還不知道她是不是海諾,畢竟有的時光不算短,能改變一個人的行為舉止。不過,他倒是滿欣賞眼前的女孩,她與他從前的女友都不同,她比較有個性。

「我沒有那個福氣?」海諾受不了城浩君的自大。

「等著瞧!」城浩君聳聳肩,「上車吧!小姐。」

海諾坐上了城浩君的車,開始他們的行程。

☆☆☆☆☆

說實話,到了夏威夷,卻沒坐敞篷車去兜風,那等于是白去了!

海諾閉著眼,陶醉于這種追風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城浩君邊開車邊問。

「海諾。」

海諾的回答令城浩君頗感震撼;現在他不再掙扎于該不該去面對她了,因為他是用新面孔來面對地,她根本認不出他。

「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隨便你!」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抬杠。

「想知道就說嘛!何必這樣呢?」城浩君故意說。

「說不說由你決定,想不想由我決定。」她輕哼一聲。

「有道理!」城浩君笑了,「那就當我想說好了。我叫城浩君,城堡的城,浩浩江水的浩,正人君子的君。我是中美混血兒,住在洛杉磯。」

城浩君?中美混血兒?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你說你叫城浩君?」海諾認真地問。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城浩君有些心虛。一個相同的名字,怎會不引起她的懷疑呢!

「沒有,只是我有個和你同名同姓的好朋友,他也是中美混血兒;只是……」海諾的臉色沉了下去,想起城浩君車禍死亡的事。

「只是什麼?為何你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她居然還記得他!

「只可惜他死了。上天對他可真是不公平。」她在城浩君死後還哭了兩天兩夜呢!

「他有我帥嗎?」城浩君明知故問。

「他的五官是沒你長得俊俏,但是在我心中,他是個帥哥,因為他的心地好。」

「你喜歡他?」

「嗯!不過,他只把我當成好朋友。說實在的,當好朋友也不錯啦!」

「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城浩君淡然地說,有點感慨。當初若是他喜歡海諾,或許一切都將有所不同;至少他不會曾死過一次,他會擁抱一個心愛的女孩子在懷中,而不是游戲人間。

城浩君深情款款地看著海諾,他的眼神令人顫抖,他的神情令人畏懼,可是……他的人也令人難以抗拒!

「我們下車去走走,這里的沙灘是世界級的!」他提議道。

海諾順從地下了車,跟著城浩君踏上Waikiki的沙灘。

「上次你溺水的時候,是我救了你,你知道嗎?」他又要自吹自擂了。

「我知道。你是要我報恩嗎?」她睨他一眼。

「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說吧!」

「從現在起,我要追你。听清楚了嗎?」簡潔明了、直截了當,這就是他城浩君的作風。

「你要追我?你是不是瘋啦!」

「沒有,我比你清醒得多。」

「我只是個游客,我們才認識兩天而已!而且過幾天我們就不可能再見面了,請你不要說這種不理智的話。」她在心里笑城浩君的傻。

「我做事向來跟理智扯不上關系。如果我真的要追你,你在哪里都能見到我!」

「說的比唱的好听。」

「我做得到的,你要相信我!」

海諾不相信的搖搖頭,覺得城浩君是個傻子。

「喂,海諾,想不想去露天咖啡座坐坐?」城浩君側著頭問。

「好啊!」也許換個人多的地方氣氛會比較自然一點。

城浩君拉著海諾離開海灘,往商店街走去,找了一間最容易看見誨的咖啡座。

「喝什麼?」城浩君語氣極溫柔。

「冰咖啡。」

城浩君則為自己點了一杯香檳。

「整個夏威夷都是浪漫的。」海諾由衷的說。

「我們家幾乎每次都選夏威夷度假。我爸媽喜歡這里。」

「你們家的人很懂得享受吧?」海諾羨慕的問。

「可以這麼說。」

「家境很好?」

「普通啦!只是體念到人生苦短,應該及時行樂。」對這一點,他是滿感嘆的。

「說真的,我覺得你很不甘寂寞!」

「是嗎?你呢?」城浩君啜了一口香檳。

「我?看情形羅!」

「你在台灣念大學?」

「嗯。」

「有前途!」城浩君笑著夸贊。

「但不一定有‘錢’途。」海諾比了一個錢的手勢。

「有前途就有錢途!」

「希望如此。」海諾聳聳肩,不在意的說。

「談談你自己吧。」城浩君要求道。以前他們是好朋友時,他對于海諾的事情從來不是很在意,而今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我其實是很單調的一個人,沒什麼值得提的。」

「可是我從你的眼中發覺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海諾接觸到城浩君那對深褐色、帶著憂郁的眸子,他的眼楮讓她不知不覺的陷了下去,不能自拔。

「你在想什麼?」城浩君打斷海諾的思緒。

「我在想,認識你是幸或不幸?」海諾坦率的回答。

「你說呢?」

海諾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談談你對我的第一個印象吧。」

「是個帥哥!」海諾簡單的說。

城浩君開朗的笑了,「你真可愛!」

「你確實是很帥。」她並沒有騙他。

城浩君撥撥額前的頭發,唉!原來帥哥的外貌是如此受用無窮啊!他替以前的自己感到可悲。

「你也很帥呀!」

「帥?」海諾有點莫名其妙,她是女孩子!

「從沒有女孩子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你是第一個。」城浩君用手托住下巴,認真的凝視著海諾。自從「變成帥哥」後,真的有許多女生「不請自來」;從沒人開口罵他,她們想緊緊捉住他都來不及了。

海諾被城浩君看得渾身不自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玩著自己的手指。

「我喜歡你,海諾。」城浩君非常非常認真地說,視線一刻也不想離開她。也許是上次錯過了海諾的愛,老天爺才讓他復活,重新和海諾談一場戀愛。

海諾毫無表情的盯著城浩君,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你說什麼?我覺得你把喜不喜歡看得太隨便了。」

城浩君握住海諾的手,「我不會拿感情的事開玩笑!」說著,他的臉愈來愈靠近她。

海諾知道他想干什麼,立即低下頭,打開菜單。「我想吃點東西,我餓了!」

城浩君定了定神,對海諾笑笑,「想吃什麼?」

「呃……你呢?」海諾反問。

「來點精致點心,如何?」

海諾點點頭,對他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之後,城浩君又將車開到恐龍灣。

「這里的地勢很像一只恐龍——來,從這個角度看!」

城浩君將海諾拉到一個較高的岩石上。

「恐龍灣是一個天然的小灣口,從這里俯瞰下去,可以看清楚整個地勢。」城浩君像個導游一樣,認真介紹著。

海諾很仔細地听城浩君解說,他從海諾身後摟住她的腰,讓她迎風飛揚的發絲踫觸著自己的臉。

海諾回頭注視著城浩君,勉強的說︰「我們不適合進展得太快,對不對?」

海諾的這句話使城浩君更動心。也許男人真的對不容易得到的女孩子越珍惜吧!

「對不起!」城浩君松了手。

「我們走下去玩玩水,好不好?」海諾轉移了話題。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和城浩君在一起時,心跳會特別快,甚至很緊張;說真的,她很喜歡城浩君抱著自己的感覺,雖然不是很有安全感,可是感覺很特別!

城浩君牽著海諾的手,緩緩地步向海灘。

「你相不相信緣分?」城浩君凝視著誨諾。

「我相信。」

「我也相信。」城浩君肯定的說。」有特別原因嗎?」

「我很重視‘感覺’。一旦感覺對了,我就會主動追求,絕不錯過。」

「你曾經錯過嗎?」海諾很想知道這一點。

「如果錯過你,我就錯過今生。」他說得很嚴重。

「別開玩笑了!」海諾有點高興,可是又不想表現出來,免得讓他得意。

「我說過,我不拿感情開玩笑。」他重復道。

「為什麼?」

「你猜。」城浩君故弄玄虛。

「你以前是不是失戀過啊?」海諾好奇地問。

「失戀?」城浩君笑了。」不是嗎?」

「我沒有失戀過!」城浩君自信滿滿的說。他是指他重生後沒有失戀過。

「為什麼?」她眯著眼瞅他。

「你想知道?」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的。」

城浩君乾笑了兩聲,「海諾,你很可愛!」

他這麼說使海諾覺得自己像只呆頭鵝,她閉口不語。

「生氣啦?」城浩君靠緊了她。

「我們坐下來看海,好嗎?」誨諾又轉移了話題;

「當然好;」

「有很多魚耶!」海諾興奮地指著海里。

「這里是岩岸,往前面一點還可以看見珊瑚礁。」

「真美!」

「你喜歡海?」

「嗯!」海諾天真地點點頭,「我曾經像個浮游生物一樣漂浮在大海上,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陽光,只有黑暗。」

城浩君撫撫海諾的長發,「現在呢?」

「現在?」海諾笑了笑,「滿好的。有人疼的感覺很棒,因為我怕孤單。」

「我也是,我不習慣一個人。」

「看得出來。」

「那麼,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不會孤單了!」

說完,城浩君的唇貼住了海諾的。他的吻強烈而激情,傳遞著狂熱渴望的訊息。海諾被他吻得手足無措,只有閉上眼楮享受它,雙手不由自主地繞上他的脖子。

餅了好半晌,他終于放開了她。他的眼楮似乎勾住了海諾的魂魄,海諾不想再否認自己的心已為他開啟。

「我會是個好情人,只要你給我機會。」城浩君緊盯著滿臉通紅的海諾。

「我——」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說話,我想靜靜地看著你。我要把你的樣子牢牢記住,永遠放在腦中。」

「回來啦!大情聖。」俞平揶揄道。

城浩君吹著口哨,不理他。

「喂,浩君,人家可是清純玉女,如果不是很喜歡,我勸你不要玩弄人家!」俞平警告著。

「你對她有意思嗎?」城浩君開玩笑的問。

「有意思也沒辦法。我怎麼斗得過你呢!」

「不會吧?」城浩君瞪大眼楮。

「我是滿欣賞她的啦!」俞平笑了,「不過大哥你要追,我不會去插花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

「喂,你真的喜歡她?」俞平不相信地問。

「廢話,不喜歡干嘛追她?」城浩君肯定的答。

「那你女朋友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吧!」

「選一個就別再花心了,浩君。」俞平苦口婆心的勸著。

「再說吧!」城浩君倒在床上,「我先睡個覺,別吵我。」

俞平沒有辦法的搖搖頭,心里作了決定。

他走出房間,敲了隔壁的房門。

海諾以為是城浩君,心花怒放地去開門。

「是你?」海諾有些詫異。

「我叫俞平,我想跟你談談。」

「談談?我們?」

「我很有誠意,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好吧!」海諾關上門,跟俞平走了出去。

他們在旅館附近的小鮑園散步。

「我是浩君的好朋友,但是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他神情認真。

「什麼事這麼嚴重啊?」海諾不解地注視著俞平,

「浩君的感情世界很紛亂,他現在在洛杉磯有一個親密愛人,我知道他想追你,可是……」

「你說他有一個‘親密愛人’?」海諾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

「依他的魅力,沒有他追不到的女孩。他可能會拋棄以前的女友和你在一起,也可能會是……你明白嗎?」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海諾听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破碎。

「趁感情尚未投入太多時,好好想想這段感情的未來。你一副涉世未深的樣子,是需要有人從旁提醒你的。」說完,他轉身欲去。

「俞平!」海諾喊住了他,「他是情場老手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也相信他真的喜歡你。只是,他喜歡的人很多……‘一見鐘情’的感情並不可靠,懂嗎?你對他來說,只是個孩子,尤其在‘感情’這方面。」

海諾跌坐在草地上,頓時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你沒事吧?」俞平關心的問。

「我很好,你先走吧。」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確定?我送你回去比較好吧?」

「不用了!你走吧。」海諾傷心的說。

俞平點點頭,離開了。

海諾坐在草地上,一次又一次的自問︰人的感情真的那麼脆弱?

城浩君給了她愛情、給了她快樂、給了她浪漫,她天真的以為他對她好就是因為「喜歡」,原來她在他眼里不過是個感情單純又好騙的笨女孩!

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第一眼就喜歡上他?

如果她沒有來夏威夷,如果她沒有溺水,如果地沒住那間旅館,如果……如果她根本沒遇見他,那她就不會對他「一見鐘情」!

難道這就是命運?

海諾仰頭看著天空,眼淚模糊了視線,就像她的心,混亂不清。

然後,她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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