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吳涯直到「散盡家財」後,才得以離開。
她漫步在園內,穿著雪貂披風,手提燈籠,無心欣賞雪景,心中只對關展鷹稍早的行為,感到既羞澀又不安。
此刻她的心情是甜甜的、喜悅的,雖然心慌,但卻不是因為不知所措。
「想起二少爺,她除了臉紅心跳外,還多了些身為女子的驕傲及信心,因為他終于想要地了。
「你又兩袖清風了?」樹下白袍微飄,關展鷹低啞的聲音里隱含笑意,由于樹影的遮掩,教人瞧不清面容。
吳涯微紅著臉走向他,同他一起藏在幽暗的樹影里。
「是啊,你一走,娘簡直是過關斬將,橫掃千軍,結果大伙兒全軍覆沒。」
必展鷹低笑。「娘一直在耍老千,難道你們不知道?」
吳涯也跟著輕笑。「過去我的確沒看出來,是今晚瞧見你跟娘斗法,才知道的。」
「讓你這生手瞧出,那也不叫老千了。」關展鷹模模她女敕女敕軟軟的臉蛋,對她的激情持續燃燒整晚。
「難怪我從沒贏過。」
「你沒贏過還有別的原因。」他拇指撫上她的唇,冰涼滑潤,忍不住咽了咽,直想吃上一口。
「什麼原因啊?」
「你想知道?」
「你快告訴我。」
「束攸呢?」
「啊?」
「我窮極畢生的經驗,現在要將不傳之秘告訴你,難道你什麼表示都沒有?」
「喔,我回房拿銀子。」吳涯轉身便走。
他抓住她,滿臉無奈。「我不要銀子,我要這個。」
然後,他吻上了她。
一個實實在在、會勾起天雷地火的吻!
吳涯瞪大眼、張小嘴,就這麼讓關展鷹吃個徹底。
他抱著她,摟得緊,讓她有種就要融入他懷里的錯覺,直到開始被吃、舌忝、輕咬……
這感覺既陌生又刺激,逼得她無助地輕吟。
一直以為他是冷情的人,沒想到他的唇竟如此熾烈,那火燙的感覺,燒得她的心也跟著火了。
在她嘴里,他熱情地輾轉攻掠,強迫生澀的她全部承受,而他可以覺察到她是心甘情願的。
雪夜寒涼,但她情熾如火,心跳如擂鼓,她一陣暈眩,只能緊緊環摟他的頸項支撐渾身酥軟的自己。
必展鷹似是得到鼓勵,吻得更深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甜?那銷魂的感覺幾乎使他瘋狂。
他站在這里想她一整夜,讓情與欲的悸動不斷地透過想像撩撥著他,這樣的刺激已教他難以克制了,此刻終于能一親芳澤,如願以償後,那猛烈又火爆的感官刺激,迷得他沉醉,再也無法拾回自己的理智。
他攻擊她的小嘴,吻得既霸道且深入,感覺到她怯怯的丁香小舌被動似的回應……哦!天啊!他心一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擴散他的侵略範圍,臉頰、眼瞼、額首、俏鼻,接著是縴白的頸項……
「你真香……」他挑逗她無瑕的肌膚,細吻不斷,這輩子對女子從沒如此渴求。
「唔……」吳涯生澀地低吟。
必展鷹滿足輕笑,修長的手欺近她的鎖骨,輕巧地解開她的盤扣。
「二少爺……」
冷風襲上她的香肩,關展鷹熱情跟著罩上,受不了這樣突來的冷熱溫度交替,吳涯輕喃。
「叫展鷹。」他命令。
「展……鷹。」
「好親親。」關展鷹心中一樂,將她抱離地面,以樹干為壁,緊緊地貼向她。
那結實的觸感抵著她的柔軟,吳涯早從關老夫人那兒得知,那是夫妻要圓房之前,男子會有的正常反應。
他要與她圓房了嗎?在這里?
不對呀,圓房不是應該在閨房,怎麼他有這種反應不是在眾人喧鬧的賭場里,就是在這隨時會有人經過的花園里?
多羞人啊!
他到底懂不懂怎麼圓房呀?
「嗚……嗚嗚……」她開始掙扎,想提醒他。
「小涯兒,別亂動。」關展鷹已勃發的,因她貼身扭動,更激得高漲。
吳涯蠕動得更厲害了。
不對呀,不是這樣啦,圓房這事兒要去暖塢閣或書雲齋啦!
可關展鷹的密集侵襲,根本讓她難以開口。
吳涯沒法,心想不如她先回暖塢閣等他好了。
她將玉手貼向他的胸膛,使力一推。
必展鷹因為忘情,哪想到她會來這招?踉蹌後退,見她轉身便跑,急喚她回來,可她卻頭也不回地朝暖塢閣奔去。
雪花又開始從天而降,關展鷹面色轉為陰沉,所有的熱情得不到宣泄,全化成冰落入雪地里,對她莫名其妙地溜走無法釋懷。
這死丫頭竟敢棄他而去?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還不夠放段嗎?她不是應該高興他終于想要地了?因為這也間接確定今後她在這個家的真正地位,難道她不想要這身分?
既然如此,那她方才熱情的表現又算什麼?想證明她能使他失控?
想到此,他神色更冷了!
心里下了決定,他絕不會再放段去追問她究竟怎麼回事,他是關家的主子,絕不能讓個女子來左右他的行為及思想。
既然是她先逃走,那麼就該由她自己回來。
對,就是這樣!到時候,他再好好地教她出嫁從夫的道理。
于是,他氣呼呼地轉回書雲齋。
吳涯氣喘吁吁地奔回暖塢閣,雙頰艷如桃紅、心跳如擂鼓。
他隨後就會來,她該怎麼面對他?
一想到方才他那模樣,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圓房,該不會要她來教他吧?她神色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吳涯!別急別急,娘當初是怎麼教她的?她得想想,待會兒好傳授給二少爺知曉。
「哎呀,我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她頹喪地坐下。
算了,反正他真要來了,她干脆老實地招認自己也不會,再看看怎麼辦吧。
心下做了決定,她定下慌亂的心緒,先對著銅鏡理理容貌,之後坐正身子,乖乖地等著關展鷹到來。
但直到天色亮起,他並沒有出現,她空等了一夜,臉上有著難掩的失望,一顆心也恍若被冬雪給凍傷了,正隱隱作痛。
冬盡春來,天氣已然回暖,這日吳涯照慣例正想出府遛鴨,卻在大門口遇上到金肅州學習商事的關十五回到關府。
乍見老友,她開心地奔上前,熱情相迎。
「這群鴨子的數量已經這麼多了呀?」關十五索性陪吳涯一起趕鴨到溪邊。
吳涯嘻嘻一笑。「十五哥,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
「說不準,大概十天半個月吧。」關十五親切地回答。這些年護她出府遛鴨,她天真的性子始終未變,雖說她的身分是二少女乃女乃,可他總不知不覺將她當成妹子看。
「十五哥好厲害呢,听說你要接金肅州的主事了?」
必十五憨厚一笑。「是二少爺願意給我機會。二少女乃女乃呢?都在忙些什麼?」
「我呀,成日無所事事。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般,出去闖一番成就。」
「怎麼?大同府玩膩啦?可以來金肅州玩呀。」
「對呀!」吳涯興奮地說︰「嗯,我怎麼沒想到?我跟娘可以去找你,這一路上正好順便游山玩水,又增長見聞,真是一舉數得。」
「金肅州太遠,只怕老夫人身子撐不住旅途勞累。」關十五搖頭輕笑。
「這樣啊。」吳涯一听泄了氣。
「二少女乃女乃可以隨二少爺來呀!」
吳涯一听這話,面露愁容。
想想自過年那夜,兩人在花園的親密後,後來他並沒有夜訪暖塢閣。
翌日,關展鷹便稟明關老夫人說,因為京城皇令密喚,他要離府一趟。
這一別就是兩個月,等他回到府里後,她因為他的態度陰晴不定,不明白他到底對她存個什麼心思,怕他其實是嫌棄她的。因此就算再想念他,也不敢自己跑去找他,痴等著丫頭們來喚她伺候。可盼呀盼的卻是空,他竟不再理她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二少女乃女乃?二少女乃女乃?」
「啊?」吳涯回神。
「怎麼啦?」關十五見她心思不寧,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沒有哇!」她眼神閃避。
必十五審視她不擅隱藏情緒的面容,這些年來,他多少也耳聞二少爺當初根本不想娶二少女乃女乃的事,他雖欽佩二少爺的才能,但實在不怎麼認同他對二少女乃女乃的態度。
「二少女乃女乃,凡事看開點,日子就順利多啦。」唉,不管二少女乃女乃臉上的愁容是不是因為二少爺的關系,他也只能這麼安慰她了。
吳涯苦笑。「十五哥,不是啥事都可以看得開的呀!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愛莫能助啊。」
必十五想不出話再勸慰。「天色晚了,咱們回去吧。」
「嗯。」吳涯順從地點頭。心里卻想著與二少爺相處這些年,她原本避他如蛇蠍,但現在心里卻常浮現他孤傲的身影。
當她明白她會臉紅,心會像小鹿亂撞是因為喜歡上他時,他曾對她說過那些傷人的話,她再無法當作不在意。
尤其是他奉母兄之命娶她,實際上他根本不想要她這件事兒,更讓她沖動地想——索性放他自由,只求他別再介意被迫娶她的事,那他或許有可能會喜歡她一些些……
但她舍不得放手,硬是將這段姻緣耗著,想著若可以……或許不一定要分開,兩人也有可能……
唉!可能什麼?她輕嘆氣。
黃昏的夕陽拉長了兩個身影,伴著一群七彩鴨,景色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如果身旁的影子是二少爺,那可有多好!
她隨即苦笑。要性子孤僻高傲的二少爺陪她到溪邊遛鴨,弄髒了他一身的白衣,那怎可能?連她自己想了都覺得荒謬。
遠遠地,兩人發現關府的大門口站滿了人。
吳涯喃喃地問道︰「府里發生了什麼事兒?」
「大概又是哪位高官來訪吧。」關十五猜測。
兩人走近大門,便瞧見關展鷹一臉陰沉,令人害怕。
「十五,去哪里?」關展鷹冷冰冰的語氣響起。
他找不到關十五,一問之下才知道他陪涯兒到溪邊放鴨。
怒火來得如此猛烈,在他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與行為之前,大廳的桌椅已讓他砸爛了一地。
他臉色鐵青地走向關府大門,關總管及其他主事也隨後趕來,大伙兒就這麼動也不動地全杵在大門口。
「護二少女乃女乃到溪邊遛鴨。」關十五據實以答。
「你老遠從金肅州回來,便是為了一群鴨子?」
眾人不敢回嘴,氣氛靜默尷尬。
「我先讓鴨子回去。」吳涯膽小,見關展鷹面色不善,心里害怕,向關十五交代一句後,趕著鴨子進大門,想趕緊逃開這場面。
必展鷹眼中只瞧見兩人當眾「卿卿我我」,氣紅了眼。
他是她的夫婿,她何時這般待他了?自他從京城回來後,他硬著脾氣不叫丫頭們去喚她,她竟也不來找他,難道他在她心中,真的一點地位也沒有?
可十五今日才回府,兩人便一起遛鴨,這麼說,她心里只有十五沒有他嘍?想到此,他抓住走過身旁的吳涯。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吳涯嚇得驚叫。
必展鷹只是咧嘴冷笑,在眾人疑慮的神色中,扯著吳涯離去。
必十五上前想阻攔,眾主事擋下了他。
「十五,別忘了小涯兒是二少女乃女乃。」關總管冷冷地提醒他。
必十五望著吳涯掙月兌不開的身影漸漸遠去,無奈地嘆氣,只希望二少爺別對二少女乃女乃太嚴厲才好。
必展鷹拖著吳涯回書雲齋,然後毫不憐惜地將她甩上床。
吳涯驚懼莫名,不曉得他為什麼生氣,心里盤想著,不如還是趕緊溜到娘那兒好了。她身形一竄,往敞開的門口奔去,本以為成功了,可忽然整個人又給扯了回去。
「放開我,放開我!」她回身猛推著他。
這更激怒關展鷹,他單手一抓一放,便將吳涯雙手扳在身後,俯身開始狂吻她,那粗魯的動作,沒有任何憐惜。
雖是他的親吻,可這不是她要的。
吳涯委屈地流下淚水,拚命扭動身子想逃離,可他手不但把住她的手,更將她壓向他,讓她感覺到他令人害怕的,接著另一手罩上了她的胸口。
他現在要跟她圓房?不,這不是娘所說的圓房,他一點也不溫柔,他扯得她好痛,像是要狠狠地攀折她,她不喜歡……她怕!
她嗚咽出聲,關展鷹恍若未聞,將她帶往床邊,交纏的身軀一起跌落暖床里。
吳涯忍不住顫抖,關展鷹佳人在懷,卻一心只想親吻更多,感覺吳涯不再掙扎,他滿意地放開她的手,觸模那惹得他日夜心神不寧的嬌女敕玉膚。
發現懷中嬌軀的顫抖更甚了,他皺眉抬頭,想看清身下的小人兒到底怎麼了?
「涯兒……」那嚇白的臉,沖淡了關展鷹的,他嘶啞地低喚。
她躲開臉不敢看他。
「涯兒。」關展鷹親親她的臉頰,現在才記起要溫柔。
她轉身背對他,扯亂的衣衫卻順勢滑落,雪白的背整個呈現在他眼前。
必展鷹眼神又變得幽暗,他輕緩地撫模那無瑕玉般的肌膚,想要她的是如此強烈。他情願放棄一切,只求她回眸一笑……驀然心驚,他竟也會為一個女子如此傾心。
「涯兒。」他再輕喚,忍不住親吻她的香背,聞著她的味道。
吳涯趁他忘情當中,絲被一扯,圈住自己,然後直接從床上躍起,往房門逃去。
必展鷹回神,只來得及扯著絲被的一角,但一陣裂帛聲響起,他沒能制止住那抹沖出書雲齋的身影。
身後雜沓的追逐聲、叫喚聲嚇壞了她,她顧不得安全,抄小路地奔向霜園,直接鑽進關老夫人的懷里,成串的淚水直落。
「娘,救我。」
必老夫人急忙摟抱吳涯,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憂心如焚地問︰「小涯兒,誰欺負你了?好大的膽子,娘將他碎尸萬段。」
接著關展鷹跟著沖進來就開罵。「你是不要命了嗎?這般橫沖直撞地亂跑,摔傷了如何是好?」
吳涯躲到關老夫人身後,緊抓著關老夫人發抖。
「原來你就是那個該碎尸萬段之人!」關老夫人生氣地罵道。
「娘,您放開涯兒,讓我跟她說話。」
必老夫人感覺吳涯手攀得更緊了。「人教你嚇成這個樣子,還能說什麼話?」
「娘,您別誤會,兒子哪會嚇涯兒?」關展鷹鎮定地陪笑。
「展鷹,你是怎麼啦?瞧瞧涯兒這模樣,難道你對媳婦兒使強?」
這話刺傷了關展鷹的自尊,他寒下臉。「娘,人您到底給不給我?」
「我不給,你回去吧。」
「娘,涯兒是我媳婦兒,您這算什麼?」
「你媳婦兒?這會兒她又成了你媳婦兒了?這些年來你何時當她是你媳婦兒?脾氣陰晴不定不說,對涯兒也是時好時壞,這些事兒你以為娘都不知道嗎?本以為你終究會想通,發現到自己媳婦兒的好,再加上娘知道你的性子雖說孤僻,但一向光明磊落,不至于對涯兒使壞,只要別太過分,娘也不好干涉你們小倆口之間的相處之道,現在倒好,你干脆用強的,也不理會人家願不願意,什麼時候我這個兒子變得這般下三濫了?接著呢?你還想怎麼糟蹋她?」
必展鷹讓娘親一席話說得無語應對,眼神掃向吳涯,她攀抱娘親,赤果藕臂簌簌發抖,臉蛋躲在娘懷里,連瞧也不敢瞧他一眼,顯然嚇壞了。
他知道她膽小,回想方才那無法控制的粗暴,全因那猛烈妒意燒毀了他的神智,難怪會嚇著她。
他心中滿溢著不舍,柔聲要求︰「涯兒,把頭抬起來。」
但吳涯卻逕自低著頭,沒有回應。
她這是什麼態度?她跟十五能說說笑笑的,卻不理他?他又開始吃味。
必老夫人見兒子又要發火,怕接下來更沒完沒了。「我會勸小涯兒,你先回去吧。」
他還能說什麼?這會兒縱使想好好地安撫她,只怕娘這大門神也無法讓他如願,只好等改日吧。
悶悶不樂地,他離開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