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愛情 第十章
作者︰劉彬寧

「拉斐爾?他叫拉斐爾?」英寧怪叫。

「對,我家四兄弟都是按聖經中的四大天使取名的。」拉斐爾搶上去表現自己。

「哦,原來只是名字而已。」英寧一下子泄了氣,「算了,永健,不用介紹了,我還是去睡一覺吧。」

「馬上吃晚飯了,吃完再睡吧。」

「那我去洗澡了。」英寧擺擺手便上樓了。

拉斐爾沮喪地垮下臉,「她不喜歡我。」

「因為再過六個月,她就要當修女了。」永健拍拍他的臉,對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大男孩頗為同情。

「什麼?那怎麼行?多麼暴殄天物?」拉斐爾坐直了身子,拉著永健的衣袖搖啊搖,「永健,幫幫我啦,人家第一次有了愛的感情(覺),拜托嘛。」

永健搖頭,「不是我不幫你,英寧對當修女是意志堅定的。」

拉斐爾不放手,「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凱文和懷真在一起呢?」

「有什麼辦法?」永健一把揪住他。

他的賊眼溜溜地眨啊眨,一臉的明示。

永健嘆口氣,「最多給你個機會,這個廣告劇本里要個男主角,我照著你的樣子訂,你和她一起演這個廣告,因為會到外景地拍,大約可以有一個月的單獨相處時間,行不行就看你的了。」

「好啊,好啊,永健你最棒了。」

「那你的主意呢?」

「這個嘛,你要配合哦,你先對伯榮好一點,讓凱文和拉斐爾認為你們胡(和)好了,等他們心結松動,凱文開始接受懷真了,記住一定要讓你爸看到他們關系融洽才行,然後我有絕招,保證他們一定結婚。

「什麼絕招?」

「讓你爸爸來個作(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永健睜大了眼,「怎麼做?」

「你別管了,我會安排的啦,你只要保證英寧會和我在一起拍廣告就行了。」拉斐爾很有把握地笑,「記住哦,要對伯榮好一點,不過要自然一點才行喔,不要讓他們看出你們是騙他們的喔。」

「好啦,從今天開始,我會去給他送飯菜。」

第一天,飯菜送去後,兩人默默無語。

第二天,伯榮忍不住說︰「永健,你真的當了修女嗎?」永健不答。

第三天,經過拉斐爾指點的伯榮,不管永健的反應,徑自說起來︰「永健,你知道嘛,其實那年知道你有了孩子後,我很高興,因為我早有預謀的,那時候,你說你只談戀愛,不要婚姻,也不要孩子,我就想,萬一有了孩子,你肯定會嫁給我的。誰曉得,你真有了孩子,我這個笨蛋居然把你氣跑了,我犯的錯的確是不可原諒的,我今生今世是不配得到幸福了,只是永健,你又何苦為難自己呢?做修女不能大哭大笑,不能丟三拉四的,太委曲你了。不過你既然當了修女,等我病好了,我也去聖約翰神學院報個名,等我當了神父之後,我們又會在同一個世界了,而且,死了之後,會在天堂見面吧,那時候,有機會我們還能在一起吧。也許還能見到我們的寶寶,他一定會是最可愛的天使。」伯榮並不激動,平平淡淡地一句句道來,卻逼出了永健的淚。

「永健,你怎麼了?你別哭啊,你不愛听,我不說就是了。」伯榮慌張地起身,由床頭櫃上拉出面紙遞給永健。

永健捂住了臉,無法再面對伯榮,她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第四天,她沒有再去醫院。

于是,晚餐時分,拉斐爾、凱文和劉平又齊聚在伯榮病房,召開第二階段的作戰會議。

「怎麼辦?永健借口要陪小風風,索性不來了。」劉平皺著眉。

「這是好現象,說明她無法再以假面具對待伯榮了,伯榮已經敲破了她的外殼了。」拉斐爾很權威地說,「接下來是連續猛攻。凱文你從懷真下手,要懷真去哭訴,從側面打動永健;伯榮你從你父母下手,叫你父母去勸解她,不過得隔一個晚上,叫你父母說得逼真一點,效果才會好;而後呢,劉伯伯,你就找一天當眾宣布伯榮能出院了,我們大家都用眼神逼永健,永健猶豫的時候,凱文,你就要演得好一點,主動說你住到伯榮的公寓去照顧他,再教懷真擠個眼淚汪汪的表情出來,永健一定會投降。如果她不投降呢,那凱文你就收拾行李,我們再去煽風點火,最多晚個幾天,永健肯定會讓步接凱文和伯榮回大院,因為我會偷偷告訴她凱文的機票定在幾號。」

眾人皆以敬仰的目光望著拉斐爾,看得拉斐爾一陣得意,「不用太重(崇)拜我,我只不過略施小雞(計)而已。」

「好,今天就可以按計劃進行了。」拉斐爾笑得傻乎乎,「好啦,我要回去追我的英寧了。」

「你對英寧不怎麼行嘛!」凱文扯他的後腿。

「沒辦法,誰叫我喜歡她。」拉斐爾一臉的苦相,引得大家都笑出來。

回到大宅,英寧果然為了阮氏那個劇本的事在同永健討論。

「永健,你也幫幫忙,這次的本子里為什麼要寫個男主角?」英寧氣呼呼的。

「因為,我的靈感一來就這樣子了。」永健訥訥的,總不好說是為了凱文而賄賂拉斐爾吧。

「你這個本子背景那麼復雜,又要城堡,又要皇宮,要拍多久啊?你這不是浪費我時間嗎?」

「不會,你放心,一個月保證完成。」永健安撫地拍拍她,忽然瞄到——「懷真,你怎麼了?」永健急忙沖進去拉住她。

懷真一臉的淚,「我受不了了,他前兩天還好好的,今天又忽然……」她掙開永健跑上了樓。

接著是拉斐爾跑過來,「永健,你怎麼搞的,你不配合,我怎麼著手?凱文又在發神經了。」接著一轉頭,「英寧,你說我可不可憐?幫她做事,她還拆(扯)我的後腿。」

英寧「撲哧」一笑,「你是很可憐。你把中文說成這樣怎麼會不可憐呢。」

「你取笑我?」拉斐爾噘著嘴,一副「不依」的樣子拉著英寧的衣服撒嬌。

永健沒心思關心拉斐爾和英寧,徑自走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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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她就掙扎在是否明天要去醫院之間,覺也沒睡好,自然隔天一早起得遲了。

可她剛換好衣服,風風就在門外叫了︰「永健媽媽,你變小懶豬了,快起床,有客人來找你,拉斐爾叔叔說要帶我去找英寧姐姐,你再不出來,風風就來不及和你說再見啦。」

「來了,來了,」永健打開門,「風風跟拉斐爾叔叔出去要乖乖哦。」

「好,永健媽媽,再見。」風風興高采烈地跑下樓。

「再見。」送走了風風,永健立時梳洗,馬上下樓。

樓下坐著一個中年婦女,一抬頭,永健「咦」了一聲。

「永健,你還記得我嗎?」李采玉迎上去。

「您不就是造型公司里的……」

「對,是我,我們只在六年前見過一面,虧你還記得。永健,其實那個造型公司是伯榮的表妹開的,那天,伯榮是要我們去看未來的兒媳婦的,而且當時他就對我們說了他是非你不娶的,可是,後來我那個笨兒子居然把你氣跑了。」李采玉拍拍永健的手,「他活該一個星期內瘦掉十公斤,活該被你爸爸揍,活該酒精中毒住院,胃出血也是他自己不好,誰叫他上山下海去看什麼無名女尸,永健明明是福大命大的相嘛。對了,阮媽媽今天來是送東西給你的。這是五年來伯榮每一年都會親手做的,你看看。」李采玉打開一個錦盒,里面是五條巧思各異卻同樣精致的腳鏈。

永健听著阮媽媽的話,看著腳鏈,心里百味雜陳,是,自己這五年是不好過,然而伯榮這五年又哪里好過了?

李采玉瞄著永健的表情,又取出一個大紙袋,「喏,還有這個,青春浪潮這個廉價飾品部門是伯榮用你匯到他戶頭里的錢創立的,登記名字也用你的,所有的收益都在這兒了,這也是他叫我帶給你的,永健,伯榮對你是真心的,雖然他的腦子比較笨,永健,」李采玉加強了語氣,「阮媽媽也認為你應該讓他吃點苦頭,可是,你們兩個明明是相愛的,卻因為執著于以前的傷害而分開了,那太可惜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五年前,你去游學時,伯榮剛接手阮氏,明明已經很忙了,他還硬是親自設計制造了一枚戒指,一直到現在還用線串在他脖子上呢。」

永健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雙眼望著自己的雙手,凝思良久。

「永健,昨天伯榮正式向聖約翰神學院提出了申請,如果他真的當了神職人員,那你們可真的錯過了。永健,你再想一想,究竟是未來重要,還是過去重要?」李采玉下了最後一劑藥。

永健激動得再也坐不住了,過去和未來哪個重要?她自問著。她忽然站起來,叫司機︰「老趙,送我去醫院。」

到了伯榮的病房,永健深吸幾口氣,推門進去。

伯榮正在看聖經,一抬頭,見是永健,不由得激動,掙扎著坐了起來,「永健,你來了。」

趁著自己的勇氣還沒消失,永健大聲地問伯榮︰「伯榮,你還愛我嗎?」

「當然,永健,你怎麼問我這個?」伯榮有些驚訝。

「那麼,伯榮,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永健發現,這句話說出口並沒有想象中的難。

「永健,你——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能和你重新開始?」伯榮神情患得患失,「我不信,五年前我犯的錯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你怎麼可能再給我機會。」

「別說了,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也不好過。」永健依進懷念已久的懷抱,「過去的事肯定會影響未來,我無法保證心里沒有一絲陰影,可是重點是我們依舊相愛,誰也忘不了誰,硬要分開只會讓兩個人都痛苦。我們可以試試看,將過去的傷害慢慢消除,慢慢淡化,你看這樣行不行。」

伯榮如突逢特赦的死囚,張大了不敢置信的眼呆呆地望著永健,似乎還在消化她的話,漸漸地,他的眼中有淚光浮現,「永健,你是說真的?」

永健從伯榮脖子上拉出那根絲線,上面果然拴了一枚鑽戒,「就和這枚戒指一樣真。」

見到永健恢復了以前的直率,伯榮終于有了一點真實感,「那麼,嫁給我,讓我安心,以後不會再做找不到你的噩夢。」他牢牢抓著永健的手,好像抓著救命的那一根稻草。

永健想一想,「好,我們已經浪費了五年,我願意嫁給你,我們不要再把時間花在彼此折磨上了。」

伯榮欣喜若狂,「走,我們去告訴爸,還有……」

「省省吧,你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而且我要和懷真、凱文他們一起舉行婚禮。」永健伸出左手,任伯榮幫她套上戒指。

伯榮將戒指套上永健的無名指,實在抑制不住興奮,不由得套用紅樓夢中賈寶玉的台詞︰「今天真是天上人間古往今來第一個美夢成真的日子。」

永健】睼】他一眼,「病還沒好,少作怪。」

伯榮得的本就是心病,這一高興,再加上治病的意願強了,配合度一高,到他們病房定婚的第二個禮拜,醫生就宣布他可以出院了,只是還要繼續調養,要長期地保證睡眠與營養才行。

出了院,因為永健還要觀察懷真與凱文的進度,所以,伯榮同父母商量下來,還是搬到劉家大宅休養。

待伯榮安定好,永健就去抓拉斐爾,「我和伯榮和好了,怎麼懷真和凱文卻沒消息?」

「別急、別急,明天,明天就請你看好戲。」拉斐爾笑得賊兮兮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在吃早餐,只有懷真缺席了。

「凱文,上去看看,懷真怎麼了?」

不一會兒,全家都忙起來了,懷真感冒,發高燒,燒得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囈語不斷。

叫了醫生來,打了退熱針,直到下午病情才穩定下來,懷真終于睡得安穩了。

拉斐爾拉永健到廚房,裝了一壺溫開水,再倒進一劑無色無味的藥水,對永健說︰「感冒了要多喝水,你把這壺水送到懷真房里,記得要先喂她喝一杯哦。對了,記住要讓凱文和她單獨在房間里喔。」

永健立時明白,「OK。」

永健上了樓,懷真房里只有凱文陪著,見她進來,向她點點頭。

「感冒要多喝水,我替你倒了壺水上來,看她嘴唇干的,喂她喝一杯吧。」永健倒了杯水,凱文扶起懷真,慢慢地喂她喝下。

「好,凱文,你陪著她吧,萬一病情有個變化,就叫我,等吃了飯,我再來換你。」永健快快溜了。

「凱文,別走。」懷真迷迷糊糊地伸手亂抓。

「好,我不走。」凱文握住她的手,「你乖乖地睡,我在這兒陪你。」

不一會兒——

「凱文,我好熱喔。」懷真踢開了被子。

凱文望著那撩到腰際的睡衣下露出的雙腿,「咕嘟」咽下一口口水,「不行,懷真,蓋上被子。」

「不要,熱。」懷真孩子氣地說,手一揮,打掉凱文蓋上來的被子,而後,扯開睡衣。

凱文猛喘兩口大氣,一回頭,從水壺里倒出一杯水一口灌下去。

不料,這一杯水不但沒有澆熄欲火,反而是火上加油,更令他難忍心猿意馬。

「凱文,我不舒服,嗯——」

凱文一回頭,嚇,這下更干脆,她索性連睡衣也丟掉了。

「懷真,你……」凱文握住她還想月兌的手。

「凱文,你來嘛,上來,小時候,我不舒服,你都會陪我睡的,你來嘛。」懷真抓住他的手就往身上拉。

「Shit!」凱文終于投降了,終于化身為大野狼撲向了小紅帽。

半個小時後,永健一手勾著伯榮,一手牽著風風進了飯廳,拉斐爾也死粘著英寧來到飯廳。

永健和拉斐爾的目光一對上,就互使了個眼色,隨即永健開口了︰「爸,你去看看懷真好點了嗎?要不要幫她煮碗粥?」

「好。」劉平上了樓。

餅了兩分鐘,不出所料地傳來一聲大吼︰「劉懷文!」

永健和拉斐爾惟恐天下不亂地跑上去,正看見凱文七手八腳地用被子蓋住懷真。

「啊!」兩人意思意思地驚呼一聲,就開始落井下石。

「哥,你手腳也太快了一點吧。」永健笑嘻嘻。

「他這個是不是叫趁人之危,辣手摧花啊?」拉斐爾很「謙虛好學」地請教永健。

凱文立時就發現了事有蹊蹺,「你們閉嘴,拉斐爾•夏洛米,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哇,劉伯伯,凱文做壞事還好大聲哦,你看怎麼辦?」

「劉懷文,你們給我馬上結婚,在那之前,你給我到佛堂去罰跪。」劉平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太不像話了,成何體統。」

永健忙扶住他,「爸,當心你的心髒,別生氣了,這個,兩情相悅難免擦槍走火。」

「總之,給我結婚,否則我不認這個兒子。」

「劉伯伯,你放心,凱文這麼孝順,不會不听話的。走,我們去挑個好日子,讓他們兩對同時舉行婚禮,這個叫雙喜臨門,對不對?」

才走到樓下,樓上又是一聲驚叫,這回是懷真醒了。

听著凱文一連串的解釋勸慰,永健同拉斐爾對看一眼,「作戰勝利」。

婚禮在一個月後轟轟烈烈地舉行了,阮氏繼承人和劉氏繼承人同時成婚,場面蔚為壯觀,明天,肯定是報紙頭條。

洞房花燭夜,伯榮取出一份文件給永健,「新婚禮物,打開看看。」

永健打開一看,是風風的收養證書。

「哦,伯榮,謝謝,這真是最好的禮物了。」永健靶動得撲上去,給他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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