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迷路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夕陽漸漸西沉,伊亞還在杭州城內如無頭蒼蠅的走來走去,找不到回家的路。
說來慚愧,在燕大哥那兒住了三天了,因為一直只在園中嬉戲,伊亞壓根也不知道那兒究竟是什麼地方,連主人姓什麼也不知道,而他竟也沒想到要問。
原本燕大哥早二天便要帶他出來逛逛的,但臨時冒出的公事使他們無法成行,好不容易拖到今天,他們終于能出來走走,不料他們居然迷路了——該說是他居然跟燕大哥走失了,現在大哥一定很著急。
都怪他不應該貪玩,看到那里有好玩的就往那兒走,先是看到人潮騷動的街道賣藝,便拉著大哥往那兒擠,賣藝人的技藝高超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尤其是胸口碎大石那招更讓他睜大了眼移不開視線。
此外,街上的許多賣小玩意、小飾品的攤位,也吸引了伊亞的注意,尤其是那些美味的小吃更是讓他贊不絕口。
在他央著大哥去買糖葫蘆時,大哥曾叮囑他留在客棧外別亂跑,誰知他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家寶石鋪子,他眼楮一亮,那正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反正大哥找不到他應該會留在原處等他才是,所以他馬上往鋪子走去。
誰知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鋪子中所陳列的都是些玉器,所有玉制飾品一應俱全,像玉佩、玉戒指,玉觀音等,個個都精美無比,但就是沒有他想找的月之淚,甚至連相似的寶石也沒有,只得失望而出。
他再回約定之處等待燕飛卿,等過了許久也沒等著人,他索性自己找人去,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副局勢。他真想飛上天去,找人也就不用這番辛苦了。可是他也怕被人看到,到時就像那些可憐的雞一樣,只好辛苦兩腳多勞動了。
那燕府究竟在哪里?伊亞看看愈來愈稀少的人群,心就更加地慌張。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伊亞發現他再往前走就沒有路時,只好再往回走。
真倒霉,白走了這麼多冤枉路!伊亞找了個階梯坐下,捶了捶酸軟的雙腿。
「小兄弟,找不到家嗎?」一個吊兒啷當的聲音從伊亞的身後響起,幾個男人出現,一看就知素行不良。
「你怎麼知道?」伊亞高興地抬起頭來。「是大哥派你們來找我的嗎?」
「啊?」那幾人互看了一眼,帶頭的人開口說話︰「就是你大哥派我們來的,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你們要帶我回家?」伊亞高興的站起身來。「快走吧!我的肚子好餓。」
眾人對于這麼順利就能帶走這位公子,皆感不可思議,真有人這麼白痴嗎?居然會自動送上門來!
他們從剛才就發現這位公子一個人傻傻地走在街上。一個衣著名貴,身邊又沒有侍從,正是賊兒眼中的肥羊,于是悄悄地跟在他身後,直到這偏僻的地方才現身。
「老大,你看他長得那麼嬌俏可愛,應該可以賣不少錢吧!」一個容貌邪惡、身材矮小的男人,悄悄地靠近他們老大身邊低聲地說。
「是啊!即使說他是姑娘家想必也有人信吧!」另一個不正經的輕薄聲音也加入。
「嗯!」老大拿色迷迷的怪異眼光盯著伊亞那張俏臉瞧個沒完。「那我們就把他給帶走,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說完還得意的笑了笑。
「你們在說什麼?」伊亞被他們惡劣的眼光瞧得心頭火起,也開始不安了起來。
「你們不是大哥派來的,對不對?」大哥不會派這種人來接他的。
「你現在才知道也太晚了吧?」反正被他知道也無所謂,看他弱不禁風的模樣,大概也無反抗能力吧!
「原來你們騙我!」伊亞這才恍然大悟,轉身便想逃,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幾個攔路賊將伊亞團團圍住,讓伊亞無路可逃。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當然是要錢。」那老大一副伊亞問了個蠢問題的樣子,不屑地瞄他一眼,虧他長得這麼美,沒想到腦袋里居然裝了漿糊。
「我沒有。」伊亞說的是真的,他沒有拿錢的必要,反正有燕飛卿幫他付帳。
「等我搜完就知道有沒有。來呀,動手!」
兩個人架住了他,另一人則動手搜伊亞的身。
「老大,真的什麼都沒有。」
「可惡!」狂怒之下,順手便甩了一巴掌過去,將伊亞給打倒在地。
「早跟你們說過我沒有錢的。」伊亞捂著紅熱的臉頰,感覺嘴中有血腥味。這些人好壞,為什麼動不動就動手打人?大哥在哪里,為什麼還不來救他?也許他從此再也見不到大哥了?伊亞突然覺得他好想哭。
「把他綁起來。」氣死人,總不能白忙一場。「將他賣到梨香院去。」
「住手!」一道冷峻的聲音響起,威嚴十足的音量劃破了天際。
「蕭大哥!」伊亞眼神一亮,終于有人來救他了,他正打算不顧一切地展翅逃走呢!
「放了他!」蕭銀龍懶得跟這些人渣動手,只想要他們知難而退。
「笑話,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要我們老大放人?」一個嘍不知死活地說著。
「住口!」老大止住了嘍無禮的話,他可以看出這人的武功不弱,還是識相點的好,免得自討無趣。「放了這位公子。」
「老大……」旁邊人還想說話。
「別說了,我們走。」
只一眨眼,幾個賊人就已走光了。
「算你們識相!」蕭銀龍看著他們快速溜走的身影,也不再理會,只是彎將伊亞拉了起來。
「謝謝蕭大哥!」伊亞拍拍驚魂甫定的心。「嚇死我了。」
蕭銀龍上下審視伊亞一番,見無大礙,就放寬心。「我們回去吧,門主也急著找你呢!」
「嗯!」伊亞突然好想見燕飛卿。
燕飛卿遠遠的就看到跟在銀龍身後縴細的人兒,一顆惶急的心才落了下來。這個讓人操心的小東西,一眨眼就不見人影,害他找遍了全城也找不到人,最後只好回來下令銀龍、玉南也一起去找人。
「伊亞!」燕飛卿趕緊迎上前去。「你跑到哪去了,害大哥擔心死了!」
「大哥!」伊亞看到了他,一直懸吊著的心終于安了下來,眼淚也奪眶而出,整個人投入他的懷中,忘了燕飛卿的叮囑,也忘了此刻是身在燕府大門前。
燕飛卿原欲出口的責備,在看到伊亞凝結在眼中的淚珠後即化為心痛的不舍。這小東西受了什麼委屈?
「怎麼了?為什麼哭了?」他柔聲問著,手輕輕拍著伊亞的後背,像安撫小孩似的。
蕭銀龍見兩人似乎不理會他的存在,也就識趣的進門去。幸好太陽已落下,倦鳥都歸巢了,也不會有人指指點點。門主似乎忘了,玉南還奉命在外面找伊亞,而他當然也沒那閑功夫去通知玉南,就讓他繼續找好了,找不到人他自然就回來了,管他干麼。
「乖小亞,你遇到什麼了?」燕飛卿低頭看著懷中的伊亞。
伊亞抬起一張帶淚的臉,看著抱著他的大哥,剛剛他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大哥了,一股心酸淚意再度涌上他的眼眶了。
「我好怕。」伊亞雙手緊緊地抱住他不放。
「不怕,大哥在你身邊。」
「好痛!」伊亞仰起了臉偏過頭,讓燕飛卿看清剛才被打的傷處,已經紅腫了起來。
燕飛卿凝神瞧去,只見頰上果然有一片紅腫,嘴角尚有殘留的血跡,他眼中出現噬血的光芒。
「可憐的亞兒,一定很痛吧!」伸出手,燕飛卿輕輕地揉著他的頰,溫柔說著。
伊亞咬著下唇,輕皺著眉,大眼中滿是疼痛的委屈,一種溫柔美麗的畫面呈現出來,親匿感覺濃厚地散發在兩人之間。
「那些人還說要把我抓去賣給梨香院呢!梨香院是什麼地方啊?」伊亞有了依靠的人,又恢復了本性,開始頻頻發問。
「梨香院?」燕飛卿愈來愈生氣。「那是個不正經的地方,伊亞可不能去那種地方。」
梨香院在杭州是知名的風月場所,也是一些達官貴族流連忘返的地方,但其中販賣的不是鶯鶯燕燕,而是一些像伊亞這樣的美少年,以供變態的老爺們玩樂。想來以伊亞這種條件,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成為紅牌倌人!
燕飛卿心中的火氣愈冒愈大,他討厭有人對伊亞虎視眈眈。突然,他的心一凜,自己似乎對伊亞付出太多關心,居然容不得別人踫他,一想到有別的人像他一樣地抱著伊亞,他就無法忍受!怎麼會這樣?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他已經答應伊亞要照顧他,就必須完善地照應他,不能讓他受一丁點損傷,再也沒有其它原因了。
也許以後必須疏遠伊亞,不能再與他如此親匿了。想到了此,燕飛卿才想起自己居然在大門口就這樣抱住伊亞,心一驚連忙放手,將伊亞稍微推離自己的懷中。但伊亞一離開自己懷中,卻又莫名空虛起來。
「伊亞才不去那種壞人去的地方呢!」既然出自那些壞人口中,想必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才乖!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跑。」燕飛卿笑著敲敲伊亞的頭,適才困擾他的煩惱已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我才沒亂跑,人家是到處去找大哥才會迷路。都是大哥不乖,沒有在客棧前等人家。」說來說去,都成了燕飛卿的錯。
「好好好!下次大哥一定乖乖跟在你身邊,再也不去幫你買糖葫蘆,也不應該順道幫你買糖炒粟子了。」燕飛卿拿出身上已經冷掉的糖炒粟子,在伊亞眼前晃了晃。「我想你大概不想吃了吧?都是因為它才會害你迷路的。」
「就因為它是罪魁禍首,我才更要吃了它泄恨,對不對?」說完便搶過了糖炒粟子。
「大哥要幫我剝殼。」
「有沒有搞錯,吃東西還要大哥幫忙?」看來自己真的太寵他了,才會讓他爬上頭去。
「大哥有功夫嘛!伊亞剝殼手會痛,大哥可以一掌劈了它,不費力氣的。大哥的功夫最厲害了。」伊亞猛力地吹捧,以期達到目的。
「謝謝閣下的謬贊,大哥可愧不敢當。」燕飛卿可從沒想過自己的功夫還有這種作用,伊亞利用得可真徹底。「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嗯!」伊亞又伸手去拉住燕飛卿的手。
「伊亞!」燕飛卿警告的叫了一聲。
「亞兒!」伊亞沒頭沒腦的話讓燕飛卿一愣。「我喜歡大哥這樣叫我。」
「好!亞兒。」燕飛卿是很能妥協的,沒想到剛才心疼之下月兌口而出的話伊亞也听得這麼清楚。「我記得告訴過你不可以老是靠大哥這麼近的。」
「可是人家方才抱了大哥這麼久,大哥都沒有說話,況且你自己也抱了人家啊!」
伊亞指控著。
「大哥一時忘了。」燕飛卿赧然。「以後若是大哥再這樣,你也可以提醒大哥,懂嗎?」這樣也許可以避免自己的一時忘情吧!
「可是我喜歡大哥抱著我啊!」
燕飛卿嘆了口氣,跟伊亞說這些果然是沒有用的,人還是靠自己的好,他也不知該怎麼教伊亞了。
「算了,我們進去吧!」
「好!」
按照慣例,伊亞又主動的拉著燕飛卿的手,高興地回房去享受美食。
不遠處,江玉南正憂心地看著他們。
看樣子,情形似乎有些不妙。門主對那家伙太好了,好到讓人害怕。今天那家伙不見時,門主抓狂的表情他可是記憶深刻,不但命令他們即刻去找人,自己也馬不停蹄地加入尋人的行列。
真是笑話,他和銀龍什麼時候成了保鏢了,居然這樣大材小用,他們可是堂堂金劍門的護法呢!包過分的是,人已經找到了,居然沒有人通知他一聲,害他傻傻地在外面找,若不是他想回來問問情形,也不會知道人已經找到了。
銀龍也太不夠意思了!門主就算了,他可以體諒門主焦急的心情。可銀龍就太過分了,居然也不通知他一聲,讓他在外頭白忙一場,他一定要找銀龍算帳才行。
夜晚,正是更深人靜,大家都酣然入夢的時刻,有一道黑影悄悄地接近燕飛卿門口,正打算偷偷潛入。
在人影接近門口之際,燕飛卿已然醒來,全身皆處于警戒的狀態。
那人開門進來,躡手躡腳地接近燕飛卿床前,然後出人意料的爬上了床鋪躺了下來,將身子偎近他身旁——原來是伊亞。
燕飛卿在他入內之時就已知曉是伊亞,緊繃的肌肉也隨之放松,並且不動聲色,打算瞧瞧他要做什麼。沒想到伊亞只是在他身邊躺下後就沒有了動靜。難不成伊亞是來這兒睡覺的?
今天他才下了決定,要盡量地疏遠伊亞,至少上的接觸要減至最低,所以才另外幫伊亞安排了一間客房,而伊亞也無異議的接受了。誰知道半夜他居然又跑回來,難怪晚上他完全不說話,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真被他打敗了。
伊亞就著窗外的月光,打量著睡著的燕大哥。側面的線條像刀刻出來似的、輪廓分明。兩道剛強的濃眉下,居然還有長長的睫毛,挺若山岳的鼻梁和性格的唇,組合成吸引人的五官,想必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吧!連伊亞自己也是怦然心動呢!
看著看著,手就自動地爬上他的臉頰。反正大哥在睡覺,應該不會知道才是。好奇地,伊亞小心翼翼地低下頭,試探著湊近兩人的距離,將自己的唇湊上了他的。
這就是吻嗎?在魔界時,有時他會偷偷地跑去偷看王兄約會,有時也會不小心瞄到火熱的場面,常令他羨慕不已,沒想到今日自己也會做出這種事。
可是似乎跟想像中有些不太一樣,雖然心跳如雷,臉頰灼熱,但好像少了些什麼,至少沒有像王兄那樣喘得厲害,不過他已經很滿意了。
往後一躺,伊亞將自己的身子靠近燕飛卿,將他的手拉來枕在自己頸下,這下安心地閉上眼。等明天一早,他再偷偷溜回自己房里去就好了。
燕飛卿听到伊亞平緩的呼吸,確定他已入睡了才睜開眼楮。這小家伙,明明叫他自己在另一間房睡,沒想到他又偷跑進來,還居然做出這種事。
燕飛卿模著剛才伊亞輕觸過的唇瓣,忍不住露出笑容。伊亞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今他心中隱隱騷動不安。老天!他竟然會對一個男孩產生?不!這絕不是,只是——只是一種感動,讓他真想一直抱著伊亞,守著他,不願放開他。
這種情況不能再持續下去了,他對伊亞太過縱容,太過寵愛,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這麼好,甚至毫無保留地信任他,這實在太不尋常了,使得他也不得不心生警惕。
睡夢中的伊亞,仍然不自覺地更往他身上擠,連腳也跨到他腿上。燕飛卿嘆了口氣,向心中的沖動投降,將伊亞不安分的身子固定住,把他牢牢抱在身邊。說實話,伊亞抱起來還真柔軟,真舒服呢!他尤其喜歡伊亞那一頭觸感美得像絲綢般的長發,如果伊亞是女的,那一切就都沒問題了。
江玉南和蕭銀龍坐在落日軒中飲茶談天。說是談天,其實是江玉南一人自說自話。
「你覺得這個伊亞小老弟有沒有問題?」江玉南把熱茶吹涼,喝了一口問道。
「你說呢?」蕭銀龍把茶倒進杯里反問道。
江玉南一愣,然後緩緩地笑了,這家伙又來這套,老是不回答問題。「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好吧!你知道這位伊亞的身份來歷嗎?」
「不知道。」蕭銀龍倒也回答的干脆。
「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嗎?」江玉南看他一臉閑適的樣子,真是氣煞人了。
「不。」
江玉南听到他的回答簡直要昏倒。「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麼接近門主,你認為妥當嗎?」
「自然不妥。」
「那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江玉南很高興兩人總算有共識了。
「不!」
「那你究竟什麼意思?」江玉南有種被耍的感覺。「既然你也認為不妥,為什麼又不做些什麼事來預防?」
「你想怎麼做?」蕭銀龍不理會他的激動,仍是悠哉悠哉地品茶。
「我要調查伊亞,一旦察覺他不適宜留在門主身邊的話,我就要……」
「要如何?」蕭銀龍挑挑眉。「將他除去嗎?」
「當然不是,我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嗎?」江玉南責怪地看他一眼。「我只是想將他趕離門主身邊而已。」
「為什麼?」
「我總有不好的預感,無論我怎麼想,都覺得伊亞會給門主帶來不好的影響。」江玉南老實的說。他個人對伊亞並沒有任何偏見,甚至還可以說蠻喜歡伊亞,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何以見得?」蕭銀龍倒是沒這感覺。
「你難道沒看到門主看他的眼神嗎?」那麼明顯的溫柔蜜意,讓人想忽視也難。
「更何況,他還是個迷般的人物,什麼身份都還不清楚呢!門主也太大意了,居然還這麼信任他。」
「如果他是個女的就沒問題了吧?」蕭銀龍一針見血,直指問題中心。
「沒錯。」
想當初的金劍門在還是他們的父執輩掌權時,一直在綠林中橫行無阻,為白道中人所瞧不起。若不是江玉南的父親以死相逼,他早就退出金劍門了。門派取蚌這麼氣派的名字,卻專做偷雞模狗的事,讓他們後輩如何信服?其他的門人後輩也都有這種想法。
好不容易,老門主死後,才由燕飛卿接任門主之位,一改往日作風,努力將金劍門帶往正道上來,不再貪取不義之財,他們所花所用的一分一毫,完全是憑自己的努力掙來的。所有的金劍門弟兄們,都慶幸有這麼一位英明的門主,也以金劍門為榮。
門主為了將金劍門帶住正途,花了不少心血。除了每天為生計操勞之外,還得不斷地應付從前結下的梁子,可謂心力交瘁,看在他們屬下的眼中,自然恨不得多為門主分擔一些肩上重擔。
好不容易解決了這些紛擾,偏偏又好死不死的撿了那顆奇怪的小石子,又惹來無謂的困擾。若不是因為放棄那顆石子的擁有權太丟臉,會教金劍門日後在江湖上很難抬頭,他們早就把那石子給丟了。
這趟遠下江南其實是另有目的,只要門主不在金劍堡中,那顆石子不見了也只能說是被人趁虛而入偷走,不能說是金劍門無能,就此將那惹禍的小石子給送走。至于石子被誰偷走,他們根本不在乎,反正那石子根本一點用也沒有,誰要就送他好了,他們還樂得清閑呢!這招可真是天衣無縫。
誰料到門主居然會在江南之處遇到了這麼一位精靈剔透的伊亞,那股天真無邪的氣質的確是他們生平所未見,門主會被吸引也是情有可原,可他是個男的,這種事怎麼能容許它發生呢?這又不是漢代,還可以寵幸男妾,宋代可是禮法最嚴謹的,江玉南絕不能容許他所敬仰的門主被人指指點點,成了道德有污點的人。
趁著現在眷戀未深,他得趕緊切斷兩人的聯系才是。
「我倒覺得一切都是你杞人憂天,胡思亂想,門主也許並沒有那種意思,只是純粹把他當作弟弟罷了。」說話間蕭銀龍又為自己倒了杯茶。「你也知道門主是獨子,他一向寂寞慣了,沒有說話的伴。」
「我們不能陪門主說話嗎?」江玉南不能理解。
「那不一樣。我們跟門主充其量只是工作上的伙伴罷了。」蕭銀龍倒是可以理解門主的想法。
他們幾個雖說是從小一起長大,但彼此交談的機會可說是少之又少,只知整日練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玩伴,也就不可能有什麼童年了。
而燕飛卿的父親,說得難听些也不過是個賊首,能給他什麼樣的教育就可想而知,鎮日所見的也只是血腥和殺戮,他能找誰傾訴?是他們這些同樣背景的青梅竹馬嗎?其實大家的心靈都是空虛的,又有誰能安慰誰?即使和其他的女人肌膚相融,這空虛感也是永難消失。
伊亞這個靈性的少年,他無心機的笑容可以照亮人心,蕭銀龍可以感覺門主他最近時常笑,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容,而不是虛應的微笑。如果門主能快樂,那他看不出性別有什麼關系?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查出伊亞的來歷才行,相信你也不能放任一個危險人物接近門主才是。」江玉南仍然堅持自己的主張。
「隨你吧!」這點蕭銀龍也贊成。「但只能這樣,你不能再有其他行動。」
「我……看看吧!」他才不輕易答應。
「反正在你要行動之前,先想想門主會有什麼反應,你該知道門主不喜歡有人干涉他的事。」蕭銀龍好心地警告他,以免江玉南死得太慘。
「難道你不幫我?」要死也得找個墊背的才行。
「那是你的計劃,可不是我的。」他一口推掉。
「你還真冷血,事關金劍門的安危,你怎麼可以置身事外?」江玉南企圖用責任壓他。
「我只負責門主的安全,其他事概不插手。」
「那你是說我多管閑事?」
「那是你自己說的。」
「好,我自己做就是了,找你商量的我真是個大笨蛋。」江玉南佯怒的轉身欲走。
「我走了。」
「不送了。」
江玉南見他居然留也不留他,簡直氣炸了。「算了,死就死吧!我才不信沒有你,我就做不成。」
「祝你成功!」
「哼!」江玉南用力地甩門而出。
蕭銀龍好笑地看著江玉南氣沖沖地出去,他還真是容易激動的家伙,這樣子怎麼辦得了大事,只怕他還未有所行動,就會被門主給看穿。既然是好兄弟,他當然不會讓江玉南孤軍奮戰,只是氣氣他也好,省得他什麼事都拿來煩自己,那可就永無寧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