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好。把給萬英的出貨都停掉好啦,我最不能容忍欺騙的行為,既然萬英把我們的貨以賤價在市場上傾銷,打擊我們的產品形象,那麼我也不會對他客氣的。」嘉澍冷靜地對著電話一一下著指令。
羽翔從正閱讀的雜志中抬起頭,不安地偷偷打量他。搬到這裹跟程嘉澍住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大致上彼此的生活方式也都有了固定的模式每天嘉澍去上班後,家里就只剩下羽翔和一個鐘點女佣,那個叫阿來的女佣約莫四十多歲,住在附近,她每天早上九點來打掃、清洗衣服,煮中餐給羽翔吃,下午再褒燙好衣服,煮過晚餐才走。
嘉澍最晚不超過七點一定到家,陪羽翔吃晚飯,然後再批閱那些他似乎永遠看不完的公文。而羽翔總是拿本雜志坐在一旁翻著,因為在家裹悶了一天下來有些發慌,即使不說話,有人在身旁總是比較踏實些。
但是從這些天來觀察他的言行舉止,羽翔忍不住開始有些擔心。因為她發現程嘉澍似乎是個篤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人,他在商場上的表現可以說得上是相當強勢且毫不留情的,尤其當他發覺有人欺瞞或詐騙他時,更是絕不輕易放過。
羽翔開始心虛地想著自己所玩的心把戲,這件荒謬的騙局從剛開始的賭氣、好玩,到現在的騎虎難下,尤其是一再地轉嘉澍說及他最忌諱別人欺騙他,更是令坐在一旁的羽翔如坐針氈,每每借故頭痛趕緊逃開。
「你怎麼了?」看到羽翔放下雜志站起身子,嘉澍用手捂住話筒,不解地問道。
「呃……我想去換別本雜志。」羽翔進退兩難地將那本雜志擁在胸前,為他目光中那種真摯的關心而感到濃濃的罪惡感。
嘉澍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嗯。陳經理,另外把別家紙版供應商的資料準備好,我明天早上再決定是不是要換家紙盒廠。」
羽翔見他又將全副精神都貫注在公事上,感到沒來由的失落感,甩甩頭,她決定照原先的打算,回到樓上去換本書。
坐在床前,她隨意翻翻床頭櫃上的那列書,有文學性的月刊,也有專為職業婦女所寫的一些各種上班族所需的情報,更多的是閑話明星的八卦雜志。羽翔提不起勁兒的推過來又移過去,思緒不由得一直在樓下那個男人的身上打轉,心里總是有股沉悶的郁氣揮灑不去,教她只能怔怔地望著窗外黯沉得有如心頭上那片烏雲般的夜空發呆。
「宇湘,你怎麼了?我在門口看你好一會兒了。」突如其來的說話聲令羽翔嚇了一跳,撫著胸口狼狼地望著站在面前的人。
「嘉澍叔叔,有什麼事嗎?」
「你有什麼心事?我注意到你似乎很不快樂。或許是我自己多心了,但是,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嘉澍說著,逕自坐在她身旁。
「嘉澍叔叔……」羽翔用力咬著下唇。我該告訴他實情嗎?他有足夠的雅量來接受這個事實嗎?還是,他會勃然大怒,取消所有給予明昌跟宇湘的援助?
嘉澍皺起眉頭,每當宇湘稱呼他一聲「叔叔」時,那種罪惡的刺痛感便不斷地鞭擊著他的良心,使他想到明昌,想到自己那有些不倫、想將宇湘佔為己有的心思。
「宇湘,你……我想我們可能還要共處一段時間,呃,你可以不要稱呼我叔叔,畢竟你跟明昌還沒有結婚。」
「噢,那我要稱呼你什麼呢?程先生?還是程總經理?」羽翔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嘉澍看著她半晌,最後才輕輕地說出口︰「你可以叫我嘉澍,就像我的朋友們一樣叫我嘉澍。」
「可是我並不是……」羽翔困惑地反駁。「況且你是明昌的長輩,我們稱呼你一聲叔叔是應該的事。」
嘉澍堅決地搖搖頭。「我不以為然。宇湘,我真的很希望能當你的朋友,而不是當你的叔叔。」
他話中似乎充滿了某種無奈,但羽翔還來不及開口,樓下傳來的叫喚聲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嘉澍,你在家嗎?嘉澍!」那是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看樣子地似乎對這房子的隔局相當熟悉,此刻她的聲音正逐漸向羽翔他們所在的這間客房接近中。
「有人來了。」羽翔非常不必要的提醒嘉澍,看到他滿臉不耐煩的表情,她詫異的想知道來看是何人。
謎底揭曉之後,羽翔不知道該如何說明自己跟那位衣著光鮮而且完美無瑕得一如方自手中雜志封面上走下來的美女之間,到底是誰比較驚訝。
她應該就是那個剛演完八點檔的中國小姐,她叫李紅。好幾年前當選餅中國小姐,然後就一百在演藝圈中浮沉,主持過一些電視節目,拍過電影、廣告,但似乎她最為人們所熟知的,還是她曾經當選餅中國小姐的身分。
「嘉澍,你怎麼不回答我呢?這位是……」李紅那描繪得非常妖僥的眼楮,在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射向羽翔,她眯起眼楮,由上而下緩緩的打量著一身素色T恤加上短褲裙的羽翔。
「李紅,這位是唐宇湘,她是明昌跟我的朋友,目前她在我這裹做客。宇湘,關于這位李紅小姐,我想用不著我再介紹了吧?」嘉澍略微的抬起手,招呼著李紅跟羽翔認識彼此。「她現在可是當紅的明星呢!」
「李小姐演的戲我看過幾集,她演得相當好。」羽翔順著嘉澍的話說下去。事實上李紅在她所參加過的戲中,充其量只能算支超級大花瓶,這是前些日子某位影評人送給李紅的評語。
「嗯,明昌的朋友?」李紅靈活的大眼珠轉了轉。「那她為什麼沒跟明昌到法國去,反而住在你這里?」
羽翔面對她的咄咄逼人,只能看著嘉澍,心中開始在納悶,究竟這個李紅跟嘉澍是何種關系,為什麼她對自己的態度這麼不友善?
「我說過了,她在這裹做客。」嘉澍簡單地說。
「做客?!就跟你,兩個人單獨住在這裹?」李紅一听之下,連聲音都尖銳了起來。
「嘉澍……」
嘉澍神情條地變得相當冰冷,他冷冷地看著面前的李紅跟羽翔。「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明昌到法國去尋找靈感,我幫他照顧留在台灣的宇湘,這並不為過,不是嗎?」
羽翔躲著他的眼神,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天才知道他哪是為了幫明昌照顧宇湘,而留下我住在這里,他根本是為了要監控明昌才故意扣下宇湘,但卻不寮地找上我這個冒牌貨。
李紅默不作聲地看了粉頸低垂的羽翔一會兒,然後才聳聳肩,將皮包背上肩頭。
「或許吧!嘉澍,首輪經紀公司的陳老板要跟我談新片,你陪我去好不好?」
「談新片,這是好事啊,為什麼要我陪你去呢?」嘉澍將那些被羽翔弄亂了的書一一排好,慢條斯理地問她。
「那……」李紅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支吾了很久才說出原因。「還不是陳老板說如果我能帶廣告上片的話,那麼我的戲分就可以多加一些。」
「廣告?李紅,我想駿永企業給你的廣告已經很夠了,而且,最近我們的廣告合約都已經包給華上廣告,所以……」嘉澍面無表情的說著,並且兀自翻動著手中的雜志,正經八百地面對嘟起嘴巴的李紅。
不依和懊惱滿布在李紅嬌俏的臉蛋上,她趨向前雙手搭在嘉澍胸前。「可是,嘉澍,人家已經跟陳老板說好了,只要我帶的廣告比朱茵容多的話,女主角的位子就是我的了,要不然我又得演女配角。」
「跟朱茵容搭配的戲,就是演配角也很有看頭了。況且,只要你的演技好,做不做主角又有什麼關系呢?」
「嘉澍……」李紅欲言又止地干著急。
「還有沒有別的事?我還有很多事要辦。」
李紅似乎相當惱怒的盯著嘉澍看了一會兒,最後她神色又緩了下來的綻出笑容。
「嘉澍,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接那個配角的戲好了。反正這樣一來,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嘉澍,我听人家說代言你們公司形象的模特兒要換人了是嗎?」
嘉澍揚起眉望著她。「李紅,沒想到你的消息越來越靈通了!金鈴已經決定出家剃度為尼,所以我們必須再找其他女明星來替我們拍公司形象及產品介紹的廣告影片。」
「找到人了嗎?」緊張馬上爬上李紅的臉。
「有不少人在爭取,但是還沒有作最後的決定。」
李紅躍躍欲試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志在必得地望著他。「你看我合適嗎?我已經叫我的經紀人把我的資料送到你們公司的企劃部了。」
「唔,既然如此,那就等企劃部的人把所有資料都整理好送到董事會再說吧!」
「嘉澍,你想你可不可以跟董事會的董事們打聲招呼?因為我真的很想拍你的公司的廣告。」李紅露出她那個招牌笑容,甜甜的,毫無心機似的天真,跟她身上那套露肩小禮服,還有滾卷的法拉頭及滿臉濃妝相稱之下,顯得相當突兀而不諧調。
「我想我不會也不能這麼做,畢竟這是關系到整個公司形象跟產品形象的事,所以找會尊重董事會的決議。李紅,我說過公歸公,私是私,我希望能做到公私分明,你懂嗎?」嘉澍十分不客氣的否決了李紅的提議。
沉默一時之間充塞在室內,立場尷尬的羽翔只能當作沒听到似的,靜靜翻著雜志,但實則那些文字及圖案都像是自己長了腳似的自她眼前飛掠而去。
她偷偷的抬起眼,正好見到嘉澍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他像是沒發現李紅的存在般的看著羽翔,那麼專注而又執著地看著她,軌好似天底下就只剩下羽翔一人般的盯著她看,如同她會平空消失似的緊緊瞅著羽翔。
羽翔沒來由地感到滿臉通紅,她抬起頭看進李紅那有如有兩把火焰正在熾燒著的雙眼,詫異地感受到那股奇異的張力。室內仍然沒有人吭聲,靜悄悄的室內只能听到李紅憤怒的喘息聲。
「明昌的朋友?程嘉澍,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李紅突然沖向羽翔,用力地扭住她的手腕,尖銳地審視著愣住了的羽翔。
「她確實是明昌的女朋友。不相信的話,你去問你那些八卦雜志的記者朋友們!放開宇湘,你別把人家嚇壞了!」嘉澍走過去,用力將羽翔的手腕自李紅手中抽出來。
「如果她真的是明昌的女朋友,那你又有什麼資格那樣看著她?別忘了,你是明昌的叔叔!」
「我從沒有忘記這個事實。至于我有沒有資格,或者是應不應該,那也不是你所該管的事吧?」
「是嗎?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明昌知道他的叔叔用那種要引誘女人上床的眼神打量它的女朋友時,他又會做何感想!」李紅又著雙手,譏誚地來回看著嘉澍和在一旁已呆若木雞的羽翔。
羽翔根本還來不及提出辯駁,嘉澍已經一個箭步地沖上前去。他用力扳起李紅的下頷,狠狠地瞪著她。
「你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裹的原因是因為我剛好沒有出手打女人的習慣。但是我已經非常厭倦再看到你了,你最好趁我還能控制自己之前給我滾!」嘉澍一個字一個字的對著她說,額頭已然浮現許多青筋。
李紅卻還是滿臉不在乎。「程嘉澍,如果不是被我說中了你的心結,你又何必這個樣子?不要再生氣啦!我告訴你,她不是適合你的類型,她太女敕了,還是那種對愛情抱著羅曼蒂克想法的小女孩。」
「這跟你沒有關系!」嘉澍鐵青著臉沉聲說道。
「跟我有沒有關系,我自己心里明白。只是,嘉澍,你想明昌還會記得他這個小女朋友嗎?誰不知道明昌本來在法國就跟個模特兒同居,雖然中間被你捉回台灣一陣子,但他現在回去了,難保他們不會死灰復燃,你是不是準備當個「好叔叔」,安慰這個被拋棄的小可憐?」李紅看到臉色蒼白的羽翔,更加得意地繼續說著。
「李紅,你越說越不像樣了!」嘉澍也察覺到羽翔的不安,他生氣地推著李紅,想將她推出門外。
「程嘉澍,你以為你的心事沒有人知道嗎?我告訴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為了一個照片中的女人神魂顛倒的事,而且很不巧的,那個女人竟然是你佷子的女人!」李紅惡聲惡氣地說著,並且不懷好意地瞪了羽翔幾眼。
「你……是誰在造這種謠的?宇湘,不要理她的胡說八道,那些……都是不確實的事。」嘉澍急急忙忙地向羽翔解釋著。
李紅似乎頗為滿意自己所造成的影響力,她得意地掠掠那頭凌亂的法拉頭。「嘉澍,怪只怪你找錯征信社了。阿富那個人是很不錯,但是他有個缺點︰他很容易酒後吐真言。我的記者朋友們挖到這條大新聞,我原本是想幫你一個忙,但是既然你如此不給情面,那麼我也愛莫能助了。看在我們過去好歹也好過一場的份上,我會寄一本雜志給你的。」李紅朝他拋了記飛吻,很優雅地走了出去。
室內再度籠罩在寂靜之中,空洞得只能听到鬧鐘滴滴答答的聲音。羽翔試圖要整理出頭緒,卻發現越理越亂。李紅所說的話似乎仍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著,教她感到沉重的壓力迎頭兜下。
「宇湘,不要理會她所說的任何話,那不是事實。明昌他是愛你的,否則他也不會願意放下你,獨自回到法國。只要他-成功,你們就可以有幸福的未來的。」嘉澍對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的羽翔低聲說道。「關于莫妮卡,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離開明昌的。」
「莫妮卡?」羽翔的腦子依舊渾渾噩噩的,如果剛才李紅所說的是真的,嘉澍……嘉澍難道也愛上宇湘了?天啊!這怎麼可以?宇湘跟明昌……莫妮卡?如果明昌真的在法國已經有個叫莫妮卡的女友,那在法國舉目無親的宇湘……「宇湘,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明昌跟莫妮卡分開的。你只要靜心地住在這里,等明昌回來就好了。」
羽翔強自鎮定下惶惶然的心情看著他。「那……如果明昌一直不回來呢?如果他決定一百留在法國不回來了呢?那我怎麼辦?」
「不會的,宇湘。明昌一定會回來的!如果他不回來的話……」他俯身平靜地看著她。「我也會照顧你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直照顧你……」
不待他說完,羽翔發出一聲尖叫。「不!不要!」
「宇湘……」嘉澍大惑意外地看著她的反應。
「不要!原來她說的是真的……不,我要離開這裹!我要回我家去等明昌的消息!」一想到李紅所說的話竟是事實,羽翔馬上跳開,跑到門邊,企圖奪門而出。
嘉澍輕而易舉地攔住她,他將頭埋在她長發間,用力而又貪婪地呼吸著她的發香。
「不行,宇湘,我不能讓你離開這裹。我要守著你,除非是明昌回來向我索討,否則我絕不會放開你的。」
「你……你有毛病!」羽翔氣急敗壞地口不擇言。天啊,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程嘉澍要扣住宇湘的原因。他或許有可能是為了要替明昌照顧宇湘,但誰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嘉澍苦笑地看著懊惱得不知道怎麼辦的羽翔。「沒錯,宇湘。我想我是有毛病了,因為我竟然會對一張照片中的你如此神魂顛倒。雖然明知道你是明昌的,但是我卻日日夜夜的想著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管了!如果禮教判我死刑,我也無所謂,只要有你陪在身邊,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我都會甘之如飴的。」
羽翔震懾地听著他的告白,心情復雜得不知該如何把真相告訴他。如果他知道我不是宇湘的話……是不是會千里迢迢跑到法國去拆散宇湘跟明昌?
可是不把真相說出來的話,我勢必得在這裹當宇湘的替身,一直到他們回來為止。
而面對對宇湘如此痴迷的嘉澍,我該怎麼辯?
「答應我,宇湘,不要搬離開這里,我們一起等候明昌,只要他回來,我立刻就讓你走,好嗎?只要陪我這麼一小段時間我就心滿意足了。」嘉澍扳起羽翔下頷,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我只求這麼短暫的時間而已,你忍心令我失望嗎?」
羽翔困窘地挪挪身子。「我也不知道。我……明昌,唉,我要怎麼說呢?」
「什麼都不必說,宇湘,讓我們假裝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還是過我們的日子。至于阿富那邊跟雜志社方面,我明天會馬上去處理的。」嘉澍臉上的柔情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冷硬地眯起眼楮。
「你要怎麼做?」羽翔不無憂慮地追問。
「放心,我不會議任何人傷害到你的。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嘉澍拍拍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她笑道。
.「嘉澍叔叔,我……」她突然沖動的想說出一切。
「噓,怎麼又叫我嘉澍叔叔了?叫我嘉澍就好,宇湘,我只能說我們認識的時間不對,如果……如果我們能早些認識,我相信我心里的遺憾就不會這麼樣的深了。但是,起碼現在我還能當你的朋友,你願意當我的朋友嗎?」嘉澍有些感傷地問著她。
「我願意,嘉澍,我願意當你的朋友。」羽翔微微一笑地說。看來宇湘真的很幸福,有明昌如此愛著她之外,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嘉澍都如此的為她傾心。
「謝謝你,宇湘。」嘉澍說完,很快的帶上門走了出去。
羽翔站在門後听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她將自己拋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看來明昌跟宇湘在法國的生活費是有著落了,但是,現在教她擔心的是那個叫莫妮卡的女人,宇湘知道她的存在嗎?明昌跟那個莫妮卡還有沒有瓜葛呢?不行,她得弄清楚才行,不但是為了宇湘,也是為了她自己因為她總不能一輩子這樣莫名其妙的在這裹住下去。
嗯,我得找個機會問問宇湘才行。羽翔邊打著呵欠地告訴自己。她閉上眼楮沒多久就沉睡了,但是在夢里,她卻為那個有時不苟言笑,有時卻又顯得如此深情款款的男人感到心焦,連她自己也搞不懂是為了什麼。
「哈。喂,明昌,我是羽翔,宇湘呢?去上法文課,那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羽翔抓著話筒,壓低聲音說著,阿來正在樓上用吸塵器吸著地毯。
「什麼事?羽翔,你在我叔叔家過得還好吧?」
「還好。明昌,我想問你一個叫莫妮卡的女人的事,你跟她還有來往嗎?」
明昌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自然。「羽翔,你怎麼會知道莫妮卡的事?是叔叔告訴你的?」
「不是,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明昌,我只要知道你對宇湘是不是真心的。」
「我對宇湘當然是真心的。莫妮卡跟我的事已經過去了,她現在跟一個賽車手住在蒙地卡羅,宇湘也見過她。羽翔,我叔叔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只是我每天悶在這裹都快發狂了!」
「唔,我可以想像跟他那種一板一眼的人生活是多枯燥乏味的事。拜托你再忍耐一陣子,宇湘現在法文的初級班已經快通過了,我的書作也差不多累積到一定的數量了,我打算在法國開一次個展後,再帶宇湘回台灣,所以請你一定要忍耐。」
「唉,看來我也別無選擇了。好吧,你們多珍重了,告訴宇湘我想她!」
「嗯,你也保重,再見。」
「再見!」羽翔掛掉電話,正好看到阿來拎著菜籃要出去,她馬上跑過去口「阿來,你要去市場是嗎?」
「是啊,唐小姐。要我幫你買什麼東西回來嗎?」阿來拿出一把陽傘,露出幾顆亮澄澄的金牙笑道。
羽翔心生一計的拿頂棒球帽戴著,另外又找了副宇湘的太陽眼鏡掛上。「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程先生……」阿來卻頗有顧忌地不太願意。
「沒關系的,我們馬上就回來了。況且,嘉澍他口口聲聲訊我是來做客的,當客人的人難道沒有出門逛逛的自由?他若問起來的話,我自己會恨他說的!」羽翔一而再、再而三的游說著。
「好吧,只是程先生若問起來……」阿來還是不太放心地嘀咕著。
「放心,我會說是我自己硬要跟你出去的。」羽翔說著露出淘氣的笑容,擁著阿來的手臂出門。
菜市場秉沉悶的空氣及充斥室內那各種魚肉腥味及腐敗菜葉的臭味,再加上滿腳踏在泥濘地上的不潔感,羽翔最後只好宣布投降的跑到外頭走廊下等著阿來。
她帶著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周遭的環境,看到自己身後是家書店,于是抱著打發時間的想法踱了進去。
架子上排滿了那種標題聳動,但內容乎淡無奇,或是摻混了編者杜撰的社會事件的八卦雜志。羽翔瀏覽著封面那些光怪陸離的標題,及穿得很少的封面女郎,為那些一看即是嘩眾取寵的標題感到好笑。但當她看到那本由李紅幾乎全果,而僅在重點部分稍加掩遮的封面上頭所寫的標題時,她臉上的笑容馬上凍結了起來。
企業家不倫之戀,李紅控訴薄情郎叔佷爭奪佳人,明昌遠走法國內幕看到這兩個標題,羽翔只覺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看來李紅所說的是真的,雜志社真的把這件新聞當成丑聞來炒!嘉澍知道了嗎?
察覺到老板對自己投以好奇的眼光,羽翔掏出錢付了帳,拿著那本雜志忐忑不安地站在騎樓下等著阿來。
身旁的人潮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形色匆匆的趕著自己的路,羽翔卻總錯覺的以為他們都在盯著自己看,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看過這本雜志,而且意欲挖掘真相地盯著她。
「唐小姐,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樣難看?」阿來提著滿滿的菜籃,關心地瞅著直冒冷汗的羽翔。
「沒……沒事。你買好了沒有,我想回去了。」羽翔解釋不上來自己為什麼如此失態,只能低聲地說。
「我買好了。唐小姐,要不要我家醫院給大夫瞧瞧,你的臉白得嚇人哪!」阿來不太放心地說道。
「沒事,我們回去吧!」羽翔說著轉身就走。這可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假冒宇湘的事鐵定要被拆穿了!天啊!希望嘉澍還沒有看到這本雜志!羽翔忍不住一再地低聲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