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晴朗星空高掛的夜。
藍天民歌餐廳熱鬧如昔,琬儀獨自一人靜靜的躲在角落,她一貫的座位上,欣賞著不斷傳來的優美歌聲。
近來她已成為「藍天」的常客,有事沒事便往「藍天」跑。
看到婕儀戀愛失敗,在琬儀心中留下很大的陰影,所以她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可以和大家稱兄道弟打成一片,但如果有人對她表示好感,想進一步交往,她便會躲得遠遠的。
因為她一直認為浪費時間與精力在談戀愛上,是非常不值得的,她喜歡做些成「正比」的事,如念書或是工作,只要付出多少,收成亦為多少;不像戀愛,你所投注的一切,很可能隨時都會付諸流水,毫無所獲。
不過知道往往並不代表能夠做到,雖然以往她一直做得不錯,但近來,理智經常不管用,一再抵抗與掙扎,最後還是輸給了情感。
所以只好順著自己的情感思緒,常到藍天听歌。
「嗨!在想什麼,想我嗎?想得那麼出神。」哲麒在不知不覺間已來到琬儀身旁。
那個害她心神不寧的人,又來到了她面前。「你美喲!誰會想你。」琬儀嘴上絕不承認。
「唉!你又刺傷了我柔弱易感的心,我好想你耶!你怎麼可以都不想人家。」他在她耳畔輕聲呢喃著。
「大腦告訴我,你這種花言巧語型的男人不可靠,最好是離你遠一點,免得遭殃。」琬儀換了一個離哲麒比較遠的位子。
哲麒一臉受傷的表情,「唉,既然你那麼討厭我,我只好去找個喜歡我的人。」說完便拿出身上的電話簿。「找誰比較好呢?莉娜、欣欣、美雅、還是麗香……」他邊說邊搖頭,思考著那些名單。
看著他過濾那一長串數不完的女友名單,一股無名的怒火自琬儀月復中升起,二話不說,背起皮包立即離開。
哲麒追了過來,拉住她。「怎麼,生氣啦?」
「放開我,我想走了。」琬儀一臉冷漠。
「好啊!我們去兜風。」
「你去找別人,我要回家了。」她逕自走開去付帳,不理他。
哲麒不受她態度的影響,依舊跟在她身旁,「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不信電話簿可以給你看,別生氣了好不好?」
琬儀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是激烈了一點,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你先走,讓我獨自靜靜的想些事情,好不好?」
「不好。」他的聲音不但大,而且充滿了堅定、果決的語氣。「我絕對不會答應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今晚若不把事情談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我知道你就會亂想,如果‘結’不先解開,就讓你回家,這輩子我恐怕別想再見到你,我不相信幸運之神會永遠照顧我,而且我更不願再過一次那種彷徨無助的日子。」
被說中了心事,琬儀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龐滑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寄居蟹被剝殼一般,赤果果的供人研究。
哲麒把琬儀帶上車,並遞上面紙。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哲麒靜靜的將車子開往陽明山,琬儀則默默的望著窗外的景色。
到達目的地,哲麒將車子停好後,便扶琬儀下車。「喜歡這里嗎?」他不等琬儀回話,又逕自說︰「我心情不好時,最喜歡一個人來這里欣賞夜景。」
一個人嗎?誰知道他帶過多少女孩子來這兒呢?琬儀不滿的想著。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沒有脾氣要發嗎?」他停下腳步,轉過琬儀的身體,握著她的雙肩。「你在乎我是不是?告訴我,快告訴我,你的確在乎我。」
哲麒激烈的語氣和反應,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因為那種握不住她的感覺著實快將他逼瘋了。他從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為一個女孩子付出這麼多的情感,陷得全然不顧。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雙眼,「你快說啊!」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竟是個如此沒有耐性的人,可是琬儀一再的退縮讓他感到害怕,總覺得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消失,所以他急切的需要听到她的保證。
非常、非常的需要。
「是,我在乎。既然你知道我會在乎,你還故意在我面前說那麼多女人的名宇,你究竟是何居心?大男人主義心理作祟嗎?想證明你的男性魅力?愈多女孩子拜倒在你懷里,你愈光榮是不是?很抱歉,本姑娘對你的游戲一點興趣也沒有,你盡避去找別人,可是絕對不要再來找我。」琬儀的怒氣就像被點燃的火山,一發不可收拾,她大聲叫喊著,希望能稍微宣泄自己心中的怨火。
琬儀激動的情緒漲紅了雙頰,可是哲麒卻絲毫不以為意。以前他總是害怕被某個女人賴上了,而現在他只怕琬儀不肯賴上他。
人家說風水會輪流轉,看來他是作惡太多了,今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別人若看到哲麒這模樣,一定會說他不是「秀逗」了,就是有「被虐待狂」,否則怎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之際,還顯得洋洋得意呢?
琬儀的「在乎」,無形之中給了哲麒一種踏實的感覺。
「你罵完了?可以換我說了嗎?」他面露微笑溫柔的說。
琬儀忽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她罵了半天,他居然還在笑?!
「我從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魅力,更不在乎女孩子的觀感,可是自從遇到你之後,我變得愈來愈在意,我害怕自己沒有吸引力,害怕我會惹你厭,你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快把我給逼瘋了,你知道嗎?」他激動的搖晃著她雙肩。
「剛剛那些名字我瞎掰的,因為我始終不曉得自己在你心中是否佔有分量。你絕對無法想像,當你生氣時,我心中有多高興,因為那表示我在你心中佔有一點空間,即使是一點點,我也會欣喜若狂,不過我不會以此為滿,我會繼續努力,直到我填滿你整顆心。」他一臉情深無怨尤的表情。
「理智告訴我,你這種大眾情人型的男人最危險,最好躲得愈遠愈好;可是我的心卻不听話,總會讓我不由自主的來找你。你知道嗎?自從認識你之後,我過得有多痛苦,情感和理智總是不斷的互相掙扎著。」琬儀臉上寫滿了茫然與無奈。
「每當和你在一起時,雖然愉快,但卻也非常害怕,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為了這些短暫的歡愉,我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因為你不是個專情的人,早晚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
「你知道我有多討厭過這種心驚膽跳的日子嗎?我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琬儀不斷的搖頭,一副快崩潰的模樣。
琬儀的告白,惹得哲麒不知如何是好,既是狂喜,又是憤怒,更是心疼。狂喜琬儀心中的確有個他,憤怒琬儀對他的不信任,心疼琬儀楚楚可憐的嬌模樣。
哲麒看過許多實例,都是因為誤會,而造成情侶間的摩擦,甚至有因此而分手的,所以他主張兩人之間要開誠布公,不許有秘密。
為了這個理由,他對琬儀談起過去,毫不保留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因為哲麒不希望未來有任何誤會產生。
沒想到他還是錯了,他竟粗心的忽略了這些事在琬儀心中所留下的陰影,真該死!
公子,用情不專,喜新厭舊……所有的罪名,似乎都毫不留情的加在他身上了。
「你冷靜的听我說好嗎?」哲麒強迫自己態度一定要溫和,要有耐性,千萬不可嚇壞她。
「每個人都有過去,我之所以告訴你以前的事,是因為我不願有任何事瞞你,但這也絕不表示我仍和以前一樣,以前那些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而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情人、我的老婆,這情形是完全不同的,懂嗎?不許再胡思亂想。」哲麒輕撫她的紅頰,「瞧你這模樣,我今晚怎能放心的回去呢?」他心疼的低語著。
琬儀突然為自己的無理取鬧感到難為情,難道這就是戀愛?難道戀愛中的人都這麼變化無常?一會兒說風是風,一會兒說雨是雨,永遠讓人捉模不定。
「你沒騙我?」琬儀怯怯地抬起頭。
哲麒在她額頭上烙下吻痕,留下保證。「相信我好嗎?我希望我們之間能互相信任,因為沒有信任的愛情,就完全禁不起風浪的考驗。而我不希望我們的愛情那麼不堪一擊。」
「嗯,我相信你。」從認識至今,第一次琬儀心中沒有任何陰影與不安,只有全然的信任。
夜漸深,月兒高掛在滿天的星空中,晚風徐徐吹來,然而面對這天然美景,卻有人無心欣賞,因為他們眼中只看見彼此。
※※※
藍婕儀一踏入公司,便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氣氛,說不上來哪里怪,但第六感告訴她,一定有某個地方不對勁。
婕儀保持了沉默,繼續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一打開門,她的目光便被桌上那一大把紅色的玫瑰所吸引,久久無法移開。
此種景象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出現過了。由于她冰冷的態度,澆息了不少熱情的心,久而久之便沒有人願意再嘗試了。
而今天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又玩起這種游戲,婕儀心中連個譜也沒有。
她好奇的打開花束上的名片,里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有榮幸與你共享晚餐嗎?閻靖麒。
居然是他?!婕儀心中的警報大奏其響,他到底是何居心!就公事上而言,他根本不需如此大費周章;于私,他們之間根本還談不上任何交情,難道……婕儀還沒想出個頭緒,就被突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喂。」不知那個倒楣鬼,居然挑本姑娘情緒正不好時打來。婕儀忿忿不平的想。
「哈!你考慮得如何?肯賞光嗎?」
「原來是你,人家說禮多必有詐,如果有事需要我效勞,直說好了,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哎呀!我真該回家面壁思過,居然被你想成這種人。我是非常誠心的想邀你一塊用餐,嗯……就算是……慶祝我們合作愉快,如何?」靖麒在腦中不斷思考借口。
或許他送花,只是友好的表示。婕儀不禁罵自己的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閻律師,你太客氣了,我正打算等案子全部結束後,要請你吃飯,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幫忙,結果反倒讓你先開口,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我想……」
靖麒暗罵自己王八蛋,居然挑了一個最差勁的借口。「你就別推辭了,這次我作東,等案子結束後,再讓你表現,這樣公平吧!」
「好吧!」婕儀也不好意思再推了。
「我六點半去接你。」
「好,拜拜。」
※※※
幣了電話,閻靖麒長吁了口氣,事情總算敲定。剛才他可真捏了把冷汗,不但怕她不答應,更害怕她懷疑起他的動機。希望一切順利。
靖麒懷念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輕松愉快的對話,也正因為彼此是陌生人,因而可以自在的開玩笑,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他雖感謝「公事」讓他們再次相遇,但卻也恨起「公事」在他們之間築起一道透明的牆,使他們之間總有一段距離無法接近。想到這兒,就令他喪氣。
「閻哲麒,你的辦法最好是行得通,要是反而讓我弄巧成拙,你的皮就ㄅㄚ緊一點,小心我讓你尸骨無存,死無莽身之地。」靖麒獨自低語著。
※※※
靖麒依的準時來接婕儀到夢幻餐廳用餐。
這家夢幻餐廳位從郊外,雖然距離稍遠一點,不過靖麒覺得距離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要給婕儀一個意外的驚喜。
夢幻餐廳成立的時間並不長,只有短短的一年而已,但卻頗受好評,至今似乎還尚未听到有人去過而不滿意的。它的標語是︰夢幻!你幻想中的神秘世界,只要到夢幻,美夢就會成真。
「美夢成真」是所有人的希望,閻靖麒也不例外。早在兩個星期前,他就事先預訂了位子,否則在今天這特別的日子,怎可能有他們容身之處呢?雖然他不確定婕儀會不會答應,而且連一點把握都沒有,但他仍舊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傻氣的精心計畫這一切。
自從一大早和婕儀通完電話之後,靖麒這一整天便都戰戰兢兢,如坐針氈。尤其是每當桌上電話響起時,他就會被嚇一大跳,深怕那是婕儀要取消他們今晚的約會;而似乎是上天偏愛捉弄他,今天的電話居然特別多。
直到此刻,與她一同踏進了夢幻,靖麒才覺得真正松了口氣。
他們隨著Waiter來到靖麒事先訂好的小包廂。不!應該說是大包廂吧,因為對兩個人而言,那可一點都不算小。
一進到里面,婕儀便被那巧妙的布置所吸引,呆呆的愣了好半天。
四周的牆合成一大幅林木之畫,仿佛真的置身于遼闊的森林中,所有的擺設也都配合著這幅畫,就連天花板也被布置成星空的模樣。
婕儀覺得一切有如夢幻般的美麗,自己宛如已化身為森林中的小仙子,自在而快活,此刻那些凡塵俗事、公事再也無法擠進她腦子。
「喜歡嗎?」等她欣賞了一會兒,靖麒才緩緩開口問道。
「嗯,好喜歡。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樣的好地方呢?」婕儀一臉陶醉,就像個小女孩已融入童話故事般。
「我也是朋友帶我來過,才知道的。因為它一樓及門面與其他餐廳沒兩樣,所以不容易引起注意,二、三褸才是采包廂式的。至于里面的擺設,則全憑個人喜好,只要事先告訴他們,他們就會盡量讓你滿意。」靖麒仔細的為她說明。「來,坐吧!看看這兒的食物能否合你胃口。」
他們在造型如大石頭般的椅子上坐下,「那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
「嗯!我猜在市區生活慣的人,應該都對綠色的森林、草原較有偏好,所以才教他們布置成這樣,希望你會滿意。」
他的用心與細心,就像一股暖流,悄悄的注入了婕儀的心田。「我好喜歡,謝謝你。」她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靨。
看到她的笑容,靖麒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享用完精致的晚餐,婕儀啜飲著隨餐附贈的柳橙汁,而靖麒則連灌了幾杯酒,因為他需要酒精來壯膽,否則所有的話語,都被卡在喉嚨說不出來了。
靖麒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包裝非常精美的盒子。「送給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他終于將在家不斷練習的話,說出口了。
「無功不受祿,我怎可隨便收你東西呢?」婕儀推辭著。
「你就把它當成是在做好事嘛!」靖麒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
「做好事?」婕儀不解。
「對呀!你若不收,我就會難過,而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一定不願意看到別人難過,所以你就發揮你的愛心,當作是日行一善,收下這份禮物。」哇!好險,好不容易這次說得最順。
「我居然沒發現,你原來也是個能言善道的男人。」婕儀感嘆自己的眼楮。
「你不喜歡口才好的男人?」靖麒被嚇得一身冷汗,在心中不斷咒罵閻哲麒這個混小子出的餿主意。
「花言巧語、天花亂墜,那種專門欺騙少女感情的男人有什麼好?」
這下子靖麒更緊張了,「你千萬可別把我歸為那一類,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他再三強調。
「放心,我有眼楮,我自己會看。」
「就怕你看不清楚。」他小聲嘀咕道。
「什麼?我沒听清楚。」
「沒……沒什麼。」人家說坐立難安,靖麒覺得這句話,用來形容他現在的心境最恰當不過了。「如果我……如果我招供,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並且原諒我這一次?」
「那要看是什麼事,還有嚴重性,所以我很難事先給你保證。我不喜歡開空頭支票,更不願對我沒把握的事亂下承諾。」
「好吧!」思考了一會兒,靖麒終于鼓起勇氣,抱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心,坦然道出一切。「打從第一眼看到你起,你就在我心中烙下不可抹滅的影像。雖然極興奮再次與你相遇,但公事卻永遠阻隔在我們之間,使我們的交情無法再進一步。我告訴過你,我沒交過女朋友,更不知道該如何追女朋友,每次在家里,我都想好許多話要告訴你,但每每一見到你,那些言詞像有生命力似的,跟我玩起捉迷藏,害我找不到。這種情形一再循環,因此我也愈加沮喪,我弟弟實在看不過去了,所以才會傾囊相授。」他緊張的抓抓頭發繼續說︰「今早的花,還有晚餐,都是他提醒我的。他甚至還模擬了各種不同情況的對話,讓我以防不備之需。你知道對我而言,要記那些文謅謅的對白,比參加大學聯考還困難嗎?他還告訴我,今天是個最佳時機,要我好好把握,可是,我似乎又把一切弄砸了。」他一臉失望的表情,教人好不忍,婕儀好想伸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
他的告白,惹得婕儀臉紅心跳,不知所措。「今天為什麼特別,是你生日嗎?」真害怕他說是,因為婕儀沒有一點準備。
「你不知道今天是幾號嗎?」他希望讓婕儀自己發現為什麼他挑今天送她禮物。
「今天?八月二十四日呀!」她思考了半天,依舊想不出有何特別意義。
「農歷呢?」他還是不肯明說。
婕儀實在猜不接他在玩什麼游戲,現代人有幾個會注意農歷呢?當然,除了幾個重大節日。「我不知道,好像已經七月了吧!」
這也難怪,商場上用的都是國歷,她又是個大忙人,怎可能會注意到那些小細節呢?「今天初七。」
七月……初七……那不就是七夕,也就是中國人俗稱的情人節。……天啊!想到這兒,朵朵紅霞翻上了婕儀臉龐。
看她像小兒女般的嬌態,真是令靖麒愛煞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沒將她摟進懷里。
婕儀心中的柔情蜜意隨即又被理智打散了。「你弟弟真是個浪漫、細心的人,替我謝謝他,也謝謝你。可是……你們弄錯對象了,我對愛情早就免疫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霎時,他一顆火熱的心,就像被澆到冰水般,急速冷卻,「不要這麼快就判我出局,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就算輸,我也會心甘情願,好不好?」
婕儀看他這模樣,好不忍,好心疼,她不曉得以往她為何能做得毫不留情,而今卻不能,是她良心發現,亦或只有對他才……,婕儀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已不好,所以……你不用覺得難過。」婕儀真的不知道這時候她還能說些什麼。
「不要安慰我,如果你真的不討厭我,那就給我一次機會,至少讓我們從普通朋友做起,我絕不會奢望你馬上愛上我,但我也無法就此說服自已放棄,所以,折衷一下,讓我們順其自然隨緣,好不好?拜托!」
他的話,說得合情合理,讓婕儀無力反駁。想答應他,又怕自己陷下去;想拒絕他,又怕傷害他,怎麼辦?到底如何是好呢?「我是為你好,才勸你放棄,我不希望你最後才發現,你所付出的一切竟換得一場空。」
「不會的,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覺得值得,因為我曾努力過,即使失敗也毫無怨尤。既然你已警告過我了,你就不需再感到歉疚,反正是我自找的對不對?所以別再愁眉苦臉了,凡事听天由命,好不好?」靖麒試著讓她放松心情,「現在換想些愉快的事,譬如︰猜猜我送你什麼東西?」
在靖麒的鼓勵下,婕儀終于打開了禮物。
那是一條心形的鏈子,打開後會有優美的音樂傳出,一邊是放靖麒的照片,另一邊則刻著︰情人節快樂。
「這……太……」婕儀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婕儀還來不及推辭,靖麒已走過來,「喜歡嗎?我替你戴上好不好?」不容許她說「不」,靖麒已接過來,輕柔的為她戴上。
婕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那麼順從,沒有一點意見,大腦明明一直教她不能收,為何她听不進去呢?
承認吧!她早就在期待這戀情的發生。
不!她沒有,絕對沒有。她只是……只是不願傷害他,對!就是這樣,婕儀不斷替自己找借口,並且拒絕去听她心底傳出的聲音。
「謝謝你。」這兒的氣氛容易使人沉醉,而婕儀更願就此沉醉,永遠不要清醒,永遠擺月兌煩人俗事。「我覺得今晚的一切好不真實,好像只是一場夢。告訴我,這是不是夢?」
「是美夢還是真夢?」
「當然是美夢。」
「那我會證明給你看,它的的確確是真實的。」靖麒說完,俯首便蓋上那不斷吸引他的嬌艷紅唇。
他輕柔小心的捧著婕儀的臉頰,細訴他滿腔的柔情蜜意。等婕儀逐漸投入後,他才慢慢加深他的吻,願藉這個吻傳達他所有的熱情。
婕儀先是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如何反應;等她清醒過來時,她又沉迷在靖麒的熱吻里,舍不得結束,沉封多年的感情,在這一刻全被喚醒了。
他們忘了周遭,忘了一切,全然陶醉在兩人的世界里……※※※
為了遵行「喝酒不開車」,婕儀決定車子由她開,雖然靖麒認為幾杯酒根本不算一回事,但他尊重婕儀的意見。
而且靖麒覺得這樣更好,他可以全心全意欣賞身旁的佳人,且不會發生像第一回見面時的糗事。
婕儀感受到身旁的熱源,瞄了他幾眼,發現靖麒都毫不閃躲,光明正大直盯著她瞧,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心神不寧。
于是,在十字路口,一輛闖紅燈的小跑車撞上了他們,雖然不是婕儀的錯,但她卻認為如果當時她專心一點的話,或許便能躲開。不過靖麒倒是拚命安慰她,要她別自責,因為錯不在她。
幸運的是,雙方都沒有人受傷,只是車子損毀而已。對方一听到靖麒是律師,便二話不說,答應照價賠償。
在交通警察迅速處理下,沒多久,他們又再度上路了。
「你們男人最自以為是了啦!」婕儀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
靖麒不僅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敢問小姐,我又做錯了什麼?」
婕儀這才想起連他也被罵在內了。「沒你的事啦!」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我只是情緒不好,隨便罵罵,對不起喔!」
「願意告訴我嗎?」
「還不是那個交通警察嘛!」她忍不住嘟起嘴巴抱怨道︰「一看我是女的,就先懷疑是我無照駕駛闖的禍,直到看了駕照,听了整個事件始末,態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說這不是大男人主義作祟,是什麼?」
「是,是,他不好。不過我保證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你放心好了。別氣了,氣壞身子多不劃算,我說笑話給你听好不好?」靖麒使出渾身解數逗婕儀笑。
終于,婕儀拋掉了令人不愉快的事,又恢復了神采,一路上與靖麒談笑風生。
幸而這件意外,很快地就被他們拋諸腦後,使這個夜美好如昔,更為這個情人節的夜畫下美麗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