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職場生活似乎是上班族不可避免的宿命,雖然明訂上班時間是朝九晚五,不過朝八晚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這樣煩悶的生活要怎麼排遣呢?
呵呵,當然是聊八卦嘍,尤其是女人,要她們忍一天都不講八卦,那簡直是比要她們加班還難以忍受的事情哩。
「所以我說,那個花痴秘書的胸部肯定是墊出來的啦。」
「沒錯、沒錯,我看她明明就只有A罩杯,怎麼可能放個長假回來就變成D的雄偉模樣,還說是吃了什麼治痘痘的藥才變成這樣,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嘛。」
「哼,胸大無腦,難怪她越來越笨了。」
趁著午休時間,幾個悶了一肚子話的女同事圍成一個小圈圈,開始劈哩啪啦的聊起每天都要進行的八卦閑聊。
「喂喂,妳們知不知道最近出現了一個『惡魔』啊?」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可是近來花心男人圈中最大的新聞了,我周遭的男人都快嚇死了。」
「但是怎麼沒人知道惡魔的背景?真是叫人好奇死了,我猜他一定是個帶著邪氣的英俊男人,就像是『夜訪吸血鬼』里的布萊德彼特那種超有型的模樣吧。」
「會嗎?但是他專門教訓壞男人耶,我倒猜她是個女人,像是復仇天使那種樣子。」
「不,我覺得是男人。」
「我覺得是女人。」
「男人!」
「女人!」
幾個人對惡魔的性別意見相持不下,干脆轉向一邊沒加入討論的背影問︰「冰艷,妳說說看,妳覺得那個把壞男人修理得慘不忍睹的惡魔是男的還是女的?」
轉過臉面向一群討論得面紅耳赤的女人,蔣冰艷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鏡,應酬的笑笑,「ㄟ,你們是在討論《惡魔的新娘》這套漫畫嗎?那個作者是不是死了,好象沒有畫到完結篇喔。」
「天吶,冰艷,妳也幫幫忙,真的讓人很懷疑妳是哪個年代的人耶。」
「是啊,竟然會連最近大出風頭的話題人物都不知道?也難怪妳到現在都交不到男朋友。」
「罷了,是我們不好,不該問她的,她身邊應該也沒有男性友人,當然不會知道這件事情,問了也是白問。」
幾個女人憐憫的看著公司中打扮最不入時、俗到最高點的蔣冰艷,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又繼續圍著小圈子八卦起來。
呼,要裝白痴也很累耶。
蔣冰艷吁了口氣,轉回身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若是這群八卦女人知道她們眼中無可救藥的聳女人,就是讓她們爭辯不休的惡魔的話,還真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暴哩。
想必會爭先恐後的向媒體爆料,接受訪問吧!
想到那種「盛況」,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誓死都要把這秘密給保住不可。
這也是為什麼她要故意將自己打扮得這麼俗不可耐--尖挺的鼻梁上架著平光粗黑眼鏡,遮去了總是閃著靈光的美眸,細柔的短發刻意梳得服服帖帖,宛若男人抹上發油一樣,早退流行的辣椒紅唇膏,還有一身超不合身的老式寬大套裝,活月兌月兌就像個老處女。
其實她也沒料到自己的「副業」竟然會這樣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甚至還夸張到有男人一听到惡魔兩個字就皮皮剉的。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幫被欺負的女人出口氣啊,當然啦,額外的收益就是多了些外快,呵。
或許是這個世界上的壞男人太多了吧,所以才會讓惡魔的名號這麼容易就打得響亮,讓她的Case多得接不完。
而能夠順利的完成每個Case,除了要感謝她開征信社的親戚之外,還多虧了那些曾經委托她、讓她幫助嚴懲過壞蛋男人的女人們,在各行各業中提供她所需要的任何信息跟幫助。
說起來,她的確要佩服Hermit,竟然直覺這麼準,調了一杯這麼適合的調酒給她,讓她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最佳代名詞。
不過她這個惡魔跟撒旦可不同呵,會遭受她毒手的,肯定都是經過她調查,罪證確鑿,她才會接下委托,然後徹徹底底的惡整到那個男人叫不敢。
不是她說大話,從她「開業」迄今,還沒有客戶不滿意的。
蔣冰艷得意的勾起唇角,伸出縴細修長的手指敲打著計算機,鏡框後的黑瞳在計算機屏幕秀出串串的訊息之後閃躍著亮點。
生意上門了。
委托人︰楊芯玲
懲處對象︰應煒冠
原因︰始亂終棄
「聯絡方式……」她邊看邊低聲念著計算機上的訊息。
應煒冠?好象很熟悉的名字耶……
「冰艷。」一只手忽的拍上她的肩膀,害她嚇得差點從位子上跳到天花板。
跋緊關上了屏幕,她擠出抹勉強的笑轉向身後的男人,「呃,有什麼事?」
「妳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到妳了?」張家澤咧開唇,白潔的牙齒閃閃發亮,刺眼的讓她不禁微微瞇起眼楮。
「沒有啊,我只是隨便在網絡上晃晃而已。」她敷衍的回答,禮貌的微笑。
「這樣啊……」他頓了頓,又繼續開口道︰「我可不可以約--」
「啊,午休時間結束了,我還有一份文件沒打,不好意思喔,我們下次再聊嘍。」沒等張家澤回答,她已經轉回身子假裝忙碌了起來。
「喔,好、好吧。」他毫不掩飾失望的降下音調,默默的走開。
偷偷斜瞄了下後方,確定張家澤已經離開,蔣冰艷才放心的將屏幕再度打開,讓心思重新回到方才看到的Case上。
應煒冠……看來她今天晚上又不得閑了。
鵝黃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著水晶燈發散出的光芒,回旋階梯坐落在大廳中央,兩側精致的手工扶手蜿蜒到二樓。
寬廣的大廳處處是華麗高貴的裝飾,宛若巴洛克時期的王公貴族居所。
而此刻,這樣一個尋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奢華住所,正舉行一場例行的男人聚會--紅花會。
傳說紅花會的創辦者是清朝時期的貴公子,家財萬貫不說,貌似潘安,風流倜儻,不知道讓多少女子傾心而後心碎。
因為終其一生,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留住這樣一個出色男人的心。
物以類聚,那男人周遭亦有不少相同類型的男人,他們誓言盡情享樂,拒絕束縛,這成為紅花會的雛型。
而不論時光如何轉移,世界如何多變,不受束縛、喜愛玩樂放縱的男人可一點都沒有改變,所以清朝都被推翻進入民國了,紅花會卻依然屹立不搖,連點被風化的跡象都沒有呢。
「這個星期你又傷了幾個女人的心啦?」
「不多不少,十個,你呢?」
「比你稍稍多一點,快二十個吧。」
「哇靠,有你的。」
「彼此彼此嘍。」
一群打扮得光鮮亮麗,看起來不是有錢就是帥氣的男子,或站或坐的交談著,他們談論的不是國家大事,也不是企業的經營理論,仔細一听,全是「把妹妹」的功績,一個比一個叫人咋舌。
在他們的臉上絲毫看不到讓人心碎的愧疚,反而洋溢著自滿的笑容;他們崇拜的對象不是張忠謀也不是張榮發,而是楚留香。
至于楊過為了小龍女痴等十六年,那只有三個字送給他--遜斃了。
一直以來,紅花會的成員就是這樣過著處處留情卻不專情的愜意生活,一切都是那麼的輕松愉快,直到最近……
「听說上個星期又有人受害了。」拿著香檳的男子皺著眉道。
「喔,這次是誰這麼倒霉?」另一個斜倚在雕花樓梯扶手的男子挑起眉,唇角掛著抹慵懶的笑意。
「是金業石化的小開金豪勇。」可憐啊,听說被整得到現在還怕跟女人親熱哩。
「他?夜路走多本來就容易遇到鬼,他跟女人分手的藝術實在太差勁了,難免被報復。」事前不說清楚規則,事後自然麻煩多多。
「雖然是如此沒錯,但是那個惡魔也未免太囂張,竟敢動到我們紅花會的成員頭上?!話說回來,煒冠,你最好也要留意一點。」
「我?」應煒冠嘲謔的扯扯唇,「別說我天不怕地不怕,更何況只是個假魔鬼!」
「還是小心為妙吧,別忘記了,之前楊芯玲才信誓旦旦的說要讓你後悔。」女人狠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那個女人?嗤,她只會自取其辱罷了。」他應煒冠一向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尤其是女人,他只接受女人的熱情。
「嗯,也對,誰不知道應氏集團的總裁是軟硬不吃的,哈哈。」另一個男人走過來,跟應煒冠踫了下酒杯致敬。
「好說好說,不能接受游戲規則的女人,心碎受傷就是咎由自取。」他得意的揚起如雕刻般鑿出的下巴線條,猶如不可一世的帝王。
「可是要是她找上惡魔找你麻煩怎麼辦?我看還是要小心點比較好。」原本提醒他的男子不放心的又說了遍。
「惡魔?」應煒冠犀利的眸底閃過不屑,「敢惹我,若他是個男人,就要擔心在社會上再也無法立足,若是個女人嘛……」他露出了個曖昧的邪惡笑容。「長得好看的話,就得用身體賠罪,長得礙眼的嘛,就放狗咬人嘍,不過要是她哭著求我饒她的話,我或許會考慮考慮。」
他的話才說完,馬上引起現場眾人一陣哄笑。
「哈哈哈,你也真毒,不過毒得好,果然是紅花會的第一霸子喲。」
「好個煒冠,我們一起敬他。」
「敬最成功的公子應煒冠。」
清脆的酒杯互踫聲在熱絡的笑談中交雜的響著,沒有人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悄俏的躲在通往廚房方向的柱子後,咬牙切齒的看著這群「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我的天啊冰艷,妳怎麼還沒走?要是被那群大少爺看到就糟了。」忘記東西回來拿的歐巴桑看到她,趕緊上前小聲的喊道。
「喔,我、我想說把廚房收拾收拾再走。」做女侍打扮的蔣冰艷裝出無辜的笑容。
「不用現在收拾,一般都是等到他們結束聚會之後我們才回來整理的。」歐巴桑說。
「這樣啊,那我們走吧。」反正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嗯,小聲點,不要讓他們發現了,要不然被知道我帶了個生臉孔來做事,說不定這份工作我就保不了了。」歐巴桑叮嚀道,若不是有個固定班底突然生病,這代班的丫頭看來還算伶俐又願意不收酬勞,要不她可是沒那麼大的膽子用新人哩。
有錢人通常很注重隱私,也擔心居家安危,哪可能用一個沒經驗的新手呢,尤其這里可是應氏集團總裁的家,更是要求得很嚴格。
「放心、放心,我知道規矩的。」蔣冰艷安撫的朝歐巴桑笑笑,隨即躡手躡腳的跟著她從後門閃人。
這次多虧一個以前曾經委托她懲罰男人的客戶大力相肋,靠其幫忙,她才得以外燴公司員工身分混進來,探查有關應煒冠的底細。
今天就暫時讓那個大放厥詞的男人度過他一個安穩的夜晚吧,接下來,她倒要看看是誰會哭著求饒呢,哼。
應煒冠,等著接招吧。
玲︰「你願意接受委托嗎?」
惡魔︰「我已經就你給的管道調查過了。」
玲︰「是嗎?所以答案……」
惡魔︰「他們的確是t群以玩弄女人為樂的浪蕩男人,尤其是應煒冠。」
玲︰「沒錯,他發現我愛上他,達到他的目的之後就對我棄之不顧,甚至還威脅我,不準我再出現在他面前,否則就會讓我在公司待不下去。」
哼,看來那個應煒冠是個仗勢欺人的家伙,蔣冰艷心中的正義感瞬間熊熊燃燒了起來。
惡魔︰「放心,我會讓他無暇實現他的威脅的。」
玲︰「這麼說你是答應委托了?」
惡魔︰「沒錯,妳等著听好消息吧。」
玲︰「我希望不會再有女人被他欺騙,你做得到嗎?」
惡魔︰「我是惡魔,到現在還沒有惡魔做不到的事情。」
玲︰「那就大謝謝你了,我們以後還是用這個方法聯絡嗎?」
惡魔︰「我會找妳的。」
玲︰「那就麻煩你了。」
惡魔︰「好說,再見。」
玲︰「再見。」
必了計算機,蔣冰艷將身子靠上椅背,輕松的伸了伸懶腰。
隨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財經雜志,晶亮的瞳眸盯住封面上那個帶著自信笑容的俊帥臉孔。
應煒冠……難怪她會覺得他的名字很熟悉,原來,他就是那個被媒體寵壞的商業巨子。
黃金單身漢、商業天才、時尚領導者……這些好象是她常常在報章媒體中看到用來形容他的形容詞。
而關于他的負面消息卻從來沒有被報導過。
真奇怪,這社會難道都沒有正義公理了嗎?玩弄女人在那些記者大人眼中好象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她將雜志拿到面前,仔細的端詳著。
嗯,老實說,他的確有那個本錢讓女人心碎。
雜志上的他,一雙銳利得幾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閃爍著從未失敗過的自信,這點可以吸引小女人;自然微卷的短發在他陽剛的外表添加了些稚氣,這點又可以吸引充滿母性的女人。
而那毫無瑕疵的完美五官,再加上練過的身材與古銅色的肌膚,則毫無疑問的可以吸引所有「外貌協會」的女人。
算算,他的魔力幾乎囊括了所有類型的女人,再加上那豐厚的財力……
嘖嘖嘖,她真的懷疑還會有他得不到手的女人存在這世上。
ㄟ,當然啦,她可不包括在內,因為她是惡魔嘛。
不過,她必須承認,他還真的是很帥呢……
蔣冰艷凝望著那雙彷佛在對她閃著笑意的黑眸,瞬間有點失神了起來。
「嘎嘎--」忽地,一團黑影向她撲面而來,她猝不及防的松了手,雜志啪的應聲掉在地上。
「丫丫,別鬧了,咯咯咯。」她邊笑邊閃著那在面前撲動的翅膀,臉上流露出慈愛的光芒。
「嘎。」丫丫似乎听得懂主人的話,收起翅膀,乖乖的停在她的手上,側著頭望向她。
「你這個小壞蛋,我只不過晚點回來,你就把我的面紙拉出來,啄得都是碎片,害我整理得滿頭大汗,真該打屁屁喔。」蔣冰艷佯嗔的輕拍了下牠的尾巴,稍早牠像是知道做錯事,靜靜的不吵她,這會大概是忍不住了,來自首。
丫丫馬上拍打翅膀,表示抗議。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寂寞才這樣,要不然以後我盡量帶著你出門就是嘍,不過你要記得不能亂跑喔。」她無奈的搖搖頭,笑道。
而丫丫也好似有靈性的飛到她的肩膀上,用頭磨蹭她的臉頰,表示自己的喜悅與應諾。
「我就知道丫丫最乖了。」她就像是個寵溺小孩的母親一般,滿足的露出笑容。
說起她跟丫丫的相遇,純屬偶然。
第一次見到牠,是在一間專門販賣各種禽鳥的店門口。
牠被關在一個小得無法展翅的籠子中,也不知道店家有多久沒有清理鳥籠了,鐵欄桿隨處可見蜘蛛絲不說,牠的飲用水也污黑得可以當墨汁。
牠一副鳥羽又油又黏的狼狽模樣,但一雙鳥眼中毫不妥協的傲氣,深深的吸引了她。
就在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的時候,她已經沖動的將牠買下帶回家,然後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牠了。
從來她只想過要養狗,倒還沒想過會養鳥哩。
不過,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丫丫現在可是她生命中的重要伙伴呢。
會被誤認為是烏鴉的喜鵲,搭配上她這個惡魔,有誰敢說他們不是絕配呢?
蔣冰艷側過臉輕吻了下丫丫,視線掃過地上的雜志,朝丫丫道︰「你也期待開工對嗎?好,就開工吧。」
「嘎--」丫丫熱烈的響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