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
他近藤楓竟然也會愛上人?!
這是個多麼讓人不敢相信的奇跡。
但是,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那感覺,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日思夜想,是最甜美的痛苦。
他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明知愛情是一輩子的負擔與牽掛,卻又會樂此不疲的往那火坑中跳了。
好個奇跡啊,可雖然他相信了世界上有奇跡,但是,那又如何?
難道他可以不顧一切的將童心帶在身邊?
想起近藤柳,想起石淑臻,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以為的冷血竟只是個保護色,在他內心深處,其實是那麼在乎他們的想法。
他已經讓唯一的弟弟受傷太深,現在怎麼可能又不顧他的感受,奪他所愛?
不、不行,他應該夠冷酷的滿足自己任何需求,但他卻無法做到這件事。
懊死,他可以得心應手的面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與勾心斗角,為什麼面對感情這個議題時,卻有種束手縛腳的無力感?
懊死!不住的低咒著,近藤楓濃密的雙層緊緊擰住,想要轉移注意的雙手拿起父親遺留下的木盒。
這里面藏有的秘密會是什麼?
以往他用盡一切方式將唐麗文斗垮,但現在他卻突然有種期盼,希望木盒中的確有要將家產留給弟弟的遺囑,這樣或許對他會是種解月兌。
「你得意了,不過你不會永遠都得意的。」忽地,唐麗文的聲音自門口傳了過來。
他緩緩放下木盒,望向看起來像老了十歲的唐麗文道︰「勝負已經分出,我不想再跟你做無謂的口舌之戰。」他突然覺得,其實她也只是個得不到丈夫的愛的可憐女人罷了。
「還沒有,只要這木盒尚未打開的一天,你就不要以為可穩當的當匯津集團的總裁。」唐麗文瞪著木盒道。
近藤楓將木盒拿超,交給她,「你想辦法打開吧,或許真會如你所願。」或許,這樣可以減輕他愛上童心,對弟弟的罪惡感。
她卻警戒的瞅著他,「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近藤楓淡淡扯唇道︰「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之間的恩怨再扯上柳。」
「來不及了。」近藤柳的聲音揚起,身影隨即出現在門口,他慢慢的走入房內,直視著自己一向最敬愛的大哥。
「柳……」近藤楓回視著弟弟,心中無限感慨。
「媽,你先出去,我跟大哥有話要談。」近藤柳轉向母親道。
「我不要。」唐麗文搖搖頭。
「媽,請你離開。」近藤柳一反以往的乖順,強硬的態度讓唐麗文不自覺的听話,離開了。
看著近藤柳的轉變,近藤楓的心中是五味雜陳的。
「你長大了。」
「是時候了。」近藤柳俊秀的外表依舊,但不同的是他黑眸里多了堅定的光芒。
近藤楓扯出一抹無奈的笑,「沒想到你還願意跟我說話。」他們已經好一段時日沒有交集了。
「你始終是我大哥。」近藤柳瞅著他道,他對他即使有怨有怒,但絕對不是恨,而怨跟怒是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淡化的。
一股暖流涌入近藤楓的心口,柔化他一向堅硬的臉部線條,「你也永遠是我弟弟。」
「但是……」近藤柳頓了頓,繼續說︰「童心這件事情,我無法原諒你。」
「我無話可說。」近藤楓平聲道。
「告訴我,她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你到底喜不喜歡她?」他想知道答案。
近藤楓沉默的抿緊唇,他一向不善表達情感,更何況是在弟弟面前承認,他們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曾經听了自己的唆使去接近他。
不,他不能說。
「我知道了。」近藤柳點點頭,轉過身走開。
大哥絕對不會是個對問題沒有答案的男人,這是他第一次對他的詢問無法回答,而這樣的舉止只證明了一件事。
童心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只是單純的存在。
近藤柳神情凝重,心中暗自下了個決定——就讓他來打破這個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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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是在作夢嗎?
童心坐在桌前發呆,腦中浮現的都是那天在車上與近藤楓相處的一切情景,以及他最後拋下的那一句話。
他說她說的對,是認同了真會有奇跡發生嗎?
曾經他是這麼斬釘截鐵的否認了奇跡的可能性,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了態度?
甚至……他吻了她……
想到他在她體內引起的陌生騷動,及自己發出的嬌喘聲,她的雙頰就忍不住燙紅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男女間的接觸是這樣的美妙,甚至期待起更深一層的結合。
天,她在想些什麼啊?童心羞赧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在看她才安下心。
要是讓人知道她腦海中想的是怎樣的畫面,那真是要羞死人了。
可自從那天他突然的出現,做了那些讓她搞不清楚所以然的舉止之後,又失去了蹤影,不再出現。
或許他正在準備結婚的事情吧……但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一堆的疑問在她腦海中轉來轉去,讓她幾乎想昏頭了。
「她不在。」曾任揚的聲音自外頭傳入店後的辦公室。
「請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跟著揚起的是個熟悉的男聲。
近藤柳?!
沒錯,她不會認錯的。
驟地站起身,童心連忙沖到店前,看著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臉上漾起帶著歉疚的笑容,「你是來買花的嗎?」
「童心,你干麼出來?快進去,我來招呼就好。」曾任揚連忙想要把她打發進去。
他可不想眼睜睜再看著她被其他男人帶走。
「我是來找你的。」近藤柳瞅著她道。
「你找她干麼?她現在在上班沒空。」曾任揚插嘴為她回絕。
「店長,我想請半天假。」沒想到童心對他央求的說。
曾任揚為難的看了看她,又充滿敵意的望向近藤柳,「好吧。」唉,一連兩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出現,看來他的機會很渺茫了。
「謝謝。」她開心的道謝,隨即帶著近藤柳走出店門,往一旁的咖啡廳走去,「我請你喝下午茶。」
他微微莞爾,跟著走入咖啡廳,選了個靠窗的位子與她面對面而坐。
「我以為你不會再理我。」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近藤柳苦笑道︰「我只是需要時間整理我的情緒。」
「對不起。」童心動了動唇片,還是只吐得出這三個字。
「我想過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你不用跟我說抱歉。」他神情平靜的道。
「可是我不該讓你誤會……」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制止了她的抱歉,他臉上漾起輕松的笑容,「其實,也多虧了這次的事情,讓我知道自己不該再凡事听從我媽的話,是該走自己的路了,而且,剛好我可以趁這個機會專心從事我最愛的寫作,反而是件好事。」
她仔細的審視打量他,緩緩道︰「你變了。」
「不好嗎?」他打趣的反問。
「不,很好,我喜歡現在的你。」有主見、成熟多了。
「那表示我還可以抱有希望嗎?」他深深凝視著她問。
童心垂下羽睫,再揚起時眸底還是盛滿了歉意,「我們可以當好朋友就好嗎?」不過她實在不敢奢求他會願意再當她是朋友。
近藤柳沉默了許久,搖搖頭道︰「不。」
她沮喪的皎咬唇,勉強的笑笑,「是我要求太多了。」
「不,是你要求的太少。」他緩緩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嗄?」她困惑的挑高了眉。
「我不只要你當我的好朋友,還要你勝任一個角色。」
「什麼角色?」她真的胡涂了。
近藤柳神秘兮兮的彎起唇角,「你很快就會知道。」
看著他的神情,她也不自覺的揚起唇,「你跟你大哥真的好像。」
「他是我大哥。」近藤柳簡短的道。
「你不要怪他。」她知道自己沒資格這樣要求,但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呢?你難道一點都不怨他?」他反問。
她搖搖頭,沉默半晌後,直視著他道︰「我喜歡他……對不起。」
「我早知道了。」近藤柳深深的吐口氣,「以後我不想再听到你對我說對不起。」
童心淺淺一笑,恢復俏皮,「那你想要听到我說什麼?」
他咧開唇,「說謝謝。」
「謝謝?!」她發現今天近藤柳真是莫測高深,說的都是她不懂的話。
「走吧。」
「去哪?」她跟著站起身,困惑的問。
「去讓你跟我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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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跟我爸說了,婚期跟典禮儀式都由我們自己決定,他不會有任何意見。」石淑臻拿著結婚雜志,邊翻閱邊道,
「你決定就好。」近藤楓則是心不在焉的凝視著窗外的庭院。
沒想到童心在的那段日子已經種下這麼多花花草草,讓原本毫無生氣的庭院此刻能充滿了美麗的色彩。
但失去了那道縴細嬌小的身影,這座庭院即使再生意盎然,也失去了意義……
「哇,這套西裝真酷,要是我穿的話一定會迷死很多女人。」石淑臻不看新娘服,反而欣賞著新郎穿著的西裝與配件。
「嗯。」他還是隨意應了聲。
發現了近藤楓的異樣,她闔上雜志,走上前,站在他身邊一起往外瞧,「你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
「沒有。」他收回視線,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
她搖搖頭,跟著走回沙發,故意依偎在他身邊道︰「我知道你對婚禮沒興趣,不過好歹也裝一下嘛。」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沒意見。」他仍是淡淡的道。
「那好吧,我也要穿西裝。」能夠穿西裝結婚可是她這輩子的夢想,當然啦,如果可以娶女人更好。
「隨便。」他聳聳肩。
「隨便?」石淑臻舉起手假意要測測他的額頭溫度,「你沒發燒吧?」他應該不會希望報紙上拿兩個穿西裝的「新郎」作文章吧?
近藤楓閃開她的手,睇了她一眼道︰「我很正常。」
她搖搖頭,審視著他,「你在想她對嗎?」同性戀者對感情的敏銳度很高的。
他沒有應聲。
「我真搞不懂你,我看你做生意從來沒有這樣猶豫不決、優柔寡斷過,怎麼踫到感情的事情就完全變了個人?」真是戀愛白痴,她快看不下去了,
「你不要管。」他有他的難處。
「我怎麼能不管?我快要變成你‘老婆’了耶。」她打趣道︰「我的‘老公’心里有別人,而且那個人還是我喜歡的女人,我怎麼能不管。」
他白了她一眼,「我說過,不許你動她。」
「反正你又不喜歡她,干麼不準我動手啊?經過我的‘教’說不定她就會發現其實還是女人最好。」
「石淑臻……」他忍不住低吼,警告她道︰「你如果敢動她,我就——」
「就怎樣?」真好玩,沒想到他也有這樣被逗弄的一天啊。
近藤楓眯了眯黑眸,看出她眼底的捉弄,恢復冷靜的道︰「如果你不想討論婚事,那就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休息?我第一次听你這個工作狂說要休息。」看來,他真的陷下去了,個性丕變。
他皺皺眉,正要開口時,外頭卻揚起一陣騷動,像是熱切的交談摻雜著驚呼聲,沸沸騰騰的熱鬧了起來。
「你家什麼時候可以有這麼多笑聲?」石淑臻詫異的瞪圓了眼。
一直以來,近藤一家上上下下除了冰冷還是冰冷,能夠听到笑聲還真是稀奇咧。
只見洪伯匆忙胞了進來,臉上浮現喜色道︰「回來了、回來了。」
「誰?」近藤楓皺起眉,他懷疑是誰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可以讓一向冷靜的洪伯失去平穩。
洪伯也發現自己的過于喜形于色,連忙收斂笑容,恢復平常模樣的回答,「童心。」
童心?這個名字讓近藤楓也動搖的流露出訝異的情緒。
「是柳少爺帶她回來的。」他補充道。
石淑臻與近藤楓對看了一眼,她朝洪伯道︰「那快請他們過來書房啊。」
「不用,我們不請自來了。」近藤柳的聲音跟著揚起。
「你先下去吧。」近藤楓朝洪伯道,
洪伯微微屈身,出去前還給童心一個難得的笑容。
童心詫異的發現,自己似乎還頗受歡迎的。
可就不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是否也樂于見到她的出現?
「柳,你真是好本事,竟然有辦法帶回她。」石淑臻熱情的上前擁抱住童心,「我真是想死你了。」
「呃,謝謝。」童心驚訝于她的熱烈歡迎,一時之間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放開她。」近藤楓警告的低吼。
他的聲音顯示了他的怒意,童心黯然的垂下羽睫,認定他是不歡迎她的。
「這麼凶干麼,你會嚇著我們的小可愛的。」石淑臻不甘不願的放開手。
「我不是針對你。」近藤楓看著童心解釋道。
他竟然會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這個行為讓在場的人都傻了眼。
或許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在面對童心的時候,有多麼的反常吧。
「我今天帶她來,是要告訴你們,我們也要結婚了。」近藤柳突然的宣布,仿佛一顆炸彈似的,威力猛烈的在房內炸了開來。
「柳——」童心還想要說話,但是卻在近藤柳的目光暗示下噤口。
「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石淑臻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
「雖然當初她的確是听大哥的話才接近我,但我一點都不介意,我決定還是要娶她。」近藤柳深情款款的看著童心,「我想大哥應該不會反對吧?」
所有的目光霎時投射向近藤楓,一起等著他的回答,尤其以童心的視線最為殷切。
他會怎麼回答?他會阻止她嗎?她的心不禁懸在半空中,探不著地。
「你還需要我的意見嗎?」近藤楓反問,一顆心狠狠的擰了起來。
「當然,你是我大哥,只要你一句話,我願意听你的,只要你告訴我,你心里真正的想法。」近藤柳直勾勾瞅著他。
他在賭,賭大哥對童心在乎的程度。
近藤楓望向童心,強迫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的情緒,「我祝福你。」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吧?
「是嗎?你是真心的?」他實在太會ㄍ一ㄥ了,難道他賭輸了?
「只要你快樂。」近藤楓頭一次回避了弟弟的視線。
「那我呢?」童心再也忍不住了,「原來你那天來找我,對我做的事跟說的話全都只是一時興起?」他既然對她毫不在乎,為什麼還要那樣做?
「你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石淑臻好奇極了。
近藤楓凝視著童心,沒有說話。
「大哥,若你是顧慮我的話,大可不必,我要的是公平競爭,不是同情憐憫。」近藤柳跟著道。
「對啊,也不用在乎我,大不了我們解除婚約。」石淑臻也期待的說。
雖然少了他的掩飾,她是會辛苦點,不過能看到好友有個好婚姻,她覺得值得。
近藤楓皎咬牙,怎麼都無法將自己的感情說出口,不只是顧慮太多,還有更多的不習慣,他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你用不著勉強,是我自己喜歡你,是我自己愛上你,我也不想破壞你的婚事。石小姐,對不起,這全都是我單相思,跟近藤楓沒關系,希望你不要介意。」童心忍著鼻酸,向石淑臻道歉。
「我不會介意,我喜歡你。」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清麗臉蛋,石淑臻真的好心疼。
「柳,謝謝你。」她轉向近藤柳道謝,心里很清楚方才的一切,他都是為了她而做。
「我不是要你在這種情況下跟我道謝。」該死,他預設的情況不是這樣啊。
他是打算激起大哥的嫉妒心,然後承認對童心的感情的。
童心扯扯唇,神色淒楚,早知道愛情這麼苦,她寧願永遠不要開竅。
「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她轉向近藤楓道,隨即轉過身想離開。
「童心,不要走嘛。」石淑臻舍不得的拉住了她。
她搖搖頭,再不走,她一定會不爭氣的流下淚的。
「楓,你快點留她啊。」石淑臻一邊拉住她,一邊道。
但近藤楓還是沉默。
這已經說明一切了不是嗎?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童心掙扎的甩開了石淑臻想轉身離開,石淑臻伸手再拉她,在她轉身的瞬間,意外的石淑臻扯斷了她胸前的鑰匙項鏈。
「對不起。」石淑臻握著鑰匙,語氣滿是歉意。
童心的身形頓了頓,怔怔的看著斷了的項鏈半晌,幽幽道︰「沒關系,我的幸運早就離我而去了。」
沒有接過沙利葉之鑰,她不再停留的離開。
「大哥,我對你實在很失望。」近藤柳咬咬牙道,隨即也走了。
「我也是,這鑰匙你留著吧。」石淑臻將鑰匙塞入近藤楓的手中,留下他一人。
低頭看著躺在手掌心中的鑰匙,近藤楓英俊的臉上布滿脆弱的痛苦神色。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說她喜歡他、她愛他?
強烈的喜悅竄過他的每一個細胞,讓他幾乎要忍不住斑喊出聲,但下一刻,他又沉下神色。
懊死,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每個人都可以這樣輕易的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他卻不能?
緊緊握住手中的鑰匙,他懊惱的將自己拋向沙發,生平第一次,他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面對愛情,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