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墳。
一名縴弱女子,一身雪白衣衫,衣裙飄飄的立在墳前凝思,她迷蒙雙眸蒼茫的望向無垠夜空。記得也是這樣的夜,一樣清冷寒寂的秋夜,她原本幸福和樂的家就在這樣的夜被摧毀殆盡。而她的爹與娘呢?眼前一壞黃土,就是爹與娘的歸處。
一座沒有人的衣冠冢。
她記得,在一個寧靜又隱含詭譎的夜──
一名外貌絕美的女子倚在一個中年男子的懷里,凝淚哽泣地望著眼前一雙嬌嬌女,她眸里漾著強烈的痛苦與不舍,為這不安的夜增添了幾許淒清。
桌上的燭火已快燃盡,蠟燭四周圍滿了滑落的燭液,像極一滴滴的淚水,仿佛也在為柳家的遭遇悲泣。
絕美的佳人與美絕的燭淚。一種錯誤的美!
「蓉蓉,別再猶豫了,你還是帶著女兒走吧。」啞著嗓子,那絕美婦人的夫婿低聲開口。
「不!不要!」絕美婦人伸出縴手緊緊揪住夫婿的衣襟,不停滑落的淚水在衣襟上暈成一朵朵淚花,看在中年男子眼里,一顆心狠狠的揪痛著。
「蓉蓉。」輕輕地嘆息,男子的眼里全是矛盾、掙扎與痛苦。「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女兒──」
「不!不要!要走咱們一起走。」紅馥豐滿的下唇讓她咬出深深的齒痕,緩緩沁出血絲。她發狂的搖著頭,黑瀑般的長發也瘋狂的舞動著,襯著她一臉宛若冰晶的淚,顯得楚楚動人。
「蓉蓉,你帶著戀兒與舞兒先走,我很快就會去和你們會合。」中年男子的聲音透著緊張和焦慮。遠方傳來的鼓噪聲隱隱約約,威脅著要扼殺他們原本幸福的生活。由遠而近,聲音越來越清晰──再不走怕是要來不及了啊!
「不!騙我!你是騙我的。我知道只要我一離開這里,施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他要的是我,如果他見不到我,那你……」紅顏禍水!老天爺何其殘忍,為什麼賜給我無雙美貌,又讓我的家人因而獲罪呢?如果美麗有罪,那請你收回去!我不想要,不想要啊!
中年男子含著淚朝妻子搖搖頭,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雖然知道那施大人只要沒見著她,這一屋子的人絕對是死路一條……
但是──她是他的妻,他溫柔解語的妻。而面前這一雙嬌女是他此生最大的驕傲,他的小蝶戀與小蝶舞啊!因此,對于他生命中的這份珍寶,他絕對是護衛到底,即使是一死,也絕對在所不惜。
「蓉蓉,你不听我的話了嗎?」嚴厲的聲調充滿哀傷,他強忍心中的疼痛,通自己狠下心腸送走她們,他必須確保妻子與女兒安全無虞。
「不!我以前什麼都依你,可這次不行,這次我不听你的,絕不听你的。」自靈魂深處吶喊出的拒絕,狠狠的劃痛男子張作堅強的心。
「蓉蓉,你听我說,求你听我說!」中年男子將視線從一雙嬌女身上移回,他深深地看著妻子。
你先帶女兒到北衡的城隍廟口去,那兒有一輛馬車,車夫是我安排好的人,他會送你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幾天,我一定會去和你們會合。」
「女兒……」是啊,她怎麼忘了呢?抬起低垂的眼簾,她決絕的揚起一抹淒美的微笑。「好,我會帶著女兒等你,等這兒平靜了以後,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會帶著女兒等你。」
中年男子摟緊妻子,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人世間最教人痛徹心扉的,莫過于生離死別。如今,他原先幸福美好的家庭,即將在這一刻分崩離析,他所摯愛的妻女,也將在此刻成永別;這一別,只怕是再也無法相見。
生離與死別……老天何其殘忍,竟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全都經歷一回。
蓉蓉輕輕的笑了,抬起縴縴柔荑溫柔的輕輕撫模丈夫略顯黝黑的臉頰,柔情蜜意盡岸其中。
「戀兒、舞兒,和爹爹……拜別。」
喧鬧聲、嘶喊聲與慘叫聲在房外交織成一場人間煉獄,與房里的凝重氣氛形成強烈的對比。男子顫抖了一下,雙拳握緊,他放棄最後一次擁抱女兒的機會。
已經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讓他再一次擁抱他的最愛。毅然地轉過身,他將妻子與女兒推進敞開的地道中,並要她們直往前走,不許回頭。
然後,不敢再看滿臉淚水的妻子一眼,只是瞅著一臉驚恐的女兒,他在心梩道了聲再見後,絕然的關上地道入口。
不理會心中狂喊的不舍,男子強忍下想緊追而去的腳步。不行,他不能這麼自私,莊子梩這一百多條的人命,他必須有所交代……
「爹,娘……」白衣女子將視線凝注在眼前的衣冠冢上。
她記得很清楚,那一夜,女乃娘將她們自軟軟的被窩中拉起,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淚水與驚怕,然後爹將她們推進地道中。
後來娘將她們送到這兒安頓好,只交代了要她照顧妹妹及不許找她後,便轉身投入夜色中,回到那個有爹的柳家大宅里。隔日,她听到柳家莊百余日人全葬身火海的消息。
她的爹與娘,就這樣喪生在一個荒婬的糟老頭手里。
不許報仇——不許報仇——
娘甚至逼她立下不許報仇的重誓。
世事無常啊!
消失得太過匆促,誰又能知道不過只是短暫的瞬間,她原本幸福和樂的家竟成尸野遍地的淒慘景象,哭泣悲號聲聲不絕。
「姊姊。」
一串銀鈴似的嬌笑聲拉回柳蝶戀沉緬的思緒,她微側著頭立在原地,紅菱般的唇微微抿起。
「姊姊,你又想起爹娘了。」柳蝶舞一雙晶瑩的麗眸在看見姊姊臉上的淚水後,黯淡了幾許明媚光芒。自那件慘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個年頭,姊姊也為了撫養她,耽擱了自己的婚期。
「你又野到哪兒去了?」寵溺的輕斥在看見柳蝶舞微濕的發梢後再度不悅的響起︰「不是跟你說過,不許你再上小湖戲水嗎?為什麼你總是不听話。」
「哎呀!」軟軟的身子磨蹭地賴在柳蝶戀的懷里,將她的怒氣趕到九霄雲外去。「好姊姊,人家只是去玩水嘛!那兒好美,改天咱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你哦!說了不許就不許,再有下次,罰你禁足三天。」
一串串歡聲笑語伴隨著林間的啾啾鳥鳴聲……一時間,過往的慘痛悲絕仿佛也在一對麗人的嬉玩中,淡淡的隱去。
「蝶舞!蝶舞!」柳蝶戀心焦如焚的在林子里奔跑著。她不停地踉蹌跌倒再爬起,不顧自己摔疼的四肢,她狂亂地吶喊著蝶舞。蝶舞是她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不但是她相依為命的妹妹,更是她堅強活下去的力量。
在這些失怙失恃的辛酸歲月里,若沒有蝶舞的嬌甜笑語支持著自己,只怕自己早就隨著爹娘同去了,又怎會苟活到現在。
如果……如果蝶舞有個萬一,那她活著有何用?以後又教她拿什麼面目去面對九泉下的爹與娘。
「蝶舞……求求你,姊姊求求你,千萬別嚇我!」她的臉上布滿了恐慌與失措,在來到蝶舞命名的夢幻湖後,一抹絕望狠厲地擊在心頭,悔恨的淚水自她清麗的面容滑落,滴落在草地上的繡花鞋,彷若天際降下的無情雷雨,濕了精巧細致的鞋面。
「蝶舞……對不起!對不起……」雙手抖顫得幾乎拾不起草地上的鞋,柳蝶戀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清艷絕美的臉蛋上哀傷欲絕。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錯!若她沒有責罵蝶舞,沒有不許蝶舞再來小湖玩,蝶舞也不用在半夜偷偷模模一個人來,也不會……
「蝶舞,你在哪里?別這樣嚇姊姊,你趕快出來,好不好……」柳蝶戀站起身,腳步慌亂地沿著湖拼命找尋,怎奈全無妹妹的蹤影。
此時天已漸漸翻白,微弱的陽光透過葉片縫隙照進林間,將黑暗稍稍逐離地面,不過也帶來薄霧幾許。在薄霧籠罩下的林子雖不若夜半時的陰森,但卻透著絲絲詭譎及不安的氣息。
柳蝶戀已擔憂一夜的心此刻更是波濤洶涌,她奔流一夜的傷心淚水仍兀自流著。
她不要……不要……不要……
那逐漸平復的天人永隔之痛,才過了七個年頭啊!難道她又要落人宿命的擺布里?她的蝶舞才十五歲吶!
蝶舞!我的蝶舞……你到底在哪里?
顫抖不已的手臂死命摟緊剛拾起的繡花鞋,仿佛怕一不小心,那鞋也會同主人一樣失去蹤影……蝕心的痛苦一波波朝柳蝶戀撲擊而來。一夜無眠,擔心一夜的疲累身子再加上妹妹失蹤的打擊,她再也承受不住地昏厥了過去。
林梢間的啁啾鳥語淒淒淡淡地傳來,聲音中的哀傷仿佛也在為這封命運乖舛的姐妹花哀悼。
紅木大床上,躺著一個嬌小的身軀,一頭烏亮長發披散在潔白的忱頭上,原本紅艷的朱唇,此刻像褪了色般泛著冷白,兩道彎彎似柳的黛眉下,是長而濃翹的睫毛,而濃睫的主人只是靜靜的閉目躺著。
凝望著這張蒼白的臉龐,關承威忍不住又是一陣心動。是啊,心動!即使是了無生氣的躺在這兒三天了,她卻仿佛像個不肯蘇醒的睡美人般,美得純淨、也美得令人心醉。
必承威痴痴的望著沉睡中的佳人,他忍不住輕輕握住她擱在白色被單外的小手,手中傳來的溫潤觸感令他忍不住震了一下。
「少爺,你──」丫鬟小青疑惑的開口,一向知禮守禮的少爺,今天怎麼會逾越了男女本分?不是自己的妻子,是不許隨意靠近的,更遑論是握住人家姑娘的小手不放。
「小青,你別大聲嚷嚷,等一下將她給吵醒怎麼辦?」赧然的抽回手,關承威有點失措的低聲斥責小青,引來小青的嘟噥抗議。
「你……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睜開子夜般醉人的雙眸,柳蝶戀驚惶失措地往床里側縮。
她依稀記得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撫慰著她,也為她驅走寒冷、送來幾許暖意。是他嗎?他怎麼可以……在思緒的翻轉間,她下意識地更往床里縮。
「你……你……」聲音里已出現抖音,她將視線自白衣男子身上移開,落向一旁立著的年輕丫頭身上。
柳蝶戀欲開口的同時,短暫失落的記憶回到腦海里,傷心與不信伴隨著原先的無措攻佔她的黑眸,讓一旁的白衣男子更是不舍。
「蝶舞!」柳蝶戀虛軟地掙扎下床,奈何乏力的雙腳已負荷不了她身子的重量,令她摔趺在地上。
而一旁傻眼的兩人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起身、摔倒,再起身、再摔倒——
最後,像是承載了千年的哀傷般,柳蝶戀悲悲切切的依在床腳哭了起來。哭泣聲中夾雜著不成句的呼喊︰「蝶——舞——蝶舞——」
一時間,房里只有她傷心的低泣聲。一室的燭光與悲傷泣淚的美人輝映出淒清冷寥的氣息。
「別哭了。」拒絕再讓她的哭泣聲扯痛自己,關承威蹲,輕柔的為她拭淚。
柳蝶戀一時讓他的動作驚嚇住,沒有再落淚,只是用哭得水亮的黑眸盯著他,盯得他幾度不能自己。
「告訴我,你是誰?」關承威努力清清喉嚨,才低問出聲。
柳蝶戀沒有回話,如夜一般美的深幽眼眸里,只有無限的哀傷。
對于她的沉默,關承威拒絕放棄,他再一次追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凝住他好一會兒,她終于輕輕開口︰「蝶戀……柳蝶戀。」
「蝶戀──」關承威喃喃念著,「好美的名字。」
自他在湖邊救回絕美如月的她後,她的美就一直撩撥著他不安的思緒。
柳蝶戀──一個撩動他靈魂的女子。
不想再理會他無禮直視的目光,柳蝶戀扶著床沿小心地撐起身,一步一步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必承威一急,再也顧不得禮教,迅速擋在房門口,不許佳人離去。
「這位公子,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救命之恩日後定當拜謝。」柳蝶戀淡淡地開口。
「是什麼事?」他再度無禮的詢問。
「找人。」畢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柳蝶戀只能捺著性子回答。
「我幫你。」只要她不走,即使要他上山下海他也願意。
「為什麼?」一抹隱約的笑浮上她的唇間,似開心又若嘲諷。
幫她?她才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好心的人。
不過是另一個覬覦她美色的人罷了。
自她的娘親因絕世美貌而引來殺身之禍,她就開始痛恨起自己這張彷若娘親的臉蛋來。
禍水紅顏!紅顏禍水!
「我……」關承威無言了。是啊!為什麼?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只知道自己不能讓她走,仿佛她走了,自己生命里也將少了什麼東西一般,有個空洞存在,再也填補不起來。
或許──這正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柳蝶戀望著怔忡出神的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讓我走吧!」現在除了蝶舞之外,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留住她,除了蝶舞,這個她生命中最沉重也是最甜蜜的負擔。
「不!柳姑娘,別走,你要找人是吧?」關承威急切的保證︰「我幫你,憑我們關家的勢力,我相信要找一個人並不困難,總比你一個人漫無目標找尋要來得好。」
疑惑的眼對上他,直到他再三保證之後,柳蝶戀才輕輕的點頭算是同意。
與其以一人之力胡闖瞎撞,不如同意他的要求……
但願能早一日尋獲蝶舞。
一旁的小青擔心得皺起雙眉,看這態勢,少爺分明是愛上了這位柳姑娘。而年輕就守寡的老夫人是最注重門當戶對的,這柳姑娘一身的樸實衣衫,分明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唉!
一場風波只怕是免不了了。
而柳蝶戀,就花點頭首肯之中,將自己送進另一場悲劇里。
命運之輪,開始緩緩轉動。
半年後
盡避出動關家全部人脈找尋,仍沒有柳蝶舞的消息。而朝夕相處的兩人,也因此情愫漸生。一日,在關承威的苦苦哀求下,蝶柳戀點頭下嫁,她相信,她的爹娘會祝福她的,雖然妹妹蝶舞失蹤了,但只要她不放棄希望,她深信她與蝶舞終有再相見的一天。
這夜,帶著沐浴後的馨香、任著一頭長發垂散于背後,柳蝶戀緩步移向坐在床沿痴瞧著自己的夫婿。她微紅著香頰,編貝般的玉齒微微陷在下唇里,有點羞怯地在夫婿跟前站定。
「威。」她嬌怯怯的低喃夫婿的名。雖然已成親一段時日,也早已習慣夫婿每回的輕憐蜜愛,可他眼里赤果果的激狂烈焰,仍焚燒得她一身嬌紅。
「戀兒。」關承威將眼前螓苜低垂的嬌妻一把摟入懷里。她帶著玫瑰淡香的發絲魅惑地滑過他的臉龐,帶來撩人心緒的舒暢。
「你好美。」一聲發自心靈的贊嘆自他俊薄的唇間逸出,逗惹出佳人一臉的深紅。
她知道,他又想要她了。
發燙的芙蓉臉蛋更往他懷里鑽。
「戀兒,抬起頭,我想看你。」他抬起她的螓首,氤氳濃情的眼對上她羞赧的眸,一種屬于男性特有的優越感由內心深處升起,他愉悅地輕笑出聲。
「瞧了半年了,還瞧不夠嗎?」輕輕捶了他一下,她笑著罵他。
「不夠,怎麼會夠呢?就算是再一個半年、兩個半年,怕是仍瞧不夠的。」他笑嘻嘻地在她頰上偷了個香吻。
「討厭,你又貧嘴了。」柳蝶戀輕啐一聲,不依地在他懷里扭了扭身子。
一時間,情意正濃約兩人繾綣恩愛在彼此懷里,兩人皆不出聲的享受這一刻的纏綿甜蜜。
「威。」柳蝶戀首先打破沉默,微仰著頭凝望夫婿俊秀的側臉,幸福的臉上似有一絲憂愁。
「怎麼了?」
「你這趟出門,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呢噥溫柔的語調夾雜著似有若無的嘆息。
老實說,她真的怕。雖然威待她極好,可是婆婆是個嚴肅、不苟言笑的人,若威在家時,日子倒還好過些,可威不在的話,婆婆言談中昭然若揭的嘲諷與不屑,總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知道,婆婆一直反對她進關家門,還直接向她挑明她配不上關家。
像上次威出城三天,那三天里,婆婆找盡鎊種理由挑她的毛病,要她送熱茶又嫌茶太燙,要吃重口味的鹵蹄膀又說她醬汁放得太多……
其實,家大業大的關家,光廚子就有三人,哪需要她親自下廚呢?
這一切,不過因自己是個失去爹娘護持的孤女,連個體面的嫁妝都沒有,所以才會……唉!
「大約要一個月的時間,我打算利用這趟出城洽商的機會,順道打听蝶舞的下落。現在,請娘子專心一點好嗎?」他吻上她的紅唇,封住她到口的抗議聲。
沒有猶豫的,他堅實的胸膛火熱的壓上她。
吻一再加深、加重……
他的手沿著她滑女敕的頸部線條來到她的背脊,罩衣已被他褪下,他微眯著眼,就著燭光貪看著妻子姣好絕美的臉蛋,被他吮得紅腫的香唇鮮艷欲滴,像在誘惑著他快點探擷。低吼一聲,炙燙的舌尖快速地欺上她的舌追逐嬉戲,熱情的吻挑逗地移向她的耳垂,逗惹出她戰栗的反應。
他的視線熱情而大膽地沿著她白皙柔膩的肌膚游移到她半掩的酥胸上,那模樣撩得令他心蕩神馳,輕柔的吻于是密密地落在她白皙柔軟的胸房上;一個寸余大小的蝴蝶印記浮現在柳蝶戀的左胸。
一只翩翩起舞的艷麗彩蝶。
必承威滿意的露出一抹笑。每回只要他熱情的啄吻戀兒的左胸房,一只粉蝶立時呈現。美麗的蝶襯上白皙的肌膚,是他最愛看的美景。
貪婪的吻住轉成深紅的彩蝶,他滿意于她全身震憟的反應,然後他開始輪流逗弄著她已然硬起的乳蕾,挑弄折磨著,讓她深陷狂野的激情中,嬌喃申吟不已……
柳蝶戀意亂情迷的扶著俯在她胸前的黑色頭顱,然後沿著他的肩頭劃著不成圖樣的線條。
必承威突然停止動作,張開眼楮注視她酡紅的雙頰、激情迷蒙的雙眸,以及艷紅的甜蜜蓓蕾。
他熱情又大膽的注視讓柳蝶戀有些難為情,她扯過一旁的絲被欲遮住一身的赤果。
但關承威扯下被單,扔在一旁。
「讓我看你。」低沉沙啞的嗓音顯示他強烈的,他的眼像灼熱的光芒熨燙了她的嬌軀,他一邊快速地褪上的衣服,一邊用唇膜拜她的美麗。
必承威將自己密實的覆蓋在她身上,壯實的胸膛挑情地磨蹭她柔軟的胸脯,惹來她一陣嚶嚀般的嘆息。
柳蝶戀覺得整個身子輕飄飄的,任由他的手指放肆地在她的神秘領域輕揉慢捻,直到一陣熾熱的激情攻佔她的意識,她忍不住嬌喊出聲……
她氣喘吁吁、一身紅艷的躺在他的身下,久久不能自己。突然,一個挺身的動作,他進入她溫暖的濕潤之中,由慢而快的沖刺……
柳蝶戀輕泣出聲,整個身子無助的弓起。
必承威吻著她的紅唇,將她的性感低泣聲盡數吻入口中,「蝶戀,我的蝶戀,我美麗的小彩蝶,我愛你。」
催眠似的甜言蜜語令她不再壓抑自己的,如夢似幻的申吟伴隨著感官的刺激由她的唇瓣逸出。
兩人一起跌入激狂而甜美的仙境中,不停擺蕩……
激情過後,關承威半倚在床柱上,視線膠著在正為他整理行囊的柳蝶戀身上。
「戀兒。」清了清喉嚨,他有些遲疑地開口。
柳蝶戀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無言的用眼神詢問他。
「戀兒,我……」他支吾著,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其實娘親不喜歡戀兒,他心里是清楚明白的。當初為了要讓戀兒成為他的妻,他甚至抗爭了一個月之久,直到撂下要與戀兒私奔的話後,娘親才放棄原先的反對,同意讓戀兒進門;而這一切,他都暪著戀兒,不敢讓她知道。
每一次只要他有事出門,娘親便對戀兒百般刁難,非得讓戀兒哽咽著認錯才肯罷休。他也同娘親暗示過,可娘親都矢口否認,她是扶養他長大的人,除了隱忍,他又能怎麼樣?他只能盡量減少洽商的機會,不到不得已絕不放戀兒一人在家,希望能讓她少受一些委屈。
可是這次是舅舅的六十大壽,這一來一往的路程就需用掉二十來天,但舅舅對他有救助之恩,于情于理他都得親自前去拜壽。想當年他年幼喪父,若不是舅舅的照顧與保護,他關家龐大的產業早就讓一票親戚瓜分殆盡了。
本來他向娘提議要帶著戀兒同去,但在娘一句「女人不宜在外拋頭露面」的拒絕下,他只能無奈的作罷。
面對妻子的委曲求全,心疼之余他也無可奈何。
「戀兒……娘她……娘若是刁難你,你……」望著妻子眼中的體諒與包容,關承威既慚愧又感激。
懊怎麼開口呢?對于娘親的無理要求,他怎麼開口要妻子忍受,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放下手上整理的行裝,柳蝶戀笑著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
她懂!
只要他是真心疼惜她,一切的委屈她都不在意。
只要他懂她。
柳蝶戀揚起紅唇,露出一抹令天地為之失色的笑容。
她淡淡地開口︰「我等你回來。」
只有五個字,卻令他深刻的感覺到一股全新的震撼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