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階梯要個別去開車之前,宇文煜回望烈焰那張大便臉,滿心納悶。
有必要那麼不高興嗎?他趁空外出是常有的事,且從沒耽誤過任何正事,烈焰也從沒像今天擺這般難看的臉色給他看過!
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是不會因為他外出而有這樣反應的……到底是怎麼了?
嗯……很有可能今天血氣不順,沒多久就會好了。宇文煜樂觀地想,也聰明地沒在這當口多談,免得又被轟得體無完膚。
只不過他的想法的確過於樂觀,一天過去、兩天過去,烈焰生悶氣的情、況一直持續,雖然不至於不搭理他,但冷臉冷聲冷話,冷得他彷佛歷經了北極二日游。
因此,宇文煜決定約烈焰出來,面對面來場真心話大考驗。
選了間氣氛不錯的PUB,孤家寡人的宇文煜向來自己解決吃的問題,叫了盤鳳梨炒飯填肚子,等著烈焰到來。
不一會兒,烈焰準時抵達,他即使一身輕便,冷傲的獨特氣質仍宛如睥睨群雄的尊貴王者,輕而易舉地聚集眾人注意力。
烈焰以「找人」簡短兩字回應侍者的詢問,銳利的眸子環視昏暗的四周後,在牆邊一隅看見宇文煜正在朝他招手。
「一瓶BlackLabel。」甫落坐,侍者的Menu還沒來得及遞上,烈焰便率先開口。
「哇,我現在可以百分之一千確定,你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不好。」宇文煜微愕地夸張叫著。
甚少喝酒的烈焰居然點了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三的威士忌,情況果然不妙。
「你找我來PUB不是喝酒是干嘛?」烈焰反啐。宇文煜過於輕快的調侃口吻,讓他原本微蹙的眉心這會兒攢得更深了。
「聯絡感情啊。」低頭吃進最後一口飯,讓剛好寫完Order的侍者一並收走,宇文煜續道︰「你這兩天陰陽怪氣的,身為好友的我當然要好好關心關心咩!」挑眉瞥著他。
「跟你說有什麼用!」烈焰懊惱地往椅背靠,對於自己失控地讓洪淳影響過多而感到非常煩躁。
就在此刻,下段節目的表演者上台準備,他們意外地同時發現了一張熟悉面孔——
洪淳?!
她怎會在這兒表演?烈焰眉頭打了N個結。
宇文煜則感到好巧,興匆匆地就想前去相認——
「是洪淳耶,我去跟她打個招呼……」
「不要去!」烈焰比他還迅速地壓制住他起身的動作。
見他過於激烈的反應,宇文煜霍然領悟到了什麼——哈哈,他知道嘍!
所有的線索在此刻泉涌而至,他這才想起烈焰到沙龍去絕不可能是為了要逮他,那麼,他為什麼會去那里?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還有,第一次把五名人選者名單拿去給烈焰時,他的反應也在看見其中一人時而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他怎麼這麼後知後覺呢!關鍵就在洪淳嘛!
就是因為對洪淳有意思,所以才會听見他對洪淳的想法及在沙龍看見他對她獻殷勤時醋勁大發……嘖嘖,沒想到烈焰也挺孩子氣的嘛!
「干嘛?叫你不要去打擾人家,你用那眼光看我是什麼意思?」被他用似笑非笑的怪異眼神睨著,烈焰不自在地低啐。
「你是心虛吧?還不老實對我說?」宇文煜賊賊地笑道。
送酒上桌的侍者正好打斷他們的談話,也讓烈焰獲得幾秒鐘的思索時間。
這時,原本播放的音樂暫停,由洪淳彈出的旋律頓時流泄在眾人的耳畔,與她搭檔的伙伴對著大家說了幾句話,速度快得所有字都黏在一起,若不仔細注意,根本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宇文煜暫被演奏拉走了注意力,他饒富興味地打量著洪淳,暗付著烈焰動心於她的意外消息。
驀地,他又有了一項驚奇發現——
烈老夫人生日餐敘上,讓烈焰贊不絕口的「橘色唇印」!
洪淳唇上此刻涂的就是橘色的唇彩啊!
他說的——純樸、漂亮、長發、氣質好——分明就是形容洪淳嘛!
猛一擊掌,宇文煜回過頭來,雙眸熠熠發亮地看著烈焰。「原來她就是『橘色唇印』!」
面對他的語出驚人,烈焰微哂,望向此刻因低著頭而半邊發絲遮住側臉、專注在彈奏上的洪淳,幾不可察地嘆出一口氣。
承認也無不可,令他心煩的是他對洪淳的過於在意,那個吻之後有太多的感覺已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弄不清她的心意、得不到她的回應,這對向來不需追求女人的烈焰來說,都是比處理公事還艱澀的難題。
「好吧!我不否認對洪淳很有好感,她也就是當初那個『橘色唇印』!」為自己與他斟酒加冰塊,烈焰淺啜了口,乍然接觸的辛辣攏起他眉間的皺褶。
「嘿,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錯啊,洪淳真的不錯。」宇文煜頻頻點頭。「那……你還沒有任何行動嗎?」
像烈焰這樣自傲又アゾ的人,踫上個性又好又單純的洪淳,呃……要加油啊!
要說嗎?說他把她吻得落荒而逃?烈焰猶豫著,不期然又瞥見台上的歌手對著洪淳眉目傳情,—股氣倏然提起,「我吻了她。」月兌口而出。
「接吻了?!」宇文煜雙眼如燈泡閃亮,「看不出來你惦惦吃三碗公嘛!這下讓你捷足先登了。」他只能忍痛割愛,另外尋找他的女神了!
烈焰被他糗得無力招架,只能從喉間逸出一聲嘆息,低頭飲完杯中酒。
「接吻不代表什麼,她似乎有回應,卻又好像會伯我,哎,我搞不懂啦,這女人到底是想什麼!」
那些見錢眼開、攀權附貴的女人,反而好捉模、好應付,然而,洪淳與那些女人截然不同,愈單純,他反而愈捉不住她的心思。
「有回應就有希望啦!會怕也是因為人家單純嘛!」宇文煜很簡單地分析,卻恍若點亮他心中的明燈。
「哼!」烈焰笑哼了聲,「你果然比較有研究。」笑諷道。
「那當然。」宇文煜得意洋洋地挑了挑下巴。
郁沉的心情稍稍得到了舒緩,他們不約而同地欣賞起洪淳的彈奏,然而,這份平靜維持不了多久,就被不速之客的做作嗓音給打斷。
「烈總裁、宇總經理,真是好巧啊!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這間PUB!」連思藩糊了厚粉的臉笑得十分燦爛。
烈焰以慣用的冷淡回她一個頷首,反正寒喧這檔事有「厚話」的宇文煜會攬下。
「呵,是啊,你也在這里表演嗎?」宇文煜顯然被她花枝招展的穿著和五顏六色的彩妝給嚇到,只能這麼猜想。
「沒有啦,這里的價碼我才不接受呢!」她不禁大聲否認,驚覺反應太大會引來側目,連忙壓低聲音,鄙夷地說著。
「哦。」宇文煜皮笑肉不笑地漫應。
那干嘛連平時的穿著也招搖成這樣?膚淺!他在心里嘀咕。
見氣氛似乎很難熱絡,三名同行友人也還在門口等待她的結果,連思藩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是這樣啦,這里已經客滿了,我和朋友都沒位置坐,剛巧看見你們,所以過來問問,能不能一起擠一下?待會若有位置我們就移開。」
事實上,她已夸口與烈氏兩名最高決策者交情頗深,現在來搭桌若不成功,她就等著顏面掃地。
宇文煜看了看門口,立刻瞥向烈焰。哈啦是他的專長,有美眉可泡更合了他的意,但烈焰並不習慣太過嘈雜且沒有營養的閑聊,他必須尊重他的意願。
烈焰將整個PUB環視一遍,確認她所言非假,也不好過於小氣,不置可否地說了句︰「都好。」
就這樣,他們與連思藩等人並了桌,宇文煜開始發揮他的長才,與烈焰寥寥可數的開口次數大相逕庭。
因為,烈焰的注意力全都停駐在洪淳身上,觀看著她的演奏,烈焰不禁小心眼地氣悶著洪淳與伙伴過於協調的默契。
尤其,看見那男的由她身後加入彈奏,成為三手聯彈,那樣的姿勢看起來彷佛洪淳依偎在他懷里,這不禁又在烈焰心里燃成了簇簇妒火。
他決定,明天一早就要制止他們的接觸。
一早接到來自烈氏集團總裁秘書室的電話,洪淳趕緊鑽出被窩,匆忙梳洗,不敢多浪費時間,她放棄搭乘捷運、公車的習慣,搭著計程車前往烈氏大樓。
會是什麼事呢?這麼急著叫她來?
這下可要見到烈焰了!
也好,早先兩日是不知怎麼面對親密接觸後的尷尬,才不斷躲避他的來電,可這幾天,成災的想念淹沒所有的茫然不確定,她想見他,卻不知該找什麼藉口比較好。
一路暢行無阻地直達最高樓層,秘書小姐在見到她之後,便請她自行進入辦公室。
在門板上輕敲兩聲之後,洪淳推門而人,同樣的冷空氣迎面襲來,但相較於首次來時的心情,這次還多了份羞赧。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那張沙發上……
「來這兒坐。」冷然的語調及時拉同洪淳的遐想,烈焰沒有抬頭地說。
望向他嚴肅辦公的模樣,洪淳揪緊隨身包包,挪動忐忑的步伐走到原木大辦公桌前,緩緩拉開椅子坐下。
「你另外還有工作?」維持相同姿勢投出問句。
「嗯,那也不算工作,只是臨時代班。」她據實回答,偷覷著他冷淡的面孔。
「以後全都推掉。」緩緩闔上卷宗,烈焰抬起霸氣的眸廣,專斷地說道。
「哦……」心房因乍然迎上的視線而微悸,洪淳直覺地輕應,而後立即想起什麼地改口問︰「你不是說過這一年里,我還是可以工作的嗎?為什麼現在又不行了?」
她只是單純地有疑問,並不是想抗拒或抱怨,可在烈焰听來,卻成了不—樣的意思。
難道不去PUB演奏,有什麼讓她割舍不下嗎?是收入,抑或是那名男子?
思及此,他濃眉擰了起來。
「我指的是一般工作,並不包含公開演出。」雙手搭在桌上交握,他毫無起伏的語調下隱藏著不悅。
「我看過很多拍廣告的明星,人家不也同時拍電視和電影?」為什麼獨獨她不行?不知哪兒冒出的想法,洪淳直言反問。
甚少有人敢對他下的命令反駁,這妮子顯然過於單純,烈焰高大的身軀陡然僵住,幽暗的黑眸眯起。
「你的狀況不同。請藝人代言主要訴求是利用他們的個人知名度與魅力,而你是全新的生面孔,因此在播出之前不能在公眾場合公開露面。」冰冷的口吻里,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是嚴格要求了,在PUB演奏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敝的事,然而,那男人的過於接近,引發烈焰的強烈佔有欲,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好公器私用地對洪淳加以限制。
「哦……」洪淳點頭應道,不禁嘀咕︰「我也只不過是彈彈琴而已嘛,人家說不定根本沒注意到我咧!」真糟糕,她昨天還答應阿寬學長明天繼續伴奏呢!
將她的碎碎念一字不漏地听進耳里,烈焰眉頭攢緊,黑眸顯得更加銳利,在顯示他正處於心情惡劣的狀態下。
「上台演出就是上台演出,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不理她的抗議,他依然強硬道。
「知道了!」她在心里咕噥,實際上還是很沒用地應了聲。「那個……可不可以明天再去一次,以後就不會去了?」扭絞著裙擺,抱著一絲希望的洪淳扯開笑臉,以商量的口吻輕聲問。
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里,當然是——不、可、以!烈焰以媲美西伯利亞冷鋒過境的眼神掃向洪淳,傳達答案。
她還想再多說些什麼,誰知被烈焰這麼一看,背脊一陣涼意竄起,話都凍結在喉嚨里了。
「我懂了,呃……不打擾你,你請忙,再見。」困難地擠出話來,洪淳再一次從總裁辦公室內拔腿開溜。
再不走,她恐怕不被冷冽的氣氛凍死,也會被他嚴厲的臭臉嚇死!
再ゅ么下去,要よ么到何年何月才有進展?
對她的喜歡已是無庸置疑,他想見她,盡避對女人他向來有高人一等的自制力,但是唯獨對洪淳,他有種恨不得立即納為已有的沖動。
不願再飄浮於不確定之中,烈焰決定今天一定要和洪淳談一談。
抵達沙龍前才打電話詢問,不料洪淳前腳剛離開。他將車子繼續在慢車道上開著,懷著一絲希望搜尋洪淳的身影。
丙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他往前約兩百公尺遠時,發現身著水藍色洋裝的洪淳正站在公車站稗下等候——
「上車。」冷冷的命令由開啟的車窗丟出,和那戛然停在路邊的黑色跑車一樣的霸道。
「嘎!」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洪淳倒抽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
「快上車!」他傾身由車窗看向她,沒耐性地催促。
「我……公車就快來了。」俯身才看清原來是烈焰,對他的冷凝還余悸猶存,洪淳下意識就搬出藉口。
「別讓我再說第三次。」銳眸一斂,逼人暑氣驟然降溫,嚴肅的表情上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可是……」你好凶!洪淳欲語還休,委屈地噘著小嘴,躊躇不前,活像車里有毒蛇猛獸。
車里的男人僵著一張臉,索性不再羅嗦,昂藏的身軀步出了車子,大步繞過車頭,一把打開車門,將猶豫不決的小女人塞進車子里,並在她尚未來得及抗議之際,迅速回到駕駛座上,重新駛動車子。
「喂!你怎麼這樣啦!」洪淳嗔叫,看著他剛毅的側臉,覺得他簡直獨裁又霸道。
緊抿的唇角已松開,但烈焰並沒有立刻回應她的話,待等候紅燈時才開。
「我不果斷一點,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我可不想造成交通阻塞,被人唾罵!」他倏地面向她,一對飛揚的英眉泄露出他的愉悅心情。
撇撇嘴,洪淳將垂落的發絲塞到耳後,賭氣地望向窗外,不和他爭論。
「,你要載我去哪里?這不是我家的路啊!」突然發覺烈焰不知轉往哪里去,洪淳驚呼地急轉向他。
「我又沒說要載你回家。」他好整以暇地扯動嘴角,故弄玄虛。
「那你要載我去哪里?」嗚……早知道,今天硬拖也要把姿培拖來作伴!
「請你吃晚餐。」該是誠懇的邀約,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被不容拒絕的氣焰給破壞了氣氛。
錯愕地瞥著他,洪淳張口結舌,心里不禁犯嘀咕。
有人請女孩子吃飯是這樣子的態度嗎?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一間門面氣派的餐廳外,泊車小弟立刻迎上前來替他們開門,且接手烈焰的車。
從進入大門到落坐,那些格外恭謹的接待與尊稱讓洪淳意識到烈焰是這間餐廳的常客——常來砸錢的貴客!
翻著Menu,里頭的每樣菜都昂貴得令人咋舌,她看得膽顫心驚,點什麼都不太好。
「老規矩。」烈焰朝店經理說道,再詢問洪淳︰「想吃什麼盡避點。」
「你幫我點吧,我不挑食的。」她傾身和烈焰拉近距離,羞窘地低聲說道。
見她的模樣,烈焰不禁勾起疼寵的微笑,看得店經理心里大呼驚奇。
「她也和我一樣。」
「好的,馬上為您準備。」店經理頷首後立刻離開,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給兩位貴客。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了嗎?」喝了口水晶杯里的氣泡礦泉水,烈焰泰然自若地將雙肘分別靠在椅子扶手上,犀利的目光在此刻柔和了許多。
微愣地眨了眨眼,洪淳顯然對忽然開啟的這個話題適應不良,須臾才反應過來。
「不敢接。」她聲如蚊蚋地說,有些難為情。
「不敢?!為什麼?」這答案在烈焰的意料之外。
「就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不敢接啊!」小臉染上美麗的粉紅色澤,她嘟嘴囁嚅著。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連讓他說的機會都不給?真不知她的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這麼說,你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接我電話?」和單純的她說話,必須直截了當,比較有效率。
他挑著俊朗的眉峰,這樣的認知使得郁卒幾日的心情霍然開朗,盤踞在頭上的烏雲彷佛瞬間消散。
洪淳也敏感地察覺到氣氛變得沒那麼緊繃,因而不再因感到壓迫而造成表達困難。
「我沒有討厭你啊!」她直言道,旋即覺得這麼說似乎不夠矜持,羞惱地咬唇自省。
「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嘍?」微傾身,似笑非笑的表情帶著調侃。
紅潮飆竄,心事被說中的洪淳想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
與先前兩次的威嚴凝肅不同,今天的烈焰又和吻她那天的烈焰一樣了,朝她放射著魅惑的氣息,擾得她心慌意亂、小鹿亂撞。
一路由貓空開車回到市區,已近十二點。
至今,洪淳仍舊感到夢幻般不切實際,沒想到一日之間的轉變可以如此之大。
她的心情是欣喜、雀躍的,第一次心系某個男人的惆悵情愫終於獲得解月兌,不再感到惶惑。
這般感受同樣也出現在烈焰身上,連日盤旋在心頭的陰霾恍若撥雲見口,明亮的曙光為他們未來的發展帶來希望。
「到了,我送你上去。」黑色跑車停在洪淳住家樓下,盡避不想讓她定,但夜已深,烈焰不得不結束今天的約會。
「嗄?不、不用了,太晚了,我妹妹在家不方便。」低垂螓首,小臉染上羞赧的酡紅。
「我在這兒看你上去。」烈焰的語調雖然冷淡,然而卻透露了對她的關懷。若仔細看,就能瞧見那幽暗的眸子里,漾滿只為洪淳呈現的柔情。
「哦。」鼓漲在心的甜蜜令她唇角不自覺地上揚,「那……再見了。」
松開安全帶,轉身開門。
「等一下。」烈焰傾身拉住她,總覺得還想再說些什麼。
洪淳下意識地回頭,沒預料他就在身後,一個不注意,微啟的小嘴刷過他的唇瓣,陡升的電流在接觸的瞬間流竄,她驚愕地往座椅里縮,密閉的空間里霎時充斥著自己狂猛的心跳聲。
烈焰本來是想跟她說要固定接送她去沙龍做二天一次的護發保養,然,突來的接觸在剎那間攫住他的心神。
緩緩傾身,他深亮的眸子鎖住她眼底的倉皇,他與她的臉龐間只留下一指空隙。曖昧拉高車內溫度,屬於他的陽剛氣息旋繞在她鼻間,纏住她的心魂。
他……又要吻她了嗎?
這樣的曖昧氛圍成了接吻前的指標,洪淳依稀記得第一次與他接吻也是這樣的感覺,彷佛陷入一種迷霧般的幻境,令人情下自禁地恍惚。
「你、你要說什麼?」掩飾心慌地擠出一句話。
他們的距離太近,洪淳全身緊繃,她現在只要稍稍一噘唇,就可能踫上他的。
「忘了……」低啞的嗓音夾雜著煽情的誘惑,烈焰勾起她的下頷,落下雨點般的啄吻。
「唔……這里……是街上……」難為情地微微推拒,卻又被他吻得臉紅心跳,洪淳捉緊所剩不多的理智,意識自己的處境。
「很晚了,人很少。」索性將她固定在懷里,隨著語落,他吻得更深。
洪淳感受著他綿密的吮吻,不停地探索撩撥,原就不甚清楚的腦袋變得更加混沌。
她的小手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料,渾身發軟,不住悸顫。
烈焰輕觸她香軟舌尖,莫名的甜蜜酥麻滿足他的心扉,兩相糾纏摩挲,讓愛情在親密之間加溫發酵。
輾轉攀升的讓接下來的動作更添炙熱,烈焰不得不用盡所有自制力,才能不至於再一次嚇壞她。
蟄伏於體內的下該如此輕易讓一記親吻挑起,然而洪淳盡避生澀,卻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辦到,這也更證明了她對他來說,有著前所未有的影響力。
愛憐的吻滑過柔女敕的頰畔,移向優美的耳廓,一陣電流般的顫栗疾速竄過她的四肢百骸,勾出她情不自禁的輕淺嚶嚀。
微偏過頭,烈焰靈活的舌尖在她的頸項和耳畔撩撥,神智迷蒙之際,洪淳眼瞼微掀,驀地驚見一抹黑影。
她驚愕地將眼楮撐開到極限,與車窗外的那雙眸子大眼瞪小眼。
天……天哪!是洪妍!
「烈焰,我妹妹啦!」
猛推開忘情的烈焰,洪淳趕緊拉攏領口,稍稍整理微凌亂的長發,低垂的頭顱就快要垂到胸前。
嗚……激情熱吻被洪妍看得一清二楚,她怎麼做人啦!
深吸氣,烈焰倒是很快恢復一貫的沉穩冷靜,疼寵地模模洪淳的後腦勺,安撫她的困窘羞赧。
「下車吧!」末褪的嗓音帶著壓抑。
「洪妍。」羞慚得無以復加,洪淳慢吞吞地下了車,沒有勇氣看向洪妍。
倒是洪妍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好整以暇地環臂而立,饒富興味的打量視線在烈焰與洪淳之間來往。
厚!單純的洪淳真是黑瓶裝醬油!平時乖巧柔順,沒想到,當街熱吻這等開放的事也敢做得出來!
「你好,我是烈焰,洪淳的男朋友。」繞過車頭來到她們面前,烈焰態度大方地自我介紹,朝洪妍遞出名片。
「洪妍。」淡淡扯開笑容,洪妍和他交握了下手,將視線集中在小小的名片上。
「我們先回家了……」羞得無地自容,洪淳急著逃開此時的尷尬。
無奈,沒人搭理她。
「烈氏……原來你是洪淳的老板啊!」不顧洪淳不斷扯著她的手臂,洪妍一逕對著烈焰,了然地點點頭。「那前幾天的索命連環CALL,都是你的杰作了?」
暗暗打量著。嗯,沒想到洪淳還有點眼光,這個叫烈焰的,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
烈焰勾唇笑了下,幽暗的眸子瞥向一旁恐有腦溢血之虞的洪淳,不禁心生憐惜。
「很晚了,洪妍……」蚊蚋般囁嚅,洪淳還在努力。
「要上來坐嗎?」洪妍大方邀請,想藉由交談多了解烈焰一些。
洪淳聞言差點沒暈倒在地,錯愕地張口結舌,就怕烈焰一口答應了。
「不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改天有機會再請你一起出來吃飯。」洞悉洪淳的緊張,烈焰體貼地婉拒,讓她大大的松了口氣。
「對對對,改天改天,我們走吧!」僵硬地推著洪妍往大門走,洪淳回頭以唇語朝烈焰說了句再見,揮揮手道別。
立於原地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門板之後,不自覺的笑容始終掛在烈焰性感的薄唇上,腳步輕盈地回到車座,黑色轎車在夜色中揚長而去。
和一般的情侶一樣,烈焰與洪淳之間的戀情,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而愈漸甜蜜熱烈,半個月以來,溫馨接送外加晚餐約會,即使無法見面也免不了電話熱線,讓他們在短短時間里從陌生到熟悉。
這期間,烈焰很上道地明白得拜碼頭,正式認識了洪淳的妹妹洪妍與手帕交——彭姿培。
對洪淳來說,他這麼做無疑代表了對她的重視,尤其他愛屋及烏地一反平日的冷漠霸氣,對她們也親切以待,這令她感到倍受珍寵,滿滿的踏實和安全感仿佛將她整個人浸在蜜桶里,每天都過得好不聿福。
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滿心滿眼讓一個男人所佔據,她覺得一切都變得好美……全都是因為有他存在!
然而,當一切都完美得無可挑剔之際,彭姿培這一天突然帶來的消息卻使她美夢幻滅,從雲端狠狠地跌下——
「事情不好了,你快看看!」甫踏進門,彭姿培便拎著一本雜志雞貓子喊叫。
「怎麼了?瞧你大驚小敝的。」嗤笑搖頭,她的激動與洪淳的平靜形成強烈對比。
「等你自己看清楚就知道了。」將雜志塞進她懷里,彭姿培滿臉忿忿不平。
狐疑地蹙眉,洪淳看了看憤慨的彭姿培,再將視線挪到雜志上,斗大的標題和圖片瞬間攫住她所有注意力——
烈氏總裁與緋聞女發連思藩流連夜店,舉止親昵。
咦?眼花了吧?洪淳眉間皺褶加深,垂下頭拉近與雜志的距離,難以置信地將圖片看得更仔細。
那……是烈焰嗎?
看得出拍攝者是在未經允許的狀態下進行偷拍,但在這樣的情況中還能取到如此清晰的角度,一是功力下弱,二是烈焰與那位女星並無避諱,才能讓人輕易拍到角度曖昧的照片。
原來,他除了她,還有其他的交往對象?
烈焰剛剛才送她回家,甚至和她討論著假日出游的計畫,他們擁抱、他們吻別……他們沒有異樣啊!
還是說,她才是介入別人感情的元凶?在她之前,那位叫連思藩的女星早已存在?
那麼,他提出的交往、他對她的好,算什麼呢?
洪淳渾身僵硬,溫暖甜蜜在轉瞬間撤去,惶惑傷心的感覺逐漸啃蝕著她,苦澀的滋味侵佔著喉間,心情蕩到了谷底……
「你看吧!叫我怎麼不大驚小敝!還以為烈焰和宇文煜那痞子是完全不同的人,誰知道是物以類聚,一樣花心到令人唾棄!」看見洪淳恍神的模樣,彭姿培義憤填膺地怒斥。
「烈焰不是這樣的人吧……」洪淳呢哺著,口氣很虛弱,似在說給彭姿培听,又像說給自己听。
「那不然你說這照片是怎樣?」彭姿培氣得臉紅脖子粗,心疼好友的感情被騙。
「……」看著圖片中的女人巧笑倩兮地靠烈焰好近,洪淳咬著下唇,無話可說。
「你……還沒被他……那個去吧?」別看她一臉的泫然欲泣,彭姿培擔心地壓低音量問道。
「嗄?什麼?」洪淳錯愕地反問,不解地眨著美眸。
「那個呀!」投以曖昧的眼神再配合上動作。
丙然單純,連統稱「那個」都不懂!
「噢!有……」了悟地大幅點頭,洪淳又羞又惱地酡紅滿瞼。
「有?!」彭姿培拔聲大叫,一雙眼楮瞪得如銅鈐大,「啊,虧大了虧大了!」她反應夸張地垂下雙肩,一副大勢已去的模樣。
只是接過吻,有那麼嚴重嗎?
「只是『那個』了而已……」洪淳囁嚅著,不明白姿培為何一副好像天要塌下來了的樣子?
「而已?!噢!MyGood!」彭姿培受到刺激地撫額。「沒想到你看似保守,實際上卻這麼Open耶!半個月就被人吃乾抹淨了?!切,那姓烈的,手腳真快!」她激動地怪叫著。
「等一下,你說的『那個』……到底是指什麼啊?」愈听愈古怪,洪淳不禁怯怯地舉手發問。
彭姿培目瞪口呆地愣了下,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會錯意。
「,就是上床、相好、嘿咻、……懂了嗎?」她索性說明白,免得雞同鴨講。
「哦——」了然地拖長了尾音,洪淳臉頰瞬間而起的火苗幾乎足以引發森林大火,「沒有啦,我們還沒進展到那里。」雖是好友,但談論到那檔子事還是很令人難以啟齒的。
唉!就知道洪淳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彭姿培翻了翻白眼,白激動一場。
「沒怎樣就好,現在知道烈焰和宇文煜屬於同一掛的花心大蘿卜,保持距離比較好。」她做著良心建議。
想起宇文煜就有氣,這些天仿佛鬼擋牆般,去哪里約會都會好死不死地遇上他,他換女伴的頻率和她換男伴的頻率一樣高,活像要「ゃ丫ゎ」上似的,搞得她半點約會心情都沒有!
「他和宇文煜是不一樣的。」烈焰穩重多了,沒有宇文煜那麼輕浮啊!洪淳下意識地為烈焰說話。
「你才認識他多久?能保證了解他嗎?」彭姿培一口就反駁,對花心男絕不枉縱。
了解?洪淳怔仲了。
姿培說的沒錯,她才認識烈焰不到一個月時間,的確稱不上是了解他!
他的生日、喜好、習慣、過去……她全都一無所知,她只知道他很喜歡她……忽然之間,這因素也變得好薄弱,她覺得茫然極了,陷入更深的怔忡之中。
又或者,是她從沒有思考過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只曉得真心以對,因此當這事毫無預警地發生,強迫她不得不面對時,讓她不禁感到很惶惑。
「那怎麼辦?」六神無主的洪淳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什麼怎麼辦?ゅらウ啊!趁著才剛交往,還不算吃大虧,感情也沒那麼深,及早斷一斷。」彭姿培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渾然不覺第三者無法評論兩人之間才懂的感情事。
「可是……我很喜歡他耶!」知道這沒骨氣的話會挨一陣炮轟,洪淳很小聲地囁嚅。
「厚,你想氣死我嗎?好啊,我不管你,隨你愛和幾女共事一夫!」扯過雜志,彭姿培氣得兩頰圓鼓鼓。
委屈地低著頭,洪淳硬撐著眼不敢眨,頻頻吸氣好控制住懸在眼眶的眼淚。
她才不愛跟別人分享男朋友,而且,那個連思藩是有名的性感女星,她根本比不過人家……
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呢?談戀愛不是很簡單的嗎?
「如果烈焰來約我怎麼辦?」十指扭絞著,茫然無措的她看起來好不可憐。
「那……你先來我家住幾天好了。」臭皮匠目前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應急。
「嗯。」洪淳心情低落地輕應,苦澀滋味在肺腑間蔓延,感覺好惆悵。
及時抽身做得到,那心呢?
「您撥的電話目前關機,如不掛斷請留言。」
擰著一雙劍眉,低咒了聲,烈焰開始對著手機留話——
「淳淳,我是烈焰,听到留言快打電話給我。」
兩天沒見面,憂心如焚的他在午夜十二點留下第N通留言。
洪淳忽然間斷了聯系,洪妍也對他不理不睬,再後知後覺也嗅出了不尋常的訊息,只不過……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想不出所以然來,但可以安慰的是,起碼洪淳的安危沒有問題,否則洪妍不會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憂。
不要緊,洪淳不可能違反合約,最遲,明天的沙龍護發一定逮得到她。
懷著不平靜的心情入睡,烈焰早早就起床、早早就上班、早早就擺出一副閻王臉嚇人——
「嗄!什麼事啊?臉色這麼難看?」宇文煜甫踏入總裁辦公室就感到一陣冷風襲來,再看向陰鷙的烈焰,發覺一片烏雲籠罩在他頭頂上,就差沒閃電下雨。
冷冷抬眸瞥看他一眼,烈焰不悅地抿抿唇,繼續埋首卷宗之中。
宇文煜撫著下巴,挑眉端詳著他,一邊思忖著。
很怪,前幾天他還春風得意的,讓他看了很刺眼,這會兒卻活像更年期提前報到,全世界都倒了他會錢似的!
看情況……能讓他笑的是洪淳,那麼,能讓他不高興的……應該也非洪淳莫屬吧?
「怎麼啦?跟洪淳鬧得不愉快嗎?」宇文煜試探地問。
薄唇抿成了一直線,烈焰的煩躁全表現在那張緊繃陰郁的臉上。
「說出來听听嘛,說不定我幫得上什麼忙,總比你一個人生悶氣的好啊!」他循循善誘地說著,觀察烈焰的反應。
僵住動作,烈焰沉吟了會兒,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緩緩開口——
「我有三天聯絡不到洪淳,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事,她似乎存心避我!」
經過三天的心情煎熬讓他有了深刻的認知——他不只單純地喜歡洪淳,他對她的在意早超過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三天?!你們不是如膠似漆嗎?她有什麼理由要避你?」宇文煜詫異地問道。
「沒有前兆,我也不明白。」烈焰皺起眉心,煩躁地拿起菸盒,抽出一根菸點燃,任由彌漫的煙霧將他籠罩。
「沒有前兆?」這就怪了!
宇文煜摩挲著下頷沉吟,在辦公桌前踱起步來。
看看桌上時鐘的指針,烈焰在心中計算著要再多久才能去沙龍見洪淳,不禁怨怪時間流逝得過於緩慢。
「啊,我知道了!」宇文煜靈光乍現地霍然擊掌。
「你知道?」連忙擱下手中的菸,烈焰坐直了身體,詫然問道。
「會不會是x周刊報導的關系?」他大膽揣測。
平時有這方面的相關緋聞他都是看看就算,反正里頭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內容一點營養都沒有,沒有利害關系也懶得去計較。
這回他看見時也是抱持這心態而沒多加理會,一時忽略了現在的烈焰對洪淳真的不太一樣,所以沒有及時把消息告訴他。
「x周刊?」難道又有什麼不實報導了?
「沒錯,這一期內容有你和連思藩兩人的合照,被拍地點就在看見洪淳的那間PUB,標題還是大同小異,而連思藩則榮登你緋聞女友曝光次數最高的一名。」宇文煜憑記憶轉述著。
「該死!」伴隨著烈焰的氣惱低咒,他的拳頭擊向厚實桌面,「洪淳一定是看到了這種不實報導,所以對我產生了誤解!」
隨著事業的成功,再加上是國內媒體票選的黃金單身漢之—,烈焰經常受到此種困擾。
無奈啊!隱私成了透明,還讓不相干的人來妄加論斷,而不知內情的人就這麼被引導,不良印象繼而衍生。
他不介意讓陌生人誤解,然而,洪淳是他所在意的,他必須傾盡全力去澄清。
「烈焰,你對洪淳是來真的?」見他緊張介意成這樣,肯定已經栽了。
「怎麼?來真的不好嗎?」烈焰沒有正面答覆,只模稜兩可地反問。
或許,從第一眼見到洪淳起,那不一樣的情愫就植入心坎,他從沒想過來真的或來假的,只知道想接近她,將她佔為已有,珍藏在羽翼底下,不讓任何男人覬覦。
聳聳肩、挑挑眉,宇文煜吊兒郎當地不置可否。
深吸口菸,烈焰不禁認同和宇文煜聊聊是有利無弊的,否則他自己悶著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心里有了底之後,起碼不再感到茫然無頭緒,下午見到洪淳時,他要清清楚楚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