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上完了課，我告訴了心彤這件事。

「什麼？你說駱教授知道了？」心彤大叫。

我看看左右，一些未走的同學正往我們望過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你小聲點，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們在吵架呢。」我又說︰「上一節下課，我就想告訴你了，但你不在座位上。」

我們上課有固定的座位，不似其它學校的學生可以亂坐；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嚴，很多學生皆對此抱怨不已。

「那駱教授有沒有生氣？」她降低了音量。

「你說呢？」

「這樣表示有嘍？」心彤垮著臉，滿面愁容︰「那駱教授說我什麼？」

說？要說什麼？我好笑地看著她，心彤也未免太庸人自擾了一點。駱根本不怪她，還關心她有沒有怎樣。

「他說你……」

我刻意停頓了一下，只見心彤神情緊張地瞅著我︰「說我什麼？」

我好整以暇，慢慢地說︰「說你傷得如何，說你以後騎車要小心一點。」

「啊？不是罵我啊？」

我點點頭。

心彤如釋重負，馬上又氣得哇哇大叫︰「那你還說他有生氣？」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說了？」

「好啊你，現在會整人了。」心彤叉著腰。

懊適可而止了，惹火了心彤，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

「駱真的有生氣，不過是對我，不是對你。」我說出駱生氣的原因。

「是這樣啊。看來，我們之前是白擔心了。」心彤笑著說。

心彤的話方落，我的手機立即響起。

「小雪，現在我在停車場，你過來，我帶你去吃午餐。」

「你下午不是還有課？」

「兩點的課，時間還夠，你快過來。」

「好。」電話收線。

「駱教授打來的？」心彤好奇地問道。

我收拾桌上的東西。「嗯，他要帶我去吃午餐。」

「好好喔！」十足的羨慕口吻。

「你要不要一起來？」我開口邀心彤。

「可以嗎？」她眼楮一亮，可又立刻黯了下來。「那我摩托車怎麼辦？」

心彤是騎摩托車上下課的，我差點忘了。不過，可以這麼做！

「你先跟我們去吃，待會兒駱還會回學校上課，你再和他一道回來，這樣好嗎？」我說出想法，詢問心彤的意見。

「就這麼辦。」心彤高興地答應。

「那我們走吧！」

到了停車場，駱在車上等我們。我拉著心彤快速鑽入車內，怕被別人看見。

「駱教授，我來當電燈泡了。」話里听出取笑的意味。

駱回過頭看著心彤。「一定是小雪請你來當的。」說完，視線朝我這邊過來，對我而笑。

「要去吃什麼？」我回以微笑問道。

「既然心彤也來了，我們就去吃好一點的，日本料理如何？」

「好！好！駱教授，我們就吃日本料理好了。」心彤開心地說，也不忘拍馬屁。「駱教授，你人真好。」

一頓飯就可以看出一個人好不好？我對心彤的反應感到莞爾。為了不讓她希望落空，我當然也說好。

「那就這麼決定了。」

駱啟動車子，帶著我們到一家有名的日式料理餐廳。

二十分鐘後，我們已經舒服地坐著享受美食了。

「今天托江雪之福，我才能吃到一頓好料的。」心彤拿了一塊生魚片吃下。「否則，我舍不得來吃這麼貴的食物。」

「那你今天就盡情地吃個夠。」駱露出微笑。

心彤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對著正在吃沙拉的我說道︰「江雪，你真是幸運，嫁給了駱教授這樣的老公。」

我從來不知道心彤會這麼容易就被收買。不過，回過頭想，心彤之前就很喜歡駱了，我還記得她拉著我去旁听駱的課。

對于心彤的話，我默不出聲，總不能告訴心彤說︰是啊！這個好老公可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對了，听小雪說你們出車禍，你還好吧？」

「呃……還好、還好。」心彤心虛不已。

我在一旁笑著，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晚我帶小雪去過醫院了，我想你也去看看才好。」駱渾然不覺心彤已心虛到低頭猛吃了。

「我會的。」

瞧心彤的吃法，肯定會噎到的，我連忙制止。

「心彤，你吃慢一點，都說駱沒有怪你了。」

駱是一頭霧水。

「心彤怕你會怪她騎車載我出車禍。」我做說明。

駱明白地笑了。「心彤，你放心，我知道這並非你所願，而且你自己也有受傷，我又怎會怪罪于你呢？」

心彤吁出一口氣。「听到駱教授你這麼說，我這頓可以吃得無愧于心了。」吃得更多了。

我和駱一同笑出聲。

吃飽喝足之後……

「小雪，我本來打算用餐完送你回家，我再回學校，可是現在看看時間，恐怕不行了。」

腕上的手表告訴我時間是一點半。

「沒關系。你載我到最近的捷運站，我一個人坐車回去就行了。」我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和駱提過他要再載心彤回學校騎車的事了。

「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駱不放心地叮囑我。

「好。」又把我當成無法照顧自己的小孩子。暗嘆一口氣，誰教我紀錄不良呢？

「那走吧。」

駱先去付帳，而我和心彤走在後頭。

「小雪，駱教授對你很好耶。」心彤抓著我手臂。

「嗯。」我笑著點頭。

「看你笑得這麼甜，讓我羨慕死了。」心彤撇撇嘴。「不曉得你是怎麼拐到駱教授的心的。」

這個問話問住了我。

我真的拐到了駱的心嗎？他接受了我的心意，但我卻不知他為什麼會接受我的心意。

見我沉默不語，心彤晃了晃我的手臂︰「怎麼了？」

「沒事。」

駱結完了帳，我們走出日本料理店。

☆☆☆

初春，乍暖還寒。

學校放春假了，但可不是隨便亂放的，這春假里頭有我們中國人重要的節日之一——清明節，因此駱的父母、我的公婆，不敢數典忘祖，特地從外國飛回來掃墓。

一大早，我們就到墓園去了。

不如平時的墓地杳無人煙、陰森森的感覺，今天多了點「人氣」，很多都是整個家族出動一起來掃墓。

「小雪，你學著點，明年就由你和劭農兩人來拜了。」婆婆開口囑咐我。

鮑公和婆婆都學駱這樣叫我。

我應了聲好。自結婚以來，我現在才有當人媳婦的自覺，要學的還很多。

好不容易掃完了墓，時間已近中午，來不及回家做中飯，因而駱提議找一家餐館解決午餐。

「爸、媽，吃菜。」駱夾菜給兩位老人家。

「你別管我們了，要吃我們自己會夾，你顧好自己就好了。」婆婆總是把子女放在第一位。

看著他們母子和樂的樣子，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母親。如果母親在世的話，想必我也是這般受到疼愛的吧？

可「如果」終究是「如果」，不會成真。

倏地，一道菜夾到我碗里。

是婆婆！「小雪，你多吃點，瞧你那麼瘦，不多吃點怎麼行呢？」

一股感動從心中冒了出來，雖然是一個小舉動，我卻感受到早巳失去的母愛。是婆婆察覺了我的心思嗎？所以她才讓我再次體會到有母親疼愛的感覺……

「謝謝媽。」我眼眶泛紅，身旁的駱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在一旁的公公開口了。「劭農，你不要趁我們不在欺負小雪哦！」

「她是我老婆，我怎麼會欺負她？」駱相當不平。「小雪你說，我有沒有欺負你？」

「駱對我很好，不會欺負我的。」我替駱掛保證。

「諒你也不敢。」公公呵呵大笑。

駱側頭對著我說︰「你看爸媽多疼你。」

我揚起一抹笑，高興我遇上一對這麼好的公婆。

「小雪，我們長年住在外國，劭農的事情，你可要多擔待。我把他交給你了。」婆婆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

說起此事，我相當汗顏。一直以來，都是駱照顧我比較多；妻子這個角色，我當得並不稱職。可是，我還是答應婆婆了。

「對了，小雪是今年畢業？」公公問道。

「嗯！八月就畢業了。」

「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想到。」我一直在傷腦筋。

婆婆插話進來︰「還打算什麼？反正劭農會養小雪。」

「婦道人家的短見！」公公撇嘴，不太能苟同。

婆婆給公公一個白眼。「你懂什麼？」又繼續向我說︰「小雪，你準備什麼時候懷孕啊？」

懷孕？我感到有些愕然！

與駱結婚後，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駱也沒向我提起過這件事，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婆婆，所以我向駱求救。

駱使了個眼色要我安心，然後才說︰「媽，小雪還年輕，不用那麼急，過兩、三年再說吧！」

我看見婆婆由萬分期待轉變成失望的臉色，對她感到有些抱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老婆，你不必急，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有孫子抱了。」公公笑著安慰婆婆。

婆婆嘆口氣。「唉！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我才有孫子抱，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啊！」

「吃飯吧。」公公阻止了婆婆的唉聲嘆氣。

後來，我們帶著兩個老人家到處逛逛，直至晚上才回家。

我趴在床上懶懶地翻閱雜志。

听到開門的聲音，翻了個身，對開門進來的駱說︰「爸媽睡了？」

「嗯。他們也累了一天。」駱笑著說。

冷不防地，駱撲到我身上，並親吻著我的臉。

「你呢？累不累？」

我笑著推開他，坐起身。「你壓著我，我才累。」

駱索性躺著休息。

「駱，媽還有沒有說些什麼？」

「沒有。怎麼，你還在想媽要你懷孕的事？」

我愁著臉。「我怎能不想？我總覺得對不起媽。」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又不是不生，只是過個幾年再來考慮，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了。現階段，我真的不想讓你這麼早就懷孕。」駱噙著笑。

「爸媽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

「這麼快！」他們才回來三、四天而已。

「他們說已經受不了台北的髒空氣，要趕快回去呼吸清新的空氣，還說要還給我們兩人世界。」

原來是台北的空氣令他們不敢恭維，所以要早早回去。真是可惜，我還以為可以跟他們多相處些時日，培養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

「駱，下次我們去看他們，你說好不好？」我柔著聲問。

駱溫柔地笑了。「當然好啊！爸媽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

駱起身伸個瀨腰。「我去洗個澡，你早點睡，明天還要送爸媽去機場。」

「好。」

☆☆☆

中正國際機場里，人來人往。

「好了，你們回去吧，我們也要入關了。」公公擺擺手，要我們回去。

「沒關系，我們看著你們進去。」駱笑說。

「爸、媽，您們在外國要好好保重身體。」我表達我對他們的關心。

「我們會的。你們也是要照顧自己啊！」

我趁機拿出昨天偷偷買的禮物。

「爸、媽，這是我孝順您們的一點心意，請您們收下。」我買了一些衣服要送給他們。

鮑公婆婆有些受寵若驚，婆婆開心地接過禮物。「小雪真有心！劭農娶對媳婦了。」

婆婆的話害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好了，不說了。」爸對著駱說︰「劭農，有空帶小雪過來看看我們，要不然也要打打電話聯絡一下。」

「我會的。」

「好，那我們要進去了。」

「一路順風。」

鮑公婆婆向我們揮手道再見入關了，直至我們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我們才離開返家。

一回到家，駱就喊他開車好累，跑進房小憩一下了。

我換回家居服，不打擾他，下樓看電視去了。

打開電視沒一會兒，電話響了。

「喂，請問找誰？」公式化的電話用語。

「請問駱劭農在嗎？」話筒中傳來有禮貌的男聲。

找駱的。我差點忘記這支電話所打來的，十之八九是找駱的。可是，駱在睡覺，要叫醒他嗎？先問是誰好了。

「他在，你是……」我得先確認他的身份，萬一不小心把我和駱的關系泄露給不該知道的人就慘了。

「你是劭農的太太吧？我是馮子明，劭農的大學死黨，我還參加過你們的婚禮，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

他這麼一說，我倒有點印象，駱曾介紹他讓我認識。

「我記得。馮先生，他在睡覺，要我叫醒他嗎？」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我听到他的抱怨。「不用叫他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請你轉告他這星期六要開大學同學會，地點、時間是……」

我一一記下。

「對了，附注一點，可以攜伴參加。」

他是在告訴我，我也可以參加嗎？「好，我會告訴他的。」

「謝謝你，就這樣了，再見。」

幣上電話，我繼續看電視，等駱醒了，再告訴他這件事。

☆☆☆

真不該答應駱跟他來的！

望著眼前喧鬧的景象，我是無法也無力去融入他們。

沒錯，我拗不過駱的請求，答應和他一同出席他的大學同學會；他還要求我戴上婚戒，以示我的身份。

平常的時候，我是不戴的，我怕同學們看見，會有諸多揣測及流言出現，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我曾見識過她們八卦的功力，因此我不想自尋煩惱。

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如實轉述馮子明的話，跟駱說可以攜伴參加，今天我就不會被駱硬拉來了。

讓我來說說駱是怎麼說服我來的——

「小雪，你真的不跟我去？」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就好了。」我狠心拒絕他的邀約。

駱不放棄。「可是，既然說可以攜伴參加的話，就表示我的同學們想看看大家的另一半，我很想讓我的同學們知道我的另一半是你。」

「是說‘可以’，又不是‘一定要’。」我鑽漏洞。「再說你的同學們我都不認識，我去了不會掃了你們的興嗎？」其實我是怕我不善與人周旋，去了會很悶。

「就是不認識，你才更要去。」駱見我有些軟化態度，他下了一帖重藥。「難道我試著去了解你的一切，而你連我的交友圈子都不想試著去了解嗎？」

沖著這個理由，我答應了駱。

但是，我來了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這里大部分的人和駱不知道幾百年沒聯絡了，駱都不清楚他們的近況，這算哪門子朋友？有的也只剩同窗之誼了，我哪里需要去認識、了解他們？

「怎麼，你悶啊？看你猛吃東西，都不說話。」駱關心地問我。

他們聊的都是他們大學時候的趣事，要不然就是問問近況如何，我能說些什麼？

「我覺得我是被你騙來的。」我報復性地搶了他的女乃油局龍蝦來吃。

駱對我孩子氣的舉動不以為意，只是寵溺地笑說︰「那本來就是要拿來給你吃的。」

同學會舉辦的地點是在晶華飯店內的歐式自助餐廳，所以要吃什麼自己去拿。

「想不到劭農這麼疼老婆。」有人開始起哄。

「是啊，真是看不出來。」

駱笑說︰「你們就別取笑我了。」

「說到劭農，我一定得罵罵他，為什麼他結婚都沒有通知大家？」同學甲跳出來說道。

「對啊！對啊！真不夠意思！」附和的聲音此起彼落。

我的老公成為了被攻訐的對象，可是我卻無法救他。

「哎呀！劭農可是有通知我和家浩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哦！」馮子明轉向他口中的家浩︰「家浩，對不對？」

被點到名的人叫林家浩，我在婚禮上見過他一面。

他點頭。「是啊！我們和劭農的友情，你們比不上的，所以劭農才沒通知你們。」

「是這樣嗎？」大家有志一同地瞪著駱。

我好笑地看著這個場面，我的老公要怎麼解決呢？

駱不疾不徐地說︰「別听他們胡說。我出外幾年，和大部分同學都沒什麼聯絡，只有他們我還保持著聯系，理所當然就會請他們來了。」

嗯！說得合情合理，平息了眾怒。

「而且……」駱涼涼地補了句︰「有些人結了婚，我好像也沒收到通知，不是嗎？」

眾人仿佛挨了記悶棍，誰也不敢再造次。

我極力忍住笑意，卻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為了不讓他們以為我在幸災樂禍，我決定離開現場一下。

「駱，我去拿東西吃。」

「桌上不是還有？」

「我想吃點別的。」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我的食量變大了。

「好，順便幫我拿杯飲料。」

我起身去拿食物，在放餐點區挑了幾樣菜，又幫駱倒了杯飲料，才走回位子。他們不知道在聊什麼，笑聲不斷，等我靠近時，听到他們說︰

「劭農和宋茜學妹以前真是令人稱羨的一對，誰知道……」

「誰也沒料到宋茜會發生兵變，嫁給別人。」說這句話的人是林家浩，他說完的同時，我正好回到位子上。

所有人見到我便閉口不再談論，是顧忌我吧。

「怎麼我一回來，你們就不聊了？這樣會讓我以為我是被討厭的。」我笑笑，試著緩和氣氛。

駱接過我手上的東西，笑著說︰「是啊，你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讓小雪誤會了。」

沒人敢再開口聊宋茜，這使我有些失望。坦白說，我想知道駱喜歡過的宋茜是怎樣的一個人。

「其實，宋茜過幾天就要回來了。」一個女的出了聲。

「咦，筱君，你怎麼會知道？」

「喔！我想起來了。」馮子明恍然大悟。「筱君是宋茜的直屬學姐，你們還有在聯絡啊？」

「嗯。她結婚沒多久就隨老公到美國去了。前兩天她打電話跟我說她下禮拜要回來一趟。」

「回來探親嗎？」駱開口問了。

我心想，駱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問的。

「呃……我不清楚耶。」她支吾其詞。

我猜想宋茜此次回來必有內情，否則她不會語焉不詳地草草帶過。

「是嗎？」駱不再追問。

一下子話題又轉到別的地方上，「宋茜」就好像是眾人茶余飯後閑聊的話題之一，聊完了就被置之腦後了。

我凝視著駱。

「怎麼了？」他問我。

我搖頭。我只是莫名地心慌，或許是提到宋茜的緣故，所以我要看著他來消除我的不安。

「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回家。」駱淺淺一笑。

他的笑容讓我心中一暖。「好。」

☆☆☆

一覺醒來，已經早上九點多了，駱早就去學校了。最近，我不僅食量變大，也變得嗜睡了，整個人懶懶的。

我下床梳洗一番，然後下樓準備吃早餐。

打開冰箱一看，空空如也，連蛋也沒了，我想只能吃桌上剩余的幾片吐司將就一下了。我突然覺得我沒做好妻子的工作，沒幫丈夫準備早餐就算了，連冰箱空了我都沒注意到。

待會兒去采買食物好了，反正今天沒課。打定主意後，我快速地吃完吐司，換掉衣服，然後出門。

一踏出家門口，就遇上了隔壁的李太太，還帶著小孩。

「駱太太，難得遇見你喔！」李太太向我打聲招呼。

難得？倒垃圾時，不是常踫見？她可能是指倒垃圾以外的時間吧。我如此猜道。

「你好，李太太。」我微頷首。

「你要去哪兒？」她笑盈盈地。

「沒什麼，只是要去超市買些東西。」

李太太興奮地說︰「正巧，我也要去超市，我們一起去好了。」

「好啊！」我不假思索地答應。

我想，敦親睦鄰還是要做的。于是，我和她一起去超市。當然，還有她的小孩。

到了超市，李太太要去推推車，我阻止了她。

「李太太，你帶著小孩還要推推車，有點不太方便，你跟我共用一台好了，待會結帳再分開算。」

「好。」李太太笑著答應。「駱太太，你人真好。」

「你別這麼說。」

我們慢慢挑選所需要的物品。

「駱太太。」

「什麼事？」我正在檢查著鮮女乃的保存期限。

「我覺得你和駱先生真是郎才女貌，很速配哦！」李太太掩著嘴笑。

對于她的抬愛，我只是回以微笑，沒有說什麼。

「我跟你說，駱先生單身的時候，社區里有好多人想替他作媒，賺他的媒人禮哩！」

「哦？」我抬眸望向她。

「你有所不知，駱先生人長得好看不說，他又是個大學教授，收入穩定，光是這樣，就足以吸引很多女孩子了。」李太太仍是笑。

我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駱在學校大受學生歡迎，在社區里也十分搶手。這樣受人喜愛的人，卻是我的老公，我是否該得意我有識人之明？

「那他結婚了，那些女孩子不就心碎了？」我拿了瓶鮮女乃放置推車內，繼續往前走。

「可不是嗎？」李太太也放了瓶鮮女乃進去。「所以我說你能嫁給駱先生是你的福氣哦！」

我又放了條火腿，準備中午炒飯來吃。

「媽媽，我要買養樂多。」一句童言插入進來。

李太太蹲了下來，對著她的小孩哄道︰「要買養樂多啊？」

小孩點個頭。

「好，媽媽買給你。」李太太去拿了排養樂多。

「李太太，你的小孩幾歲了？」長得好可愛哦。

「六歲了。」談到小孩，李太太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他很乖。」一路跟來，都不吵不鬧。

「那是你沒看到他皮的時候，他調皮的時候，你會被他氣得半死，就不會說他乖了。」看李太太的表情，對小孩又愛又恨的。

子女對父母來說，永遠是最甜蜜的負荷。我想，李太太現在正是這句話的寫照。

我望著那可愛的小孩。「小孩子很難帶的吧？」

「是不好帶，可是習慣就好了。」李太太笑著說。

當母親真不容易！

「駱太太，你和駱先生什麼時候要生小孩？」

「過些日子再說吧。」

「也對。看你們還年輕，不急著這件事，還是過過兩人世界比較好。有小孩後，生活就沒那麼輕松了。」李太太有感而發。

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打轉，我轉移她的注意力。

「李太太，你還想買什麼？我們到別區去好了。」

「好啊！」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拎著大包小包吃力地走回家。

晚間，我告訴了駱這件事。

駱笑得得意。「想不到我這麼搶手。」

我罵他一句︰「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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