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道曙光透進窗內時,向凱南終于趕完建築設計圖,他才伸個懶腰,廳里的電話突地響了起來。
「哪個不要命的家伙,星期天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擾人?」
向凱南一面叨絮,一面踱出書房,走沒幾步,就見黎芷柔也走出她的臥房。
「找你的?」向凱南桃眉指向客廳那頭。
黎芷柔搖搖頭,「應該不是。」
「喂。」向凱南趨前接起電話,他老姐已在電話那頭發起牢騷。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萬一吵醒芷柔怎麼辦?」
「她已經被你吵起來了!你沒事大清早打電話來干嗎?」向凱南粗氣的說。
「爸他們現在應該已在回台灣的飛機上,我昨天和芷案逛街逛得太開心,忘記告訴她了,你等會兒記得轉告她,免得突然要見未來公婆的她太緊張。你們晚幾個小時之後到別墅來,那時爸他們大概已經回到這兒了。」
「該死!」向凱南掛下電話,忍不住低咒。「我昨天一夜沒睡,為什麼今天一早就有這種麻煩事來煩我?」
「你……」黎芷柔欲言又止,想問,又怕他生氣。
「你今天如果有什麼兼差,馬上調開。」他命令,轉身住房間走。
「為什麼?」黎芷柔跟在他後頭問。
向凱南揉揉眉心道︰「因為我爸媽再過幾小時就回到台灣了。」
黎芷柔隨他跨進他臥房的腳步一頓,低低應聲︰「哦。」
「嗯?」向凱南聞聲,迅速轉過頭俯近她。
黎芷柔心頭一跳,慌忙往旁邊移步,「你……你干嗎?」
「听到我爸媽要回來,你竟只小聲的‘哦’了聲?你是不是還沒睡飽?」
黎芷柔絞著手指說︰「我當然很緊張,可是……我又逃不掉……」
向凱南看著她「終于」正常的反應,不禁大搖其頭,「我當初也許該找個有演戲天分的人才對。」
「你要不要考慮跟你父母說實話?」她想也不想的問,可話才說完,就教他犀利的眸光逼得背脊一凜,不自覺的往後退。
「你再說一次。」他不滿的向她欺近。
「我……」她不小心絆到椅子,整個人直直向前跌去——
「小心!」他沒來得及拉住她,她已一頭往桌角撞去。
「好痛!」黎芷柔跌坐在地,伸手撫上泛疼的額頭。
向凱南忙拉下她的手,見她額角紅腫一大塊,無由的氣焰霎時襲上他心口。
「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家伙!傍我到沙發上坐好。」
黎芷柔看著吼完就往門外走的他,一臉茫然。
他離開他的房間,卻要她坐在沙發?什麼呀?
她輕揉額角站起來,腳卻去踢到東西,她拾起一看,原來是向凱南的皮夾。她正想將它闔起放好,無意間別見的照片卻讓她停下動作。
是紀曼妮。
黎芷柔的心隱隱抽動。紀曼妮都過世這麼久了,他仍然……這是多麼深情的愛戀呵!
黎芷柔將皮夾擺回小桌上,正準備離開房間,就見向凱南返回房內。
「坐下。」他一面低喝,一面疾速的走近她。
「嗄?」她依然呆傻的站著。
「擦藥,一向凱南說著便將她按坐在沙發上,胸中仍燒著不知名的氣。
黎芷柔微怔,這才發現他手上多了罐藥,原來他……
「呢,我自己來。」見他拿起沾上藥膏的棉花球就向她俯近,黎芷柔頓覺尷尬,直往後靠。
向凱南沒好氣的拉近她,伸手撩開她的劉海,將藥涂上她腫脹的額角,「你反應不夠靈敏也就算,怎麼連平衡感也這麼差?」
黎芷柔只覺心跳亂了節拍,連要反駁他的話也忘了出口。
這個嘴上總是不饒人的男人,此刻的手勁——好溫柔。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伯父怕母是怎樣的人?」她輕問,垂眼盯著他的衣扣。
「問題不在他們,只要你別緊張過頭,老出狀況,事情應該會蠻順利才是,你這兩天不就跟我老姐處得挺好?」他幫她擦好藥,挑挑她微亂的劉海,感覺她的發絲很柔軟。
黎芷柔雀躍的輕點小腦袋,「昨天晚上宜伶姐找我逛街,我很開心喔!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和姐姐逛街呢!」
向凱南不由一愣,只不過是和他老姐逛個街,竟然就讓她如此高興?
「我老姐問過你家里的情形吧?你怎麼回答?」
黎芷柔喜悅的心情倏地全被打散,她沒料到他會突然問她家里的事。
「我無意探問你的私事,但如果你告訴過我老姐,就必須跟我說,免得到時說法不一,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就算你現在不說,我爸媽也可能會問你相同的問題。」他壓根兒不想見到她眼里的陰霾,不周還是得就事論事才行。
黎芷柔略作沉吟,低頭說道︰「我告訴宜伶姐,我的養父在我十六歲那年去世,家里還有養母及兩個姐姐,因為家里不大,養母也有姐姐們要照顧,所以我搬出來住。」
向凱南若有所思的凝望她半晌,驀地轉移話鋒道︰「去打電話將你的家教課調開,要到別墅去時我會喊你。」
「嗯。」黎芷柔依育走出房間,心里卻無端升起一股難言的失落感。
他沒繼續追問她家里的事,是因為那跟他一點關系也沒吧?不過,對于她卑微的身世,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向凱南直到黎芷柔關上房門,仍舊沒把心底的疑惑問出口。
怎麼搞的?為何每次提到她家里,她就那樣傷感?總讓他深覺只要一個不小心,一句不該出口的話便又會惹得她珠淚漣漣。
向凱南想著想著,眉頭登時愈皺愈凝。
明明他該趕緊補個眠,好有精神應付幾個小時後的不明「戰況」,怎麼竟會在這兒想黎芷柔的家務事!他是哪根筋不對了!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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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听宜伶在電話中說兒子有了心上人,向鴻圖和妻子又驚又喜,把公司交給女婿後,就匆匆趕回台灣。能讓封閉這麼多年的凱南再次去愛的人,他們兩老說什麼也要回台瞧瞧。
這一見,他們簡直欣喜極了。清清秀秀、溫溫雅雅的黎芷柔,他們夫妻倆一見就喜歡。
黎芷柔原本忐忑緊繃的心情,在看見向凱南的父母展露出慈祥笑容的剎那,瞬間緩和下來。他們的笑容如同她養父的一樣親切,讓她有種溫暖的感覺,和他們說起話來也自在許多。
靠牆站在一旁的向凱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他父母竟然就這樣和黎芷柔聊了起來!沒有懷疑、沒有異議,仿佛和黎芷柔早就認識一般。而黎芷柔也奇跡似的沒為他帶來意外狀況?
今天,是不是太順利了點?
向凱南靜看輕聲回他父母話的黎芷柔,腦海里突地有模糊的記憶閃過。
向凱南心頭猛然一刺,眼中浮現曼妮的臉。
是曼妮。
坐在那里和他父母有說有笑的,應該是曼妮,為何竟會變成……
向凱南胸中掠過一陣不快,突然覺得坐在他母親身旁的黎芷柔,好礙眼!
「喂,你該不會是因為芷柔被爸和媽霸佔住在不高興吧?」向宜伶瞥見凱南寒著一張俊臉,她上前踫踫他的手臂問。
向凱南門聲不吭,轉身就往樓上走。
為什麼黎芷柔能那樣輕松的和他父母談天?她又不是曼妮,她憑什麼?
「爸、媽,你們和芷柔聊夠了沒?」向宜伶走到她母親身旁問。
「才聊這麼點兒時間,怎麼夠?」羅秀荷拉著黎芷柔的手,笑吟吟地說。
「問題是你兒子已經在不高興了啦!」向宜伶說著便拉起芷柔。
黎芷柔困惑的看往旁邊,不見向凱南的人影,她頓覺緊張起來。
他不高興?難道她無意間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凱南為何不高興?」向鴻圖一臉迷惘。
「老爸呀,這還用問?芷柔又不是你和老媽的。」向宜伶哇啦的娘。
「看來我們兩老還真不識相哪!居然佔用你們小倆口的時間,難怪凱南要生悶氣,芷柔你就趕緊上樓吧。」羅秀荷笑著打趣。
黎芷柔忍住心中的不安,只能尷尬的陪笑,「伯父、伯母,那我先上去了。」
向鴻圖和羅秀荷點點頭,含笑看著黎芷柔上樓。這個未來的媳婦,他們兩老是愈看愈中意哩!
黎芷柔匆忙來到向凱南的房門前,她遲疑會兒,還是叩敲房門。如果她真的闖禍,要挨罵,她也只有認了。
「進來。」
黎芷柔一進門就望見倚在窗戶那頭的挺拔身影,他那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凝聚著沉冷的氣息,教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听見房門的開闔聲,向凱南轉過頭,雙眉直皺。
「什麼事?」他沉著聲問。
「宜伶姐說你不高興,我……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什麼話?」黎芷柔擔心的緊握雙手。
「沒有。」向凱南轉過身,眺向飄著細雨的窗外。
「可是你……」
「你不必演得太投入。」
「咦?」她不明白他突兀的話。
「我爸媽他們不會在台灣待太久,他們一回加拿大,我會找時間告訴他們,我和你理念不合,不會有結果,所以你只要跟他們保持普通的感情就好,免得到時增加我的困擾。」
他冷淡的話語,字字刺入她的心底,黎芷柔身軀微顫,雙手握得泛白。
原來她「演」得太投入、「表現」得太逼真,給他添麻煩了?原來是這樣……
「我的話你听明白了嗎?」
「明白。」黎芷柔細聲回答,悄聲離開房間。
黎芷柔心酸的倚在房門外,眼角的淚無助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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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晚餐下來,黎芷柔覺得好累。
她腦中不時回蕩著向凱南告誡她的,別「演」得太投人的話,對于羅秀荷及向鴻圖的親切招待,她大多時候只能以微笑回應。
既然言語會出錯,肢體動作會逾矩,那麼,就回以最保守的笑容吧,這樣應該不會辜負人家的好意,也……很「普通」吧?
吃完晚餐,黎芷柔堅持擔下善後的工作,伯母這麼有心烹煮大餐請她,由她負責清洗工作,也是應該。重要的是,如此一來,她可以少點時間和伯父怕母他們相處,也可以避免掉令向凱南不滿的情形發生……
「在想什麼?沒听到我在叫你嗎?」向凱南伸手在恍惚的她面前晃了晃。
他怎麼就是覺得它整個晚上怪怪的,像極力在壓抑什麼似的?
「啊?什麼?」黎芷柔回過神,覷他一眼,忙又低頭擺放碗盤。
「媽說後天剛好踫到中秋節……」
「你放心,我會回黎家。」黎芷柔心里有點痛痛的說。「幫我謝謝伯母的好意,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是該和家人共度才是。」
向凱南不由眯起眼,她剛才那句「你放心」,是什麼意思?
「你跟你養母說,你要和我們一起過節,不行嗎?」正走到餐廳倒水的向宜伶听見芷柔的話,忙在一旁出主意。
黎芷柔微頓,淡淡地搖頭,事實上根本沒那個必要。
「芷柔,你是不是不舒服?你今晚有些心不在焉哦。」向宜伶邊倒水邊說。
向凱南聞言,不假思索的模向她的額頭。
「我沒事。」黎芷柔輕移他的手,轉身往廳里走。
向凱南雙眸又是一沉,這是她今晚第幾次閃躲他的目光?
「芷柔啊,不舒服怎麼不跟伯母說?來,到房間休息。」羅秀荷關心的上前拉起芷柔。
「伯母,我真的沒事,我只是……」
突然想到今晚的上堂家教,黎芷柔趕忙搬出來當借口,「因為早上的家教課我調到今晚,可我不好意思說,所以……」
羅秀荷了解的拍拍她的臉,「傻瓜,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叫凱南送你去,可別耽誤學生的時間。」
黎芷柔正想說她自己去就好,向凱南已經打開大門,她只好和羅秀荷他們告別,誰知才一出向家,她就被向凱南拉至庭院里的一棵大樹下。
「你做什麼?」她想甩開他的手,他卻用力扯過她。
「你今晚怎麼回事?」向凱南毫不放松的逼祝她的眼,「剛才我媽拉你時,你為何想推開她?家教課不是你心不在焉的原因,你為什麼說謊?還有,你一整晚都在回避我的視線,為什麼?」
「你這麼問,是因為我壞了你的計劃,或是泄露了我們的假關系嗎?」她感覺疲累,卻強打精神迎視他幽邃的眼。
向凱南頓了下,「不是。」
「既然我沒出差錯,我想我有權利不回答你的問題。」她使力掙開他的手。
「你就是得回答我。」他固執的再使勁一拉,她整個人撲向他懷里。
黎芷柔抬起頭,倔強的道︰「你沒說我不可以心不在焉,也沒說我不可以回避你的視線。」
「該死!那你打算推開我媽的手,又是怎麼回事?你最好別回答我沒說你不可以這麼做!」他不悅的握起她的下巴警告。
她揮開他的手,無奈的看著他,「這回又是哪里不對?是我把‘普通’的感情‘表現’得不夠好嗎?既是不熟悉,那麼我對伯母做出那種反應,應該是正常的吧?你還是不滿意嗎?那麼下回,你一個口令我一個動作,可以了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一連串低細的問句,問得他糊里糊涂的。
「我已經待在向家一整天,現在請你給我點私人的時間,讓我自己去上家教,上完我自己會回去,可以嗎?」
向凱南注視她半晌,沒有說話的松開她,隨她轉身離去。
她的眼里寫滿不該有的疲憊,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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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午後,清清朗朗,可以預見今夜,是個可以看見月娘的美好團圓夜。
向凱南在別墅臥房里看了會兒書,才想下樓,他的手機忽地響起。
「哪位?」
「凱南,我和田雁芬在別墅外,麻煩你將芷柔帶出來。」
向凱南皺眉的闔上手機。孟翔要找黎芷柔,打電話給他干嗎?
他下樓走出屋外,孟翔和田雁芬果真等在那兒。
「怎麼只有你,芷柔呢?」田雁芬伸長脖子,朝向凱南後頭探望。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向凱南沒理會田雁芬,徑自問孟翔。
孟翔聳聳肩,撇嘴道︰「如果你不怕我一不留神在伯父伯母面前拆穿你的謊言的話。」對于凱南將芷柔扯進他欺瞞計劃一事,孟翔還是無法完全釋懷。
「向凱南,芷柔咧?不是要你將她帶出來嗎?」田雁芬瞪著大眼,又問一次。
「她不在這兒,她說要回黎家。」向凱南睞了胎噪的田雁芬一眼。
「回黎家?」孟翔和田雁芬驚訝的對望。
「向凱南,你在開什麼玩笑?芷柔是不可能回去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翔回答︰「除了芷柔已過世的養父外,芷柔養母以及她兩個姐姐向來和她不親,她們從沒真正將芷柔當成黎家的一分子。」
「你以為芷柔為何會搬出黎家?她就是不想再忍受總是受人冷落的滋味,而且要不是芷柔的養母向她要一百萬,芷柔怎麼會許那種傻願望!」提起黎家那一家子,田雁芬就感到氣憤難平。
向凱南听得一驚,原來黎芷柔在黎家過得並不好,難怪她……
「雁芬想找芷柔到她家坐坐,我爸媽也希望能和芷柔聊聊,難得的中秋佳節,你就放芷柔一天假吧,沒理由要她在你父母面前,扮演那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紕漏的假身份。」
孟翔將手機遞給凱南,要他打電話叫芷柔出來。
「我說了芷柔不在這兒,不信你自個兒進去找。」向凱南轉身就走,心里頭對孟翔呵護黎芷柔的態度,感到莫名的反感。
田雁芬一把拉住向凱南,「怎麼可能?芷柔昨天還告訴我,她好喜歡你的父母,他們讓她想起她的養父,她怎麼可能沒答應留在這里陪你父母過節?」
「她就是沒答應,而且回絕得很干脆。」向凱南不悅的甩開田雁芬的手。
「等一下。」孟翔察覺有異的上訪問道︰「凱南,你是不是無意間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話,惹芷柔不高興?」
「有話就直說,別跟我打啞謎。」向凱南忍住氣說。
「我和雁芬其實並不贊同芷柔幫你,但她說既然和你約定好了,就得履約才行,所以按常理,芷柔今天應該會待在向家陪伯父伯母才是。」
田雁芬瞠大雙眼死瞪著向凱南,「要真是這樣,你鐵定罵得很過分,不然好心腸的芷柔才不會被你逼走,還有,你是不是叫芷柔去參加什麼演員訓練班?」
「你在胡扯什麼?」向凱南不耐的瞪視田雁芬,他耐性快被磨光了。
「因為芷柔昨天突然說了些很奇怪的話,什麼她應該去訓練班上課,才不會演得太投入、演得不夠逼真、演得好累……反正她說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田雁芬仍在一旁叨念,向凱南卻是大大一震,接著耳際便撞進那天他和黎芷柔說的話——
你不必演得太投入……
老天!他真是那樣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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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向家別墅臥房的向凱南,心情很煩亂。
沉嘆的閉起眼,他的思緒糾結得緊。
在這個家出現的應該是曼妮,除了曼妮,沒有人。
也不該有人像曼妮那樣和諧的與他父母相處!
是的,他潛意識里一直是這麼以為。所以昨天看見黎芷柔和他父母和睦相處時,他不滿、他心生反感……不知不覺便將所有矛頭指向黎芷柔……
「該死!」
向凱南暗咒的坐人沙發,突然討厭起失去理智的自己。
希望黎芷柔能不讓他家人看出假身份的,是他;不希望黎芷柔和他家人太過親近的,也是他。他竟沒察覺自己無形中施壓給黎芷柔如此矛盾、無所適從的雙重標準,還一味的責難、奇怪她昨日的反應……
他是怎麼了他!
懊惱的撥梳頭發,向凱南突地記起昨晚黎芷柔眼里的疲憊。
那抹疲憊,是他造成的吧?
在今天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里,無家可歸的她又會待在哪兒?
出神片刻,向凱南拿起車鑰匙,離開了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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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芷柔哪兒也沒有去。
她只是待在向凱南的住處,靜靜地蜷坐在沙發椅上。
怎會這麼孤單?今天不是溫暖的中秋節嗎?怎麼她卻感覺身子陣陣發冷?
黎芷柔不禁抱緊雙膝,摩裟肩頭,好讓自己感覺暖和一些。
她突然想到向凱南。
他今天應該感到很輕松吧?她不在向家別墅,不會給他添麻煩;她不在他身邊,他不會動不動就生氣;他……
唉!黎芷柔輕嘆一聲,隨即又苦澀一笑。
中秋節耶!她想的應該是月亮或家人吧?怎會想到向凱南?
可是,現在還沒有月亮,她的家人也不需要她的想念……
黎芷柔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她緩緩躺下。
一個人的中秋,還是什麼都別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