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韋珍一下飛機見到殷凱,當場傍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雖然兩人分開不過三四天,但她卻覺得恍如隔世。
在飛機上時,她滿腦子都是殷凱,對陸沐泛交代的事置若罔聞。
現在兩人在一起了,她仍是不敢本性,在回家的路上,不停跟他報告這些天在日本發生的趣事。
話題從公司營運狀況說到日本當地氣候,甚至講到音樂、食物、文化及所有她這次在日本的所見所聞。
「這個給你。」終于將心里所有的話一口氣說完,沈韋珍連忙從皮包里拿出一個小紙袋。
「什麼?」殷凱稍微看了一眼,便又專注于前方道路。
「這是幸運符,是我在當地廟宇求的,听說很靈喔,可以保佑你事事順心。」沈韋珍開心說道。
看他專心開車無法分心,便幫他從紙袋里拿出來,將幸運符別在車內。
「喜歡嗎?」她急切問道。
「嗯,謝謝。」殷凱語氣淡漠地說。
「你看,我還為自己求了姻緣符呢!」沈韋珍高興地拿到他眼前。
然而她卻沒看見意料中的笑容,反而發覺殷凱為此表情顯得不太自然。
「你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怎麼了?」沈韋珍失落地看著他,語氣充滿關心。
從上車到現在,殷凱就不太說話。
雖然他平常話不多,卻總會專注傾听她說話,表情時而溫柔深情,時而微笑地適時給予她回應。
但他今天不僅較平常沉默,並且滿月復心事的模樣,向來專注的眼神更是甚少停留在她身上。
難道分開的這幾天里,殷凱一點也不想念她嗎?
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同,但她總覺得此時的殷凱和平常不太一樣。
莫非他在為了伯母的事煩心?
「沒事,你別多心,我很喜歡這個幸運符。」良久,殷凱的嘴角才勉強地輕揚起。
這幾天,他一直對韋珍母親說過的話耿耿于懷。
當沈母離去時,還不忘催促他盡快完成和韋珍的婚事。
當時一種被欺騙的感覺直涌上他心底,叫他對韋珍失望透了。
因為太在乎她,致使他知道事情真相後,打擊更深。
一種對她又愛又恨的矛盾心情充斥著地,叫他無法釋懷地面對她的微笑。
因他知道韋珍深愛自己的理由,除了他本身,還包括了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外在條件。
誠如沈母說過,誰不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人的本性皆如此,他的韋珍當然也不例外。
他多希望自己不要再執著于韋珍當初接近他的目的為何,只要他確信她是愛他的就夠了。
況且就算心里面有疙瘩除不了,又能如何?
因為他早就離不開身旁這位又傻又愛笑、深深觸動他心弦的女人……
「你喜歡就好。」見他一掃之前陰霾,沈韋珍放心多了。
「餓了吧,我已經訂好餐廳。」他再度開口。
語畢,車子即來到一家高級華麗的餐廳前。
「哇!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我們隨便吃吃就好……」一進餐廳,沈韋珍睜大了眼,吃驚地說。
里頭幽雅華美卻不繁復的裝潢格調,深深吸引她,讓她心情頓時大好起來。
一坐定,她靈活美麗的雙眼,還不忘好奇四處打量。
「你不喜歡這里?」殷凱問。
他以為她會喜歡這種高級奢華的地方。
「喜歡、當然喜歡!」聞言,沈韋珍甜滋滋地回答。
只要有殷凱在,就算以後得天天吃路邊攤,她也心甘情願。
沒想到殷凱也有這麼體貼浪漫的一面,她高興地笑開了眼。
接下來,他們便盡情享受一桌的美酒佳肴,席間兩人偶爾交談幾句,氣氛格外輕松美好。
用完餐後,待者端上最後一道甜點。
沈韋珍見到桌上那一大盤銀制器皿,不禁狐疑問︰「哪有這麼大的點心?」
殷凱沉默不語,只以眼神示意她打開。
「……」沈韋珍掀開蓋子後,馬上倒抽一口氣。
原來藏在銀器里的,不是她所預料的特大號點心,而是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火紅玫瑰。
「殷凱,這……」沈韋珍嚇到了,驚喜地說不出話。
而後她發現花束里,有著一閃一閃的奇異光芒。
她接著深呼吸一口氣,在殷凱炯亮惑人的注視下,顫抖地伸出手將其取下。
那是一只美麗的戒指,上頭還瓖有一顆耀眼奪目的鑽石,晶亮璀璨地令人為之屏息。
「我們下個月就結婚。」殷凱宣布道。
深邃清湛的黑眸牢牢地將她鎖住,一手握住她的手,將那只戒指輕輕套在她手指上。
嚇——
「下個月結婚?」沈韋珍瞠大了眼。
他在跟她求婚嗎?
這句像是在求婚的話,幾乎在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
「對,就下個月,還是你覺得太慢了?」他問,黑眸眨也不眨地凝睇著她,仔細注意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她仍是反應不過來。
能夠嫁給殷凱,將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只是這一切未免發生得太突然了。
沈韋珍對殷凱的求婚雖然感到萬分開心,但她卻也好奇他為何這麼做?
「你不願意?」他詢問。
表情相當從容自在,一點也不為她的猶疑感到緊張。
「我當然願意,只是我不懂你怎麼突然想結婚?」她問出心中疑惑。
「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愛你。」他毫不猶豫地說。
這是真心話。
只不過其中摻雜些許賭氣的意味及矛盾的心態。
既然她那麼想成為殷太太,他就如她所願,反正他也樂于提供她往後所需的一切。
「……」聞言,沈韋珍感動地紅了眼眶。
能夠幸運地成為他的女朋友,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她根本不敢奢求自己能永遠獨佔他的愛,更別提能成為他終身的伴侶。
「你願意嫁給我嗎?」殷凱再度開口。
「……嗯,我願意!」半晌,沈韋珍吸吸鼻,終于出聲應允。
接著她開心地站起來,走到他身旁,緊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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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殷凱的求婚,沈韋珍迫不及待向姐妹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哇!好漂亮的戒指,應該價值不菲吧!」林雅玲欣羨地大叫,握住沈韋珍的手不放,巴不得自己就是那個幸運兒。
「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心意是無價的。」沈韋珍喜滋滋地回答。
「學姐,恭喜你了!超級大紅包到時一定少不了,不過你可要記得把花束丟給我們喔!」感染到學姐的喜氣,康盂珊衷心祝福。
歷經那麼多波折,學姐總算成功追到她的如意郎君了!
「放心,只要當了我的伴娘,包準也會得到好姻緣!」幸福洋溢在她臉上,令人看了好不稱羨。
語畢,她連忙拿出兩個造型可愛的紙袋。「這給你們,這種幸運符非常靈喔,是專門用來求好姻緣的。」
兩人驚喜地接過,不約而同問道︰「真的嗎?」
「當然,我自己就是這個幸運符的最佳見證者。」她拍胸脯保證。
有這麼靈驗的東西,當然要跟好朋友分享。
「謝謝學姐!」林雅玲開心地在沈韋珍臉上親了一下。
「學姐,我跟雅玲待會下班請你吃飯,幫你好好慶祝!」康盂珊臨時提議。
「對!慶祝學姐終于把大家心目中的凱子騙回家!」林雅玲一興奮,又胡言亂語起來。
「什麼凱子,好難听喔,好像我是看上他的錢才嫁給他!」聞言,沈韋珍沒好氣地怒現她一眼,美麗的嘴角卻始終噙著開心的微笑。
她的心早在第一次見面就給了殷凱,即使沒有那些圍繞在他身上的名利光環,她對他的心也不會改變。
「他叫殷凱,不是凱子是什麼。」林雅玲笑道。
沈韋珍捏了她粉女敕的臉頰一把,懶得跟她爭辯。
只要殷凱明白她的心意就夠了,至于其他人怎麼想,她一點也不在乎。
三人就這麼情緒亢奮地度過上班時間,打卡鐘聲一響,立刻有默契地拿起皮包一同離開辦公室。
「韋珍?」
走出辦公大樓前,沈韋珍忽然听聞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她一轉頭,隨即見到柳心妍從門旁走過來,像是等待她已久。
「伯母,好久不見了!」沈韋珍訝異地快步走向她。
沒想到伯母會在這里,是專程來找她嗎?
「學姐,那你就好好跟未來的婆婆聊聊,我們先走了,明天再慶祝吧!」
見狀,康孟珊識相地在身後朝她喊道。
說完,便拉走身旁還打算看熱鬧的林雅玲。
「未來的婆婆?」柳心妍狐疑地問。
「呃,是啊,伯母,殷凱昨天向我求婚了。」沈韋珍害羞地解釋,雙頰紅得像朵嬌艷的玫瑰。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柳心妍由衷感到開心。
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覺得韋珍和自己特別投緣,也打從心底喜歡這個爽朗的女孩,沒想到她就快要成為自己的媳婦了。
柳心妍心里相當欣慰,相信韋珍的開朗、熱情一定能夠融化阿凱封閉的心,帶給他快樂。
「謝謝。」能得到伯母的祝福,比什麼都來得開心。
「那婚禮什麼時候舉行?」柳心妍高興地握住她的手。
能夠親眼看到殷凱完成他的終身大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只要這孩子幸福,就算他仍不角原諒自己,她也了無遺憾……
「下個月十五號。」沈韋珍回道。
「這麼快?!」柳心妍感到訝異。
「是啊,日子是殷凱選的,我當然沒意見。」她點點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可見得阿凱他有多愛你,簡直等不及把你娶回家了呢!」柳心妍沒多想,欣慰地看著她未來的準媳婦。
聞言,沈韋珍雙頰紅透了,頓了下,才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呃、伯母特地來找我有事嗎?」
「嗯,我是想問你,後天是禮拜天,阿凱答應讓我去祭拜他父親了嗎?」柳心妍殷切地看著她,美麗的容顏頓時顯得惶恐不安。
「這……」聞言,沈韋珍不知如何是好,訥訥地開不了口。
怎麼辦?
殷凱至今還未跟她提起要如何處理伯母的事,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打算怎麼做。
她也真是糊涂,一時被結婚的事沖昏了頭,竟然把伯母特地拜托她的事忘了!
見伯母一臉期待的模樣,沈韋珍此時愧疚的說不出話。
「阿凱不答應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沒關系……」柳心妍見她有口難言,便了然于心。
她明白韋珍夾在自己和阿凱中間,必定相當難為,便不再勉強。
只是心里覺得難過,原來阿凱至今不但不諒解她,甚至連給她機會到他父親墳前上個香也不肯——
思及此,一股委屈的酸楚涌上心頭,柳心妍輕顫了一下,臉色略顯蒼白。
「呃、不,伯母,你先別難過,殷凱沒說他不希望你來。」見她無助痛苦的模樣,沈韋珍一時心軟,說了謊。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伯母,這樣好了,等我明天確定時間地點後,再電話通知你好嗎?」沈韋珍想也不想地安慰道。
「好,那我等你消息,真是謝謝你了,韋珍!」柳心妍破涕為笑地道謝,感動地擁住沈韋珍。
而後兩人又繼續聊了好一會兒,才分別離開。
殊不知方才兩人交談的畫面,全落入一雙憤怒的眼底。
直到兩人都走遠後,沉思已久的殷凱,才轉身邁開步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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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一早,沈韋珍陪同殷凱來到位于市郊的一處公墓。
一路上,殷凱臉色顯得相當嚴肅沉重,沈韋珍見了雖然擔憂在心,卻也不好多問。
對殷凱而言,今天是個感傷、特別的日子,所以她只有默默陪伴在他身旁,表示支持。
此外,她也正在為了另一件事煩心,心情顯得異常焦慮不安。
抵達目的地後,她捧著花束,隨同殷凱步入莊嚴安靜的公墓里,在其中一個墳墓前停下來。
「就是這里?」沈韋珍看到了墳前墓碑的名字。
「嗯。」殷凱摘下墨鏡。
隨後便傾,動手拔除恣意生長在附近的雜草。
沈韋珍見狀,也放下手里的花束幫忙。
整理完附近環境,殷凱便拉著沈韋珍,神情肅穆地對著父親的冢墓說話。
她在一旁安靜地聆听,眼神卻不時偷偷瞟向其他地方。
「爸,我下個月即將完成終身大事,你的媳婦韋珍今天也來看……」殷凱專心地說,沒察覺身旁她的異樣。
「殷凱,伯母也來了……」盼了好久,沈韋珍終于等到柳心妍出現。
聞言,殷凱僵了一下,轉過身去,即看見柳心妍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她戴上墨鏡,一身黑衣,手里還捧了花束緩緩走近,而後戰戰兢兢地停在殷旭陽的墳前。
「你來做什麼?」殷凱冷冷地問。
表情雖然淡漠,實則內心蘊藏亟欲爆發的怒氣。
他沒想到韋珍除了私底下和她見面外,還主動把今天他們將來這里的事告訴她——
「阿凱,我是來看你父親的啊……」她顫著聲說。
見他口氣不佳,柳心妍嬌弱的身體微微一顫。
「是你叫她來的?」震怒的鷹眸轉而鎖住沈韋珍,殷凱沉著聲問。
「伯母來這里祭拜伯父本來就是應該的,你冷靜點,不要那麼沖動……」從沒見過他這麼震怒的表情,沈韋珍訥訥地乞求著。
「阿凱,這不關韋珍的事,是我自己要來的,媽有好多話想對你父親說——」柳心妍見他將氣出在沈韋珍身上,趕緊出聲解釋。
「不必了,我想爸若地下有知也不會歡迎你來而我更不想在這里看到你!」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開來,致使他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聞言,柳心妍深受打擊,縴細的身體在寒風中顯得搖搖欲墜。
沈韋珍眼見情況已經失控,焦怠想著要如何安撫他此刻暴怒的情緒。
她連忙向前扶住柳心妍,轉而對股凱輕聲說道︰「殷凱,伯父生前那麼深愛伯母,我想他一定很希望伯母也來看他——」
「不要再說了!如果你不想離開,那我走!」他低吼一聲。
說罷,便無情轉身離去。
留下無助慌亂的兩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