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你,陽光將不再閃耀,愛不再存在,世界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失去最愛的你,我什麼都做不了。告訴我,失去你之後,我如何自處,我該何去何從?
失去了他,她再也沒有可以丟掉的東西了,何去何從,誰來告訴她?
***
唐如風是個絕佳的情人。
他有全世界女人都希望的柔情蜜意跟殷勤問候,以及一雙會笑的眼楮,他的臉皮可以算得上英俊小生。
還有一點,他有一個有錢的父親。
沒有錢也可以談戀愛,但浪漫卻大多建築在金錢的支持上,鐘明欣明白。
唐如風懂得如何討女人歡心,他沒去做伴游牛郎實在浪費人才。
她看不起他。
但她不會表露喜怒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看,只是做戲做久了,總是覺得累,整天掛張傻笑在臉上,嘴角都抽筋。想跟唐如風攤牌,卻找不到機會。
吵架之後,唐如風沒有放棄娶她的念頭,但她壓根下想再提起。那是一個錯誤,而她不打算繼續下去,但他是個堅持的玩家,非得等到游戲結束,她卻不曉得這個游戲的結局是什麼,整件事已經完全月兌序。
辨則沒辦法束縛感情的滋長,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愛上唐如風。
不能改變他,那就由她自己來著手。
敵視他、找出他的缺點,讓自己對他產生偏見,讓他在自己眼中變得一文不值,然後她便不會愛上他。這個邏輯很合理,但鐘明欣卻錯估了感情沒有道理可言。人心是肉做的,再酷的冰山也會有溶化的一天,她忘了計算這一點。
正視她的失敗,她換了方法。
時間沖淡一切,「忽略」可以讓這段不應該發生的感情自然死亡。把自己投進工作,想藉忙碌去逃避感情問題。
這方法很有效,愈累她就愈不會胡思亂想,也讓老板對她近期的表現贊賞有加,約她共進午餐。
「鐘經理,听說五建最近在找人。」老板說的話大多不明不白,一定得要懂得惴測上意的人才听得懂。
明白這是老板的旁敲側擊,想打听對手公司是否跟她聯系過。挖角是種平常的商業手段,聰明人要懂得如何回答,才不會降低自己的身價,即使沒有跳槽的想法,可是也要把握時機,爭取升職的機會。
開口的藝術就是話不要說太滿,留余地給別人下台,也可以讓自己轉變。她知道該怎麼安撫老板,也清楚她可以得到什麼。
例行的客套之後,老板開出了留下她的條件。
鐘明欣在心里盤算了下,對這回的價碼還算滿意,風水輪流轉,她出頭的日于到了。連忙擺出笑臉應付老板的賞識,表示她的臣服。出錢的人可以給人臉色看,把老板的嘴臉當佛去拜是合理的作法。
「對了!你如果早說你認識唐氏企業的小開就好了,昨天他跟我通過電話才知道,」老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鐘明欣挨了一記悶棍。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唐?這個姓氏讓鐘明欣想起唐如華。
「唐如風不是你的未婚夫嗎?嘖嘖嘖,怎麼瞞這麼久呢?唐家是我們的大客戶,你該不會忘了吧?」見鐘明欣臉色不善,還以為是她不想公開,郭老板連忙加注補充。「當然,升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你有這個實力。」
鐘明欣想錯了,那個人不是唐如華,而是唐如風。
她這時才曉得自己的升職還有這層關系在,但她早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把七情六欲全寫在臉上,數年的社會歷練讓她收斂心神,勉強擠出微笑道。
「是,謝謝您的賞識。」說這句話時,心里不是不諷刺的。
「你明白就好,我有事先走了。」老板提早離開。
鐘明欣留在原地目送他走遠之後,才坐回座位,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掛在椅子上,魂魄早已抽離軀體,剩下的只有失望。
還以為得到了機會,沒想到卻是靠著唐家送來的黃馬褂才得以升職,這對她不啻是個打擊。
無論她怎麼逃,還是逃不開唐家嗎?
鈴聲響起,接起隨身的手機,是盧倫的死約。「晚上爛泥見。」
鐘明欣隨口答應,可以向好友吐吐苦水,找個支持她的人也好。
***
向來滿座的爛泥酒吧今天人少少的,因為雨天會出門的人不多。
盯著酒保搖晃調酒器,鐘明欣知道他對她服務周到,但他跟她卻不會是朋友,他們的關系只是酒客與酒保,再沒有其他。並不是職業上的輕視,這只是習慣,她不交對自己沒有利的朋友,會真心交朋友的人只有年輕人。
而她,卻已經老了。
「今天給我喝什麼?」鐘明欣間。
對這個趴在吧台上以一雙迷蒙眼楮看著他的女客,酒保的態度是縱容的,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還有種令人心折的憔悴,讓人無法拒絕。
「原來這就是PINKLADY,百聞不如一見。」粉紅淑女上桌,石榴糖漿把蛋白染紅,琴酒則把顏色凝固在圓杯里,喝起來的感覺很順口,甜甜的沒什麼酒味,鐘明欣晃著酒杯,粉紅色的酒液在其中沉浮。
就像她的心情。不上,也不能下。
側耳傾听店里播放的音樂,是熟悉的,女歌手的歌聲哀怨依舊。
失去了你,陽光將不再閃耀,愛不再存在,世界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失去最愛的你,找什麼都做不了。告訴我,失去你之後,我該如何自處,我該何去
听著听著,鐘明欣心情低落。失去了唐如華。她再也沒有可以丟掉的東西了,何去何從,誰來告訴她?
忽然身旁有人落座,鐘明欣抬眼。
是盧倫。
「給我啤酒,對!海尼根。」盧倫坐定先叫酒喝,身上帶著煙味及水漬。
「你來了。」覺得能夠成為盧倫也不錯,整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以外,再不想其他。
把想法告訴她,只換來盧倫的抗議。「老天,我才剛從一群公雞陣里月兌離,不要再跟我談工作的事。你不知道男人多起嘴來比女人還羅唆,真想拿起麥克風叫他們全部閉嘴,讓老娘可以暢所欲言講得痛快。」
「不曉得你這麼多苦水;還以為你熱愛工作!」鐘明欣笑道。
「屁!什麼熱愛工作,全是屁!你忘了我還有房子車子一堆貸款要付,根本為銀行賣命,那里來的快樂?又沒有美貌去吊個冤大頭養我一輩子,真想去整形當老鴇,可能還沒有我受得氣多。」盧倫開始自暴自棄。
「你很美麗。」這不是安慰,這是實話,可惜盧倫不這麼想。
「少來!看看我的樣子,只能算得上端正,沒缺鼻子有眼楮罷了,這輩子我沒從男人手里拿到任何禮物。」見鐘明欣一臉不信,盧倫更激動的道。「沒有,一件都沒有,全靠我一手掙來,沒本事讓男人自動奉獻,只好靠自己。」
「這得有真本事,普通人做不來。」鐘明欣真心的說。
「這是贊美還是諷刺?是,我是比那些一輩于蹲在家里生小孩的女人有出息,soWhat?沒看我在公司做得賊死的時候,她們在老公的羽翼里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一輩子只要擔心老公外遇,多幸福。」盧倫不滿道。
「你也可以。」鐘明欣回。
「去你的,要我看男人的臉色,門都沒有。」盧倫哼了一聲。
「其實你現在也是要看老板的臉色做人啊,別忘了你老板性別正是公的,還不是照樣受氣?」鐘明欣忽然覺得好笑。
「好好好。你說的對,換你了,速速報上近況!」難得盧倫沒頂回去。
「嗯……」嘆口氣,鐘明欣把升職的事告訴盧倫,也包括唐家的黃馬褂。听完,盧倫大笑。
「你笑什麼?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鐘明欣皺眉道。
「是是!我也很認真在笑啊!」盧倫笑到掉眼淚,見鐘明欣臉一繃才連忙安撫。「先別氣,听我說,你老板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升你,誰都知道老郭那個王八蛋最會踩人,絕對不會讓人佔便宜,他這麼說,只是想拉點關系。」
「但他說的沒錯啊!如果不是唐家,升職加薪也不會像坐升降梯,一下子高好幾層。」鐘明欣搖頭。
「見鬼了!拜托你動動大腦想想好不好,就算是大客戶的人情,安排一個小職員是簡單無比,但是要讓你這種高級經理往上爬,幫助很有限,而且你老板那個好鬼沒事做這種人情給唐家作啥?」盧倫開始分析。
「我不知道。」鐘明欣低下頭。
「OK!就算唐家作弊,對你來說也沒有差別。如果你沒實力,那個位子也坐不久的,難不成是你沒信心?」盧倫開始激將。
「不是,但是……」鐘明欣不知該怎麼解釋那種感覺。
「別可是不是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唐家那邊有多少影響力,等你進了局之後才會清楚,公司總不會是他們唐家開的吧?」盧倫說。話雖如此,但鐘明欣還是有些尷尬。
「唐如風呢?」盧倫換了個話題。
「他找過我,但我沒有理他,事實上,我根本不想見他。」鐘明欣嘆氣。
「說句老套的,逃避不能解決問題。」盧倫拍拍她的肩。
「我知道,我也不想這樣下去。但是我不曉得該怎麼去面對他,看到他,我就會想起唐如華,真的很懷疑我當初為什麼會答應他的追求?太可笑了!我根本不喜歡他。」鐘明欣搖頭,否認內心的真正感覺。
「是很可笑。」盧倫應道。
「給點面子好不好,我很認真。」鐘明欣有點不悅。
「我也很認真啊?」被鐘明欣一瞪,盧倫做出投降姿勢。「好吧!那你想听什麼樣中肯又正直的建議?」
「我該怎麼做?」鐘明欣問。
「其實你早就已經想好怎麼做了,現在只不過是來爭取我的支持罷了,唐如風還是唐如華,你的決定很清楚。」盧倫道。
「別開玩笑。」盧倫的話讓她心驚,鐘明欣駭笑,「我如果確定我的想法,我怎麼還會這麼煩呢?」
盧倫搖頭。「有什麼好懷疑的?你自己想,唐如華那痞子走人,你不過喝喝悶酒,死氣沉沉。」
鐘明欣否認。「你太夸張了,我那有那個樣子。」
「我還沒說完呢!看看你現在,為了避開唐如風,每天像個女超人工作逾時,樹立工作的惡劣典範,害公司的其他員工非得以你為榜樣,為公司鞠躬盡粹死而後己,讓人聞鐘明欣三字便怨聲載道議論紛紛!真得要恭喜你步上我的後塵,榮登公司最不受歡迎人物之一。」盧倫道。
「別濫用成語。」被盧他的話逗笑,鐘明欣不禁莞爾。
「其實你不必做到這種程度,也不必避開他。只要說一句話打發他走就可以了,你說了嗎?」盧倫的話一針見血,戳到鐘明欣的痛處。
不明白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只能沉默。
「說實話,唐如風的確是個不錯的男人。」盧倫天外飛來一句贊美,讓鐘明欣有不祥的預感。
「盧倫,看到我們這麼多年的友誼上,老實說,你是不是接受了什麼賄賂?」鐘明欣問。
「笑話,我的人格這麼容易就買通的嗎?」盧倫信誓旦旦。
盯著盧倫放在桌邊的車匙,鐘明欣眉一揚。「你換車了?」
被看出破綻的盧倫頓時放棄,諂媚的笑。「好吧!我承認我是得了一點好處,總不能老看我開台破車到處走,沒面子的很。」
「老天,我竟然被好友出賣,什麼價錢?」
沒法子打馬虎眼輕易過關,盧倫只好坦白從寬的招了部份事實。「唐如風很有誠意,我買了輛二手的雪佛蘭,真的是二手的。」
「你可以要高一點的價錢。」鐘明欣氣結,這麼少的賄賂盧倫就把她賣了?「我的身價才只有一台車?太侮辱人了!」
「好啦!別諷刺我,你總要給我點消息,我才好回去交差。」盧倫吐吐舌,厚著臉皮要求道。
「叫他去死!」鐘明欣冷冷道。
當然唐如風沒有去死,當問盧倫約他見面報告軍情時,還听見他的笑聲。
「她這麼說?」唐如風極有風度的說。
「一字不差。」盧倫瞪著他,被人罵去死,他還笑得出來?
「我明白,待會會有人拿文件上去給你,那筆生意是你的了。」
「感謝大老板賞賜。」盧倫謙卑的道。
受苦受難就是為了這件事,她這個新官上任還沒做出半點實績是無法服人的,現在天上掉下來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機會給她,就算是要她去糞堆挑來做,她絕對不會嫌臭,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
人們只會看到光鮮亮麗的成功,不會計較背後的黑暗手段,歷史上的成就都是只問結果不問得失,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點,盧倫非常清楚。
「她還說了什麼?」唐如風問下去。
「我不認為你真的想知道。」盧倫按著太陽穴,她的耳膜到現在還在痛,全拜鐘明欣所賜。
「打是情,罵是愛,看來她也動了感情。」唐如風下結論。
盧倫沒有忽略唐如風活中的關鍵。
「也」這個字很有學問,必需要前一個是這個想法,下一個相同想法的人才能用這個「也」字,看來唐如風是認真的,盧倫為好友感到高興。
「謝謝你。」唐如風誠心道。
「不必客氣。」受點氣可以拿到合約,盧倫不介意充當受氣包。
「如果我先認識你,肯定會追求你。」唐如風不忘打趣。
「免了,我有自知之明。」她才沒興趣跟這種公子來往,被別的女人用了那麼多次,早就是個殘花敗柳,她不要這種公共廁所,誰都可以上。盧倫忽然同情起鐘明欣,竟然喜歡上這種「人才」?
惡,送她都不要。
「明欣有你這個好朋友,真是她的福氣。」唐如風笑。
「很榮幸听到你這麼說,不好意思,待會我有會要開,先走一步。」盧倫打哈哈的閃人。不想讓唐如風知道,昨天鐘明欣是怎麼罵她賣友求榮,多年友誼差點毀于一旦。
要命!
鐘明欣看著來人,實在沒有招呼的心情。
但周如夢不這麼想。
逼于無奈,鐘明欣只好請她進辦公室,免得在手下面前跟個小女孩吵架,面子掛不住。
「這是你的辦公室?好小。」周如夢直接道。
「你不是特地來計算我的辦公室有幾坪的吧!我很忙,有事情你快點說。」鐘明欣不客氣的回應。
把大紅喜帖交給鐘明欣,周如夢觀察著她的表情。「請早光臨。」
暗罵這個心思毒辣的小娼婦,但鐘明欣早練就皮笑肉不笑的功夫,表情不變。「還有呢?特地來不會是想請我當伴娘吧?」
沒得到預期的反應,周如夢一時下不了台。不明白鐘明欣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仿佛沒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
「話說完,你可以走了。」鐘明欣不想跟她糾纏,有損她的格調。
「你不再愛二哥了?」周如夢畢竟年輕,耍手段怎麼可能比得過老練的鐘明欣,一下子便泄了底牌,露出了著急的神情。
「如果你是來示威的,我還會認為你有點骨氣,但如果你想看見我失望的表情,那你是來錯了。」鐘明欣說。
「不可以!」周如夢有點心慌,希望鐘明欣能夠幫助她,但她卻不曉得如何開口,她的字典里沒有求人兩個字。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有話就說清楚,不然就請你離開,我很忙,沒空招呼一個閑人。」故意加重‘閑人’的語氣,鐘明欣說道。
「神氣什麼?別以為你可以靠著唐家的勢力為所欲為?門都沒有。」周如夢想出另外一個方法,請將不如激將。
看來周如夢也知道唐家的暗盤,不廢話的鐘明欣做出反擊。「那是在說你吧!唐小姐,啊!我忘了,該稱呼你周小姐。」
周如夢氣極,抖著聲音道。「你別得意,他是我的。」
他,是說唐如華吧!沒錯,周如夢是贏家,她得到了他,他是她的。想到這。鐘明欣不由得一陣心痛,但她沒有表現在臉上。
「是,那又如何?」鐘明欣冷冷的回。
「他不會愛你的。」周如夢急道。
「你跟他要結婚了,不是嗎?你怎麼來跟我討論他愛的人是誰呢?」鐘明欣不明白周如夢的話。她到底想做什麼?
「不!我說的是如風,不要以為他現在喜歡你,那只是一時的迷戀罷了。他不會對你真心的!如風不會是你的!」周如夢這時才掀開最後的底牌,那只老K是唐如鳳。
這時才明白她指的是唐如風,鐘明欣愣了一會,才開口道。「那也是我跟他的事,用不著你來插手吧?」
「你少得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周如夢大叫。
听到這,鐘明欣的耐性已到盡頭,不想再跟周如夢糾纏下去,「我跟你哥哥都是成年人,我們有權利選擇伴侶,也沒空去玩像你這種辦家家酒似的感情,最重要的是,沒人是你掌心的人偶,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你……」周如夢第一次嘗到挫敗的滋味。
「請你離開,不然我會叫警衛。」拉開門,鐘明欣下了逐客今。
「好。你給我記住!」
待門關上,鐘明欣才嘆氣道。
「我不會忘的。」
***
強勁的海風撲面吹來,混合著鹽及魚腥味,陽光被烏雲遮住,看來是即將下雨的天氣。
鐘明欣心情不好時,喜歡來海邊看海。起伏的波浪,潮來潮往有種一去不返的失落,雪白浪花拍打岩岸,那龐大的沖擊感像是為理想捐軀的烈士,無悔地做出壯烈的犧牲。
「你在這里。」唐如風的出現,讓鐘明欣有些意外。
他伸手拔去她臉上被海風吹亂的發絲。「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在意。」
知道又是盧倫出賣情報,鐘明欣卻不想追究,如果這場靶情戰爭里有人能因此獲利,她不反對把好處給朋友。
「你妹妹來找過我。」
「如夢?」唐如風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鐘明欣會突然提到她。
「她來示威。」抽出紅得刺眼的喜帖,顏色像她心頭干涸的血跡。
「別理她,她有毛病。」眉一揚,唐如風不以為然。
望著唐如風,鐘明欣嘆息。「她沒病,有病的人是我。」
「你怎麼了?」唐如風嚇了一跳。
知道他誤會,鐘明欣搖頭道。「我不是身體有病,而是這里,我的腦子有病,我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曾經那麼深愛的男人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是有病是什麼?」
「那又如何?」唐如風有點驚喜,難道她……
「如果在以前有人說我跟唐如華不會在一起,我絕對不相信,但現在我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抓起一把沙,讓掌心的黃色顆粒順著風勢往前飛去,就像感情,一點一點的風化,再沒有追回的可能。
「其實從一開始,唐如華就不是我所愛的那一個唐如華,我喜歡的是想像中的唐如華,是一個幻象,從來沒有存在過。」鐘明欣試圖分析自己的感情。隱藏心中真正的想法,希望讓唐如風對她死心。
「你不愛他!」唐如風替她下結論。
發覺他臉上的表情愈來興奮,鐘明欣決定打破他的夢。「至于你,我想明白的告訴你,我根本不喜歡你,也不打算跟你在一起,我沒辦法跟你們唐家的人相處,我也不願意委曲自己。」
「我是我,他們是他們。」唐如風堅持道,想讓她明白他的真心。
「無論如何,你仍然姓唐,就算你不承認,這個事實還是存在,而且我也沒打算要你改變。」鐘明欣直接的說。
「這只是技術問題。」唐如風握住她的手,表情執著。
靜了一會,鐘明欣問。「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我是。」店如風誠懇的點頭。
「那我得說抱歉,我原本只是想借你的手去報復唐家、報復唐如華,所以我才會答應跟你來往。但現在,我發覺我並不需要這麼做,我沒理由把自己放在一個牢籠里生活。」抽開手,鐘明欣忽然有種空虛的感覺。
要報復,只要靠她自己的手就可以做到。
「你很殘忍。」唐如風心痛道。原以為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但現在,她卻劃地自限,也連帶的不準他接近。
「將來你會原諒我的。」鐘明欣嘆息,她害怕自己的真心,趁現在情根尚未深種,趁早拔除才是上策,她無法再接受另外一次的挫折。
因為她不相信唐如風所謂的「認真」到底有多認真。
「我不接受你的理由,既然唐如華不再是你心中的刺,為什麼你不肯試著接受我,你這麼做只是因為你還愛著唐如華。」
鐘明欣背過身去,故意忽略他受到傷害的表情。「如果你這麼想可以讓你輕松一點,我不會否認。」
「你太狠心了。」唐如風忽然覺得胸口好悶、好痛!
「不,我只是實話實說,我沒必要隱瞞你,給你錯覺是我不對,而我現在正努力去糾正這個錯誤罷了。」鐘明欣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的做法很爛。」扳過她的身,讓她面對他,想從她的眼楮看出真象,不希望她縮回自己的殼里,他的耐性有限,非到不得已,他會打破那個殼。
但現在,他給她機會。
「我只是想把話說明白。」沒有避開他的注視,她的偽裝必需完美,不能讓他看出破綻,盧倫說的對,如果
要他死心,她只需要說一句話就可以了。
「是因為如夢去找你的關系嗎?」唐如風說。
看著他,覺得唐如風天真的可愛,忽然有點心軟。但她甩去這個想法,他是個好男人,卻不是她的依靠。
「她說她喜歡你。」鐘明欣說。
「老天,你就因為這個原因跟我翻臉。」唐如風恍然大悟。
鐘明欣搖頭,否認他的說法。「我沒那麼想。」
「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多信任我一點,我跟如夢之間是清白的,而且她就要跟唐如華結婚了,跟我更沒有關系。」唐如風實在火大,這個糊涂的小女人,吃醋也該找正確的對象,吃小妹的飛醋實在太好笑。
「我不想跟你吵,我只希望你清楚,我不愛你,我也不希望你浪費時間在一個不會愛你的女人身上,我也不希望你在我身邊打轉,可不可以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鐘明欣用力的說。
唐如風拒絕她的拒絕。「不可以,我為什麼要讓一個我喜歡的女人走。」
「你根本不理智,現在不是在爭意氣,我不是你的玩具,你要清楚這一點,而且在我眼里,你也不是一個合適我的男人。」鐘明欣避開他的注視。
「要怎麼樣的男人才合適你?唐如華?」唐如風賭氣道。
「我不能阻止你這麼想,事實上,就算我們真的在一起,唐如華的影子仍然會橫亙在我們之間,我可以不介意你的過去,但你呢?」鐘明欣說。
「我會……」嘗試兩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唐如風靜默了。
「如果我跟唐如華之間不是清白的,你或許會把我當成你諸多女友看待,玩玩無傷大雅的感情游戲,如果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身體,我不會介意把你當成我的第一個男人,那不過是一種經驗罷了。」
「別那樣看待你自己。」唐如風大吼。
鐘明欣這是才看他一眼。「我如何看自己是我的事,你沒有資格開口。」
「給我機會。」唐如風哀求她。
鐘明欣嘆息,不曉得唐如風為什麼這麼執著的的原因。
「或許我一開始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在與你交往,但後來我才發現,我真是對你動了感情,不要拒絕我。」唐如風坦白道。
「別耍手段,唐如風,我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我不喜歡你,我也不認為我以後會愛上你,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鐘明欣不肯松口,拒絕到底。
「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唐如風無力的說。
「因為你姓唐,老兄,我想我這輩子不會自找麻煩去愛上一個姓唐的男人,而且我不認為你會給我幸福,你讓女人流過的眼淚不會少,而我不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個。」鐘明欣說。
「這是偏見,你根本連機會都不給我,就把我打入地獄。」唐如風抗議。
「是,我是不想給你機會,因為你不值得,」話一出口,鐘明欣就後悔了,但她沒打算道歉。
兩人沉默著,一時間只听見海浪拍岸的聲音。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