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去看「多多」是借口,唐逍逍大多是坐在乘涼宮上眺望遠方,排憂遣愁。
不過十幾天之前,她還與南宮少擎坐在這里嬉鬧談笑,好不快樂!而如今人事已非,現實樁樁件件撲面而來,打得她幾乎沒有招架之力!是不是每個愛情故事的背後,都有個不堪聞問的庸俗真相?根本沒有所謂的不同。
一顆晶瑩淚珠滾滾而下,燙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唐逍逍不斷回想過去的日子里,她的真心,他的感情……那些赤果果的感情,全都給了他,而他給她的響應是什麼?是欺騙、是隱瞞、是自己曾一再說過最厭惡的東西!
對她來說,人與人之間最重的感情是信任,甚至比愛還童。沒有愛,但有信任,關系依舊可以維系,而且堅如盤石,一如他們先前不談情愛的那些年,可是一旦沒有了信任,縱然有再多的寵愛、再多的欣賞,甚至牽涉了利益得失,一切皆如沙上城堡,潮來即倒,瞬間瓦解,一如現在。
一笑泯恩仇——輕輕一笑之間,將恩恩怨怨一筆勾銷,那是需要過人的智能與勇氣,她做不到,無論如何,她心中仍是有恨,而原諒不原諒,已不是重點。
生平第一次交付感情,在自己不明了的情況下付出了真情,那麼完完整整的付出……竟落得如此難堪而心碎的下場……唐逍逍咬著唇告訴自己——這一次,再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相信愛情!
騙局!一個按著一個的騙局,這些可恨的騙子,她的心全被撕碎了!
「逍逍。」一聲載滿淒苦的嘆息,伴隨著優雅的頎長身軀翩翩而至,南宮少擎停在她面前,形容近乎枯槁,好似曾經歷一場大病,「別再躲我,好嗎?」
「有路大家走,沒有什麼誰擋誰的。」她不著痕跡的抹去淚水,悒郁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想再跟你解釋什麼,只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情意,並不像史聖潔說得那樣不堪,絕不是為了利益而來接近你的!」他聚攏眉峰,毫無笑意,雙眸淡淡的看著她說道。
這不是解釋是什麼?還說不解釋,口是心非的臭豬!唐逍逍用力別過臉,憤怒的抿直了嘴,眼底揚起高漲的斗志。
「那麼……」她慢慢的轉回眼,將眼光凝在他臉上,「你是為了示威而接近我,因為高帝已經將‘多多’交給你了,可是它不服從你的命令,你需要我搞定它,好助你完成杜稜大業,對不對?」她的語氣譏誚極了。
「我根本從沒打過‘多多’的主意。」對于她的誤解,南宮少擎感到痛徹心扉,原來唐逍逍真當他是卑鄙小人!他搖頭苦笑,笑得好哀淒。
「是嗎?那你窩在我家隔壁六年是為什麼?還不是想借機偷窺‘多多’,或借或偷,總之就是要把它弄到手!」她捂住耳朵,不願多听他的辯白。
「我自己能發明做出的機器,有必要偷搶別人的成果嗎?」他抬起哀傷的黑眸,對她淡淡的笑了笑,沒有錯過閃掠她眼底的那一抹驚異光芒,「沒錯,我忙了這些年,為了就是自行研發出適于顛倒星的時光控制機器。為了怕你誤會我盜取‘多多’的藍圖,我刻意不與你處于同一所大學,為了怕你誤會我的動機,所以我隱瞞自己的身分。結果……」他撩了撩額前不斷落下的幾綹鬈發,淒淒然的笑了笑,「你還是誤會了。」
一切都是他的借口!說得真好听,什麼都說是為了她,才怪!分明是防她防得像防城似的!說到底就是他不夠信任她,否則自家人之間有什麼不能說?保密防諜的人才是他,隨便把罪名掛在人家頭上,無賴!
「不管有沒有誤會,反正我們完了。」唐逍逍說得干脆俐落不摻一絲泥水,「或者,我們從來沒有開始。」
「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嗎?」南宮少擎看來精神渙散、雙眼無神,他們又身處在逍遙島上最高的建築物之上,風勢頗為強勁,而他,竟好似弱不禁風。
「我後悔什麼?」她沉不住氣了,凶氣騰騰的罵回去,「你這個瞞東瞞西的大色豬!我只後悔沒早點拆穿你的真面目。」
唐逍逍一面說話一面揮舞雙臂加強她的不滿與憎恨,卻一掌敲上屋壁,疼得她恨意波及非生物——咦,那是什麼東西?黑黑的,顏色看起來有點咖啡……唐逍逍好奇地用指尖刮了刮那塊污漬——巧克力?
她腦中的思緒一下子又被拉回他們坐在屋頂上說笑的那一刻了,也因此,氣憤更深更重了——自己對他向來不設防,在他面前任性妄為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而他竟將她的頑皮淘氣拿來當作自私與膚淺,將她想成樣樣錙銖必較的尖刻女人,實在太教人寒心了!虧他還口口聲聲說愛她,這叫嗎?如果是,她寧可不要!
「你到底要氣多久?我已經低聲下氣的來到你面前,還要我怎麼表現我的歉意?」南宮少擎一時褪不去惱怒的眼神,月兌口咆哮道。
「誰希罕你道歉啊?」唐逍逍也吼回去,椎心的苦楚再次侵遍全身,「這已經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是信任問題,如果你連這一點認知都沒有,就算道八千遍的歉都沒用!」
南宮少擎沉默下來,不言不語,只是以復雜難懂的眼神直勾勾的死盯住她,那眼光既灼熱又怪異,看得唐逍逍渾身不對勁。
「說不出話來也不必這樣瞪人,以為只有你眼楮大啊?」她沒好氣的回瞪他,「多說無益,我要回家了。」只是可惜了這漫天美麗的晴空白雲,她沒心情欣賞了。
「你愛不愛我?」驀然間,南宮少擎殺出這句教人措手不及的問話。
「什麼?」唐逍逍聞言大驚,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掉下乘涼宮,心髒也險些休克,「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只問你,愛不愛我?」他再次重復一遍,無視她凶惡的表情。
這人有病!她都已經片面宣告友誼完蛋,他還問那些沒營養的問題,簡直是無聊到家了!雖然很想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沒有」,但在看到他認真得嚇人的表情之後,這種違心之論她實在說不出口。
「如果有,也是曾經;如果是,也早被你的漫天大謊給打得一乾二淨了。」唐逍逍一面說,一面仔細的端倪他,深怕一個不小心,又被他給設計去了。
若是能因著這番話而分了也好,至少自己不必再為他溫柔的眼神而心痛,也不必為他的欺瞞而心碎,再也不必夜夜以淚洗面!
「是嗎?」他看來若有所思,一手托住下巴,「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閃開啦!我不想跟你再多說一個字,傷人心肺的爛家伙!不知害我少活多少年!」她大手一堆,打算自行開路,「原諒?你慢慢等吧!說不定下輩子我會把這些都忘了!」為了爭面子,再狠厲的話她都肯說。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南宮少擎竟借力使力,一個巧妙的回旋,便讓她落入自個兒的懷抱。
「你干麼?別想對我動粗……」她死命的捶打他。唐逍逍的抗議之聲消失在南宮少擎迅速壓過來的唇舌之中,微張的紅唇遼來不及做出任何閃躲,便被他潤厚的唇給吞沒了。
瘋狂纏綿的吻一連串的如雨落下,好似要將她一口吞沒般,吻得既狂野霸道又熾熱……藉由這一吻,連日來痛苦磨人的相思煎熬全在此刻焚燒殆盡,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與她勃勃生發的生命力。
可惡!這男人真是色到家了!她都已經跟他揮手道別離了,他居然仍不肯放過她!唐逍逍惱恨的瞪大眼眸,卻見到他長睫毛下的黑眸亦炯亮的回視著她,怎麼看便怎麼色!也因為如此,她清楚的看見他眼底毫不遮掩、赤果果的濃情熾意、戀戀不舍——他愛她嗎?愛又如何?沒有信任做基礎的感情會有未來嗎?愛——她不希罕!
唐逍逍干脆放棄掙扎,隨便他愛怎麼玩。本來以為少了自己這方的參與,他會無聊的自動放棄,沒想到他竟愈吻愈上癮,愈吻愈……驀然,唐逍逍瞪大了眼楮,訝異的盯住他晶亮的眸子——天!真是到家!她從不知道親吻可以這樣……
唐逍邊愈想愈光火,一氣之下便一口咬上他的唇,留下不小的血印,南宮少擎勉強拉開兩人的距離,一臉詭譎。
「我警告你,別再隨便亂踫我!」她雙頰泛紅,氣喘吁吁,眼光卻是極度的冰冷泛寒,下意識的模了模被他吻得又紅又腫的嘴唇,恨恨的啐道︰「大色鬼,去死啦!」
「謹邊懿旨。」南宮少擊將腰間的小銀囊塞入唐逍逍手中,雙腳立于屋檐邊緣,澄澈清亮的雙瞳底閃過一抹奇異而堅若盤石的光彩,唇畔仍有幾絲血跡,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聲道︰「來生再見。」然後,他縱身往下跳去……
唐逍逍瞪著手里的小銀囊——嘿,這是他的浮翼耶!他沒有浮冀就這麼跳下去……這里是乘涼宮,逍遙島上最高的建築物——想到這里,她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會死的!
「你干什麼!」她慘呼一聲,想也不想的,立刻隨著他一躍而下,「不——」
他怎麼能這樣對她?怎麼可以?他怎麼能用這種方式贖罪?怎能如此忍心、如此殘忍?贖罪的方式千百種,他為什麼要選擇傷害自己、兩敗俱傷!
唐逍逍飛快的下墜,但浮翼阻礙了她下沖的速度,眼看著南宮少擎就要撞上地面,她情急之下,也將自己的浮翼收起,只身追隨他的自殺行為。
「逍逍,你別做傻事,回去!」南宮少擎發現了她的瘋狂舉動,急得回頭大吼。
「我做的是傻事,你就不蠢嗎?」唐逍逍一面痛哭一面痛罵,「就你可以死,不準別人跟著一塊下黃泉是不是?」
眼看地面近在咫尺,他根本無法回頭救她,這種痛徹心扉的苦楚比起他自己即將死亡還要痛上千千萬萬倍!
「逍逍,你馬上給我回去!」在下墜的疾風之中,他拚命的狂吼過去,「我叫你把浮翼掛上,听見沒有?」
唐逍逍死命搖頭,「你白痴啊!你死了教我怎麼辦?壞心極了!人家還沒嫁你就得當寡婦!」一陣酸楚襲來,她幽幽的望著他,翦水雙瞳內已滿是淚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兩人以為將要雙雙赴黃泉之時——
「好了吧!你們,玩命玩夠了吧?」一只強壯的機械手臂在距離地面一公尺處伸出,牢牢的接住南宮少擎,十秒之後又接住了唐逍逍,「幸虧我沒睡回籠覺,不然看誰會來救你們倆的小命?」
機械手臂緩緩的收進窗內,將他們兩人放下。在兩人面前的,正是唐逍逍萬分熟悉的好游伴——「多多」!
「你剛才自己說的,嫁我嫁定了!」驚魂方定,南宮少擎立刻討債,他看也沒看救命恩「機」一眼。
「我……我以為我要死了,隨便說說不行呀?」唐逍逍掀了掀漂亮的長睫毛,抬起尚余淚痕的小臉,嗔怒道,「我還罵你蠢、罵你白痴、罵你壞心,這些‘好听話’你怎麼不一字一句的字牢記住?」
「人之將死,其言必真。」南宮少擎狂傲依舊,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趨勢。他再也不願忍受這種感情飄蕩不定的折磨,他要確切的答案從她口中心甘情頗的說出。自小便高高在上的他,從不曾為任何人低聲下氣過,為了她,他已一再破例了,「說。」
「說什麼?今天天氣不錯?」她佯裝無辜的望著他即將發火的凶惡臉孔,還故意向外探了探頭,「是呀,真是不錯,萬里無雲哪!」
南宮少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步邁至窗邊,手臂猛然纏上她織細的頸子,往後重重一勒,「不要跟我打哈哈,快說!」
「奇怪了,明明是某人對不起我,怎麼聲勢比我還強悍?」唐逍逍一面咳嗽一面推他,狡獪的為自己月兌困,「你凶什麼?我還沒原諒你耶!」
他的氣勢立刻矮了一截,「逍逍,你不要翻舊帳行不行?我都以死明志了,你還要我怎麼道歉?」他牢牢抓住她,怒氣不自覺地上揚。
「對呀逍逍,你究竟還要怎麼玩他?」插話的是「多多」,它默默的在旁邊看了好一陣子,還是搞不清他們舌戰的重點,「說得確切一點,你要怎麼玩死他,才甘願嫁掉?」
「你們逼問我做什麼?做壞事的人又不是我!」她委屈極了,燦若琉璃的水瞳中霎時盈滿淚光,一副楚楚可憐狀,「我也差點丟掉小命,怎麼沒人慰問我?」
「慰問來也。」南宮少擎大手一句,甜甜蜜密的賜了她一記動人心魄、纏綿又火辣的熱吻,「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感情了,嗯?」他深深的凝視她,笑意十分意味深長。
「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自大狂!」對他這種毫無來由的自信,她痛恨極了,唐逍逍奮力撥開他攬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但成效不彰,「色鬼!少踫我啦!」
「是或不是?」他扳起她的臉蛋,讓她看清自己眼底的堅毅及霸道,「老實回答我。」
「奇怪了,我不是正身處在一言堂嗎?怎會有我說話的余地?」她譏誚的回嘴,前帳未清,他又來招惹她——罪加一等!
「逍逍,說實話又不會要你的命,你就招了吧!」連「多多」都覺得他們吵得有夠無聊,忍不住聲援男方。
叛變!「多多」居然倒戈相向,難道自己的人緣真的那麼差,為什麼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邊?不公乎!一點都不公平!
「我討厭你,全世界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唐逍逍發狂的大吼大叫,「你滾!罷才你為什麼不死?死也不死干淨,儒夫!」
空氣一下子凝窒起來,好長好長的一段真空,沒有人開口說話。
「滿嘴謊話。」南宮少擎首先發表評論。
「是呀,你也知道她的紀錄哎,說謊的習慣真雞改。」倒戈的「多多」陪笑道——如果一台大若木屋的機器笑得出來的話,「江山易政,本性難移。慚愧慚愧!」它一向自詡為唐逍逍的精神導師,背負著任家租先照顧後人的重責大任。
唐逍逍瞪呆了大眼,不敢置信——她的謾罵完全被忽視、她的刻薄完全被漠視,她盡一切力量想撇清關系的努力,完完全全的白費了!
「你為什麼幫他不幫我?」她忿忿地詰問「多多」,「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主人!」
「幫理不幫人是我一向的行事準則,你不知道嗎?」
叛徒!唐逍逍決定放棄與機器辯論,轉戰另一主要目標,「你,你的臉皮怎麼那麼厚?我說得那麼清楚,你還死纏著我,真是不要臉!」她無所不用其極,只求達成目的。
「因為我愛你。」南宮少擎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嚴肅深深的凝視她,絲毫不在意她放矢的惡毒言詞,黑眸中堅定如石的執著深情更令人深深動容,「我就是愛你。」
「騙子!」唐逍逍這幾天來強自壓抑的委屈與憤怒如排山倒海般的奔騰宣泄了出來,「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話?你騙我騙得還不夠嗎?難道要我趴在你腳下以你為天、惟命是從你才打算甘心罷手?」她的淚如雨狂落,哭得肝腸寸斷,「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好不容易下了決心,你又來騷擾我,要我瘋掉是嗎?」
「我愛你。」
「你把我當成玩具,高興就抱著玩,不高興就扔一旁是不是?所以你才騙我,騙著好玩!」她哭得更兜了,「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要挑上我?為什麼?」
「我愛你。」
「不準你再說,我不會再上你的當,騙子!騙子!」滿心愁雲慘霧之中,她不斷的想到他不顧一切的接近她,只是為了顛倒星的利益考量,他根本不是真心對她!
「逍逍,不管你多恨我,我還是愛你,永遠愛你,這輩子愛你,下輩子一樣愛你。」它的眼楮浮起一層幾乎看不見的淚霧,「生生世世,我只愛你。」
唐逍逍仍在啜泣,仍在哽咽,但他的話語,字字句句,她都听進去了。
「我是真的愛你。」南宮少擎向前一步,輕輕的執起她的手,「不為任何理由,只因為你是你,我愛了六年,將要鐘愛一生、鐘愛生生世世的唐消消。」
她想抽回手,想甩他一巴掌,想叫他死到天邊海角去……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那麼動人的告白、那麼誠摯的表情、那麼真誠的眼楮——她心底那份始終不安的情緒,都在這番告白中化為烏有,但淚水卻愈泣愈烈,儼然一發不可收拾。
「你混蛋!你讓我受了那麼多的苦。」她哭得更傷心了,「如果不是你,史聖潔也不會來害我,高帝也不會跟你串通,那四個壞家伙更不含在背後算計我……都是你,你這個壞到家的爛人!」她簡直哭得一塌胡涂,傷心欲絕。
「所以找打算一死贖罪呀!可惜你舍不得我,不是嗎?」他的雙眸異常熾熱清亮,將唐逍逍抱得好緊好緊,恨不得將她嵌進自己的懷中,生怕她再度逃掉。
「你死了我就沒人能整了,當然舍不得!」她又哭又笑的嗔了他一眼,「笨蛋,拿小命開玩笑,蠢斃了!」
「蠢夫配拙婦,剛好是絕配。」南宮少擊點了點她哭得紅腫的鼻尖,「你跟著我一塊跳下去,豈不是拙到家了嗎?」
「私訂終身不太好吧,讓我做個現成的媒人如何?」唐逍逍來不及辯駁,已有第四者的聲音傳出——高帝是也。
「叔,你怎麼跑來的!懊不是……」她精厲的眼光立刻調回南宮少擎的臉上,「又找幫手?」這家伙總不肯單槍匹馬應戰,雙方人數比例差太多了吧!
「天地為憑,我絕對沒有。」南宮少擎舉手起誓,「不過我非常同意高帝的旨意。」
「是白雅洛通知我的,她說看到你們殉情,沒想到你們卻因此和好。」高帝欣慰的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太好了。」他多年來心頭上的重擔終于可以放下了。
「看!」唐逍逍暗地里哼了哼。說穿了根本就是偷窺監視,這些人成天吃飽閑閑,專干偷雞模狗的爛事,這筆帳得先記起來,改日必報。
「逍逍,來,乖乖說是。」南宮少擎溫柔的在她耳畔低喃。
「干麼?」她現在可學聰明了,沒那麼好騙。擦干眼淚,又恢復往日淘氣與算計,「先來談條件,我再考慮。」
「你要關什麼條件?」南宮少擎的眉頭開始打結。
「十項要件,你願不願意接受?」唐逍逍笑得燦如春花,雙手環在他頸子上,「不要也行,咱們就做好朋友,也未嘗不可。」
「你說吧!」栽在她手上他認了,只有乖乖接受勒索,「別太殘忍。」
「第一條……」她以璀璨中帶了點稚氣的臉龐,笑笑的抬頭看他,「不許再有任何欺瞞,一點都不許。」但口吻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嚴肅。
「完全贊同。」南宮少擎沒有考慮,立刻點頭。
「第二條,跟我一塊兒到第一公元,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不許有任何否定權。」接下來的這一條是她剛剛三秒前突發的絕妙好點子,「第三條,我要剪頭發。」
「什麼?」南宮少擎暗咒一聲。該死!逍逍一定發現了他對她那頭長發的莫名喜愛,所以才會特意標出這一條。
「而且……我要你幫我操刀。」她惡作劇的撫著自己長及小腿的烏黑秀發,裝出一臉惋惜與不舍,「有異議嗎?」這頭長發煩了她好幾年,正好乘機把它除掉。
「沒有。」他的臉色十分僵臭,咬著牙盡量捺著性子,不受控制的臉色卻愈沉愈陰,僵硬的迸出,「還有別的嗎?」
「至于結婚嘛……」唐逍逍微歪頭,托住腮幫子,剛才好象沒人求婚,這條要不要拿出來呃?「慢慢再說吧!」
「不可以!」這點南宮少擎絕不同意,他那讓顛倒星上的群臣以星球不可一日無主,民心恐將驚惶的理由,而要求她女扮男裝代理朝政的妹妹,已對他提出嚴正的抗議,還偷溜到地球找他理論,是他千哄萬哄才又把她給安撫回顛倒星的,而他也不願再讓妹妹女扮男裝,偽裝成他的模樣。
「我們馬上結婚。」
「不行。」他怎麼變傻了?愈是不許的事她愈要做,好,這條馬上出爐,「第四條,三年以後再談結婚。」
※※※
單單是這四項條件,就差點去了南宮少擎半條命。
說什麼陪她在第一公元游玩,唐逍逍根本是拿他小命開玩笑嘛!她帶著任家獨門的機械設備,找著了南宮家的祖先之一——華子丹,然後又利用「多多」的設定功能,將華子丹的女友氣跑,再讓自己榮膺此項職任。
「滾開!茶太熱了,你會不會泡茶啊?」唐逍逍對華子丹咆哮,惡聲惡氣,沒有一點好臉色,「看你就心煩,走遠一點去!」
可憐的華子丹立刻乖乖的窩回廚房偷哭。
「逍逍!你別玩得太過分。」南宮少擎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發出正義之聲。
「誰教你欺負我,我就要欺負你祖先。」她笑得壞壞的,「反正這只是設定,事情過了他就會志得一乾二淨了,你不必為他操心啦!」
「我不喜歡你作威作福的樣子,盛氣凌人,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臉鐵青青的,又僵又臭,「你不要再玩了,好不好?」
「不好,以前我都被你吃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角色互換一下,我當然要把握機會。」再說以後嫁入他家,還不知會不會受婆婆的氣,小泵看來也不像好相處的人,三年之約也不知他是否真會遵守……算來算去,她能逍遙的日子就剩那麼一點點,不玩瘋一點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以前哪有虐待你?」南宮少擎好心疼的看著她那頭削得短短的俏麗短發,雖說仍如以往明媚可人,但他就是不習慣,「愛你都來不及了!」
「不管,我還要玩。」她嘟著嘴抗議,但見他一臉悒郁,也不忍心了,「好啦,再玩一天就好,別再跟我討價還價。」
「你確定設定能解開?」無論答案為何,他還是對曾公公生出了無限的歉意,「你以前用過嗎?」
「沒有。」唐逍逍老實說,「應該是沒問題,反正能設就該能解,安啦!」
「不要臉的狐狸精!」有個清亮中帶著濃重怒氣的女子聲插了進來,「把華負心給我交出來,否則我立刻拆了這房子!」
唐逍逍探出窗外,瞧見是個身材高跳,明艷動人的女子在門前叫陣。
「她找誰呀?是我嗎?」她狐疑的問向南宮少擎,「我像狐狸精嗎?」
「沒錯,誰要你硬是招惹曾公公。」他安心在一旁看熱鬧。說不定經過這場事件之後,唐逍逍會打消那些奇怪的念頭,畢竟,她還有六項要件還沒提出來呢!
「好吧,那我就出去會會她吧!」唐逍逍三兩下竄出門外,面對來人的叫罵。
南宮少擎在屋內觀戰,只見兩個女人愈吵愈凶,四臂在空中飛舞揮動,听不清究竟在吵些什麼,突然,那女人一巴掌打住唐逍逍臉上,既清脆又響亮。
「逍逍,你有沒有受傷?」他飛快的竄出屋外,一把擁住她,一面以凶惡的眼光瞪著出手傷人的女子,「你怎麼可以出手打人!」
「唷,還有奸夫當幫手啊?」那女孩以鄙夷的眼光打量他們兩人,「真不要臉,竟然聯手搶人男友,惡心斃了!」
「你說話怎麼那麼難听?」這女人實在太囂張了,打人不算,還口出穢言!唐逍逍氣沖沖的要上前理論,卻被南宮少擎一把扯住,「干麼啦,沒看見我很忙嗎?」
「我們先來談條件。」他雙手抱胸,自信滿滿,「你認為你拚得過她?那女孩少說出你高上十五公分,又握有凶器。」他以下巴點了點對方手中的鋁制球棒,「怎麼樣,需要我的幫忙嗎?」
「廢話!」唐逍逍咬牙切齒,眸中揚火,臉上鮮紅的掌印猶隱隱麻疼,她怎麼可能就此甘心罷手?「而且,你沒有理由不幫我。」
「我只有一個條件,你答應我就幫你擺平她。」南宮少擎別具含意的輕笑著,「你怎麼說?」
「說啦,只要她死得難看,我隨便你怎麼樣!」唐逍逍已經快被氣瘋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任何人敢動她,沒想到第一公元竟有蠻女膽敢對她動手,簡直……簡直過分到家!
「我要你把十大要項全都廢掉。」他一面說,一面奪下那女孩的球棒,再以掐穴術將其放倒,「而且立刻生效。」南宮少擎笑嘻嘻的看著唐逍逍。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她竟然由債權人落得一身孑然,一點優勢都沒了!情勢怎麼逆轉得那麼快?不要,她還沒玩夠哪!
「你作弊!」唐逍逍哇哇大叫,「我不服氣!絕對不服。」
「不服氣可以。」他剽悍的霸住她的紅唇,表達它的忍耐已至極限……許久之後,他才微微放開她,「只要你服輸,一切好談。」
「真的?你會幫我報仇嗎?」明媚清麗的臉上立刻漾出冀盼的光芒。
「我考慮。」他愛憐的瞥向她,這筆帳他是一定會討回來的,不論她開口與否,「如果你認真研究我們的婚期的話,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唐逍逍當真開始衡量情勢了。
「我們有的是時間,回第三公元再商量也不遲。」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發際,「听說有大事發生哦!」
「你怎麼知道?」她眨了眨眼,若蝶翩翩的濃密睫毛隨之煽動,慵懶媚人。
「你有部能跨越過去、未來時空的萬事通呀,它說的。」他摟摟她,熱唇落在她微微敞開的縴細肩上,游移輕咬上芳郁馥人的粉頸,「听說,任姥姥跑到一九六九年,而且還要求訂制一副浮翼。」
「真的?想不到姥姥如此賞識我的大作……」她迷醉在他的輕如蝶吻的踫觸中,神智漸漸陷入渾沌。絲毫末覺自己正步向回鄉方向——「多多」。
「對,想不想一睹偉人風貌?」他的如雨密吻愈來愈熱,聲調愈來愈曖昧,簡直魅惑到了極點!「嗯?」
「唔,你說什麼都好。」唐逍逍已完全失去自我意識。模糊中隱約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隨身法寶,好象在床底下擱置許久未動……呵呵,一點都不必害怕他日後要脅恐嚇。
「好極了。」他再香她一記,不願打破在她身上產生的迷蒙氛圍,「我們回去就開始準備婚事。」
至于倒在地上的悍女及受設定所制的華子丹,則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