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妮?」
楊天祺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擔心的扶她坐了起來。
她坐起身後才想起是在公司,這樣抱在一起豈不要被大家笑到死?她尷尬的抬起頭偷瞄,才發現四周空蕩蕩的,人全走光了,連孟蒔都跑了,怎麼回事?
「早過了下班時間,大家都走了。」楊天祺扶著她起身坐好,把水杯遞到她的嘴邊,要她喝口水定定神。
「哦……」她喝了口水,才稍稍安定下來。
「剛剛是怎麼回事?我被你嚇個半死。」楊天祺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到底誰嚇誰呀?你像個背後靈般突然冒出來,我才真的被你嚇掉半條命了。」她說不出口,又不確定那惡意的電話是真的針對她而來,現在告訴他,會害他擔心的。
「這麼膽小?」楊天祺瞧了她一眼,又瞄了她的手機一眼,心中也有小小的警覺。難道又來了?
「女生膽子都嘛比較小。」她扮個鬼臉自我解嘲一番。
「回去吧!」
再查查看好了,是他疏忽了,以為網路的事解決,一切就都0K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仍死纏著不放,那麼他也不再客氣了。
「好!」何采妮才剛收好東西正想起身時,手機又響了,她下意識的又驚跳了下,臉色蒼白的瞪著手機。
「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要我替你接嗎?是伯母打來的。」他拿起來瞧見上面的顯示「母親大人」,好笑的問。
「媽咪打的?」
她驚喜的接過來,和老媽長長久久的哈啦。
楊天祺在一旁笑看她像個孩子似的撒嬌,隱約能听見她母親開懷的笑聲,他也露出欣悅的笑臉,湊近些想听听內容,正巧讓他听見何媽媽催婚的指令,何采妮立刻將手機拿得遠遠的,不讓他听。
他立刻奸詐的利用體型的優勢,強行將手機搶過去,一手將她環在另一邊。
「伯母,你好,我是楊天祺,是你女兒論及婚嫁的男友,是……我有正當工作,我是文將科技的總經理……對!無不良嗜好,隨時都準備好要和你女兒結婚,就等她點頭,嗯……好!請等一下。」
他露出兩排白皙又整齊的牙齒,將手機遞還給她。「你母親找你!」
何采妮瞪著他,真想咬他一口,忿忿的接過手機。「媽……我沒瞞你啦!真的,反正……哦!知道了啦!我會的……好!掰掰!」
她收起手機恨恨的踢了他一腳。「都是你啦!」
「我怎麼了?」
他替她將手機放進包包里,挽著她一塊下樓。
「誰教你亂搶電話,這下子身分曝光了吧!會很麻煩的。」她懊惱的扯著他的手臂。
「你說這什麼話?我這麼優、這麼有身價,干嘛把我藏起來不能曝光?你當我見不得人呀?」他不爽的捏捏她的鼻子。
「這才是問題所在,現在可好,媽咪限期要我帶你回去讓她監定,當她發現你的搶手程度後,你的麻煩就大了,她會天天纏著要你去下聘的。」
「我很樂意呀!小生我天天巴望著去探望岳父、岳母,姑娘你卻當耳邊風,幸好老天明察,我們這個周末就回去吧!」
「你怎麼這麼興奮?」她嘟著嘴問。
「動作快點就可以把你娶進門,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同一個家了。」
兩人一起走進停車場坐上車。
「什麼嘛!人家才二十三歲,結婚太快了。」她有些手足無措的調整安全帶。
她是曾經偷偷渴望過,能和一見鍾情的人長相廝守,卻沒想到會這麼快達到夢想,幸福得教她覺得不太真實。
「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們還是我們,又可以順了父母的心,我覺得很好呀!」楊天祺將車開出停車場。
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跑掉,他們早就把心擺在對方身上了,有如雷達般總能輕易找到彼此。
「人家還想工作。」
「那當然了,像你能力這麼強的秘書很難找!我可不想換。」
她卻吃驚的看著他。她沒听錯吧?
他哈哈大笑,「丫頭,你該不會以為結婚了,就只能待在家里吧?」
「你們這種豪門世家不都希望女人低調點,別出來拋頭露面?最好當個英英美代子的少女乃女乃,天天耗在家里發霉等老公回家?」
「你別耍笨了,你以為現在是哪個朝代?下回你可以去看看,我媽有沒有發霉,自己驗證一下。」他笑得差點嗆到。
「你真的要讓我繼續工作?」她的眼楮亮了。
「不準跳槽,你和我都要老死在文將。」
「嘻嘻……老死嗎?好好笑的說法,不過你實在不像是會為了順父母的意,跑去結婚的人。」她忽然覺得這樣的話,結婚也沒什麼不好了。
「你真了解我,若是以前我的確不會為了這樣的理由結婚,但現在不一樣,我們相遇了呀!我不是說過了非你不娶嗎?一切因緣都俱足了,我自然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呀!」
何采妮沒再答話,但心中卻早說了千百個願意,遇到這樣的男人,她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很感動對吧?我也是!我听著、听著都快哭了。」
「討厭啦!」
「去哪吃飯好呢?」
「到我家吧!」她想為他洗手作羹湯。
「你哥在嗎?」
「應該吧!」
「采妮,雖然我很想很想吃你煮的菜,但我一想到要邊吃邊被法官問案,就覺得胃部開始糾結翻攪,你一定不希望我鬧胃痛吧?」
「你把我哥想成什麼了?」
「有透視眼的法官大人呀!」
「真是的,那你只準吃路邊攤。」
「老婆大人英明。」
結果兩人真的去吃了魷魚羹當晚餐,又抱著超大杯的西瓜汁在回程時喝,回到何家已經九點多了,但何旭文還沒到家。
「你哥又去樂逍遙了嗎?」送她送進門,楊天祺在屋里繞著。
「也許吧!等等,今天幾號?」她突然想起之前大哥說要出差的事。
「十九。」
「天哪……我竟然忘了?」她趴在月歷上,看著大哥早就用紅筆圈起來的出差日期,怎麼這樣?一連五天他都出差!
「十九到二十三花蓮出差?」楊天祺靠過來見到上頭的注明。「現在怎麼辦?你敢一個人住嗎?」
「當然了。」她逞強的應道,突然又想起手機的事,心頭毛毛的,有些慌亂的看著他。
楊天祺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她想留他卻又不好意思,便笑著逗她,「真的可以?那我回去了。」
他走向大門,何采妮嚇了一跳。他真的要走啦?
她小碎步追上他,在門前扯住他的衣角,希望他留下來。
「怎麼了?」他故作不解的回頭望著她。
「那個……嗯……」
「啊?忘了晚安吻?早說嘛!」他回頭正想親上她,嘴就被她的小手捂住了。
「不是啦!我是說……嗯……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她頭一回留男人在家過夜,臉上漲得好熱好熱。
「真的要?」
小腦袋點了點。
「先說好了,留下來可以,不準派我去睡沙發,我會翻臉的。」他賊兮兮的攬著她往回走。
「干嘛睡沙發?我家有客房。」
「誰要睡客房呀?一起睡,不然拉倒。」他老兄身為被請求的人,態度跩得不得了。
她委屈的嘟高嘴,懊惱的點點頭。
「嘟什麼嘟呢?又不是沒一起睡過,我們都這樣了,沒一起睡反而才奇怪哩!」詭計得逞,他開懷的抱住她。
「人家不習慣啦!」她的臉溫度再次上升。
「那當然了,你只和我睡過一次,而且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你能習慣才怪!」他得意洋洋的笑著。
「討厭啦!」
在得知不必一個人面對那可能突然響起的可怕鈴聲後,她整個人放松下來,像只佣懶的波斯貓一般,在他的胸口磨蹭。
「原來你這麼急著想回味呀?早說嘛!為夫的百分百配合,你的房間在哪里?」打橫將她抱起。
「誰急呀?你就會誣賴我。」她好笑又羞怯的指著樓上。
「好吧!我承認是我很急,行了吧?」
「大!」她雙手攬著他的頸子,笑得很嬌艷。
半夜,鈴聲突然響起,何采妮在他的懷里被嚇醒了,瞪著擺在桌上的手機,那光亮益發令人毛骨悚然。
「誰半夜打電話呀?」楊天祺惱火的起身。
「別接!」她由他身後抱住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那鈴聲響個不停,甚至在設定鈴響過了,對方不死心地又撥通,仿佛催魂似的響個不停。
「別怕,我去看是不是熟人。」他下床拿起手機,又沒顯示來電者,他蹙著眉。怎麼又來了呢?
他按下通話鍵,倏地揚高了眉頭,原來無聲電話已經變種了,這噁心的變態狂!
回頭望向縮在床上,戰栗不已的心上人,他丟下手機,立刻將她緊緊抱住。
「別怕!一切有我!我會陪著你的。」他安慰的撫著她縴細的肩背,眸子卻綻射出森寒的光芒。
耙干這種事,別想他會輕饒!
「所以那天林信平的認錯是敷衍了事的羅?」向洛希再次踏進文將總經理辦公室,听完了好友的描述,臉上的神情冷了些。
「最有可能是他了,其他人似乎沒有他那種怪異的行徑。」楊天祺蹙著眉想起那令人不舒服的電話內容,擔心的看著何采妮,她肯定被嚇壞了。
「是嗎?」向洛希沉吟著,要調通聯記錄也不是難事,他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過那聲音听起來似乎變過頻率,所以听不出來是男是女,究竟是不是他搞的鬼也很難說。」楊天祺的心中有另一個疑問。
「沒關系,等我查出來電號碼,一切就真相大白。」
向洛希站起身,轉向何采妮安慰道︰「嫂子,你也別太擔心,通常這種只敢躲起來搞怪的人,膽子都很小,沒本事真的傷害人。」
「謝謝你。」她感動的微微一笑。
「那我走了。」他揮揮手走了出去。
「他怎麼了?似乎沒什麼精神?」該不會和孟蒔有關吧?她這陣子也安靜不少,兩人真的鬧翻啦?
「不用替他擔心,采妮,有件事我想和你確認一下。」楊天祺很嚴肅的將手按在她的肩上。
「什麼事呢?」
「你和孟蒔是多好的朋友?」
「最好的呀!她是我唯一推心置月復的朋友。」
楊天祺有話梗在喉嚨,卻問不出口。
「我們國中時就認識了,然後上了同一所高中,後來我身體不太好,就和她一起轉學到高雄,住到她外婆家,然後又一起上大學。一直以來我總是受到不同程度的誤解跟批判,都是她在維護我的名譽,支持我度過被羞辱的日子,她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采妮,你別生氣,我也認定犯人應該是林信平,但凡事就怕萬一,萬一是別人呢?」
「你在懷疑孟蒔?」她驚訝的看著他。
「老實說,平常最常拿你的外貌開玩笑的人就是她了,而且她還常說得挺過分的,你真的相信她是在開玩笑,而不是嫉妒嗎?」
「天祺……」何采妮不以為然的看著他。
「不是沒有這種案例,有不少遺憾事件的發生,都是最好的朋友搞的鬼。」
「天祺,這麼說好了,如果你的身邊出現了難以解開的疑團時,你會懷疑是向先生搞的鬼嗎?」
「怎麼可能!」他直覺的答道,然後瞪大眼看著她,有點懂了!
「的確,那種憾事常常發生,但更多人的友情是禁得起考驗的,就如你和向先生的一樣,我如果不信任孟蒔,就等於不信任我自己了。」
「我很少在女人身上看到這麼堅定的友情!」他的眼里蓄滿贊賞。
「是你太小看女人了。」
「老婆大人教訓得是。」
楊天祺雖然欣賞她對朋友的信任,但他卻只能以她為重,任何可能都不能放過,他還是請向洛希調查一下孟蒔的底細比較妥當。
「對了,你別再帶那支手機了。」
「可是不帶,萬一家里的人找我怎麼辦?」
「就告訴他們手機掉了,所以換新號碼,不就得了。」
「好吧!」她也不想再听到那可怕的聲音了。
「那下班我陪你去買新的,不如我們買對機好了。」他慫恿著。
「受不了你!」她雖然皺眉,卻還是欣然同意了。
休假日,一道身影閃進文將科技的十六樓,來人在幾張桌子上翻找東西,形跡說有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孟蒔一身輕便的趴在她鎖定的幾張桌子,上下翻找可疑物件。
昨天下班時,她瞧見一位同事神情很詭異的望著前方,她順著目光看過去,發現那人看的是采妮,令她不由自主地從腳底涼上頭頂,全身寒毛全立了起來。
「難道那人還在懷疑采妮?那眼光詭異得教人好不舒服,她該不會想對采妮不利吧?」
她蹲在人事部的辦公室里,實在想不起來那人的座位在哪里,只好每張可疑的桌子都翻找了。
孟蒔粗魯的翻找任何紙張,尋找可疑資料,沒多久就把那幾張桌子弄得像遇到小偷似的雜亂。
「這……這什麼啊?」突然,她驚呼一聲。
她跪在地上,在桌子下的箱子里找到一本小記事本,翻開內容全是些飽含怨恨的字眼,看得她膽戰心驚。到底是誰被她這樣深深怨恨?
當她看到一句「把正杰還給我」時,已經知道被詛咒的人是誰了,趙秋婷居然對采妮含有這麼強烈的恨意,太可怕了。
「你在干嘛?」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啊!哇∼∼好痛!」趴在地上的孟蒔被嚇了一大跳,彈起來撞到桌子,又趴回地上捂著頭唉唉叫。
「作賊心虛的家伙!」向洛希在她跟前蹲下來,露出大大的恥笑。
「你才像模壁鬼咧!偷偷模模跑出來嚇人。」她捂著頭,乾脆坐在地上瞪著他。
「說吧!你在干嘛?不會真的是來當小偷的吧?」
「你又在干嘛?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出現在這里才可疑咧!」孟蒔瞪了他一眼,手仍按著頭,痛死她了。
「我是奉旨查案,你也是嫌犯之一喲!」向洛希瞧著她,眼神相當復雜,但還是伸手替她揉了揉頭上的包包。
「我?」她夸張的指著自己。
「對!你們家老大覺得你是個嫉妒心重的心機女,專門在好朋友背後亂搞找碴,甚至還打無聲電話騷擾好朋友。」
「無聲電話?」
「對!而且最近已經演變成詛咒電話了。」
「這麼嚴重的事采妮怎麼沒說呢?」
「他們都懷疑你了,怎麼可能告訴你?」向洛希也坐了下來。
「少來了!老大還有話說,采妮不可能會懷疑我的。」孟蒔沒好氣的瞪著他。他呢?他有懷疑她嗎?
「這麼有自信?」
「當然了,正如我不會懷疑她一樣。」
「沒想到你也有優點嘛!」
「哼!」她拍拍站起來,不爽的嘀咕,「到時候一定要狠狠敲老大一筆,居然敢懷疑媒婆大人我?」
「真的是無辜的呀!」他也站起身,為她擔心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幸好她們的友情夠堅強,不然听到自己被懷疑,她可能會受到嚴重打擊;不過,沖著她為了朋友,連休假都出來找證據的這種可愛的個性來看,難怪何小姐堅持相信她。
「廢話!不過我對老大的觀感又加分了,可以為了心愛的人考慮所有可疑的方向,不錯,不錯!」
「怪人一枚!」
「既然你提到詛咒電話,那麼我想這人的嫌疑最大了。」她將找到的記事本遞給他。
向洛希翻了幾頁眉頭就攏起,這太可怕了吧?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連忙接起來。「喂?查到了?登記在誰的名下?趙秋婷?我知道了。」
「看來你很有當偵探的潛力。」
「真是她?那要快點通知采妮。」
「嗯!」向洛希點點頭,正要撥電話,手機又響了。「喂?什麼?」
「采妮不見了!」楊天祺在那頭心急如焚的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