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絆一生的愛 第八章
作者︰章以辰

在綠園一角。

阿哲左手夾著香煙,無力的靠躺在椅子里,他一離開攝影棚就直接到這兒來等。錄影是下午三點開始的,到相約的時間為止,他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

何以涵這次並沒有失的,她甚至提早半個小時出現,這是出乎阿哲意料之外的,所以當何以涵在他面前坐下之後,他一時還傻愣在那兒,只是看著她。

「看來老板還得感謝我,讓你成為這里的忠實顧客。」她點了便餐和果汁,順手把MENU遞給阿哲。阿哲想都沒想,點了一份和她一模一樣的。

「錄影順利嗎?」

何以涵點點頭,「組長到處在找你,我想你可能要先有心理準備,他不會說什麼好話的。」

阿哲淺淺笑著,他並不在乎。

「你什麼時候才會改掉這自以為是的毛病呢?工作你都可以不在乎,那麼約我出來吃頓飯為什麼那麼重要?我的拒絕似乎有些誤導你,希望你不會以為我是欲擒故縱,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你放心好了,我也從來沒那樣想過。」他捻熄了煙,不經意的看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今天他不就是要來證實傳言是真是假,那為什麼何以涵就坐在面前,看到那足夠證明的東西之後,他連開口的勇氣也沒有了。

「千方百計的約我出來,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

「有,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們在哪兒見過面。」

何以涵忍不住笑了出來,阿哲這句話使她放松不少,原來她已經準備好強硬的措詞來解釋自己訂婚一事,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我不覺得這件事有那麼重要。」

「不!對我而言,它關系著你對我的態度,我不相信在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以前,你會這樣恨我,筒直恨之入骨!這麼大的阻礙你怎麼能說不重要呢?」

「你已經有了先人為主的觀念,那我再多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了,其實……我看不順眼的是你的頭發,我討厭留長發的男人。」她說了一句不負責任的話,而且完全口是心非,只因阿哲的態度令她氣憤,她口不擇言只是為了賭一口氣而已。

阿哲听完之後,直覺的伸手模了模頭發,他簡直不能接受這荒唐好笑的理由。

他認真的神情讓何以涵不由得心虛起來,如果他真的照她的話把頭發剪了,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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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在兩天後有了答案。

「嗨!你今天看起來好美。」阿哲在大門口就把何以涵攔了下來。「吃過飯了沒?」

「真難得你今天沒遲到,你……你的頭發呢?」何以涵張著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照你的話把它剪了,經過兩天失眠的掙扎,終于下定決心剪了它,你是第一個看到的人。可以給一點意見嗎?」阿哲有些靦碘的搔著頭。剪了頭發的他,五官更加明顯,尤其是那一只碧綠的眸子,更加清澈透明,整個人看起來開朗多了,他全身上下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獨特魅力,連何以涵都忍不住有些心動。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以為這樣一來我就會改變對你的觀感嗎?我想你是大錯特錯了!」她閃過他的身體想一走了之,阿哲卻早有準備,馬上阻止了她。

「我不會因為你照我的話做了什麼而大受感動,你只會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完全沒有主見的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你連靈魂都可以出賣,對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一次三次的要我坦白我的感情,然後馬上……毫不留情的,把它踐踏在地上,究竟是為了什麼?」阿哲再也按捺不住的緊抓住她的手臂,他們是如此靠近,阿哲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再讓她逃跑了。

「你要原因?好,我給你,何文嘉這個名字你還記得嗎?在你大二那年被你拋棄的英文系女生,如果你不健忘的話,多少還想得起一點點關于她的事吧!」

「英文系……何文嘉……」阿哲極力回想,終于有了那一點印象,卻還是殘缺不全,根本不夠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這件事跟她有什麼關系?」

「有什麼關系?你說的可真輕松,是不是每一個被你始亂終棄的女人獲得的下場都是自作自受!」何以涵仰著頭,言詞犀利的質問他。

「我想你有必要修飾一下你的用詞,你的話太傷人了!」

「是嗎?原來你的心是這麼脆弱,根本不堪一擊!」

「我真的不懂,她究竟是你什麼人?你們同樣姓何,難道……」

「不錯,她是我姊姊!她在大二的時候認識你,從小到大我從沒有看她那麼快樂過,當她拿著你的照片跟我說這一輩子認定了這個人時,你知道那時她有多麼幸福嗎?」何以涵眼中閃著淚光,卻強忍著不讓它往下掉。

「我想起來了,後來她好像休學了,不是嗎?」

「你有找過她、關心過她嗎?」

「我和她之間,並不像她說的那樣,我們只不過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而已。」

「如此而已?」何以涵略帶嘲諷的語氣像是在興師問罪,「你從來沒想過她念得好好的為什麼要休學嗎?對你而言,換一個女人不過像換件衣服那麼簡單,如此而已吧!」

「不然我應該怎麼樣?難道我必須對每一個跟我發生關系的女人負責,我必須把她們每一個人都娶回家嗎?」阿哲用少有的強硬口氣為自己辯護,對于感情的事他一向不願多做解釋,但是今天他有預感必須向何以涵坦白,甚至澄清她的疑慮,否則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踏出第一步。

「別把自己捧得跟聖人一樣,至少你該對那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負點責任吧!避不見面就是你應付的方式之一嗎?卓先生。」

「孩子?你是說那時她是因為懷了孩子才休學的?可是……我一點也不知道哇!」阿哲又開始努力回想,那時他的確沒有听到關于這件事的任何消息。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其實那時你躲著不見面也好,就算她自殺、流產,經過了那麼多事你仍舊沒有出現,也教她徹底的看清你這個人,不過是個玩弄女人的人渣罷了!」何以涵充滿恨意的瞪著阿哲,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被他虛情假意的眼神給騙了,她強迫自己不能移開目光,然而這一次,妥協的是阿哲。

「看來我再怎麼解釋也不能扭轉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他漸漸松手,何以涵竟有些恍恍惚惚的重心不穩,幸好阿哲並未完全放手。「你早就認定我是一個濫情的人,從一開始你根本就沒有對我的事認真過,對嗎?」

「我為什麼要認真?這是對你自以為是的報復,我早就說過了,可是你對自己大有自信,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沒腦子的大傻瓜,到頭來你還是因自己的傲氣嘗到失敗的滋味。」

「對!你說的對極了。」他反常的微笑點頭,「那她……你姊姊,現在好嗎?」

「很好,她不但找到了好歸宿,而且生了兩個孩子,現在住在美國,你很失望嗎?」

「不!我只是想見見她,跟她當面說聲抱歉。」

「沒這個必要,她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淨了,你休想去破壞她現在的生活!」何以涵情急之下,不自覺的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深怕他真的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那你究竟要我怎麼做?她在意以前的那些事嗎?原來你和那些庸俗的人一樣,只看表面,那些接近我的女人,她們心里真正想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我這張臉而已!她們要的只是一個英俊稱頭的男朋友,她們藉著我來提升她們自己的價值,說得更難听一點,我和她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可是當她們真正開始跟我交往,發覺我是一個既不風趣又不幽默,而且還是一個怪人之後,她們就自動的一個個離我而去,畢竟我距離她們想像中那種捧著鮮花、開著跑車的白馬王子太遠了!」

阿哲這時才放開抓住她的手,刻意的向後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我不能阻止別人接近我,你們都把我看成聖人,可是我有自己的感情,我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已,我有權利追求我喜歡的女孩子,那就是你——何以涵!」

面對這樣露骨的表白,何以涵怎能不心動?但是她堅強的理智驅使她做出完全相反的舉動,她憤憤的抬起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石戒指閃耀著光芒,刺得他微微眯起眼楮。她像是向阿哲宣判了死刑一樣。

「太遲了!我已經訂婚了。」她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你會後悔的,你到最後還是會選擇我的。」阿哲非常堅定認真的說。

「你太有自信了,就沖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嫁給他的。」何以涵無法控制自己,賭氣的說出這些話。

「我求你,不管怎麼樣,不要拿自己當賭注好嗎?在你尚未考慮清楚之前,先把戒指拿下來。」

阿哲才向前走了一步,何以涵的手立刻因閃躲而大大的揮了過去,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打到阿哲的臉,定楮一看,才知道他的臉被戒指狠狠的刮了一道帶血的傷痕,從左邊耳垂前一直劃過整個左頰,刮傷帶來的輕微灼痛使他緊皺著眉,他只是看著何以涵,沒有任何責備的眼神和話語。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幫我作決定?!??」何以涵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阿哲看看她,他想,或許真是自己太過一廂情願了,或許自己判斷錯誤,眼前的這個女人注定只是跟他擦肩而過而已。

「對不起!因為我的態度造成你的困擾。從今天開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再見!」

阿哲只是輕輕點了個頭就轉身離去,再也不曾回頭。

何以涵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灰色花崗岩地板被天並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得一片金光閃閃,亮得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的目的達到了,她不僅狠狠的罵了卓聖哲,替姊姊出了一口氣,而且也成功的擺月兌了他對自己的糾纏,但是為什麼,自己的心里不但快樂不起來,反而有很深很重的失落感呢?

她沒有答案,也沒有人可以給她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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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果真從這天開始履行他的諾言,只要兩人在公司里有踫面的任何機會,他總是刻意回避,甚至會在跟大談笑之際,因為何以涵的加入而馬上轉身離去。

她的情緒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的被他牽動著,她的心情會因為他的一顰一笑而從高處跌落谷底,或是飛上雲霄,她愈來愈轉移不開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對他無處宣泄的思念使她夜夜輾轉難眠。

這天,原本排定錄影的時間因為人為的疏忽而改成順延一天,他們一組人也撿到得之不易的休息時間。

「以涵,二線有你的電話。」

「謝謝。」她順手按了鍵再拿起話筒。「喂!何以涵,請問哪位?」

「是我,在休息了嗎?」是湯家霈的聲音。

「今天沒有工作,錄影順延了一天,你在哪兒?」

「在公司。那我把事情處理一下,一起吃晚飯好嗎?」他總是會把事情安排得好好的,從不需要何以涵操心。「我在晶華訂了位子,一會過去接你。」

「好啊,我等你。」何以涵掛上電話之後,就若有所思的發呆著,她突然有個念頭,想打電話到美國給何文嘉。

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拿起話筒按了何文嘉在美國的電話號碼。

「HELLO!」

「喂!麻煩找何文嘉。」

「我是。你是以涵嗎?」她的聲音有些驚喜。「我才剛要起床而已,你比我訂的鬧鐘早十分鐘,真是準時。」

「你這麼早起床,準備上哪兒去?」

「去度假啊!小孩子都放假,正好帶他們一起到朋友的別墅去,那兒還可以打獵呢?在台北一切還好吧!」何文嘉的聲音听來愉快又爽朗,在她說話的同時還夾雜著不經意的笑聲,看來她對目前的生活真是滿意極了。

「很好,你收到我寄的信了嗎?」

「收到了,什麼時候結婚?」

「日子還沒訂,大概下個月吧!還不一定,你會回來嗎?」她很想問一些有關卓聖哲的事,可是不知要怎麼開口。

「可能要等到你結婚我才會回去,這樣來回跑是很累人的,而且這次我們可能全家大小一起回去呢!你可以先把這消息告訴爸媽,讓他們高興高興。」

「我會的,姊!我有件事想問你。如果你不想說,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強迫你給我答案。」何以涵試探性的說。

「到底什麼事?听你的口氣好像很嚴重似的,說吧。」

「你……還記得卓聖哲這個人嗎?」

「當然記得,你怎麼會突然問起他的事?」何文嘉回答得干淨簡潔,反倒是何以涵不敢太坦白。

「最近……他到新聞部工作,我們在同一組,偶爾跟他談起你……」

「他怎麼說?」

「他說,他不太記得你,我馬上把他臭為了一頓,他心虛得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哈!很像他的作風。」何文嘉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何以涵的意料之外。「他還是這麼率性的自以為是,以涵,你可要小心他了!」

「姊!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呢?當年他是那麼無情的對你,連你流產住院他都避不見面,你難道全都不在意了嗎?」何以涵每每說到這件事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誰告訴你我流產來了?這個錯誤未免太離譜了吧!當初我住院是事實,不過那是因為我貧血在浴室昏倒,住了幾天我就回家了,那時候他沒來是因為他爸爸在美國出車禍,他甚至休學半學期到美國來照顧他爸爸,你都弄清楚了沒!」何文嘉邊說邊笑,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初的事竟被誤會成這副模樣。

但是身在台北的何以涵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犯了一個不可原諒、荒誕至極的錯誤。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臉來面對他。

「那你現在還想見他嗎?」

「如果回台灣有機會的話,見見也無妨啊!」說著她又笑了起來。

「難道你對他始亂終棄的這種行為一點也不在意了嗎?」

何以涵這句話換來何文嘉的第一次沉默,對這問題她無法略帶玩笑的回答。

「他從沒拋棄我,更沒有負過任何一個女孩子,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我們自找的,每個女人接近他的動機都不純正,包括我在內,就外表而言,他是一個百分之百完美的情人,對吧?」

「為了什麼?我不懂。」

「唉!我想說穿了也不過是女人的虛榮心罷了,只要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管長得多平凡,他都會讓你感覺到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何以涵連吸氣都不敢發出聲音,靜靜的听她說著。

「可是,夢想終究會幻滅的,他畢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而且是個非常寂寞的人,所以,每個女人在看清事實之後,都一一的離他而去,我也是其中之一。」

「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我還以為……」

「傻丫頭,不要什麼事情都看表面,人的真心有時更美麗,訂婚的事多考慮考慮,不要這麼快下決定,尤其是在自己的心意搖擺不定時。」

「姊!」

「好了!不跟你說了,你姊夫在抗議了,告訴爸媽我會回去,叫他們好好保重,你也是。拜拜!」她說著又笑了起來。

何以涵掛上電話之後,心思反而更茫然了,原本以為的真相一瞬間全失去了方向,教她不知所措。

「可以走了嗎?」湯家霈不知在什麼時候站在她的桌旁,他一身灰色西裝,看起來永遠是那麼英挺,他的體貼、微笑,總是出現得恰是時候。

「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看你專心的在講電話,所以沒有叫你。跟誰聊天?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跟朋友隨便聊聊而已。對了!我們上哪兒吃飯?」何以涵開始收拾東西。

「你不是這麼健忘的,我訂了晶華的位置,你不喜歡嗎?」

「怎麼會,那我們走吧!」她才正要起身,就看見阿哲抱著一大疊資料走了進來,她不知怎麼的,竟傻站在那忘情的看著他。

阿哲其實對這種注視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但是或許就因為以涵對他而言本來就與眾不同,這一陣子這樣你追我躲的游戲,早使得兩人身心俱疲,他只靠著最後一絲的大男人主義支撐著自己不看她,但他清楚自己支持不了多久的。

「發什麼呆?那個人是誰?我以前沒見過。」湯家霈用一種極不友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阿哲,順勢把自己的手放在何以涵的腰上,這突然的舉動嚇了她一跳,卻無法躲避。

阿哲並未退縮,他用一種宣戰的眼神回應湯家霈。

「他是上個月才來上班的,說來真巧,他和我姊竟然是同學。」以涵幫他做了簡單的介紹,「他叫卓聖哲。」

「我認識他!」

就在湯家霈認出他的同時,阿哲也認出了他。

原來早在高中的時候他就見過湯家霈,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皓皓家里,皓然親自把親堂哥——湯家霈介紹給阿哲認識。

他們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之後就算再見面,也是看在皓然的面子上才相互寒暄,直到皓然去世他們就沒再見過。

皓然之死,湯家上下最不諒解他的就是湯家霈,原本就已化解不開的仇恨,如今再加上和何以涵的情愛糾葛,這兩人注定了這輩子糾纏不清。

「你們認識?我怎麼從來就沒听你提起過。」何以涵對這事充滿了驚訝和好奇。

「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走吧!」他有力的臂膀使得何以涵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有乖乖的跟著他離開。

到了晶華,何以涵早就憋了一肚子話想問他,一直到坐在餐桌前之後,她才有機會可以開口。

「你跟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不想在我們獨處的時候跟你談別的男人,你知道那會是多麼掃興的一件事。」他繼續吃著盤里的東西。

「我只是……我跟他是同事,既然你們認識,我總該知道多一點,免得大家見面尷尬,對不對?」何以涵想用伶俐的口才說服湯家霈,但他顯然不為所動。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互相認識的人不一定是朋友。」

「沒有理由的話我是不會听的,如果你不說我會自己去問他。」何以涵丟下一句威脅的話之後也開始吃起東西。

「你似乎對他的事狠有興趣,為什麼?」

「我的好奇心是你引起的。」

「我說過他跟我們的事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只要離他遠一點就好,我不會害你的。」他有些氣憤何以涵的頑固,卻拿她沒辦法。

「你說的理由不足以說服我,我只是要听真相。」

「好!真相就是——他害死了我堂弟,他是個殺人凶手,因為整件事情看起來像是意外,所以他不必負任何責任,但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的,你現在知道我堅持的理由了,所以你只要照著做,我不要听任何解釋。」

何以涵睜著一雙慧黠的大眼楮看著湯家霈,她更疑惑了,她不懂為什麼在阿哲身邊圍繞著的話題,總是令她有著一次又一次的驚奇,知道的愈多,她愈覺得他是個高深莫測、神秘又非常迷人的謎樣男人,他的身世強烈的引起她記者的本能,她有很強的想要去探究真相。

盡避目前的情勢對她非常不利,她卻是前所未有的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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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任性的灑滿整個房間,亞勛趴在床上,清晨六點剛過,他的腦袋卻非常清醒。

他已經反覆思索了好些天,不斷的考慮著,要不要把自己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爸爸這件事告訴林芷如。

他會認真的深思這件事,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而純粹是自己的誠實心態在作祟,他覺得就算是什麼結果也沒有,至少不該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騙子。

青雨準時空六點十分起床,這已經是她讓人害怕的習慣,因為她每天一到這個時候跳下床後,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叫醒睡在她身邊的人,接下來就是睡在另一個房間的,這習慣在平時還好,可恨的就是她沒有星期天,如果兩個大男人想要在美麗的星期天多睡幾個小時,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小朋友!你可真是準時起床哪。」

亞勛听到了阿哲的聲音,其中夾雜著青雨的腳步聲。

「別吵你老爸,讓他多睡一會兒好不好?」

阿哲明明知道說了也是白說,還是故意逗她,青雨像是根本沒听見似的直沖亞勛房間。

她連叫也不叫,直接舉起小手往他臉上拍打,這一招搞得亞勛想裝睡也不行。

「你這個小表!」亞勛一把把她抱上床,仔細的看著她美麗的小臉蛋。「不讓爸爸多睡一會兒,怎麼有力氣賺錢養你呢?」說著就在她臉上又捏又親的。

「我拜托你別再蹂躪她了好不好?既然起來了,就幫她洗臉換衣服吧!」

亞勛轉頭看了阿哲一眼,雖然已經過了幾個禮拜,他還是無法習慣剪了頭發的阿哲。而且對于他突然剪了長發的動機,亞勛一直是非常好奇。

早餐和清晨的梳洗工作幾乎是同時完成,一家三口吃了頓難得的早餐。

「對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擱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沒機會。」阿哲表情頗為凝重的說。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要結婚了吧?」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阿哲不但沒有笑容,表情反而更加沉重。

「對不起!你說吧。」

「前一陣子皓皓告訴我,青雨的情形似乎不太對勁。」

「什麼?她有什麼問題嗎?」亞勛驚慌的模著青雨,仔細的盯著她瞧。「皓皓是怎麼說的?」

「她也沒有說得很清楚,只是要我多觀察她,然後最近這幾天我也有了一些結論。」阿哲放下筷子兩眼直視著他,「難道你都沒發現,她已經好幾天沒開口說話了,這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而言,是非常反常的。」

亞勛看著青雨,他開始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青雨的這種情形原本就是反常的行為,可是他卻一直不太放在心上,因為他實在花了大多時間在調適自己的心態和生活習慣上,要一個沒有經驗的大男人把小孩照顧得無微不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前幾個月沒有阿哲和皓皓的幫忙,他不敢想像自己現在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

「她還說了些什麼?」

「她啊!她氣你,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把脾氣這麼好的她氣成那樣,她原本早就想告訴你青雨的事,後來她說你只顧著交女朋友,一點都不關心青雨,她為什麼要操那麼多心!你跟那個林小姐是認真的?!??」

「我每一次都是認真的,可是這次……真的只是個誤會。」

「如果是誤會就趕緊解釋清楚,皓皓有個堂哥是小兒科醫生,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可是……這樣麻煩人家會不會不太好?」

阿哲听完他的話之後,用一種疑惑又氣憤的目光瞪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好啦!我會去問清楚的。」

亞勛一口口的把東西喂進青雨的嘴里,他看著她,心里突然有了個念頭,如果現在這個孩子就在他眼前消失,一切是否會因此而恢復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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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勛一整天的工作因為懸念著青雨的事而進行的不甚順利,到了下午,他索性暫時放下工作,好好計劃青雨就醫的事。

「你在想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林芷如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

「你生日啊?」亞勛胡亂猜測的說。

「你真厲害!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一抹暈紅飛上她的臉頰。「你這麼善解人意,我要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獎勵,晚上到哪兒吃飯?」

「這個……你決定就好,今天是你生日嘛!」亞勛原本計劃今天約皓皓到家里談青雨的事,這下于只好全部順延了。

「我先聲明,不要送我禮物,今天晚上我有個特別的禮物要送給你。」她用曖昧的眼神不斷的暗示亞勛。

此時他哪有心情跟她玩這種游戲,晚上不能準時回家所給他帶來的麻煩讓他情緒早冷卻了一半;還好及時找到了阿哲,青雨的問題解決了,他才有心情談其他的事。

下班之後,他們到了一家情調很好的西餐廳用餐,亞勛和她在一起時話原本就不多,但是令晚他酒倒是喝了不少。出了餐廳,他已經有了明顯的醉意。

「我送你回家吧!時間很晚了。」

「我還不想回去,才十一點而已,這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PUB,我們去跳舞。」

「可是……」

「可是什麼?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一切都得听我的,走吧!」

她個子不高,但是拉著有些醉意的亞勛還是綽綽有余,他就這樣完全不知反抗的跟著她到處跑,但是在PUB里,林芷如並沒有讓他再喝酒,把他灌醉並不是她的本意。

出了PUB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林芷架這時仍舊沒有想回家的念頭,甚至連亞勛她都不允許他有這個念頭。

「這麼晚了我不想回家,去你那兒好不好?」

亞勛雖然有些醉,但他腦子還有百分之八十是清醒的,他馬上拒絕了她的提議。

「那……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

亞勛沒有反對她的話,他當然清楚林芷如心里所想的,所以他沒有拒絕。

他們沿著寂靜的大街走著,亞勛依稀記得當年他和葉姿伶就是在這條街上相遇的,那麼「天堂」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突然間,他就像是觸電一般完全清醒過來,街道旁的商家也漸漸眼熟起來,他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天堂」就在轉角的地方。

「你看,這家賓館的名字真浪漫,怎麼會取‘天堂旅店’呢?真特別!她興奮的緊抓住亞勛的手臂,「我們進去吧!」

「我……」

「走哇。讓別人看見我拉你進去,你不怕丟臉嗎?快點!」

亞勛根本來不及開口拒絕就被拉進了大門。他不是不想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但是至少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吧!

「你不要老站在門口,把門關上進來呀!」

亞勛照著她的話做。

「我先去洗個澡,你看電視好了。」她一笑就露出小虎牙。「千萬別睡著了,知道嗎?」

亞勛點點頭,順手開了電視,螢光幕上馬上出現兩個全身赤果的男女,他眼都不眨一下立刻關了它。

「怎麼不看電視?沒有節目嗎?」林芷如在浴室里問。

「我不想看,听音樂好了。」

他看著毛玻璃上映著林芷如若隱若現的身軀,感覺自己全身正在迅速的沸騰發熱,他讓自己趴在床上,盡可能的早些入睡。

「叫你不要睡著的嘛,趕快去沖個澡。」她硬是把亞勛從床上拉起,而她全身上下只用一條大浴巾裹著。

亞勛連外套都沒有月兌就直接進了浴室,一直到他洗好時才發現沒有浴巾。

「你在找這個嗎?」林芷如在拉掉身上的浴巾時,整個人緊緊的貼住他。

已經大半年沒有踫過女人身體的他,竟無法控制的緊張起來,他撫模林芷如背部的手顯得僵硬又笨拙。

「我還是喜歡……在床上做。」亞勛誠實的說。

「那你還等什麼?」她主動把他拉出浴室,直接撲在床上。

亞勛最初並不知道該怎麼開始,直到林芷如開始吻他,他才本能的做出些反應,撫模、親吻都是排練好一樣,照著書本和錄影帶演練著,他其實覺得自己做的並不好,但是林芷如的表情卻是異常的忘我和陶醉,看著她,反倒使亞勛不再那麼在意自己的笨拙。

有了空閑的時間之後,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起別的事情,四年前,就是在這兒,這樣的房間,這樣的床單上,他盡情的狂歡了一夜,也因為那一夜,四年後的今天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個念頭像團巨大的黑雲籠罩在他四周,甚至不斷的向他壓擠而來,讓他渾身冒冷汗而不能呼吸,終于在他們連續的翻滾中,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迅速坐直身體。

「你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林芷如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纏綿中。

「對不起!我不能……」

「什麼?!??」

「我實在沒有辦法,我起不來……對不起!」亞勛非常懊惱的說。

「別這樣,我不在意的,你今天大概太累了,改天我們再來試一試。」

林芷如的安慰對他低落的情緒沒半點幫助,他非常清楚一個男人在這方面失敗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他無法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過日子。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向他襲擊而來,他覺得自己就快完全崩潰、粉身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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