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寧,快來救我。」手機里傳來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咒罵聲,和物品摔碎的踫撞聲。
「又來了?」李文寧跳起來,拿起鑰匙就沖下樓去。
她和打電話來求救的林卉芸同是大四的同學,兩人住在同一棟出租大樓里,而電話里連聲咒罵的男人是林卉芸的男朋友陳書偉,兩人的學長,正在念研究所。他們兩人從高中交往至今打打鬧鬧、分分合合,身為死黨,她也看得很習慣了。
但幾次林卉芸頂著熊貓眼去上課,在她的逼問下才知道是學長打的,李文寧極為生氣,不止一次勸林卉芸快快分手,不值得把生命浪費在會動粗的男人身上,偏偏林卉芸卻無法拋下相戀多年的男友,就這樣耗著。
老實說對好友的執迷不悟,偏又次次向她求救,她已經有些彈性疲乏,只是太過正直又挺朋友的個性,讓她還是有求必應,次次趕去救人。
「最近那惡男也發作得太快了吧?」李文寧匆匆趕到同學的門前,用力按著門鈴。
「不準開!」里頭的男人大吼著。
「不開好讓你打死我嗎?」林卉芸尖叫著終于打開房門,立刻躲到李文寧的身後。
陳書偉看到她,凶惡的眼神收斂了些,卻依然瞪著她身後的人。
「你瞪什麼瞪啊?」李文寧有些惱了。
「我們情侶吵架,干你什麼事啊?」陳書偉有點怕這個小學妹,卻又不忘大男人本色,朝她嗆聲。
「是不干我的事,但你又這樣。」她將好友拉到身前,指著她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又瞪向惡男。「這種暴力事件,不讓我管,難道要交給警察管?」
「妳敢!」陳書偉氣惱地大吼。
李文寧不理他,轉而問好友。「這次又怎麼了?他不是上星期才打過你?怎麼又出手?」
「我只是問他要就業還是繼續念博士班。」林卉芸小聲地說道。
「你還說?」陳書偉一副若不是李文寧在場,絕對要把她揍得更慘的態勢。
「靠!你是不是男人啊?這樣也能開扁?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沙包,你懂不懂啊?」李文寧回頭大聲罵道。
她也不是不明白學長面對前途的壓力,今年他就要畢業了,成績普通的他再念書很痛苦,就業截至目前又找不到適當的工作,但這樣就拿女友出氣,太爛了。
「你們女人哪知道男人的痛苦,你以為工作這麼好找啊?」陳書偉被踩到痛處,口氣愈來愈差。
「又不是只有你在找工作,分明是你自己拉不下臉去做較基層的工作吧!」李文寧瞪他。
「妳叫我堂堂一個碩士去做基層的工作?你白痴啊?」陳書偉一臉看怪物的可笑神情。
「你才豬頭咧!碩士了不起啊?沒工作經驗的人,憑什麼拿喬?我若是老板,照樣叫碩士從最基層做起。」而他這種人,她絕不會用。
「你懂什麼啊?滾出去!」陳書偉火大趕人了。
「不肯腳踏實地的人,最讓人瞧不起了。」李文寧真覺得這男人沒救了。
林卉芸在一旁認同地點點頭。「書偉,經驗很重要的,找到不錯的公司先去做嘛!讓老板發現你的才干,再加上你的學歷,升遷一定很快,你不要好高……」
「夠了!」他大吼一聲,根本听不進去,他本來就心煩氣躁,又被兩個女人接連數落,脾氣當場又爆發,沖過來就想揍人。
「啊──」林卉芸嚇得尖叫,又躲到好友的身後。
李文寧見他冥頑不靈,居然又想動手也惱了,在他沖過來時就開扁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一而再地打女人,你這沒種的豬頭男!」她一拳一拳地痛擊惡男的胸月復。
「啊!痛……」陳書偉揍人不成反被揍,痛得哀哀叫。
他本想利用男人本能上的優勢,先痛揍她一兩拳讓她害怕,哪曉得李文寧的身手這麼好,出手的時機快狠準,讓他毫無招架之力,挨了幾拳後,他只能抱頭鼠竄,疊聲求饒了。
「你別打了,要出人命了,卉芸,快替我求情。」他這下子又想找女友當靠山了。
「文寧……」林卉芸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男友被打,她也很心疼。
李文寧見她又心軟了,心頭更惱,放下拳頭決定不管他們了。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訝異的男中音。「發生什麼事了?」
陳書偉一見來的是他的同學,立刻轉向他求救。「明磊,快救我,這惡婆娘瘋了。」
李文寧一听,怒火又起,追上他,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他直接撲倒在他同學的腳前。
「你看、你看,就這瘋婆子亂打人。」陳書偉顧不得痛,爬到他同學身邊避難,順便造謠。
「我亂打人?」李文寧眯起眼看向他,這不知悔改的惡人,她回頭望向好友。「你確定還要忍受這種爛人?」
林卉芸眼眶一紅,默默的低下頭,將滿月復委屈往肚子里吞。
陳書偉一陣心虛,沒敢看女友,卻又拉著他同學。「反正她打我就是不對!」
李文寧的怒火終于徹底被挑起,她打人不對,那他自己呢?這低級的惡心男!她沖上前就想將陳書偉扁得更徹底些。
徐明磊雖不明所以,但一直打怎麼解決問題?輕松舉起手格開她的拳頭,卻在踫到她時,微麻了手臂,他驚訝地看向眼前這個子不高的女生,沒想到竟是個高手!他連忙加重力道才挺住。
李文寧只一個動作就明白那爛人為何向他同學求救了,這男人有練過!
「走開,別擋路。」但此時擋在前方阻撓她修理惡男的人等同于惡男,她決定一並修理,她第二拳又送上。
「有話慢慢說不行嗎?」徐明磊也專心應付,看來這女生是個急性子。
「跟豬有什麼好說的,我揍得他滿地找牙,他就會安分點了。」李文寧惱了,出手更狠。
「你罵誰?」徐明磊沒想到居然有女人打架這麼狠的,被揍了幾拳的他也有點動氣了,反手也賞她一拳。
「當然是他那個豬頭男了,你不會自以為是吧?」李文寧痛得先往後跳,可惡,這男人一定要來插花嗎?
「他干了什麼好事?」徐明磊擺好架式,以防她又攻上前。
「你沒長眼楮,不會看啊?」李文寧果然又快速上前,兩人又打成一團。
「我只看到妳揍他。」
「你這白痴,沒看見卉芸臉上的巴掌印嗎?他打卉芸!而且不止一次,心情不好就找她出氣,這種男人不是豬是什麼?」她火大地大叫。
徐明磊沒想到有這種事,詫異地頓了一下,當場被賞了個黑輪。「哦唔!」
李文寧見機不可失,正想再補幾拳,哪知沖上前卻被他直接抱住,她楞了一下,有這種招式嗎?偏又掙不開,只能惱火地叫道︰「你干嘛?放手啦!」
「暫停!」徐明磊痛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沒力再戰,只好卑鄙點先制住她再說。
「暫什麼停啊?」她氣跳跳的掙扎,又分神看了那惡男一眼,但那頭的發展卻讓她傻眼了,一秒鐘後,她又抓狂了。「你們搞屁啊?我們兩個不相干的人打得要死要活,你們兩個當事人卻抱在一起,有沒有天理啊?」
徐明磊被她的大吼聲嚇了一跳,放眼望過去,也楞住了,那兩個正恩愛得「你替我擦汗,我替你拭淚」的,若不是眼楮太痛,他真的會笑出來,這情況太可笑了。
林卉芸怯怯的望向她。「文寧,他跟我認錯了,也保證不會再打我了,你就原諒他吧!」
「你這笨蛋,下次我再幫你,我就是大白痴!」她惱火地推開他,不想再管了。
徐明磊卻快手拉住她,若有所思地望向陳書偉,令他心虛地調開視線。
「干嘛啦?你不知道你下手有多重嗎?」她要回去敷藥了。
「妳等等。」徐明磊這下子對她的好感大增,這年頭沒人肯管這種閑事了,而她居然為了朋友,挨了揍都不眨眼,好了不起的女孩。
他轉向陳書偉。「我不管你有任何的理由,再讓我們知道你對她動粗,將有四顆拳頭等著你。」
他的話一出,在場每個人都楞住了,陳書偉更是慚愧地低下頭。
李文寧張大了嘴,隨即綻放出一朵燦爛的笑容,爽快地拍拍他的肩。「你這人不錯,我交你這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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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也住這里。」徐明磊跟著她上樓。
「不然怎麼在第一時間沖出去救人。」她一想到那男人,又是滿心的厭惡。
她開門讓他進屋,兩人都受了點傷,需要處理一下,而樓下正恩愛,他們兩個吃力不討好的笨蛋只好自求多福了。
「他真的常打她?」徐明磊第一次知道這事,仍有些吃驚,陳書偉看起來很溫和,居然有暴力傾向?
「廢話,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專以扁人為樂嗎?」李文寧回頭瞪他一眼。
徐明磊笑而不語,環視著她的住處,以小套房來說算很大了,而她的居住環境給人和她一樣的感覺,清爽簡潔。而他因著她直爽又富正義感的性子,竟微微心動,仿佛從未開啟的心田活絡了過來似的。
「你這笑容是什麼意思?」她拿著小醫療包過來,又睞他一眼。
「你的身手好得不象話。」徐明磊微笑端詳著她的容貌,才發現這女人長得一副騙人的甜姊兒出色容貌。
她除了臉蛋生得標準的鵝蛋臉外,五官也都很漂亮,又大又圓的靈活眼珠子,小巧的直管鼻梁,圓潤紅灩的紅菱嘴,再加上剛剛她綻放的甜美笑容,這樣的容顏能輕易勾起每個男人的保護欲。
而她的身高算中等,但手長腳長屬于略瘦的身形,拜她穿貼身毛衣之賜,可以很清楚得知她的胸前挺有料的,誰料得到這麼嬌滴滴的女孩揍起人來這麼狠?
「你也不差。」她又漾開爽朗笑靨,打開醫療包拿出一瓶藥酒。
「你這身手在哪學的?」
「這里。」她指指藥酒卷標上的地址。
「太專業了,你居然連這都有?」他吃驚地看著她,這種專治跌打損傷,而且是私人提煉的藥酒,一般人不會有吧?
「哈哈……我舅舅開國術館,我從小苞著他練,當然有點底子了,你呢?」她雙手握拳擺了個起始式,又淘氣地伸伸舌頭。
「我學的是跆拳道。妳到底有多常打架呢?」
「我?很少啦!」她心虛地將藥酒擺一邊,仔細看著他的眼楮。
「怎麼了?」他被看得莫名其妙。
「我是在看你的眼楮有沒有出血。」
「有嗎?」他想起來了,這女人剛剛賞他一顆黑輪。
「沒有,不過你明天肯定會被笑,建議你戴墨鏡出門比較保險。」她促狹地抿嘴笑。
「真是謝謝你啊!」他白她一眼,也笑了。
「你還傷到哪?我幫你推一推。」她心想等會兒她自己也很需要。
徐明磊指指他的肚子,她微微揚起眉頭。「呃……你自己推拿好了,反正你這麼會打,應該敷藥的經驗也很夠。」
「哈哈……」明知她因為兩人不熟想避嫌,徐明磊也爽快地接過藥酒,真的自己搓著肚子,而她莊重矜持的態度又大大提升了他對她的好感度,這麼有朝氣又直爽的女孩不追太可惜了。
「我打得很重嗎?你怎麼一直揉那里?」她看著他的動作。
「妳出手真的很重。」他對上她關心的圓眸。
「誰教你要擋在他面前,那家伙敢說別人動手不對,怎麼打卉芸時,不會想到動手是最差勁的事?氣死我了。」
「你第一次動手,還是常去揍他?」
「常常,尤其是最近。」
「這樣不太好吧?他畢竟是男人,你自己要小心點。」他蹙眉對她的奮不顧身很憂心。
「那種肉腳怕什麼?他就算想暗算也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沒那麼笨,偷偷告訴你,我去揍他都是挑他沒幫手的時候,當然今天是例外了。」她壓低嗓音說道。
「呵……他們交往很久了,怎麼會……」他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卻對樓下的事感到不解,雖然問了,但他對她的興趣更大,這女孩太有趣了。
「學長從小到大沒打過工,混到現在二十五、六歲了,拿個碩士文憑又怎樣,根本找不到好工作,他心煩氣躁就拿卉芸出氣。」
「原來如此。」
「問題是,這根本是孬種才會有的行為。」
「文寧?你叫文寧沒錯吧?」
「嗯,李文寧。」
「我叫徐明磊。」
「你好,咱們不打不相識。」她又露出甜甜笑臉。
「你同學應該是很愛他吧!」才會忍受這種事不分手的。
「就是這樣才教人氣惱。」她又皺起眉頭了。
「所以你在她的面前說他是豬頭男?就算他真的是,也太不給他們兩人面子了。」他好心地勸道。
李文寧瞪著他,忍不住笑出來。「我也知道,只是看到那樣的他實在太生氣,什麼話都冒出來了。」
「以前呢?他打過她嗎?」
「我記得他去當兵前沒發生過。」她想了想。
「所以仍是前途壓力造成的……」他垂下視線思索著。
「真是的,工作前途本來就該自己早早思量啊!我雖然大學還沒畢業,我還不是找到工作了,真有心哪這麼困難?」
「妳找到了?哪家公司?」他一臉的贊許,她還有幾個月才畢業呢!
「文德企業。」
「這麼巧?我也在文德上班。」真是天助我也,以後見面機會更多了。
「你不是他同學?」她吃驚地看著他。
「我大學時就在文德兼差了,你考進哪個部門?」他和文德的關系以後再說了。
「秘書室,前陣子文德到學校征才,我們就談妥了。」
「你真優秀,公司今年只征五個人。」
「是嗎?那前輩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哈哈……都被叫前輩了,我能不照顧你嗎?」
「耶!賺到了。」
「文寧,他們的事,也許我能幫他介紹份他願意做的事。」
「那就多謝了,那種瘟生真教人受不了,他的抗壓性若不強化,那種惡事恐怕很難根除。」她嘆口氣,有感而發。「果然人跟人還是單純一點比較好,不然挑人時也要張大眼,像卉芸,她往後的日子恐怕很痛苦了。」
「別這麼悲觀,這世上好的對象一定比不好的多。」他哄著她。
「你還真是生性樂觀啊!」她一點都不認同。
「不是嗎?像我,我就絕不會干那種事。」他連忙自我推銷。
「拜托,你這一款的只能當朋友啦!」她擺擺手直接否決。
「為什麼?」他大惑不解,他剛決定要更進一步「了解」她哩!
「你沒眼楮嗎?你看看!」她拉著他來到門前的穿衣鏡,指著他的臉。「雖然你現在多了只黑輪,但這半邊依然可以清楚看見,你這叫桃花臉,專惹桃花的,你懂不懂?」
「不懂!」他直接搖頭,他哪里花了?
「不懂?你看清楚來,你生了一雙桃花眼,帶著一張桃花嘴,你的容貌翻譯成文字就是『男人恨你,女人粘你的桃花樣』,有腦袋的人誰敢挑你當對象啊?」她一臉的敬謝不敏。
他生得真的很頂級,五官出色,眼眸清澈有神,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厚薄適中又有型,不笑時性感誘人,再加上陽光率性又帥氣的笑容,他像個發光體,走到哪就吸引眾人的目光到哪。
而他有如模特兒般高大英挺的身材,又替他增加破表的分數,這樣的男人,任誰站在他身邊,壓力大不說,防他人入侵的麻煩才教人頭大呢!
「小姐,你太夸張了。」他哭笑不得,她這算褒還是貶啊?
「不過你也別太傷心,你應該是很適合當朋友的人。」她又拍拍他的肩。
「朋友?」他不要哇,他要的是她否認的那一種呀!
「對呀、對呀!」她拉起他的大掌,用力握了握。
徐明磊瞧著她小巧的手,有些苦惱,朋友?誰要啊……
「怎麼了?」她見他望著兩人的手,又漾開笑臉。「我知道了,因為打架莫名其妙交了個朋友,所以感動到說不出話了?」
「李半仙,你要是去擺攤肯定會餓死。」他抬頭露出性感的笑臉,不適合當男友?他會證明給她看的。
「哈哈……相信我吧!」
他也露齒微笑,朋友?又如何?有一天,她會明白,他們絕不止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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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徐明磊就發現自己想得太美了。
他以為三兩下就能讓兩人進級,哪曉得自從她認定他這個朋友後,他就失去性別了,不是男、不是女,他徐明磊就只是她李文寧的朋友。
兩人愈來愈熟,只當朋友的感覺也很好,徐明磊也不再急著進階了,這是好听話,事實上是他根本急不得,一想到自己在她眼中沒了性別,他連哭都可以省了,也許時間能給他答案吧!
畢業前,李文寧的系上同學辦了場烤肉大會,大家都又各自帶了伴參加,所以陳書偉陪著林卉芸來,而沒男友的李文寧自然邀了徐明磊參加。
只是系上有不少女生是徐明磊的愛慕者,而得知他將參加的訊息,還有不少別系的女生來插花,這場烤肉大會儼然成為徐明磊的粉絲大會了。
烤肉架在溪邊架了一長排,李文寧和林卉芸負責最右邊那個,烤著雞肉串和香菇等青菜,她並不怎麼喜歡吃,享受的是燒烤的過程,她一直覺得挺好玩的。
「可以吃了嗎?」徐明磊坐到李文寧的身邊問。
「這個可以了。」她遞了串給他。
「明磊,這個也可以了。」愛慕者一號連忙也遞了塊肉片過來。
「我的也可以了。」其它愛慕者動作一致地拿起烤好的食物,只差沒圍到他身邊而已。
「給其它流口水的人吧!大伙都餓扁了。」他見大家聞香都圍過來了,微笑地說道。
而他滿足地吃著李文寧燒烤的肉串,還很有分享精神地將肉串遞到她嘴邊喂她吃。
「我可以自己吃的。」她雖這麼說,還是吃了。
「你的手這麼忙,我喂你又不費事。」他心情很好地與她一人一口吃得很過癮。
人太多,他和她愈擠愈近,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背,而在對面的人看來,她等于是坐在他的懷抱中那般曖昧,偏忙著燒烤的她渾然未覺。
徐明磊不是不明白現場有多數女生是沖著他來的,但他沒興趣的人,他可沒耐性去哄,他的目光始終膠著在身前這微冒著汗、負責燒烤的女孩身上,鬧烘烘的現場,他不時和她貼著耳朵閑聊。
「你說什麼?」實在太吵了,她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偏頭問,唇卻輕刷過他的頰面,偏她渾然未覺。
徐明磊當然注意到了,微揚起嘴角,這女人對他真這麼不設防?他故意和她貼這麼近,而她已有數次親上他卻沒察覺,他該算是賺到了,還是該為她的沒知覺而大哭一場呢?
「你有回答嗎?」她再問一次。
「老董說,希望你這個月就去上班。」他沒提的是,這是他替老董拿的主意就是了。
「好呀!反正現在只等畢業了。」她心想早點投入職場也好,文德是家很有遠景的公司,她也許可以從一而終,退休時領大把退休金了。
兩人聊著一點都不浪漫的事,偏他們的動作看在旁人眼中卻曖昧得不得了,尤其是愛慕徐明磊的女生,更是把听不見的部分自行填空,以為他們已經是很親密的一對了,妒火在他們四周延燒。
徐明磊很照顧她的胃,每樣食物,包括其它愛慕者進貢而來的各式燒烤,全都兩人親密分食,不僅沒讓她餓著,反而有些吃撐了。
「我第一次在烤肉時吃到過飽耶!」她終于有空坐到一旁撫著肚子休息。
「哈哈……你看你這什麼樣子啊?」徐明磊大笑著,還體貼地替她捏著肩消除酸痛。
「就是吃太飽的樣子啊!」她也知道這樣子太沒氣質,反正她又沒男朋友,有什麼關系呢!
「留一點給別人探听嘛!」徐明磊苦笑,她分明徹底將他排除在外了。
「那有人探听我時,你多替我說點好話好了。」她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明磊。」他的同學在另一頭叫著。
「我去去就來,你休息一下。」他拍拍她的臉蛋,才走向同學。
「給人探听啊……問題是,我現在完全沒談戀愛的啊……」她雙手撐在石頭上,仰望著天空,若人跟人的關系能像天空的浮雲那般,永遠有段安全距離的話多好。
突然陰影遮去燦爛驕陽,她定眼一看才發現是兩名別系的女生站在她身旁,她坐正身子笑問︰「有事嗎?」
那兩個女生回頭看看正和同學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的徐明磊,確定他沒注意這邊才放膽質問。
「你和明磊到底是什麼關系?」
「朋友呀!」她不解地看著他們,這話她在學校說了好幾個月了,怎麼都要畢業了,居然還有人不信呢?
「你少騙人了,你們若『只是朋友』,他怎麼可能親密地喂你吃東西?」別系女生甲質問。
「而且還是一人一口的一塊吃!真惡心!」別系女生乙也跟著指責。
「朋友就不能一塊吃嗎?」她更不解了,只是吃東西而已,有那麼大的學問嗎?
「朋友才不會一塊吃同一串的食物,你們分明就已經在一起了。」別系女生繼續責難。
「拜托,只是因為我的手在忙,他好心喂我吃而已,你們能不能別衍生太多聯想?」
「我也在烤呀!他怎麼就不來喂我呢?」
「這我哪知道啊?你怎麼不去問他呢?」她有些不耐煩,站起來拍拍。
「你們分明就有什麼,你為什麼不干脆點承認呢?裝什麼朋友嘛!看了就叫人生氣。」女生更妒恨了。
「沒有的事,你叫我承認什麼呢?」她聞聞雙手,果然燒烤的味道仍在,她走向溪邊想洗干淨。
「你是故意的對吧!」兩個女生不死心跟在她身後。
「什麼啊?」
「故意跟大家炫耀。」
「炫耀什麼?」她站在溪邊回頭蹙眉問道。
「明磊呀!這些年都沒人追得到他,而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向大家炫耀你得到他全部的注意和關心,妳追到他了。」
「你們的妄想癥太嚴重了,人還是貼近現實些比較好,不然會出問題的。」
她搖搖頭正想轉身蹲下來洗手,那兩個女生卻惱了,想拉住她繼續質問,一個踫撞,竟將她推落溪中。
「啊?」她驚呼一聲,在落水的同時,又發生一聲慘叫,「哦唔!痛……」
那兩個女生也被嚇到了,捂著嘴呆站在原地。
她的叫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徐明磊更是在听見她的叫聲時,立刻奔了過來,見狀立刻下水拉人。
溪水並不深,還有不少石塊,她被沖了兩公尺遠,就被他拉住了。「文寧?文寧?沒事了,你別怕!」
「怎麼回事?明磊干嘛這麼緊張?這水又不深。」所有的同學都全圍過來了,陳書偉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文寧不會游泳。」林卉芸站在溪邊,很擔心地看著徐明磊將她抱上岸。
「她怎麼會掉下去的?」又有同學問了。
「不干我們的事。」
「是她自己沒站穩,真的不干我們的事。」那兩個女生驚白了臉,疊聲否認著,卻也讓大家都明白絕對干她們的事。
徐明磊沒理一旁的嘰嘰喳喳,只擔心懷里打著哆嗦的濕美人。「文寧?你還好嗎?」
「痛……痛……」她痛得眼淚直流,扯著他的衣襟哀鳴。
「痛?妳撞到哪了?」
「頭啦!」她痛得捶他一拳。
「好好好,我替妳揉揉。」徐明磊立刻揉上她的後腦勺。「這里嗎?」
「嗯……痛……你輕一點啦!」她抿著嘴斥責他的粗魯。
「文寧,你怎麼會掉下水的?」林卉芸也蹲在一旁擔心地問。
「還不都是他。」她的頭沒那麼痛後,她氣呼呼地抬頭指責正在幫她揉頭的男人。
「我?」徐明磊大惑不解地指著自己。
「就是你,你要招蜂引蝶是你的事,干嘛拖我下水啊?」她低頭看著一身的狼狽,惱得剛停的淚水又飆下。
徐明磊聞言偏頭瞧了那兩個女生一眼,真是她們推她落水的?
就見那兩個女生心虛又慚愧地低下頭,她們沒害她落水的意思呀!但發生這種事,大家肯定都當她們是故意的了。
「我們明明就是朋友啊!為什麼她們就是不信呢?還一副我搶了她們丈夫的妒婦狀,你這麼麻煩,誰要跟她們搶啊?」她惱得又捶他一拳。
兩個女生听見她的話,臉全紅了,妒婦?她們的行為確實是。
徐明磊哭笑不得,他哪里麻煩了?但哭的人最大,他只好繼續拍著她的肩安慰道︰「你說的都對,別理她們就好了。」
「你去跟她們講呀!別再找我麻煩了。」她氣得扯住他的衣襟吼道。
「文寧,她們愛慕誰,我管不著,但欺負你的人等同欺負我,沒有下次了,再有這種事,我絕不輕饒。」徐明磊沒瞧別人,專注地望著她,一字一句說得真切。
現場一片靜默,他這話等于是要所有愛慕他的人斷了那心意,他對李文寧的心意若還有人听不出來,那人真該跳溪了。
「這哪叫朋友啊?分明……」陳書偉很小聲地跟女友咬耳朵。
「噓!」林卉芸卻是一臉感動地看著這一幕,能讓徐學長戀上,絕對是好友的福氣。
偏就有人徹底听反了這意思,李文寧滿心感動地看著他。「明磊,沖著你這肝膽相照的一段話,我李文寧這輩子認了你這個生死與共的好朋友了!」
徐明磊真想昏過去算了,誰跟她肝膽相照啊?他要的是……一輩子的相依相偎好不好?
算了,時間絕對可以給他答案的,他真的深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