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佟走進攝影棚的時候,雪白的燈光耀眼而熾熱,仿佛太陽被摘了下來,懸在頂上。雖是五月,氣候宜人,他的領口也霎時一片濡濕。
攝制組的工作人員正在拆換布景,把先前豪華的客廳間變成女主角的臥室。
導演張子慕就站在這變幻的空間里,笑著迎接他。
"我以前沒拍過戲。"端木佟坦言。
"不用緊張,你沒有多少台詞,"張子慕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這話跟先前助理于小姐透露的差不多,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有演技的明星,而是一個漂亮的男子,就像這拆來換去的背景,華麗而听話。
不過端木佟並不介意,來這兒並非想當一個有前途的演員,他另有目的。
他是保鏢。
兩天前,他所在的保安公司接到一通電話,有神秘客戶請他們保護當今最紅的女星──關風穎。幾乎同時,有大筆佣金匯入他的銀行帳戶,他被迫接受了這項詭異的任務。
為何詭異?
第一,不知道委托的客戶到底是誰;第二,上司交代他不能泄露自己的保鏢身份。
於是,他來到這個劇組充當臨時演員──這出戲的女主角就是關風穎!
而毫無演藝經驗的他之所以能得到這個角色,除了助理于小姐與他的上司私交甚密,開了個後門把他帶進劇組外,還因為,他有一張符合導演要求的俊美臉龐。
男子長得漂亮,能得到很多女孩子喜歡,可是,太多女孩子喜歡自己,並非一件好事。
這一年多來,他都在休假,因為,他忘不了那個惡夢,至今,他的腦海里仍殘余著一片血色。
那個惡夢,與他這張俊美絕倫的臉有關……
保護關風穎,是上司賜給他的機會,原本,他以為自己會被永遠棄用。
"不要以為我大發慈悲,"臨行前,上司嚴肅交代,"這次派你去,除了你的身手的確不錯以外,還因為全公司只有你最符合他們劇組的需要,記住,不要再讓上次的事發生,否則你給我滾蛋!"
他的上司,端木弦飛,其實是他的大哥,從小待他嚴厲,這話讓他唯唯諾諾,險些渾身打顫。
"先把劇本看一看,待會兒有你的戲。"導演交給他一疊稿紙,"放心,今天只是試拍,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背台詞。"
端木佟翻了翻這幾張薄得欲飛的紙,疑問來了,"張導,劇本就這麼一點?好像沒完。"
"嘿嘿,當然不能讓你看完!"張子慕有些得意,"其實,每個演員都只拿到與自己有關的那部分劇本,結局只有扮演凶手的那個人能看。"
這是一部懸疑劇,在某幢山間別墅里發生一樁謀殺案。就像大家熟知的劇情,所有在場的人都有嫌疑,但所有的人又都不像凶手。答案在最後一分鐘揭曉,凶手現形,音樂響起,螢幕上出現大大的"劇終"兩字。
"為什麼結局只有'那個人'能看?"端木佟靶到自己身為外行人,不免一頭霧水。
"保持懸疑感呀!讓演員更加身臨其境!"張子慕笑著,"而且為了提防那些多嘴的記者,保密措施是必要的。"
"或許是因為編劇還沒寫完吧?"忽然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來。
轉身望去,端木佟看見雜志上朱唇寒目的艷女活生生走至眼前。
"又或者,連編劇都不知道結尾,前面玩的懸疑太過,已無法自圓其說。"艷女冷笑,朝端木佟伸出一只手,"不用擔心,帥哥,我不是關風穎。"
"我並沒有把您跟她聯想在一起。"他薄唇輕揚。
"真的?"艷女大樂,"那太好了,每次來了新同事,東張西望尋找關風穎的時候,都會看著我的濃妝、非常驚恐地問︰你、你不是關風穎吧?怎麼本人跟上鏡差這麼多?而每次我都要費盡唇舌向他們解釋︰放心,關風穎是清秀佳人,如同林中仙子,高雅出塵,不會像我一樣妝容猙獰!"
"妝容猙獰?"端木佟搖頭,"我恰好最欣賞大紅色。"
"我叫林雪茜,"她很滿意他的回答,"就是報上評論最受老男人喜愛的'沒落女星'林雪茜。"
她說著,故意挽起張子慕的手。
張子慕雖說風度翩翩,但灰而整齊的西裝標志著他亦屬於老式男人一族,這一挽手的姿勢,讓端木佟很快明白了兩人的關系。
"走走走,背你的台詞去!"張子慕倒有點不好意思。
"剛剛我跟服裝設計師意見不合,差點吵起來,"林雪茜纏著他不放,"你過來看看人家這一幕到底應該穿什麼好嘛!"
"怕了你了!"張子慕無可奈何,只得被她拖著走。
"喂,帥哥,"林雪茜忽然回眸道,"我到第十五集才會被殺死,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處,有什麼不懂的,盡避問師姊我!"
爽朗的笑聲直沖雲霄,讓端木佟也不覺莞爾。
"提醒一句,你是來當保鏢的,不是來泡美眉的,收起你的油腔滑調。"助理于小姐已然站在他身旁,叉著腰,像個管家婆。
"大嫂,我哪有油腔滑調,你沒看見我緊張得滿頭大汗嗎?"端木佟抵賴。
"哈,你沒有?那個林雪茜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卻破天荒地答應關照你,若不是你那句奉承的話,她會這麼好?"于小姐橫眉豎眼,"還有,不要叫我大嫂,我于思瑩跟你那個死鬼大哥半點關系也沒有!"
"是,大嫂。"他面對威脅,仍然笑嘻嘻。
"不要以為你有著一張公子的面孔就很佔便宜。"她接著教訓,"別忘了上次的慘劇,就是因為你這張臉和這張蜜糖般的嘴惹的禍,你大哥叫我監視你,隨時向他報告。"
"其實大哥是在找藉口見你。"他知道,女人都愛听這種話。
"端木佟!"果然,于思瑩臉上頓時飛起一片紅雲,"你少東拉西扯,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麼接近關風穎吧!她可不是膚淺的林雪茜,你的油嘴滑舌對她起不了作用。"
"這麼難搞定?"他輕敵地挑挑眉。
"她進劇組半個月,跟周圍的人說的話沒超過十句,你說難不難?"
"有意思!"端木佟精神振奮,"我喜歡挑戰性的工作。"
"祝你好運!"于思瑩滿臉不信地冷笑,"她在噴泉池邊,你自己去搭訕,我還有事做,恕不奉陪了。"
順著指引的方向,端木佟只看了一眼,便可猜出誰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關風穎。
林雪茜形容得沒錯──清雅出塵,如林中仙子。長裙飄在池邊,香腮擱在玉臂上,她注視著自己的足踝。工作人員的吵嚷、搬布景時掀起的灰塵、來來回回的煩人腳步聲……這周圍的一切喧囂似乎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靜靜地坐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端木佟不是她的影迷,但為了這次任務,翻遍了她所有的資料。
十六歲出道,在大量肥皂劇中打滾,十九歲遇上一位知名大導演,從此一躍而紅。誰料,她卻忽然退出影視圈,赴國外留學。正當觀眾快將她遺忘的時候,她又驟然現身,低調演出連續劇,創當季收視率第一名……關風穎將來若寫自傳,就算毫無文學底子,也能寫出厚厚一本。
走近,再走近,端木佟可以清晰地看見她一張素淨容顏,難怪林雪茜提到她時一副帶酸的口吻,女孩子若擁有這樣的面孔,不被同類嫉妒才叫怪事。
她正往足踝上貼一朵印花,濃得像夜暮一般的深紫色,不易分辨的形狀,這種造假的刺青,似乎是辣妹們的專屬,端木佟馬上想起玫瑰配骷髏,很難把紋身一族跟斯文沉靜的她聯系在一起。
"是鳶尾花嗎?"端木佟湊近,瞧清了那印花的模樣,用漫不經心的語調問。
必風穎怔了怔,抬起晶亮的眸子,微笑回答,"你是第一個看出來的。"
"鳶尾花又叫愛麗絲,認識它的人應該不會少吧?"
"你還知道鳶尾花的別名是愛麗絲?"關風穎越發訝異,"呵呵,同道中人,來,握握手。"
時下少有人行握手禮,端木佟只覺得有趣,不僅握住那指甲如水晶的手,還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雖然這花不算罕見,但因為顏色太深,用作印花圖樣很難看清模樣。嘿,從前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在貼一條龍。"關風穎笑容越發明亮。
"一條龍?"端木佟也笑了,為自己能這麼快地接近她,"我倒覺得像一只蝴蝶。"
"鳶尾花開在五月,的確像綠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關風穎點頭。
"不像呀!"端木佟忽然模著下巴饒富興趣地打量她。
"嗯?"
"他們告訴我,你進劇組說的話沒超過十句,可剛才就不止五句,你不像是那麼沉悶的人。"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關風穎釋然地舒展眼眸,"我之前不太說話是因為有太多台詞要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呃,其實我滿活潑的。"
她隨即仰頭笑,引來周圍工作人員驚奇的目光。
"你是新來的同事?"她無視所有人的注視,若無其事地與他繼續閑聊。
"臨時演員,才三集就被謀殺了,本劇的第一個死者──端木佟。"他自我介紹。
"端木?"關風穎凝眉,"像個日本人。"
"這是中國古代北方的姓氏,現在的確不太多見。"
"呵,恕我孤陋寡聞,"她捂捂臉,表示慚愧,"我姓關,名叫……"
"我當然知道關小姐的芳名,"端木佟打斷她,"你的所有作品我都看過。"
"真的嗎?"她難以置信,"在餐廳里有時會踫到一些男士,自稱我的fans,可是從沒看過我拍的戲。"
"要不要我把你拍過的影視作品名稱一一背誦出來?我甚至知道你的生日、身高和三圍……"端木佟眨著痞笑的眼,"哦,對了,還記得?'冶艷'嗎?"
"那是我唯一一部沒拍完的電影。"關風穎瞪大眼楮,"你連這個都知道?"
當然,之前他為了了解她,曾花掉一天一夜直坐在電視機前,匆匆瀏覽那些大大小小的影視劇,背下所有的名字,听影評人分析她的精彩表演,如此痛下苦功,真正的Fans也不及。
"可惜大多數男人只會看我拍的廣告和雜志封面,然後千方百計打听我的身高和三圍。"關風穎幽幽地嘆一口氣。
"不要這麼悲觀,你忘了仍有不少熱血青年在攝影棚外等至半夜,只為了送你一瓶他們親手做的星星?"于思瑩捧著一把有如霜淇淋般新鮮誘人的花走近,"更不用說最近新戲開拍,禮物源源不絕,看,又有人送花來了。"
必風穎興趣索然地瞥了瞥那簇粉色玫瑰,"薔薇、百合、鈴蘭……所有的花色幾乎都送遍了,有鳶尾嗎?"
"耐心等待,總會有的。"于思瑩按按她的肩,接到端木佟示意的目光,連忙吩咐小妹將花捧往休息室。
花束擦過肩,端木佟悄悄模出打火機踫了下那柔女敕的花瓣,發出一聲輕微的"嘟"。
打火機是他的微型雷彈檢測儀,聲音正常,說明此花無害。
端木佟趁于思瑩與關風穎說話的當兒,悄悄向休室息走去,那里的禮物堆成了五光十色的小山,琳瑯滿目勝過百貨公司。新鮮的花、枯萎的花、傻呆呆的玩偶、亮晶晶的幸運星,雖然繁華,卻遭到主人的冷落。包裝完好的盒子上蒙著薄薄一層灰,很顯然,關風穎連拆都懶得拆。
逐一檢測,卻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端木佟在這色彩繽紛中坐下,第一次對自己所執行的任務感到棘手。
從前不是沒有保護過明星,他們常常會收到裝有炸彈的禮盒,或在拍戲時忽然有足以砸得人腦袋開花的巨燈從頂上掉下。炸彈可以測出,意外可以提防,但端木佟不知這次該如何讓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留在關風穎的身邊。
神秘的委托人不讓他透露自己的身份,而受害者顯然對自己的危險處境渾然不覺。
到底是誰舍得傷害這樣美麗的可人兒?
端木佟憶起那足踝上的深紫色花朵,呆坐良久,拍拍腦袋,終於想到一個可以與她貼身隨行的絕妙主意。
她難道只穿白色的衣服嗎?
棒著車流,看見的對街那抹縴細的身影,晃晃蕩蕩似一朵飄浮的雲,跟蹤她良久的端木佟不禁產生疑問──白裙、白鞋、白色的皮包,連發夾瓖著的水鑽也是無色的,如此的打扮,是故作高雅,還是天性使然?
雖然白色與這五月的陽光很相襯,也能撫慰被繁華都市刺傷的眼楮,但通身一素到底,還真有些奇怪。
女孩子的世界應該是五彩繽紛的,對這種毫無雜色的潔淨,端木佟並不欣賞。
今天劇組不開工,因為他們不可缺少的女主角堅持請假。
听說,關風穎很好說話,從不耍大牌,曾有一位罵盡當前所有明星的大導演,獨獨夸她敬業。但今天的所見所聞,使端木佟懷疑這一傳為美談的佳話是否屬實。
道具已擺好,演員全然化好了妝,燈光開啟,導演就坐,攝影機差點運行,人們忽然發現不見女主角的蹤影。
"關小姐好像還沒到。"化妝師小聲報告。
"也許塞車。"有人在替她開月兌。
誰知,全劇組等了又等,眼見打呵欠的人、埋怨的人越來越多,于思瑩才迫不得已地接通關風穎的手機。
"我今天休假,你忘了嗎?"電話里,傳來簡單句子。
聞言,于思瑩愣了半天,翻看行事歷才想起,關風穎的確有個慣例──每星期六休假,風雨無阻。
"可是……人都到齊了,愛麗絲,你能不能配合一下?"于思瑩低聲下氣地哀求。
愛麗絲,關風穎的英文名,可見她愛鳶尾花愛至走火入魔的地步。
"不能。"又是簡單的兩個字,手機驟然掛斷。
大家面面相覷,怒意油然而生,好在導演大發慈悲,宣布全劇組休假一日,這才撫平了群眾的不滿情緒。於是,眾人一哄而散,端木佟也有了時間尋訪伊人芳蹤。
很快地得到線報,關風穎在商業區一帶閑逛。
拋下整個劇組,居然是為了一個人無聊地閑逛?端木佟覺得不可思議。關風穎挑起他的好奇心,他定要一探究竟。
從街頭跟蹤至街尾,忽然,端木佟揚起驚愕的眉。
他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穿著整齊的衣服,掙月兌保母的手,撲進關風穎的懷里。
"媽咪──"小男孩的叫喊聲讓人听得真切,也听得詫異。
必風穎沒有否認,反而笑盈盈地摟住那胖嘟嘟的身子,喚那孩子"乖寶貝"。
她該慶幸端木佟不是記者,否則這母子情深的畫面,如被偷拍,定能造成軒然大波。
習慣被注視的人,總能感到周圍的目光,在抬頭的一瞬間,關風穎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男子。
"這麼早就收工了?"她不慌不亂,親切地跟端木佟打招呼。
"沒有女主角,戲怎麼拍?"端木佟一攤手,"導演只好放人。"
"害你們白白化了妝,真不好思。"關風穎面露歉意。
明天回到劇組,她只要擺出這副清純無辜的模樣,全體男人都會輕易地原諒她,幸好劇組里女子不算多。
"能有假放,也算一種補償。"端木佟笑。
"媽咪──"一旁的小男孩受到冷落,很想大力挽回美女的注意力,慌忙拉著關風穎的手,"我餓了,你不是要帶我去吃麥當勞的嗎?"
"听見啦,听見啦,"關風穎彎下腰,寵溺地捏捏他的鼻子,"好吃鬼!馬上就會帶你去。"
"他叫你媽咪?"端木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在熟人面前,是不是該教他改口叫你阿姨?或者,姊姊也行,不少女明星都這樣做。"
"呵,你誤會了,"關風穎莞爾,"他不是我的兒子。"
"不少女明星都這樣說。"
"媽咪、媽咪!"小男孩跟著抗議,"為什麼你說我不是你的兒子?"
"瞧,馬上被出賣了吧?"端木佟擺出得意的姿態。
"他哪里記得誰是他的生母?從小就是我照顧他,所以才叫我媽咪,"關風穎拍拍小男孩傻乎乎的圓臉,"其實,他是我朋友的兒子,朋友出國了,托我看管。"
"我記得、我記得。"小男孩捶胸頓足,為了名分,十分痛苦,"我記得我是媽咪生的。"
"哦?"關風穎故作奇,"那你說,媽咪是怎麼生你的呀?"
"有一天,媽咪的頭上長出一棵參天大樹,樹開出香香的大花,忽然吹過一陣風,啪,花開了,我就坐在花芯里。"小男孩很認真地說。
"趕快召開記者會,告訴全世界你兒子是神童。"端木佟率先笑了。
"最近我念給他听的童話故事太多了。"一旁的保母也忍俊不住地開口。
"是是是,"關風穎無可奈何,面對神童,舉手投降,"小蛋塔說的都對。"
"原來你叫做小蛋塔?"端木佟只覺得這個名字很有趣。
小男孩把頭一偏,避開他的觸模,躲到關風穎身邊,滿懷敵意地瞧著這個陌生的叔叔。"媽咪,小蛋塔餓了。"他扯著她的衣袖,小聲提醒。
"哦,對了,要帶我們家蛋塔去吃麥當勞的。"關風穎恍然大悟,為難地看著端木佟,似乎在催他告別。
"請問我可以參加嗎?"端木佟出人意料地問。
"呃?"關風穎愣了愣,"端木先生有空?"
"一整天的假期對我這種累慣了的人來說,太長了,唉,實在無處可去。"
"歡迎、歡迎,"別人都這麼說了,像關風穎如此修養良好的女子當然不好意思拒絕,"小蛋塔最想有個叔叔陪他玩了,對不對呀,蛋塔?"
很顯然,大人並不了解孩子,只見小蛋塔非常不友善地瞪著端木佟,嘟著嘴說︰"你是不是想追我媽咪?"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關風穎想打斷他,端木佟卻興趣盎然地蹲子,好聲好氣地與他理論。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呢?"
"以前也有過好多叔叔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阿姨說,他們是想追我媽咪。"小蛋塔指了指保母,保母不由得紅了臉。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追呀?"
"爸爸說,就是把媽咪娶回家,然後叫她永遠不要再理我。"小男孩認定歪理。
端木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對,小蚌子,我從沒想過要追求你的媽咪,即使將來改變主意,也不叫她不理你。"
"真的嗎?"小蛋塔橫眉豎眼,思考良久,又提出新的疑問,"那你為什麼要跟我們去吃麥當勞?你沒有帶錢嗎?"
"對呀,我沒有錢。"端木佟筆作悲傷地逗他。
"媽咪,"小蛋塔非常擔心地看向關風穎,"這個叔叔會不會搶我的漢堡?"
"媽咪有很多很多的錢,"關風穎已笑得要捂住肚子才能說話,"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幫這個叔叔買一個最大的漢堡,叫他不要跟你搶。"
"那好吧,"小蛋塔終於點頭,"不過,他也不能吃我的薯條。"
"我保證不做任何非分之想。"端木佟指天發誓。
於是兩男一女終於達成共識,向麥當勞走去,嘻皮笑臉的端木佟不忘向那半信半疑的小蛋塔拋一個媚眼,嚇得他藏匿到關風穎懷里。
這小子不再排斥他,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任誰都看得出來,關風穎與這小氣鬼感情深厚,寧可得罪整個劇組,也要跑出來同他"約會"。所以,討好這個小表,等於討好關風穎。
端木佟對自己未來的勝算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