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還有誰听過這些內容?」拿著錄音帶,蘇丹眼底涌出難以形容的疲憊。
他的心月復說出兩三個人名。
蘇丹遲疑了幾秒鐘,命令︰「把他們解決掉。」
心月復有所不滿。「只為保護伊圓茉莉?」
錄音帶的內容,是展無華與茉莉一番耐人尋味的對話。雖听不出他們的來頭,但有一點無須質疑——他們不是蘇丹及其組織可信賴的人。
「極光不曉得自己體內有竊听器。」蘇丹轉開話題,間接承認他為保護茉莉的安全,決意除掉听過錄音帶的手下,以免消息走漏。
「他和飛鷹已到了日本。」
「……動手準備,過兩天,我們也去日本一趟。」蘇丹說得像是去追擊叛逃的人,腦子里卻在計畫接觸茉莉的家庭,尋找她背後的推手。
究竟誰是茉莉的上層,她到他身邊有什麼用意?
「展無華,怎麼對付?」
「先別動他,這家伙有利用價值。」蘇丹像談論物品似的,展無華對他不懷好意,他並未太吃驚,世界本就充滿虛情假意。
最教蘇丹震撼的不是展無華與茉莉的對峙;而是茉莉——說她愛他。
思及此,蘇丹的眼神變柔暖,不管茉莉有什麼秘密,他只听見她的心聲。為此他願給她機會,挽救他們的感情不致破滅——只是,他得付出莫大的代價保住她。
窗外的陽光,灑在蘇丹的臉上,映出些許陰暗。遣開部下,他關在書房,思慮了整個下午,無數種念頭在腦海穿梭,最終,他艱難地做出取舍,打了一通電話給最親近的幫手。
「舅舅,是我,請幫我——設法弄所羅門出來。」
長輩的驚疑聲轟炸著蘇丹的听覺,顯然他說的話讓某些人很難接受。
「我知道,他出來我的地位難保。我在想什麼?」蘇丹的手指摩挲著唇。「我想,我不要爭這個位置……對,讓給他。我只有一個條件……舅舅,別罵我。嘿,你罵我媽?她是你妹妹!」
詛咒聲如驚濤拍岸,連綿不絕。
蘇丹嘆了嘆,將話筒拿遠一點,等咆哮過後再貼回耳邊。「我有什麼條件?等听羅門出來,我當面告訴他……明天或後天我會去日本。放心,我會先把這里的事打理妥當。」
一邊講電話,手指一邊亂動——蘇丹無意識地拿起筆在紙上涂涂畫畫。茉莉茉莉茉莉……她的名字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紙,听著長輩的叱責,蘇丹露出苦笑。
案親……如果保護茉莉是他的優先選擇,而因此舍棄了組織,父親,請別責怪他。
這世上,只剩茉莉,愛護他。
「蘇丹,你在哪里?」打通了他的手機,茉莉焦急地問。「我一回家,他們就說你出遠門了。」
「我在機場。」他是故意避開她,免得為她袒護後的心理失衡,驅使他說出不理智的話,或做出不能克制的事。「我要出國。」
「去哪?」茉莉跑進臥房找護照,忙亂中突然想到,蘇丹無意帶著她一起走。
「日本。」听她略微慌亂的語調,他閉起眼楮,在看不到她表情的狀況下,用靈魂感受她的心。「我找到極光和飛鷹的下落。」
「……為什麼不帶著我?」茉莉頹然地坐在床上,手里的護照掉落。
「你在我身邊,我有時候甚至沒感覺。你不在的時候,我反而會思念你。」蘇丹低聲訴說。「我希望再見面時,能將彼此的關系理清楚。」
他平淡的聲息傳來,仿佛感情已枯竭。茉莉四肢沉重。「你若是想分手……我沒意見,不必躲我。」
「不,我想的是,你我需要時間思索,我們將來的關系該如何繼續。」登機時間已到,蘇丹蹙了蹙眉,告別。「你休息吧。」
必機,視線卻移不開,被手握得發熱的手機,依稀傳來茉莉的聲音。
蘇丹暗自嘆息。茉莉恐怕不會對他坦白,她背後隱藏了什麼秘密。他只能自己去探索,挖掘她的底細。
「你留下,替我監視茉莉。」交代送行的心月復,蘇丹滿懷疑慮,前往茉莉的故鄉。
組織在亞洲的勢力並不健全,許多行動,需借助同行的力量。
蘇丹到達日本的第一件事是拜訪茉莉的家人,了解她成長的過程;通過友人的協助,他查出關于茉莉的某些可疑之處。
她母親遇害當天,她在醫院遇見一些陌生人。這些人的身分包裹了數層假象,每次調查都牽涉到非常廣泛的領域。
蘇丹有預感,這些人,必定是茉莉與展無華的神秘上級。
「這個星期,你在做什麼?」
「……等你的消息。」日思夜盼,總算等到他的訊息。
蘇丹看了手表一眼。「你搭乘的航班早到了?」
「我已經入境。」在機場內,茉莉拿著手機與不知在何處的蘇丹通訊。「你在什麼地方?」
「我正要回意大利,你幫我找極光和飛鷹。」
兩人分別了一星期,未曾聯絡,茉莉幾乎以為蘇丹知道了她的底細,故意排擠她。
「整整過了一個星期,你才主動打電話,要求我到日本。」然而她人剛到,還未見他一面,又听他說要分別。「蘇丹,我能見你嗎?」
茉莉懷疑……他有心閃避她。
「……以後多得是時間相處,你還怕見不到我?」
簡單的談話很快停止了,最後誰也不出聲,只听著衛星訊號傳送著彼此細微的呼吸聲。
為什麼匆忙離開,不與她商量,不告訴她——他的心情怎樣?
茉莉拿著舍不得切斷的手機,即使另一端的蘇丹已結束通話……他的突然疏遠象徵著什麼?
機場外,天色逐漸晚去。
茉莉如無主游魂,不自覺地回到父親家,經過長途車程,她的體力與精神愈加虛弱。
在佔地廣闊的住宅外,茉莉沒靠近門口,而是隔著遠遠的距離,旁觀已然陌生的房子,逐漸點亮燈光。
母親不在世上,從未關心過她的父親猶如陌生人……茉莉走不進家門,身體冰冷。
縱使成功的報復了家人,若失去蘇丹的信任,她又能得到什麼?
茉莉低下頭,眉眼充溢著煩憂——她想、想要一個可以回去的家!
「叭——」長長的喇叭聲,劃斷了茉莉的感傷。
她抬頭一望,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開到她身旁,車窗下降,異母姐姐露出臉來。
「茉莉,真的是你?」年長女子語氣驚訝地說︰「前幾天,維羅納家的蘇丹來過,他說你在羅馬,怎麼……」
茉莉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回來了。」
這位姐姐與她的關系雖不惡劣也不親密,茉莉擺不出好臉色。
「進來吧,父親生病了。」她打開車門。「他很想見一見你。」
「見我?」茉莉譏笑。「他送走我,不就是為了不要見到我嗎?」
「茉莉……」尷尬地頓了半秒,姐姐困難地解釋︰「父親曾聯絡維羅納的人,他本想接你回來,但是維羅納家表示你在羅馬過得很舒適,不希望你回日本……知道他們首領沒有佔你便宜,父親才放心讓你一直留在羅馬。」
「你的說法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樣。自從我打斷他寶貝兒子的鼻梁以來,他不是恨不得我被羅馬人玩死?」茉莉像只刺蝟,不客氣地對異母姐姐說。「你們知道我在羅馬生活得比在家里好,一定很失望吧?」
「……確實有人是這樣,不過請你回去看一看父親吧,他變得不同了。」
茉莉冷冷地笑著,隨即想起自己也變了……她的冷笑凝結,眼里漫開淡淡的感傷。
人的心很善變;或許虧待她許久的父親忽然良心發現,想給她溫情——那是真實的感情,她不能帶著嘲笑的心態去鄙視。可是太晚了,她無法接受。
「不了。」茉莉拉了拉衣領,徐徐轉身,背向不遠處的房屋。「這里,不是我的家。」
當她被父親送到意大利,她就決心報復,順勢配合國際刑警在維羅納家收集犯罪證據,大功告成再讓上司安排她回國,務正言順的回到家里,然後內外聯手,對付她的家人。
只是這個計劃,因為蘇丹全亂了盤。
「茉莉!你不見父親,難道也不見你母親嗎?」
姐姐一叫,讓茉莉離開的腳步停滯了。
「我們安葬她了,牌位放在家里,回去為她上香吧。」
听著姐姐的勸說,茉莉搖頭。「我媽臨終前的願望,是見到我快快樂樂的,不再讓人欺負,不再過得憂愁。」
她當然想去看母親,即使看到的只有牌位,只有骨灰。然而現在不行,現在的她……仍不快樂,仍未擺月兌憂愁。
「你回來幫我吧。」他的話是解禁的表示。
茉莉等了一個月,猜得心力交瘁,終于等列蘇丹允許她回到他身邊。
坐在飛機上,翻著他送的日記本,寫下最近這段長長的異地分別,茉莉的心神隱約有些不寧。
日記本,只剩最後一頁空白了。
蘇丹肯定知道了什麼,她回去也許是自投羅網。看著那一張空白,茉莉開始害怕最後這一頁,記下的將是永別。
當飛機抵達羅馬,茉莉直接回市區的住處。悄然入門,她做好萬全的準備,應付蘇丹發動的任何攻擊。
沒想到屋子里靜悄悄的,不像有陷阱……茉莉放眼張望,只見一人背對著她,站在壁櫥邊取酒倒酒。
「請問……」茉莉出聲,看不清那人是誰。
「伊圓茉莉!」那人轉過頭,面色立刻嚴酷起來。
「所羅門?」看清對方的長相,茉莉大為震驚——他不是在坐牢嗎?「你怎麼出來了?」
她的驚疑因過于驚訝,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
「當然是蘇丹幫我逃獄了,賤女人,是你通知警察抓我的吧?」所羅門不由分說丟出手中的酒瓶。
茉莉大步移開,避開砸向她的酒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等她回神,脖子已被所羅門牢牢攫住了!
「匡啷!」酒瓶的落地聲慢過他的動作。
茉莉毫不猶豫地對著所羅門的眼楮出拳,可他早有戒備,更快地一舉擊中她的月復部——
驚人的痛楚在茉莉的胃部泛開,她的唇被迫張開,吐出酸苦的胃液。
「哥——」大門處,一道制止聲如雷乍響。「放開她!」
蘇丹——茉莉听見他的聲音,在受制于所羅門的狀態下,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掙月兌束縛,而是趕緊看一看分別多日的蘇丹。
「茉莉,你怎麼沒走大門?」一直在門口等茉莉回家的蘇丹,听見屋內有不正常的響聲,搶著第一時間跑進屋查看。
「你來的真不巧。」收縮五指,打算掐斷茉莉呼吸的所羅門,悶悶不樂地松開手,任茉莉滑落在地。
「你答應過我不傷害她!」蘇丹瞧見茉莉跪趴在地上嘔吐的苦狀,不悅地瞪著所羅門。「不要再踫她!」
所羅門冷哼一聲。「你自己看她那模樣,有什麼值得你呵護的,讓你明知道她是叛徒,還要放棄穩固的地位交換她的安全!」
所羅門半含責備的話,在茉莉耳邊盤旋,刺激著她的神經——她不能理解他說什麼,或許有些理解,但不敢相信!
「你真羅嗦,我幫你出獄只有這一項條件,你既然答應了還抱怨什麼!」蘇丹走向茉莉,想攙扶她起身。
他手指探向她的手臂的瞬間,她睜著驚惶的雙眼,似在詢問他,所羅門說的是真是假?
「我當然要抱怨,父親若在世一定會打死你這個笨兒子!」所羅門的咆哮聲不斷增強。「為了一個警方的臥底,你放棄組織,你簡直發神經!」
茉莉全身凝固——
蘇丹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他知道她的秘密了!她恐懼地挪動身體。
「茉莉,過來。」蘇丹俯身,再次向她伸手。他氣憤過,她隱藏的真相也令他痛心過,可他不會在她脆弱的時候打擊她。「站起來,茉莉!」
即使要爭斗,要清算她的錯,他也會等她恢復穩定,再堂堂正正地計較。
「蘇丹!」所羅門插入兩人中央,推開蘇丹。「我真想替爸爸揍你!」
「假如爸爸還在,我的回答仍是同一句——蘇丹。維羅納喜歡伊圓茉莉!」蘇丹反手回擊。「你讓開!」
「她是警察!我可不想外人知道我有你這種白痴弟弟,為了一個國際刑警的臥底干了多少蠢事!」
「所羅門,我不想和你打架。」
「哈,不必我打你,你早晚被她害死!」
兄弟倆吵得熱火朝大,茉莉听著听著,身軀微微顫抖。
「她不會傷害我!」蘇丹篤定的說。
茉莉鼻尖酸痛,眼眶蓄滿淚水。
「你被她催眠了!」
「我了解茉莉。」
「我也了解羅馬市長,結果他去年收我獻金,今年說要加強掃黑——我被起訴他還上電視當不認識我一樣罵!」
蘇丹慢慢地嘆口氣。「我的意思是——我了解自己喜歡的,是怎樣的人!」他無視所羅門,再次催促茉莉︰「別坐著,站起來!」
她動不了,她想過千百種他知道她秘密後的態度,卻沒想過他會毫不計較就寬恕了她。
「蘇丹,你不是只愛男人?」所羅門換了話題質問弟弟。
蘇丹等不到茉莉有任何動作,理解她短時間內受到的震撼太強烈,導致身心僵硬無法動彈。
「她不一樣。」蘇丹上動扶起她,低聲告訴所羅門︰「有太多人當面說他們愛我,背後卻嘲笑我。」他擦了擦茉莉額頭的汗滴,再擦掉她眼角的淚珠。「真正為我付出過的人,除了爸媽,只有她,我需要她。」
最初她冷漠得像石頭,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喜歡這朵茉莉。
當他告別了與堂兄的愛情游戲,她不帶人情味的安撫,使他開始想見識她狂熱的一面。
「走吧。」蘇丹牽著茉莉。「你沒從大門進屋,是翻牆進來的,對不對?」
茉莉點頭。萬一屋里的人有陰謀,她堂皇現身等于是自動送死。
蘇丹眼神一黯。「你在防範我設陷阱?」
茉莉苦不堪言,繼續點頭。
她愛這個人,因此更怕被他傷害。別人傷她,她受到的只會是皮肉之苦,他不一樣,他能給她刻骨銘心的痛楚。
「你們兩個,要談情說愛到別處去,別在這礙眼讓我惡心!」所羅門打斷他們的兩兩相望。
蘇丹拉動茉莉走出門,順口叮嚀所羅門︰「請你遵守諾言,再見。」
所羅門望著他們的背影,煩躁地回答︰「你不回組織,我保護她的安全——就算國際刑警揭露她的身分,組織里的人罵你到臭頭,我也會保護她毫發無傷,你滿意了?」
「謝謝你,哥。」蘇丹頭也不回走了。
「媽的,你這只小妖怪,生平第一次感激我,居然是為了一個臥底?」
兄長的怨嘆隨風飄出屋外,蘇丹已離開家門,依然能听見所羅門的責難。
「蘇丹……」茉莉由著他牽著,坐上車,任他帶著走。
「你幫我對付展無華一次,我還你一次。」蘇丹開車駛向他的私人別墅。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茉莉的疑問停停頓頓,無法完整。
蘇丹卻听明白了,兩人的心思早就相通了。
「極光的喉嚨里,裝有竊听器。」
茉莉回想起她在展無華私人飛機里的那一幕。
「你不恨我?」她惶然地問,意識心情全是空白,只等他的答案,為她的世界決定陰冷或晴暖的色彩。
蘇丹沒回話,一直開車進了別墅,停在草坪邊。
餅了片刻,天空傳來刺耳的螺旋槳轉動聲。
茉莉舉頭望,一架直升飛機迅速欺近,緩緩降落草坪。
「走吧。」蘇丹不看茉莉,卻牽著她坐進直升機。
「我們要去哪?」她似乎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任何事都不由自己掌握和預料。
「我,去莫斯科。」
蘇丹說我,不是我們。
「我呢?」茉莉就快窒息了。若即若離的蘇丹,若再不明確的給她一個答案,她會斷氣。
「我送你離開。」蘇丹別開臉。
「你不和我一起嗎?」茉莉的臉被憂慮扭曲。「你對所羅門說你喜歡我,那、我們,我們……」
「我們的關系,比我和所羅門的關系親密。」蘇丹截斷她的話,冷淡地表示。「在他面前,我當然要偏袒你,給你留面子,那不代表我沒生氣!」
「你也說過我不會傷害你,我已經打算月兌離國際刑警了,真的!」茉莉雙手一攤,露出流淚的臉,半抬頭呈45度角,方便蘇丹微微轉頭即可看到她的可憐樣。
明知這朵茉莉花很有心機,甚至狡猾,蘇丹還是不忍不看她,而只需看一眼,她的柔弱立刻征服了他!
「我相信。我若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我就不配說喜歡你了。」他嘆息再嘆息,最近他經常嘆息。
「蘇丹……」茉莉感動得——幾乎要真的哭了。
蘇丹低眼一瞧,手指揩了她一滴淚,苦笑︰「這次的淚水是真的嗎?」
她不知道,她不擅長哭泣。他在意她曾經假哭欺騙他?
茉莉愧疚地咬著唇。「對不起。」
「不,不用道歉。」
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張開手就能抱住她尋求慰藉。
有她分擔他的煩惱,知道她真心為他好,茉莉……不僅會在他面前關懷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也全心保護……即使她的愛另有圖謀,他依然感激。
「你會做警方的臥底,是在認識我之前,恩怨,我會分明。」蘇丹慢慢取出一套輕便的降落傘。
「蘇丹?」她的外套被他月兌掉,她的手被他拿起來——他在為她穿降落傘。
「我決定加入KGB。」檢查著降落傘,確認安全後,蘇丹笑了。「你也來吧,他們和國際刑警感情不佳,絕對歡迎你。」
「你……原諒我的欺騙?」茉莉看不透他的笑容因何而起。
「下面,是地中海。」蘇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保重。」他說完,手一用勁,把她推下飛機。
「蘇丹——我不會游泳!」茉莉抓著他的手指,雙腳已掉出直升機外。
「親愛的,你不能指望我不懲罰你。」蘇丹撥開她的手。
「可是……」茉莉冷汗直流,不敢看腳下的汪洋。「拜托,懲罰我掉進浴白可以嗎?」
「噢,茉莉,茉莉……」撥開她最後一根手指,蘇丹開心地揮了揮手。「再見了,小花兒。」
「蘇丹——」她從高空直墜而下,聲音逐漸遠去。
蘇丹目送她墜落,身影越來越渺小……
曾經擔心她因為同情憐憫而接受他,自己變得沒自信,猜疑不定,現今知道了她的隱憂與秘密,他的煩惱隨著疑團一起解開了。
蘇丹豁然輕松無比,機師問他,茉莉會不會出事?
「她有降落傘,我有安排人在附近海域監視,一見有危險會馬上去營救,放心吧,我的人,我有分寸。」
蘇丹悠閑地坐下,順手拿起茉莉的外套蓋住自己腿上,不料外套被他提起時,突地掉出一本日記本。
蘇丹微微詫異,撿起日記本一看,是他送茉莉的生日禮物。她隨身攜帶著,證明她很寶貝它吧?
蘇丹愉悅一笑,他的手機卻不合時地唱起歌來。
「所羅門,你又怎麼了?」接听來電,蘇丹的好心情終止了。
「我越想越惡心,」所羅門口氣厭惡地說。「你我早已約定好,你放棄組織,我保護伊圓茉莉,為什麼還要在她面前表演一次?」
蘇丹仿佛在跟智力不足的人說話,辛苦地說明︰「有人鐵石心腸,雖然滴水可穿石,但必須花費漫長的時間與精力,所以我選擇強力轟炸!」
一次出擊,足以讓他的茉莉花潰不成軍,心悅誠服。
「好了,別煩我了。」不理會兄長罵他卑鄙,蘇丹將手機丟開,專心閱讀茉莉的日記。
目前他對她的需要勝過愛,可他相信,情感會在歲月的沉澱中越來越濃烈……蘇丹期盼著,有一天,連地中海都不及他們的愛情美麗閃耀。
「嘖,真不吉利,怎麼都記錄我們分開的事?」蘇丹翻著日記,直到倒數第二頁,全是兩人分別的記事。
他不滿,取出筆在那最後一張空白頁,寫上——
下次見面,我們不再分開。
頓了頓,他多添一句——
除非你又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