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親真的走了,沒有留下任何遺言。而瓊姨仍舊是能干的瓊姨,她將父親的後事辦得風風光光的,有商界名人、警政代表、政府官員……心芸不得不承認,瓊姨的人際脈動是活絡的。
心芸帶著硯倫來到瓊姨與父親的家,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家,瞧見同父異母的弟弟,竟因父親的過世變得有此成熟。今年他就要上國中了,也許他可以或多或少的分擔瓊姨內心痛楚吧!
從以前心芸就不喜歡這里,因為這里有瓊姨及調皮搗蛋的弟弟,所以她很少主動找話題和他們聊聊,就算有,也是語言上的摩擦居多。
案親過世,彼此心靈上應該有些相通,然而那份疏離感仍舊無法排除。
心芸拉著硯倫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瓊姨下樓。她知道瓊姨為何請她來,正如自己也想找她談談一樣。
听著樓梯口傳來的聲響,便听見瓊姨的客套話,「讓你們久等了!」
沒有人回答,大家只是各想各的事情。
瓊姨緩緩的走到心芸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了下來,「我相信你是聰明的女孩,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用意,是不是?」她開門見山的直說,「豪景公司財務上有危機,我想你應該知道。」
心芸也正想問個明白,「你對我有敵意,正如我對你一樣,我相信父親的過世並沒有改變你對我的想法。」心芸看了瓊姨一眼,對方正蓄勢待發,等著接住心芸即將投來引爆的手榴彈。
「在父親未過世前,你早已預謀你的棋子,每一步棋都是精心之作。我不懂,你為了要打擊我個人,卻將多年來所花費的金錢、時間及公司的信譽,毀于一旦,這麼做你認為值得嗎?」
「我想要的東西是不惜代價的。當初你父親執意要將豪景公司轉讓給你時,我怎麼說,他仍舊不為所動,這些你也是知道的。」瓊姨回望了心芸一眼,那眼神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凌厲。「雖然,我是如此的厭惡你,但為了豪景的未來,我不得不請你來,只希望你告訴我,你將作何打算?」
心芸看著瓊姨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傲。如果在以前父親未過世的時候,心芸早已鄙睨的回瞪她,甚至還懶得回話呢!但是現在的她,一切天之驕子的寵溺,竟在瞬間消失。
案親曾提過要寫遺囑,他先將公司分配後,然後再打算進行其他財務安排事宜,然而現在竟出人意外的演出一場悲劇。
心芸不在乎人世間的身外之物,她相信靠自己雙手得來的東西才是令人珍惜的。「今天我來,不是要和你在言語上爭個上下,我相信有些事,不是自以為是或者想將對方置于死地,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
她看了瓊姨一下,以及懶得理她的弟弟,仍舊要把話說明白。因為她知道,今天是她最後一次來這里,以後她的命運是好、是壞,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擦身而過的路人罷了。
「以前,我憎恨你奪走我的家,看到你的笑,卻瞧見我母親的淚,在多少夜里我發下重誓,有朝一日,我要報復你加諸我及母親身上的不幸。然而,母親日漸改變,讓我感受她的寬容,卻看見自己的狹窄,尤其母親即將去世前,一直叮嚀我,讓我不忍拂逆,她說︰原諒對方的無心吧!靶情沒有誰對誰錯,情是世間最大的枷鎖,只要是有情人都會甘之如飴的。原諒瓊姨,你的內心才會平靜!
「當時,我無法真切的體會,直到爸爸驟然死去,我才恍然大悟我愛他,我真切的愛他。同樣的,我可以真實感受你的痛、你的悲,因此,我決定……」心芸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道,「我決定不再和你爭了,只要是爸爸的任何東西,我覺得你有權利決定一切,包括豪景公司。」
說完後,心芸和硯倫很有默契的站起身來,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朝著大門走去。
她不想去揣測瓊姨現在的心思,她一心只想與硯倫重新來過,正如他曾經說過,不論她是鳳凰或是烏鴉,他愛她的心始終不變。
心芸此刻最大的滿足是在她身邊有一個愛她的人,而不論未來如何,她都會好好的珍惜;今生讓她遺憾的是,將垂手可得的親情置之不理,而現在,她不要再讓自己這一生有所缺憾,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下樓後,硯倫打破一路的沉寂。「也許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沒認識我……唉,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失去了這麼多。」他由衷歉疚的道。
「別替我胡思亂想,好嗎?就算你沒出現,這一切的事終究還是會發生,沒有你……我想我可能會更糟。」心芸真的無法想像,在失去母親之後又讓她失去曾經讓她怨恨的父親,在遭遇這些變故後,如果沒有硯倫在身邊的話,她不知道內心的傷何時能痊愈?
對于父親,曾經在她內心里是多麼的怨恨,此時,竟是滿腔的悔恨充塞整個心房。
她不懂為什麼父親還在世時,自己無法感受父親的愛,一旦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離去,她的內心里竟猶如刀割般的痛,那份難舍是多年來一大震撼。她愛他,是她一直無法體會的,而今人去樓空、今非昔比,那抑制不了的淚水,突然像是破堤而出,如洪水般的泛濫。
她回望著這棟高級住宅一眼,哀悼自己。從今以後,這里的一切終將隨風而逝,沒有父親的背影、沒有任何叮嚀,更沒有任何理由再讓她踏上這里。沒有……
她掩著臉,將多少年來錯縱復雜的心情藉著淚水發泄,她將真真實實的與之告別。未來如何她無從去想,她知道的是她已一無所有,內心的落寞是需要時間去撫平的。
硯倫摟著她什麼也不再說,讓她盡情的奢泄。等她情緒稍微緩和後,他提議到台中去看她的好朋友玉薇,順道散散心,也許有助于她擺月兌悲傷。
事實上,心芸也不願自己的心思鑽牛角尖的活在陰影下,她知道她還年輕,有太多太多的事等著她去做。世界之大,她也想讓自己像只鳥兒般自由、快樂的飛翔,她也有自己的夢想,有朝一日以她的努力,盼能美夢成真。
于是她像孩子似的胡亂擦了臉,露出多日來不曾看見的笑臉,她抓起硯倫的手說道︰「我是該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走出陰霾。」心芸感謝他的關心,
「我想我是該出去走走,看清生命的本質,了解生命的可貴,否則一旦蒙主寵召,一切的夢想終究成為泡影。」
「真高興你接受我的提議。」
「不過,也要等父親四十九天過後。」
「這我了解,這段時間我就先到便利商店打工,等時間一到,我們就有錢可以度假了。」
心芸對硯倫深感抱歉,因為她,害得他也遭到失業的命運。
而在硯倫的心里,卻對心芸感到愧疚,無法讓她在金錢上有很寬裕的享受。
心芸內心盤算日期,想想這個時候該是橘子探擷的日子,她也好久沒看見閨中密友了,想到去年一伙同學到玉薇家去「打工」,大伙曾說看誰采得少,回台北請吃西餐。然而心芸志不在此,所以是倒數第一名,她的論調是,「我是一點一滴的體會農夫的辛苦,回去才會好好用功讀書。」同學聞言,無不作嘔、捧月復大笑。
如今,事隔一年重游舊地,那又是一番滋味點滴在心頭。
玉薇到車站接他們,尤其是耳聞心芸的男朋友帥得可以和李奧納多相比。因而不論如何,便竭盡所能的留他們在鄉下多住幾天。
有天飯後,玉薇帶他們來到一處廣場閑晃,他們玩著腦筋急轉彎的游戲,「八仙去華西街,為什麼只有四仙回來?」
只見心芸馬上回道︰「得了花柳病住院了!」
玉薇微笑的搖搖頭。
硯倫不疾不徐的道︰「答案是——四神湯!」
只見玉薇睜大眼楮,「你也知道呀?」
而這個答案反倒讓心芸狂笑不已,直嚷嚷著,「有趣,真有趣耶!」
走到廣場中,瞧見那里聚集了一大群人,待他們走近後,才知道原來是為了反核設廠的事,在這里提出要求抗議,每個人的情緒激動,發表意見也十分踴躍激烈。
玉薇向他們揮揮手,指指前方,表示很有興趣往里瞧。于是玉薇擠過人群走到前面去了,而心芸及硯倫則在外圍觀看。
「我真服了她。」心芸搖頭嘆道,她的手挽著硯倫的手臂。「在學校,玉薇可是出了名的好奇寶寶,像這種大型的抗爭活動,她一定不會錯過的。」
心芸話才說完,群眾中起了騷動,原先靜坐的人都站了起來,有一小群的人向代表設廠公司的人高聲抗議,甚至揮動著拳頭,和談者則是想盡辦法讓躁動的人們安靜下來。卻見談判上起了爭執,人們激動的情緒竟一發不可收拾,設廠的資方看到此種場面,也驚恐的轉身想走,卻讓人給拉扯糾纏。
警察在這場紛亂中,為了維持秩序,警笛聲不斷……
「現場一片混亂,玉薇怎麼辦?」心芸著急的眼神不斷的搜尋著。
硯倫拉住心芸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找玉薇。」他仍不放心的回頭對她大叫,「答應我,別亂跑哦!」
心芸緊張的朝他猛點頭,看著他穿越騷動的人潮,她引頸張望,直到看不到硯倫的身影。
硯倫往人群堆擠去,差點透不過氣來,他很困難的擠出包圍,卻沒有找到玉薇,等他看清自己正被一堆人推擠的往中心走時,心中一陣似曾相識之感油然而生。
有人朝他身上拳腳打踢,適時的警笛聲及警棍拉開他們,使得暴動離他愈來愈遠。他沒有注意人潮是如何四散逃逸,他仿佛看到一年前發生的事,有人拿著刀威脅他的生命時,在刀光晃動之際,他吃驚的張著一雙大眼,剎那間看著沾滿鮮血的手。
「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你等著瞧!」這句話言猶在耳。那一場無妄之災,只因對方誤認而慘遭脅迫,也讓自己鋃鐺入獄。
心芸大樹下焦急的等待著,只見人群倉惶逃竄,卻不見硯倫及玉薇回來。她心急如焚的抓住一位急著離去的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那人驚恐的道︰「快走,有人快被打死了。」說完即急忙跑開。
心芸霎時臉色慘白,她不顧一切的往反方向跑去,並大聲叫喊著︰「硯倫!玉薇!」
在倉惶中,突然有人用力抓著她的手,叫道︰「心芸!」
心芸一驚,看著面前的玉薇平安無恙,很高興的拉著她的手。往身邊看去卻沒有瞧見硯倫,她直覺的問道︰「硯倫呢??」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玉薇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他去找你,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擔心他是不是……」心芸不敢往下想,她急著要找到他,于是又往廣場中心跑去,四周都有警察駐守。
遠遠的,她看到硯倫正和警察們交談,他身上衣服有些磨損,心芸一顆心這才安心了下來。她走過去,才知道警察正在盤問他剛才發生群毆的事,等問清一切事情與他無關時,才讓他們離去。
這時心芸牽著硯倫的手,來到玉薇面前。
「心芸,我很抱歉讓你朋友因我而受傷。」玉薇看著硯倫臉上紅腫一片,內心感到不安。
「沒事的,別放在心上!」硯倫故作輕松道。
他看著心芸,兩人相互凝視半晌,心芸顧不得許多撲進他的懷里,將所有的驚恐都化成淚水泊泊流下。
她無法接受在她失去父親的同時,又要她失去硯倫,那麼她鐵定會瘋掉。
「我沒事,真的,別哭了,不怕你同學笑你嗎?」
在一旁的玉薇,看著心芸哭得如此傷心,內心更加的過意不去,「我真的很抱歉。」
心芸抹去喜極而泣的淚水,走到玉薇身旁,握著她的手道︰「我沒有怪罪你,只是你讓我知道……」心芸附在她的耳朵輕聲說道︰「此時此刻,我真切發現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硯倫。」
「我相信,剛才看你急得像什麼似的,仿佛我做了什麼滔天大罪,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不得翻身。」玉薇看了看硯倫道,「能得到心芸的真愛,可是不簡單哦!我們幾位好友,就屬心芸最挑剔,想她這輩子是注定要當老處女,沒想到跑得比誰都快,你們兩人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別讓一群好友等太久哦!」
「快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再不然……」心芸惡作劇的說著。
「我懂你的意思,也就是說︰要我慢慢等!心芸,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好朋友嘛!」玉薇哇啦啦的大叫。
心芸笑而不答,一路上扶著硯倫一跛一跛的走著,看在玉薇的眼里好生羨慕。
「你們倆卿卿我我的,不怕我吃味呀!」
「是要刺激你別再三挑四撿的,今早你媽提的阿亮不是很好嗎!」
「拜托你哦,別亂點鴛鴦譜,道听途說不見得準呢!」
「這麼說,你是有暗杠的嘍!等會回到家,我一定幫你說話,要你媽別再瞎操心,如何?」心芸逗著玉薇。
「敬謝不敏,我看你還是多關心你的他才是!」
心芸吃吃的笑著,望著硯倫深情的眸子,她在內心里告訴自己,這一生她認定了他,不論他在天涯海角,她都要緊緊相隨,直到老死。她愛他的心是那麼的堅定、那麼的不可動搖,對他的愛,她終生不悔。
心芸從學校畢業後,都在自己父親的事業王國里學習,如今身為富貴者也有淪落貧窮的命運,這不禁讓人感嘆——命運捉弄人!
雖然有時心芸會想命運的玄奧,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不堪一擊的溫室花朵,從小她就不向命運低頭,況且趁著現在這種情形,才能擺月兌家族企業的負擔,讓自己自由自在的看看外面的世界,學習自己想要的東西與知識。
「硯倫,今天我去了三家小鮑司應征,沒想到居然有兩家公司當場錄取我,這讓我體會小鮑司辦事效率之高,真的有別于大公司的繁文褥節。現在這兩家公司,我不知該去哪一家?」心芸搔搔頭,一副無從決定的樣子。
「這兩家公司真的有那麼好?,讓我們女強人左右為難。」硯倫故意糗她。
「那當然嘍!一家是要飾品設計師,一家則是美工企劃,這兩樣工作我從沒做過,所以不知如何選擇了。」
「嗯!這兩種工作需要腦力激蕩,不是普通人可以勝任的,所以就看你對什麼最感興趣來加以評估了。」他沉思片刻後說道,但仍無法將心芸的問題解決。
「白問了,我看我只好自求多福。」突然她像想到什麼似的,「你今天不是也出去了,是不是和我一樣去找工作?」
「答對了!不過,沒你幸運,一切都要等通知。」他說完走進房間里,手上拿出一封信箋。
「這里面是什麼?是錄取的信件嗎?」她好奇的想將硯倫手上的信拿過來看看,沒想到他一個轉身,竟讓她抓了個空。
「干嘛這麼小氣,也不借人家瞧瞧!」心芸嘟著嘴,滿臉怒容,滾大的眼珠像要噴火似的。
「別生氣嘛,是要給你一個意外驚喜,信封里是一張現金支票。今晚我請客,要穿漂亮點哦,請你去五星級飯店吃飯,OK?」硯倫得意洋洋的露出那張顯目的紙張。
硯倫在心中自問︰兩人有多久沒有好好的會過,自己又有多久沒帶小芸看場電影,或者請她到外面餐廳好好享受?
想著心芸默默的承受拮據的日子,總是處心積慮的減少開銷,他就非常心疼。
「這筆錢哪來的呢?」心芸無法理解硯倫怎麼會有意外之財。
「別忘了,我第二本書即將問世,怎麼你一點都不關心。」他故意作出生氣狀,他喜歡看她撒嬌的模樣。
「真的!」心芸真替他高興,在打工忙碌的生活中,他仍能抽出一丁點的時間寫作,這可是興趣使然,否則哪有這麼好的耐性坐在書桌前爬格子呢?如果是她,早就兩腿一伸,好好休息倒是真的,或者去畫她的畫還來得有趣。但想到他的努力終于開花結果,禁不住的替硯倫拍手叫好。
看著他一臉的寒意,心芸壓低聲調的說︰「對不起嘛,是我不對,不知道我們大作家又有作品上市,真是失敬!不過這整件事我可是被蒙在鼓里,你又沒透露怎麼可以怪我嘛!再怎麼說,我這陣子很忙你是知道的,是有些疏忽你,你也要體諒我,對不對?
硯倫原想這小妮子非使出渾身解數,擺出求饒之姿,才肯假意委屈自己原諒她,沒想到竟讓她振振有辭的話打敗了,看來不原諒她是自個兒不對。
「好吧,看來又是我不對了,不過能邀請美女與我共享一頓美食,那可是我的榮幸。」
「這倒是真的,那是你無上光榮呢!」心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且也沒有臉紅的跡象。
「哇!現在的人,臉上不只貼金,還貼了磚——厚得很哪!」他調侃的說道。
「貼金貼磚太遜了,應該說是‘分身’,反正罵來罵去、打來打去,本尊依然紋風不動,沒什麼可以對抗它的。」心芸說得口沫橫飛,興致正濃。
「小孩子,你的想像力真不是蓋的,我看你應該去畫卡通影片才對。」
「咦!我怎麼沒想到我還有這項尊長,嗯!這主意不錯,我得好好考慮、考慮才是。」
「說你是小孩子,你還不承認。」他就是喜歡她那純真的表情及心思。
「那你也只是個大孩子嘍!沒有人可以忍受小孩子無理取鬧,只有你最有耐性听小孩子胡謅了。」心芸賴在硯倫的懷里,兩手抱著他的腰,緊緊的擁著,她惡作劇的緊抱,可以感受他快承受不了她頑皮的緊擁他。
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如法炮制,緩緩的將她的頭拾起,用他的唇緊緊的貼在她的唇上,狂熱野蠻的佔有它。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更不讓她有月兌逃的可能,經過許久,終于以柔克剛的讓這個頗為難纏的小妮子伏首稱臣。
兩情相悅的擁吻,讓他們舍不得離開這份甜蜜,那份繾綣依戀,猶如經歷好幾世紀之久!
正在此時,電話鈴響,吵鬧的電話聲,拉回這對雙雙靈魂出竅的戀人。
硯倫一手拿起話筒,一手摟著心芸的腰道︰「找哪位?」
「範硯倫在嗎?」那聲音溫婉成熟。
「我就是,您是——沈姨嗎?」硯倫也不敢確定,畢竟沈姨不曾打過電話給他,他正襟危坐的等待答案。
「總算找到你了。」電話那頭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那麼的如釋重負。
「我是沈姨,你明天可以回來院里一趟嗎?
「發生了什麼事?沈姨。」他听得出沈姨的急切,不然一向事情頗多的沈姨,哪有多余的時間打電話來找人,況且他曾留下公司及此地的電話給她,從不曾接到她的只字片語。這會兒,居然十萬火急的希望他明天回去院里。
「到底發生什麼事,您突然喚我回去,是不是院里出了什麼狀況?」硯倫內心亦感不安。
「有關你個人的事,我想電話里講不清楚,還是希望你回來一趟比較恰當,可以嗎?也許你需要向公司請個假了。」
「好吧!我明天坐早班火車回去。」他不忍拂逆沈姨的請求,雖然他內心里並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回去,可是,是什麼事這麼緊急,非得勞動沈姨打電話過來。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會要阿忠到車站去接你。一切事,我們等你回來再說了,好嗎?」
「嗯,好吧!」硯倫給予肯定的答覆後,對方很安心的掛上電話,卻留下一堆迷霧,讓他理不清方向。
在旁傾听的心芸可以感受到事情的緊急,但是她心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于是他們還是照著原訂計劃去叫大餐。
為了今晚,心芸絞盡心思的打扮自己,她記得他們以前的約會,總是隨性的穿著,沒有什麼好打扮。而今晚,則是相識以來破天荒的頭一次,她要讓他有驚艷之感,讓他以她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