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彤彤,可以走了嗎?」吃完早餐的慕陽起身,準備上班。
彤彤卻沒有動作,依然坐在餐桌旁。「慕陽,今天我不想去公司了啦!」一想到自己的計劃,小臉便不受控制地變成番茄。
「彤彤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走,去看醫生。」說著就要拉她出門。
「沒事、沒事的,只是今天有點困。可能是昨晚和小駱講電話講得太晚了,補一下睡眠就可以了。」彤彤趕忙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原因。
「好吧!不過答應我,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見她堅持,慕陽只好囑咐她自己照顧好自己。
彤彤送他出門,目送他的車走遠,再也看不見,才匆匆地跑回房間。
拿出駱懷玉送給她的「教學片」,放在放映機中決心好好學習一下。彤彤看著片頭,感覺自己正在打開潘多拉盒子,不知是好還是壞。
毫無故事情節的「動作片」,男女主角一上場就展開了「熱身運動」。
夸張的動作,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
彤彤根本無法正視畫面,耳膜再也忍受不了這些聲音的折磨。隨手轉成靜音,結果一切都變十分可笑。
無聲的狀態下,看男主角重復的動作、女主角介于痛苦邊緣的表情,實在很像是在看動物世界。
「哈哈……」
彤彤邊狂笑邊佩服自己無敵的聯想力。
慕陽如果像教學片中那樣夸張做作,彤彤怕自己會在關鍵時刻笑場。那一切都CAMEOVER!死小駱,騙死人不償命,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她關掉機器,決定一切順其自然,不理這所謂的「教學片」。
※※※
伸了個懶腰,彤彤見快到午餐時間了,起床準備做兩個愛心便當帶到公司與慕陽分享。
可惜這時,電話響了。
「一定是慕陽。」她開心地拿起听筒,「喂,慕陽?」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不是慕陽!會是誰呢?
「喂,哪位?」
「是我!」郝思嘉!
「你!你是哪位?」
「郝思嘉!」聲音明顯帶著不耐煩。
「原來是郝姐姐,找慕陽?他不在,去公司了。」看來來者不善!
「我不找慕陽,是找你!出來喝杯咖啡吧。」
「好呀!去哪?」誰怕誰!
「東區的‘天使’,一個小時後見。」說完,不等彤彤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沒禮貌!沒雅量!」不理它了,馬上開始行動!一定要讓她死了那份賊心。
通常電視劇中自以為是的「第三者」都會找上女主角「談判」。彤彤等了很久,久到以為郝思嘉還有一些水準,不會落入俗套,或者會有些新意,但她失望了。
「俗女」果然並非真的淑女,該來的是躲不掉的,更別說彤彤是位捍衛愛情的女戰士。
銀白色的洋裝,配上同色的手袋,長發梳成利落的馬尾,淡畫秀眉,輕點唇彩。彤彤清麗、月兌俗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
「加油!跋跑狐狸精!彤彤,加油!」彤彤對著鏡子,為自己加油鼓勁。做了一個深呼吸,彤彤走出房間,坐上預訂的計程車赴約去了。
看著飛逝的街景,彤彤不斷地猜測對手的策略,及自己反擊的招式。想著想著,不禁成竹在胸,釋然地笑了。
鈴——
手機鈴聲打斷了彤彤的天馬行空,看看號碼,是慕陽在辦公室打來的。
「慕陽,打電話來監視我?」心里甜的,嘴上卻不饒人。
「我剛剛開完會,想听听你的聲音,就打電話給你。你在哪?」慕陽松了松領帶,靠在椅背上,一听到她的聲音,所有的疲勞全不見了。
「討厭,當人家是熱線小姐呀!」彤彤故意曲解慕陽的話,享受與他伴嘴的快樂。
「哪敢!你的聲音是我的電源,讓我精神百倍。」慕陽臉上泛著暖暖的笑容,「你是要來公司嗎?」
「不是,我是去赴一個老朋友的約會,至于能不能和你見面,就全看和這位朋友會面的結果如何啦。」彤彤故意話留半句。
「老朋友?男的,女的?」略顯急躁的聲音讓她很滿意。
「你想知道是誰嗎?」她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現在不告訴你,但我可以大方地讓你听現場直播,不過你得保證絕不打斷我們的談話。」
「好,我絕對不打斷談話。只當听眾,不發言。」慕陽爽快地答應了。
彤彤帶上手機的耳機,調好話筒的位置,將手機放進手袋。
「慕陽,听得到嗎?」她調試著轉播工具的工作狀況。
「OK!很清楚。」慕陽全力配合,心里好奇那個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人士,要她如此看重。
「重申一遍,絕不可以打斷我們的談話,否則絕不原諒。」彤彤重復她的要求。
「沒問題,我以我的信譽保證。」
「那麼好了,我也到約會地點了,現聲直播正式開始。」她付了車資走下車子,看著咖啡屋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陽光照在她身上,烏黑的頭發反射著光,仿佛小魔女的角。
走進咖啡屋,一眼便看見郝思嘉坐在中央的桌子旁,一派優雅地品著咖啡。
削肩、露背的黑色身禮服,使她的身材一覽無余,一抬手一投足間,都會讓周圍的有心人士欣賞「波波相連」的美景。
「卡布奇諾。」彤彤坐下,為自己點了飲品,還對對手露出友好的笑容,表現了競爭的最佳精神。
哇!又一位清純小佳人!
清純小佳人V.S超級,究竟為哪般?結果又將如何?
周圍的看官不由得睜大眼楮,挖空耳屎,想看明白,听個清楚!
「今天天氣不錯。郝姐姐,怎麼突然想起來請我喝東西呀?」彤彤明知故問,直射向對方的紅心。
「能讓我們倆坐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個——齊慕陽。今天我們就談談他吧!」郝思嘉也毫不避諱地說明來意。
見彤彤沉默,郝思嘉便以為她是個毛丫頭。平日的伶牙俐齒全因有齊慕陽的支持,現在她只不過是無人擺布的小玩偶,不足為懼。
于是她開始大放闕詞︰「你了解慕陽嗎?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麼、最討厭什麼?你了解他有多優秀嗎?你能幫助他分擔事業重任嗎?你只是一味地糾纏他,阻礙他前行的腳步。全然不懂他只是因為習慣,因為責任而遷就你。而你卻憑這些,就一味驕橫地擾亂他的生活,全然不顧他的感受,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如果還有一點點良知的話,就請你離開他,放他自由!」
自以為演說很成功的她輕啜了一口咖啡,仿佛看到了彤彤垂淚奔出咖啡屋的情景,仿佛听到了婚禮進行曲。嘴角也得意得向上揚起,等待著驗收戰果。
監听談話的齊慕陽臉上已是冰天雪地,握著听筒的手關節發白,如果換成郝思嘉的脖子不知會不會斷?他更擔心彤彤被郝思嘉的胡言亂語傷害,進而懷疑自己的感情。
「謝謝你對我們的關心。我會好好地去了解他,磨合我們之間的關系,畢竟與他攜手一生的人將是我。我是他的未婚妻,也將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他的喜好、感受都是我最關心的。過去如果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我會改正,畢竟我們有一生的時間,不是嗎?」彤彤斯斯文文地反駁,雖無過激的語句,但卻刺到了郝思嘉的疼處。
這段話听在齊慕陽耳朵里卻如同天籟之音。他的小女孩長大了,懂得去體會愛、保護愛!為他們的未來憧憬了那麼多!他在心中默默發誓將一生珍愛她,直到永遠。
「看來,你還是打算繼續糾纏,不放開他嗎?」郝思嘉全無分寸地逼問道。
「你有什麼權利要我放開?我們放不放手又與你何干?相愛或是分手,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我懷疑你是否真的清楚到底是誰在糾纏他!」彤彤毫不客氣地指出她的立場,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郝思嘉發現她低估了對手,原本以為不成氣候的小丫頭,原來是那麼棘手。看來她必須使出狠一點的招數,想到這她不禁揚起一抹惡意的笑。
「男人是感觀動物,難免會有情不自禁的時候。你知道他在紐約的時光是誰陪他度過的嗎?你有與他用體溫互相取暖的經歷嗎?你能了解自他懷中醒來時的幸福嗎?我們在留學生中,可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戀人。我曾與他共享的還有許多你所不了解、不知道的甜蜜。學會放手吧!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郝思嘉繼續她嘴角的笑意,滿心期盼著彤彤的全面潰敗。
彤彤緊緊握住拳頭,一想到她和慕陽在一起的情景……
彤彤的心都快碎了。
耳機里卻立刻傳來不雅的三字經,彤彤還是第一次听慕陽說髒話,可以想見他一定是氣極了。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順暢,而且還是中西合璧。
哼!想騙我上當,沒那麼容易!
彤彤突然笑了,清脆的笑聲傳遍整個咖啡屋,像咖啡的濃香久久不去。
郝思嘉以為她受不了刺激,行為才會如此反常,嘴角的那份得意又上揚了幾分。
齊慕陽和現場的各位看客,不禁為彤彤捏了把冷汗,可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一會兒,彤彤才慢慢止住笑聲,但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並透著一份詭秘。
彤彤不懷好意地捏玩著手機的話筒,眼光直視郝思嘉,嘴里的嗔怪卻是說給話筒那邊的听眾,「慕陽,你好討厭!說好只听不講的,你不講信譽,還打斷人家的談話,害人家沒辦法集中精神,輸給了郝姐姐。你還說髒話,最不乖了!」
她對郝思嘉微笑說︰「郝姐姐的口才果然是勝人一籌,我認輸了。今天要謝謝你為我指點迷津,讓我學會如何去放手。真是听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邊說邊起身向郝思嘉敬禮,然後起身愉快地踩著勝利的腳步走了。
郝思嘉神情呆滯,臉色則像變幻彩屏,一會兒綠、一會紅、一會紫、一會兒白。腦子里一片混亂,但她卻清楚地明白她和齊慕陽之間徹底地完了。
十多年的努力都灰飛煙滅了,太可怕了!短短的時間內就斷送了她所有的幻想,李惜彤簡直是個魔女。
看客們見戲收場了,只剩下丑角留下來謝幕,禁不住地夸贊女主角的古靈精怪,同時也為丑角感到可悲,誰叫她遇到的敵手太強呢!誰讓男主角愛的不是她呢!
真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強求得來的並非是幸福。
彤彤優雅地走出咖啡屋卸下武裝,心里滿是委屈,鼻子一酸,哭了。
「彤彤,別哭!相信我,她在說謊。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彤彤,求你別哭了,我的心都被哭擰了。」慕陽懊惱地拔亂頭發,後悔以前曖昧不明的態度傷害到她,「彤彤,你在哪?我去接你,你等我。」
「我不要見你。」彤彤傷心地關上電話,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郝思嘉的謊言,可是她就是嫉妒。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也怕會令慕陽厭煩。
天哪!
誰來幫幫我?誰……
對啦!小駱,對,給她打個電話。
她撥通了小駱的電話,心里不斷祈禱她會在家。
「快快拿起听筒,接電話!」
「喂,哪位?」就在她快放棄時,電話里傳來小駱懶懶的聲音。
「小駱,是我。」
「彤彤,是不是有什麼新進展了?到B,還是到C了?快說!不準藏私。」小駱興奮地詢問,希望听到彩色消息。
「什麼B、C?滿腦子的。我把一切搞得一團糟,你還取笑我!」彤彤又氣又急,差一點對著電話大哭。
「怎麼了,彤彤?說說情況,讓我幫你拿主意,別哭!」小駱催促著。
彤彤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講明原因。
「太棒了!」駱懷玉拍手為彤彤的妙計叫好,可又不解勝利的她為何要哭得這般委屈,「都斬斷了九尾狐的尾巴,讓她現出原形了,你為什麼還哭呢?」
「人家就是止不住嘛!一想到慕陽和她相處了那麼久,我心里就嘔。那是我們空白的六年,太長時間、空間距離,誰又能保證不會造成我們之間的距離呢?再說你也說過,男人都是可以無愛而性的。慕陽都二十四歲了,誰又能保證他沒有和別的女人……嗚……」說到傷心處淚水不覺又出。
「求求你,我的大小姐,你就別哭了!昨日之事不可追,你為什麼還計較那麼多呢?你跟他認識也不是一年二年了,他的為人怎麼樣難道你不了解?你還懷疑他的愛嗎?男人都是經不起誘惑的,出錯也是難免的。像齊慕林不就是個公子一個,可是時機未到,我不理他,時機到了,我就把他綁得死死的,做他的終結者。」駱懷玉再一次重申了對慕林的所有權。
「慕陽才不像慕林那個花花大少呢!他不會那麼做的。」彤彤停止哭泣,為慕陽證明清白。
「你心里明白他的清白那就不要再哭了。你哭得越傷心就越證明狐狸精的計劃得逞,想讓她稱心如意嗎?」駱懷玉幾句話成功地驅散了彤彤心頭上的烏雲。
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殘淚,清靈的雙眸又重新充滿勇氣,愛哭鬼又變身為女戰士。
「小駱,謝謝你!」
「不客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駱懷玉雖是在問她,其實她心里早就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下一步?還沒想好,難道你又有什麼妙招?」
「山人自有妙計,你只需……」駱懷玉將計劃細細說明,眼中不時閃現出異彩,嘴角不斷揚起的詭異讓見者膽寒。
而從彤彤愈見緋紅的小臉,不難看出這是一記狠招。讓人不禁替可憐的齊慕陽擔心……
※※※
九個多小時了,彤彤哭著掛斷電話已經九個小時了。齊慕陽像無頭蒼蠅似的開車尋找了九個小時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都不見彤彤的影子。手機依然打不通。
齊慕陽的心揪成一團,一想到她含淚的樣子,心都快碎了。他痛恨自己不干脆,痛恨因自己而對她造成傷害,更恨不得將郝思嘉碎尸萬斷。
他現在只求她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邊。
鈴——
手機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是一組陌生的電話號碼。
「不管是誰,明天再打過來!」
「千萬別掛斷電話,是關于彤彤的消息!」來電者急忙說明來意。
「彤彤?她現在在哪?」
「我是她的同學。我剛剛接到她的電話。她好像喝了許多的酒,還哭著說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話。她好像很傷心,電話的聲音很亂,好像是一間PUB。」
「PUB?!」齊慕陽眉頭打了結,「你知道是哪間PUB嗎?」
「應該是東區那間‘惡魔’,我們經常去的。」
「謝謝!」齊慕陽掛斷電話,掉轉方向盤,以飆車的速度趕去。
「不用謝!」打來電話的是駱懷玉。
她一放下電話就立即大聲喊道︰「開麥拉!彤彤該你上場了,祝你好運!YEAH!」最後興奮地倒在沙發上歡呼。
※※※
彤彤無聊地晃動手中的酒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眼楮卻不時地掃視入口。
「怎麼這麼久?不會是小駱沒通知到吧?還是中途發生了什麼事?」彤彤坐在吧台前,自言自語,眼楮仍盯著門口。
可是等來等去,熟悉的身影還沒來,杯子里的酒倒是不知不覺地喝完了。
彤彤點的是長島冰茶,以為喝茶應該沒問題,卻不知它其實非但是酒,而且酒精濃度相當高。
又為自己點了一杯「茶」,腦中想著將執行的行動計劃。彤彤的臉皮便不受控制地升溫,紅暈也爬上兩腮。
要等的人沒等來,卻引來一只惹人厭的蒼蠅。
「小姐,一個人?不覺得太寂寞了?來,請你喝一杯。」一個男人在旁邊坐下,擺出自認為最瀟灑的POSE搭訕。
討厭的蒼蠅!要是有巨形蒼蠅拍,早淪為拍下鬼了。誰理你!
彤彤干脆把臉轉向門口,不理睬他,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無聊男子以為她是欲迎還拒,身子挪了挪,靠得更近,「小姐,第一次來這兒吧?以前沒見過小姐這般的俏佳麗。今天相遇是緣分,我們要珍惜,讓我們抓緊時間吧。」說著居然伸出狼爪抓緊她的小手,湊過充滿酒臭的豬唇想偷香。
彤彤奮力舉起手,想要甩開狼爪。卻因酒力,全身有些軟,被死死地抓住。她又驚又慌,無力抵擋,眼看惡人就要得逞。
砰——
應聲而到的拳頭,準確地打在豬臉上,隨著一聲豬嚎,無聊男子倒在地上。
「彤彤你沒事吧?」不去理睬地上的男人,慕陽急急地檢查她是否受傷。
「慕陽,你終于來了,人家好怕,好惡心……」她驚慌的小臉上掛著淚珠,泛白的嘴唇輕顫著,
「我想回家,帶我回家。」她緊緊地抱住慕陽,把臉埋在慕陽懷里,慘兮兮地哀求道。
「好,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一把抱起她,回身踹開剛扶著高腳椅要爬起的雜碎,大步離開PUB。
※※※
齊慕陽坐在沙發上盯著浴室的門,不時地看著時間。
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從他開車回到家,抱她回她的臥室之後,彤彤便掙開他,起身奔進浴室。可她滿臉的自厭,讓他懊惱得想撞牆。
如果不是因為他讓她受委屈,彤彤就不會去酒吧,也就不會受到污辱。一切都是他的錯!齊慕陽滿心的自責無處發泄,恨不得讓人痛痛快快地揍一頓,來懲罰自己的罪過。
而一門之隔的彤彤與他的狼狽不相上下。
原本打算買酒裝醉,誘惑或是直接「霸王硬上弓」,可是誰知道被個插上一腳,還差一點被狼吻。彤彤狠狠地搓洗著印有狼印的手腕,皮膚都快被搓破了卻仍不肯停手。
酒精、驚慌再加上沐浴的疲備,幾乎讓彤彤體力透支。無力地靠在牆上,抹去鏡子上的水氣,她看到一個非常狼狽的自己。紅腫的眼楮,紅紅的鼻子,掛著委屈的嘴角,糟透了!
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陣陣無力感讓她想尖叫出聲,可是卻又噎在喉嚨處,讓她快不能呼吸。
「彤彤,你洗好了嗎?彤彤,听到了嗎?」伴著敲門聲,他焦急的聲音傳進浴室。
彤彤擦干眼淚,試著調整自己的聲音︰「我洗好了,正在穿衣服。」
「噢!你別著急,慢慢來……小心地滑。」齊慕陽細心囑咐的聲音隨後傳來。
擦干身子,打開衣櫥門,想取浴袍。她的手卻停在空中,目光定在旁邊的睡衣上。
那是小駱送的。本是用來誘惑齊慕陽用的,可是現在還能用上嗎?
輕輕撫著睡衣,手指尖傳來絲質的順滑,彤彤微微展眉,半閉著眼楮想象自己穿上它時的樣子。抓起睡衣,貼在胸口,她突然生出壯士割腕的勇氣。
「賭一場!愛就愛了。如果失敗就自動消失,反正不會比現在慘多少。賭了!」飛快地穿上睡衣,套上浴袍,彤彤對著鏡子露出含淚的笑容。深呼吸後,打開浴室門走出去。
浴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齊慕陽看著彤彤低著頭、畏畏縮縮地走出來,心里的白責又加重了十分。
懊死!彤彤一定嚇壞了。
齊慕陽恨不能將那個混蛋千刀萬剮,但即便那也不能除去他心頭之恨,
「彤彤,來,到我這來。」齊慕陽伸開雙臂,準備擁抱自己受到驚嚇的天使,抹去她心頭的恐慌和不安。
被強壓下的委屈,在見到慕陽的懷抱時,都變成淚水奪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彤彤投入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齊慕陽坐在床邊,將她放在腿上,環抱在懷里,輕輕撫慰著,任她的淚水濕透了他的衣衫,劃傷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大聲的哭泣變成不時的抽泣。她將心底的委屈盡數發泄出來,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你的衣服……」看著自己的杰作,她有點難為情。
「別去管它,心里舒服點了嗎?如果還想哭,我去換件干爽的,讓你哭得舒服一點。」齊慕陽不惜自毀形象來讓她忘憂。
「才不要呢!還要人家喝水補淚,好麻煩!」彤彤終于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笑了!天使笑了!太棒了!
齊慕陽輕吻她紅腫的雙眼,心終于放下了。
「好了,我的公主,現在閉上眼楮睡覺。」齊慕陽將她輕輕放在床,準備躺下來哄她入睡。
「慕陽,人家穿浴袍睡覺會不舒服的,你能……幫我把、把它……月兌下來嗎?」她幾乎快把頭埋進他的懷里,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的要求。
「……要我幫你把……我是說、說……」齊慕陽的大腦一片混亂,不但聲音變得沙啞,連語言也凌亂了起來。
「里面我有穿睡衣。」彤彤鼓足勇氣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那……好吧!」硬著頭皮,他答應了,手伸向她的浴袍的帶子。全身緊繃到臨界點,空氣中只剩下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解開帶子,扯開衣襟,齊慕陽僵住了,只是一瞬間。
「該死!」齊慕陽低吼著,迅速拉好浴袍,盡力消除留在腦中美景,平復自己的「火氣」。
彤彤的勇氣被齊慕陽的低吼擊得粉碎。她死死地拉住衣襟,背對著他曲著身體,陷入自憐自哀中。
齊慕陽根本不要她,自己根本沒有力量誘惑他。他根本不愛她!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在糾纏他。郝思嘉說得都是真的……
稍稍平復的齊慕陽,見她可憐地曲著身體哭了,連忙將她轉向自己,看到的是哭紅的雙眼,微顫的嘴唇。
「求求你,別哭了。」齊慕陽無奈地拔亂頭發,不見一絲平日的斯文、儒雅。
她的淚水並未止住,反而哭更凶。
齊慕陽張開雙臂納她入懷,啞聲說道︰「你非得逼我用行動來證明嗎?」
她含淚困惑地抬頭,正好迎上齊慕陽俯下的唇,堵住了她的悲傷,也止住了她的淚水。
他稍微離開她的唇,將她輕輕壓在床上,吻輕柔無比地印在她的額頭,哭腫的眼皮,紅紅的鼻子,她驚愕柔軟的小嘴——最後專心地進攻她的香頸。
彤彤不自覺地揪住他的衣服,喉間溢出一聲低吟,心卻早已飛上天堂,原來、原來他要她。
「听著,小傻瓜!我一直以來愛的只有你,沒有別人。不管別人說什麼,那都不是真的!我愛你,一直都是。」他輕含她的耳垂,說出心底的愛語,「不用引誘,我已經是你的裙下之臣了,別再考驗我了。」
悲傷早已被埋入太平洋底,彤彤感受到的除了幸福,還是幸福。她大腦皮下細胞也變得靈活起來。
她的頭落在他的肩上,一雙小手卻囂張地探入他的襯衫里,回憶「教學片」中的動作,而且還是很專心、很賣力地模仿著。
「你!你快住手!」他抓住她的小手,沙啞地低叫。
「不!不要!」她拉下他的頭,用力吻住他,軟綿綿的身體緊貼著他。
齊慕陽所有的理性、自制力、風度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彤彤注定是他的新娘,誰也改變不了,既然她如此賣力地點火,那他當然不能有負美人恩了。他會讓她滿意的,給她最完美的記憶……
風雨過後——
彤彤紅著臉,埋進他溫熱的胸膛,體味剛才的一切。
天哪!這就是……!身體有些痛、有些酸、有些麻。但這一切都是她為愛人樂于領受的。
齊慕陽環抱她,頭倚在她肩頭,憐惜地問︰「很痛是嗎?對不起、對不起,彤彤!」一聲抱歉,印上一個輕吻,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女圭女圭。
「不,不要說對不起。我很高興與我的愛人分享愛。我心甘情願的!」她臉孔仍嫣紅,但眼底的堅定,卻讓齊慕陽心折。
無需言語,交織眷戀的目光,訴說著生生世世不變的誓言。
夜,還很長……
※※※
看著美夢正酣的彤彤,慕陽仍不敢想念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心、她的人完完全全地屬于自己了。肢體傳遞來的溫度再一次證實了它的真實。
抱緊懷中的小人兒,他忍不住靶謝上帝對自己的恩賜。痴痴地看著她天使般的容顏,他心癢不已,不時地偷香竊玉。
忽左忽右!彤彤被夢中留連在她臉上的蝴蝶擾得清夢不安。朦朦朧朧中睜開雙眼,眼前並沒什麼飛舞的蝴蝶,只有一張放大了的人臉。
「啊!」她驚叫出聲,待看清後,不禁再次驚呼,「慕陽!」
理智一點點地回歸原位,模糊的記憶重新清晰,讓她想起了自己昨夜的「劣跡」。不敢去面對慕陽的目光,拉起被單蒙住頭,彤彤變成了一只鴕鳥。
我……我昨晚居然真、真的做了。而且還是主動出擊!沒臉見人了,慕陽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孩?會不會……
無數個疑問浮出腦海,彤彤不覺又陷入死角,開始自憐自哀,完全漠視身邊存在的人。
慕陽放任她做鴕鳥已經夠久了,久到以為她會自己解除警報,破被而出,但是看來這有一點難。
于是慕陽決定不再忍受她的漠視。
惡意收緊手臂,身體無可避免地貼得更緊。被單下傳來的驚呼令他很滿意。接著,他又不容拒絕地拉下蓋在她頭上的「遮羞布」。
「彤彤,你哪不舒服?讓我看看!」語言上的體貼,無法抹去他眼中詭秘的曖昧。
「明知故問!」彤彤紅著臉,低聲反駁。
「什麼?你說什麼?」雖然听得清楚,卻又忍不住想逗她。
「沒、沒什麼!」忙著否認,無意中迎上他含笑的眼眸,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
「討厭!不理你了。」她氣得鼓起兩腮,轉身不理他。
「親愛的,不要不理我!我好傷心!」慕陽為逗她開心,一反平日的形象,扮起小男人來。
一雙小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度瘋言瘋語。
揶揄的目光、散亂的頭發、壞壞的笑,天哪!怎麼會以為他是個好男人呢!這分明是個壞男人中的壞男人,壞得不能再壞了!
「我要退貨!不要了!」彤彤懊惱地試著掙開他的懷抱。
印上熱吻,拉下她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低頭在她耳邊宣告︰「貨已售出,概不退換。」
緊緊地吻住她,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火熱的溫度不斷攀升,慕陽微抬起頭,看見她迷蒙的雙眼正望著他。
「彤彤?」他柔聲地問。
「嗯?」
「還痛嗎?」他輕吻她紅潤的臉。
好一會兒,彤彤才明白他的所指,低下紅似隻果的臉。「不痛了。」她羞澀地回答。
「很好。」他舌忝著她耳垂,「我們來溫習一下,好嗎?」說完便開始忙碌起來。
室溫漸漸升高,又是一場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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