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陽高掛天空的八月。
南宮耀邊哼著小曲兒邊往自家偵探社走去,就在快要回到家之前,他瞧見一個年輕女孩站在偵探社門口,臉上有著些許猶豫,又有壯士斷腕般的決心。
女孩穿著一件淡紫色的襯衫和合身的白色長褲,長發僅以發帶束在腦後,漂亮的臉蛋上有著一雙靈動黑眸,整體來說,她是個標準的小美人,但比起一般女孩又多了份朝氣蓬勃的感覺。
看她抬起手準備敲門,南宮耀猜想她大概是委托人吧,可看見她那帶著懷疑的表情,卻讓他骨子里的惡作劇細胞忍不住蠢蠢欲動。
「小姐,你找人嗎?」南宮耀大步走近她,沖著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請問你是?」
嗯,聲音也挺好听的。南宮耀在心底偷偷打著分數,「我是這房子主人的鄰居。」他指指隔壁的房子,可是事實上,那根本是間空屋。
「有什麼事嗎?」女孩問道。
「我是想警告你,不要進去比較好喔,因為這棟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南宮耀搖晃著食指,嚴肅的說。
「沒住人了?可是我……」女孩露出懷疑的表情。
「你接到電話才來的是吧?」南宮耀回想著先前听到的電話留言,好像有個叫白雨容的女孩說要委托他們調查事情,看來八成就是她了。…女孩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唉!不瞞你說,最近一年來已經有好幾個人進去卻沒有出來了,所以我常常盯著這兒,就是怕有人再度受陷害啊!」南宮耀裝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繪聲繪影的警告。
「有……有這種事?」女孩的臉微微扭曲起來,怕和專挑七月半出來閑逛的那種不明物體踫上。「所以嘍,你還是別進去得好。」
「可是……」她回頭看了看那棟房子,猶豫不決。
「如果你堅持要進去我也沒辨法了,好自為之吧。」南宮耀假意地轉身要走。
「啊!等一下。」她拉住他的衣角,「我有很重要的事非得進去看看不可,所以、所以……」
「要我陪你進去嗎?」南宮耀轉過身,彎下腰與她平視,唇邊勾起一抹詭笑,「有什麼好處?」其實他心里已經偷笑到快要內傷了。
「啊?」女孩眨眨眼,一臉不解。
他指著自己的嘴唇,「給我一個吻,我就陪你進去。」看她的唇瓣粉粉女敕女敕的,一定很甜美。
「什麼……什麼啊!」她的臉蛋瞬間漲紅,連退三大步,像要把南宮耀拒于安全距離之外。
「不肯啊?那算了。」他站直身子作勢要走。
「啊,等一下……」
「你答應了?」他得意地走近她身旁,雙眼笑得眯成一直線。
「我……」她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辨。
「我數到三,否則我真的要走了。」南宮耀說著開始倒數,「三秒前、兩秒前……」
「耀,你又在騙女人了是不是?」突兀的男音中止了倒數計時。
「啐,皇軒,你晚出現幾秒鐘會死嗎?」發現詭計被拆穿,南宮耀站直了身子,抱怨地回頭質問。「你騙我!」女孩捧住發紅的雙頰指著南宮耀尖叫。
「抱歉,這個家伙看見漂亮女生就想拐。」龍皇軒匆匆走近,將手中的袋子全塞進南宮耀的手里。
他們剛剛去采購了一整個星期的食物,哪曉得南宮耀將車子一停,趁著他到後車箱搬食物的時候開溜,害他只好一個人抱著大袋小袋回來,卻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在自家門口泡起女人。
「皇軒,你別把我說成萬年發情期的動物。」南宮耀咕噥著,轉身走向偵探社開門。
「你……你不是住在隔壁……」她指著相鄰的房子。
「那個?那一棟是鬼屋哦,你可別進去。」龍皇軒表情認真地警告完便跟著南宮耀一起走進四方偵探社的大門。
女孩愣在門口,腦袋還沒從驚訝中轉醒。
「怎麼,不進來嗎?」南宮耀回頭對她眨眨眼,笑得跟彌勒佛一樣,「四方偵探社可不缺這件案子,十秒內再不進來就別想委托我們嘍!」
這女孩真是太可愛了,瞧她氣得連腮幫子都鼓起來,活像只小栗鼠,若她真成為委托人的話,他接下來的日子想必是不會無聊了。
???
四方偵探社,以其凌駕同行之上的驚人才能聞名于業界,其威名甚至遠傳日本與歐美各國,對于各類稀奇古怪的案件是來者不拒,接件範圍之廣簡直要令許多征信社與同業群起抗議。
除了神秘感加上驚人的天價,他們優秀的辦事能力與保密功夫也是得以出名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使他們威名遠播的原因,就是他們社內的組成是一堆個性怪異的社員,常有些新奇、怪異的整人花招。
幽靈社長龍皇軒,由于鮮少出現,所以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寥寥可數,約二十出頭,是個少有的科技奇才,委托人都是透過網際網路與他連絡,進而委托,而社內所有超時代的科技結晶也大半出自他手。
東方,個性沉穩的他同時也兼任四方偵探社的副社長,加上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識淵博的程度可以媲美百科全書,記憶力之強與反應速度之快,足以讓電腦相形失色,只差沒能像希伯來聖經一樣預言古今中外,所以社員有時會戲稱他教授,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是習慣稱呼他為活電腦。
南宮耀,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笑臉迎人的親切大好人,事實上卻是只笑面虎,個性比起雙子座的極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身的真功夫和臨危不亂的鎮定是他最大的優點,專接和死神打交道的案子,只要理由合他的意,從生物到無生物都在他的調查範圍之內。
西九條深雪,有著二分之一日本血統的他,因為長相秀氣又喜好操持家務——理財、打掃兼下廚,所以成為四方偵探社的專任管家兼會計師,但不是個女人。一身雪白唐裝與黑色長發辮是他的注冊商標,個性溫柔隨和,連說話的聲音都像要將人催眠,所以就算他話里帶刺,對方恐怕也發不起火氣,不過若是惹火了他,那他可會變得比刺蝟還恐怖。試管和燒杯是他的最愛,原因是他覺得調配藥劑和做菜很像。
北原涼司,偵探社的另一個日本成員,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所以常教人忘了他的存在,不過他所說的每句話都針針見血,南宮常說他有自閉傾向,東方叫他為背後靈,西九條則認為他喜怒哀樂全是同張表情。他擁有過人的第六感,是四方偵探社的專任佔卜師。
綜合以上各位成員的特色,不難察覺四方偵探社這個名稱的由來,因為每位成員的姓氏開頭加起來,正好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而社長的「軒」字則含有房子之意,所以社名自然取為「四方」。至于委托事件的價碼,他們的原則是先听委托,接受辦妥後再收款,不過要是有人敢賴帳,後果自行負責。
而這位前來委托的女孩名叫白雨容,是台灣知名企業「白集集團」的現任總裁白守人之妹,為了好友生死不明的丈夫,她瞞著家人和朋友找上四方偵探社調查。
由于社內的另外三個成員都不在,所以社長龍皇軒只能百般不願地將這份有漂亮委托人的工作交給南宮耀這個出了名的公子。
經過連夜的追尋調查,甚至偷偷潛入醫院偷取資料,南宮耀總算查出白雨容要找的人尚存活于人世,而且還無巧不巧地為龍皇軒的大哥所救。
經過連番波折,事情終于告一段落,但南宮耀的心情卻變得低落。
「真是無聊透頂。」他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頭,姿態像只懶洋洋的大黑貓。
「怎麼了?真難得會看見你喊無聊,我以為你總是忙著泡女人,根本沒時間待在社里。」龍皇軒自資料室里走出來,看見南宮耀的模樣,他無奈地聳肩。
「我在煩惱。」南宮耀從沙發上坐起,一臉嚴肅,「我的魅力好像降低了。」
「是嗎?你前幾天不是還徹夜不歸,和在酒館泡上的美女共度良宵去了?」龍皇軒白了他一眼。真虧他說得出這種能笑掉人大牙的話。
「可是咱們那位委托人卻連正眼看我都不肯。」對于白雨容總是對自己老是愛理不理這點,南宮耀感到相當不滿。
「你是說白小姐?」龍皇軒挑高眉,心想這家伙果然本性不改,每個上門來的美女委托人他都想追。不過還真難得,他竟然惦著一個女人那麼久,該不會是迷糊的丘比特把箭射錯了地方吧?
「沒錯,就是她,你也知道,她老是避我如瘟疫,面對我時也是話中帶刺,我真是不懂,就算剛見面時我的玩笑開得過分了點,但我是因為她太可愛才逗她的啊!而且像我這樣一個好男人主動追求她,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南宮耀走到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怎麼也看不出自己哪里不好。
「就外表而論,你是個好男人沒錯。」龍皇軒話中有話地應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還有缺點了?」南宮耀挨近他身旁,「快點告訴我,我馬上改進。」
「你的風流習性。」龍皇軒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的天大缺點。
南宮耀微愕,隨即很快地辯解道︰「喂,我說皇軒,十個男人有九個,剩下的那個不是聖人就是和尚,你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是不對的哦!」
「我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但就我所知,咱們四方偵探社內,好的只有你一個。」龍皇軒頭也不抬地翻閱著手中書籍。
無話可反駁的南宮耀只能頹喪地坐在桌旁,喃喃自語地抱怨,「可是我過去那些女人從沒對我這點抱怨什麼,怎麼可能會是這個原因……」
他的碎碎念讓龍皇軒實在忍受不住,不得已,他擱下書本,對南宮耀告誡道︰「別把所有女人都歸于同一類,有些女人是不能容忍這種風流行徑的,白小姐就是一例。」
「你的意思是?」
「我說耀,」龍皇軒語重心長地勸道︰「你要不就放棄你那公子的榮耀,再不然就是忘掉白小姐,就這兩個選擇,懂了沒?」
「忘了她?」這個方法听起來似乎比較簡單一點,畢竟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是件很劃不來的事,而且那只小栗鼠總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追她一點意思也沒有。
「沒錯,忘記她。」龍皇軒重復道。
「好吧,我試試看。」但他沒告訴龍皇軒的是,最近他的腦袋里都是她可愛的笑臉,而且每每在夜晚潛入夢境里,弄得他根本無法成眠……
???
又是令人煩躁的大熱天,白雨容穿著一身清涼的露肩上衣配上短裙來到四方偵探社。
蟬聲吵得人思緒煩雜,甚至無法好好思考,南宮耀開了兩罐冰可樂,遞了一罐給她。
白雨容要他暗中盯住她好友的老公,也就是先前死里逃生的那個人。她擔心他去找陷害他的凶手報復,萬一出了事,她的好友會很傷心,所以才來委托南宮耀。
「你倒是挺關心那男人的。」南宮耀的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微酸。
這小丫頭的暗戀對象該不會就是那個家伙吧?
「才不,我是關心我的好朋友。」白雨容立刻反駁回去。
「噢,是嗎?」他仰頭將可樂一口氣灌完,心情頓時開朗不少,可是不到三秒鐘,他又為自己這種反應感到頭痛,看來他確實挺在意她的,否則他干麼有這種近似吃醋的反應?唉!說要忘掉她可能有點困難。
「好吧,這個工作我接下,但是報酬我要另外收取。」不管他在意她的份量有多少,他想追她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已經想到一個可以將小丫頭追到手的好方法。
再過三個月是昔日好友南野優羅的生日,到時候他得代表四方偵探社的大伙兒去日本參加生日派對,只要找個理由讓白雨容跟著他去,讓她在異國感受到無依無靠、想找個人陪伴的那種孤寂感,他就可以乘機攻陷她的心防了!
「你要什麼樣的報酬?只要是我付得起的……」白雨容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踏入南宮耀挖好的陷阱里。
「很簡單,和我約會吧。」南宮耀笑咪咪地指著自己。
「什……什麼?」她緊張得差點被口水嗆到,「為什麼要找我約會?」
「這麼緊張,難不成你沒跟人約過會?」是個生手呢!看來他賺到了,說不定她還沒跟人接過吻哪!
「開玩笑,我在法國留學過,那邊的同學都熱情得很。」她不服地嚷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這倔強的個性有時還真容易被人利用。
「可以,但是我也有條件。」她吞了吞口水,低聲道︰「只有約會而已,其他的事都不許做,比如說初次見面時,你說的那個……」
呵呵,看來小丫頭果然是沒什麼經驗的青澀隻果,被他猜中了吧!
「放心,我很君子,除非你主動要求,否則我是不會動你的。」南宮耀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我才不會主動要求!」白雨容漲紅了臉嚷道。
什麼嘛!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竟然在一個剛出社會的二十二歲清純少女面前說這種話!
「OK,不管怎麼樣,我們之間的契約算是成立了。」南宮耀得意地看著自動跳入陷阱的小白兔。「那……時間、地點呢?」仔細想想,她剛才是不是答應得太輕率了點?傳聞四方偵探社的南宮耀是個超級公子,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她答應和他約會好像有點自找麻煩。
可是都已經說定……算了,早點解決就是。白雨容在心里暗暗盤算著。
「事實上,我在三個月後要到日本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依我這過人的魅力,到時候必定會有很多女人來纏我,所以要請你幫個忙當擋箭牌。」其實說穿了,這不過是要把她留在身旁的藉口。
「什麼!日本?」噢,老天,她果然是不該答應的。
「放心吧,機票、食宿還有一切的開銷,我朋友都會負責,你只要安心跟著我去就行了。」
「拜托!這才不是問題的重點!」白雨容失聲尖叫,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看來她只能回家燒香拜佛,祈禱神明保佑她能夠平安自日本歸來。
???
事情只能用一片混亂來形容。
白雨容委托南宮耀保護的人被自己的親戚和幾個小混混開槍打傷,幸虧白雨容事先叫南宮耀暗中盯住他,才能順利救他月兌離險境。
為此,南宮耀逼不得已的與白雨容的大哥白守人打了照面。
原本和她約定,在外人面前不得說出彼此認識的事情,因為四方偵探社已經夠出名了,社員們都盡可能不讓外人知道他們的臉孔。
可在面對白守人的質疑時,他卻破了例,站出來說自己是她的男友。
「南宮耀,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大哥都誤會了!說要在外人面前裝作我們不認識的人是你吧?」白雨容氣呼呼地將南宮耀拉到醫院中庭去。
「有什麼關系?難道要說我是你請來的私家偵探嗎?」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剛才的反應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在白守人詢問他們倆是否認識時,白雨容那極力否認的態度和反應竟讓他極度不月兌。
唉!看來他果然喜歡上這個女孩了,而且在意她的程度遠遠超過他所想象的,所以在方才的情況下,情感的反應速度才會凌駕理智之上。
「再怎麼樣,你也不必說是我的男友吧?」白雨容依舊為這個問題抗議。
「可是我想追你啊!」他可是很會照顧自己那總是突然萌生的愛情幼苗。
「你、你、你……說什麼?」她沒听錯吧?這個公子想追她?不可能!一定是她的耳朵出毛病!
「嘿,別說你不信,我是很認真的。」他邊說邊往她頰上偷了記香吻。
白雨容搞住臉頰,止不住的躁熱直往臉上沖。
「南宮耀——」她才不管這種高分貝噪音會不會被醫護人員斥責,這男人的玩笑實在開得太過分了!
「小容容,別這麼激動嘛。」南宮耀安撫著她,「偶爾大叫一下是能發泄情緒沒錯,可是這兒是醫院,你這麼個叫法,等會兒會有人將我們掃地出門哦。」
「你還敢說,誰要你偷親我!」她指著他鼻子控訴道。
「那是因為你太可愛了嘛,小容容。」他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實行到底的男人,既然決心要追求白雨容,他就不會輕易放棄。
「別擅自替我取綽號!」她拍掉他伸過來的魔掌。
「可是叫你全名顯得我倆好生疏哦。」他厚著臉皮挨近她。
「我跟你本來就沒關系,愈生疏愈好,我才不想被誤認為是你這公子的女人!」為了不吵到別人,白雨容干脆往外走去。
「小容容,你好無情哦。」南宮耀不死心地跟上。
「閉嘴,別叫得那麼親熱!」
「可是真的很好听啊。」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