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張開嘴,啊──」嬌媚的嗓音在病房中響起,一名妖嬈的女子正使出渾身解數勸誘床上的病人。
「不,我……呃,好吧──」溫君庭盛情難卻的張嘴配合,哪知嘴巴才一打開,立刻引起一陣抗議──
「溫總,你偏心啦!人家剛剛喂你你不吃,現在她喂你你就吃。我不管,你不公平!」病床另邊的美女見狀,忍不住大發嬌嗔,撅著嘴將玲瓏的曲線往溫君庭「ㄌㄨˊ」去。
一個造反,另一票人也跟著群起作亂──
「溫總,別吃她的東西,我炖了雞湯……」
「喝什麼雞湯嘛!溫大哥,你別听她的,來,這是我煮的魚湯……」
「溫哥才不愛喝那些湯湯水水的,溫哥,我剝葡萄給你吃,別理她們……」
「喂!你是什麼意思?!」
「妳──」
又來了!
必關頭痛欲裂地望著已上演了一整晚的鬧劇,突然有種想奪門而出的沖動。她揉揉鬢邊的太陽穴,將椅子又往角落挪了挪。
有人說三個女人在一起等于一座菜市場,那現在病房里同時有七、八個女人又該叫什麼?核子反應爐?
打從今天下午溫君庭受傷住院的消息傳回公司,這間病房的訪客便絡繹不絕,就連慰問的花籃、水果也多得牌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住蚌院都能像他住得這麼「繁忙」的,還真不多見咧!
必關暗嗤一聲,在發覺那票女人仍沒有放過溫君庭的打算後,她決定站出來「主持正義」。
「夠了,你們全都給我閉嘴!」她再也無法忍耐了,再這麼吵下去,她肯定會發瘋。
經她這麼一吼,滿屋子的嘈雜聲果然倏地靜止。然而,不到三秒,另一波更強大的聲浪緊接而來──
「你是什麼玩意兒?敢叫我們閉嘴?!」
「就是嘛!蚌小看護竟敢這麼囂張?」
「你是誰請的?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方才意見分歧的娘子軍,現在竟然有志一同地轉而攻擊關關,大伙兒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到最後,一群人再度擠向病床邊,爭先恐後地要溫君庭為她們做主。
「溫哥,你看她啦!」
「溫總,你一定要幫人家出這口氣!」
「溫總,你叫她出去啦!」
「你們!」關關被她們氣得一口氣梗在喉嚨,面紅耳赤地瞪著她們。
不行,別跟這種沒水準的人生氣。她拚命地安撫自己,忍住即將月兌口而出的髒話。
不過,當她看見那個「名義」上是她的「未婚夫」的男人柔聲哄著那群女人時,她再也受不了了。
「探病時間已過,各位請滾吧!」她走到病床邊,推開幾個「粘」在溫君庭身上的女人,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要妳管!我就是要待在這兒,怎麼樣?」
「溫總,人家想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
必關再度被那群女人給擠到角落去。她咬牙切齒地瞪著那票娘子軍,心中沒來由地燒起一把熊熊怒火。
這丫頭吃味了!瞄了眼關關鐵青的臉色,溫君庭心中涌上了一陣陣的狂喜。打從下午這群女人進了病房後,關關就一直雙眉深鎖,活像是被人倒了幾千萬的會錢似的,一聲不吭的瞪著他和其它女人打情罵俏。
「好了、好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他溫柔地一笑,故作依依不舍的說。
懊死的溫君庭!他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未婚妻」放在眼里?!竟然公開地跟其它女人調情!
「你們到底走不走?難道非要本小姐親自趕你們?」她們再不走,她可就要動手了!
不過,她的威脅顯然沒什麼效果,反而惹毛了那群娘子軍。
「我就是不走,你想怎樣?!」
「丑女,識相點,該走的人是你!」
「就是說嘛!沒有格調的丑女!」
左一句丑女,右一句丑女,徹底地讓關關的自制力崩潰。她隨手抓來一個不識相的女人,揪住對方細絲般的肩帶。
「你給本小姐听仔細了,在你面前的丑女敝人在下我,正好是你親愛的溫哥的未婚妻!識相的就快點給我走,省得我發脾氣!」她字字鏗鏘有力的說。
沒想到,關關的話卻引來一陣訕笑。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咧!未婚妻?哼!」
「對啊!又不是老婆,跩什麼跩?」
「就算是老婆又怎麼樣?瞧她那要胸部沒胸部、要臉蛋沒臉蛋的土樣,腦筋有問題的人才會看上她!」說這句話的女人還張狂地睨了關關一眼,目光鄙夷。
「事實上,我的腦筋是有問題。」不等關關發飆,溫君庭趕緊跳出來為心上人講話。
他將關關拉到床邊,用沒受傷的那只手緊緊環住她的腰。「她的確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最在意的女子。」
溫君庭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讓在場的女人們不敢置信地哀嚎出聲,更換來關關的一記衛生眼。
最在意?現在才來哄她未免太晚了吧!她可沒忘記方才他「水性楊花」的表現呢!
放手!她用眼神命令他放開她。
溫君庭故意裝作看不懂,傾身吻住她的紅唇,在一片心碎的驚呼與低喊中掠奪她的甜美。
「你是唯一令我心動著迷的女人……」他含著她的下唇輕喃。
「鬼……鬼扯!」她推開他,輕啐一聲,不想承認自己口為他的話而心跳加速。
「是不是鬼扯,你將來就會知道。」他拉住她,想再偷得一吻。
「放手啦!喂!有人──」她掙扎著閃躲,小手捂住他的嘴。
溫君庭聞言輕聲一笑,親了下她柔女敕的手心。「人都走光了。」
必關環視病房,發現真如他所說的,那些女人不知在何時全都走光了。
「既然大家都走了,那我也該走了。」
她猛地起身想走,卻被溫君庭一把扯住。
「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受了那麼『重』的傷,沒人照顧很麻煩的……」他晃著她的手臂扮可憐。
「你放心,我會替你請一名看護,而且,還會找個身材好、臉蛋佳的美女來照顧你,行了吧?」聞到空氣中殘留著其它女人的香水味,關關就是覺得不舒服。
「怎麼,生氣了?這麼小心眼?」看見她的反應,溫君庭忍不住調侃她,
「我哪有生氣?」關關直覺的反駁。「我是那種小眼楮的人嗎?好,就算我有一點點,只有那麼一點點不高興好了,那也全都是被你氣的!被、你、氣、的!听懂沒?!」她隨手抄來一塊抹布,使勁地擦著已經很干淨的桌面。「算了,不說了!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溫君庭壞壞地朝她挑了挑眉,「也好,偶爾吃吃醋能增進彼此的感情,我喜歡!」他將左手枕在腦後,等待她的下一個反應。
「誰說我吃醋了?!沒有!絕、對、沒、有!」關關心慌意亂地將抹布甩向他,臉上有著被看穿心事的惱怒。
「妳有!」他拿開抹布,口氣相當篤定。
「你!」關關又氣又急,「好!就算我真的是在吃醋,那又怎樣?不夠格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名正言順」的身分,馬上理直氣壯地質問他。
三昌然夠格。這世上除了你,其它女人都沒有資格教訓我,誰教你是我心中的最愛呢?」他由後方環住她的腰,下巴抵著她縴細的肩頭。
「是嗎?」她不信地白他一眼。奇怪,她以前怎麼都不知道他這麼會哄人?連這種惡心的話也說得出口!
「當然。」溫君庭側頭咬了下她的耳垂,滿意地看著她的頸子瞬間紅成一片。
「喂!你說話就說話,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好不好?」感覺自己的耳根已經整個燒紅起來,關關忍不住伸手想推開他。
「那你留下來陪我。」他那仿佛帶有魔力的手指,伴隨他低啞的嗓音在她頸後緩緩地摩挲著。
「你難道不怕我又給你添麻煩嗎?別忘了,你會受傷也是我害的。」他鼻端的氣息噴在她的肌膚上,令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听出她話中的自責,溫君庭微笑著扳過她的身子。「傻瓜,那只是個意外,你又不是存心要害我的。」他疼惜她的自責,也欣喜于她的在意,至少,她己經開始關心赳了,不是嗎?
「你看看你,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受傷。」關關難過的說,經過下午的連番災難後,她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個惹禍精。
如果是盼盼就不同了……
听她這麼說,溫君庭立即輕斥一聲,「胡說!有你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他抵住她冰涼的額,繼續說道︰「而且,我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其它女人我一概不要!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其它女人的。」
不是我!你愛的那個人不是我!必關在心里不斷地吶喊,卻又無法說出口。她慌亂地垂下頭,藉以躲避他灼人的視線。
「別……別這樣,我不……我不是……」
他捧住她的臉,用食指封住她的唇。「噓!別說,什麼都不必說……」
「可是……」她欲言又止。
「你只要用心去感覺就好,感覺我是如何的愛你……」他低頭封住她微啟的唇瓣,拉著她的手臂讓她攬住他的頸子,深深地吻住她。
必關仰首承受他纏綿的熱吻,任由他引領著體內懵懂的,在交纏的唇舌間找尋迷失的方向。
他專橫卻不失溫柔的吮住她月兌口而出的嘆息,直到兩人都快要無法呼吸,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必關喘著氣,大眼對上他幽暗的眸子,輕易地讀出其中熾烈的情感。這樣的他,讓她有股想落淚的沖動。
「別這樣對我……不要……我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她泫然欲泣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必須用盡所有的心力才能強迫自己認清事實──
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是盼盼的!他的深情、寵愛全是為了她的妹妹而展現。而她,只不過是個臨時演員罷了!
但是,她該死的真的好嫉妒、好嫉妒盼盼啊!
「值得的。只要是為了你,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他安撫著她的背,訴說著無怨無悔的執著。
溫君庭的話深深地撼動了關關,也讓她徹底地認清自己心中的情愫,他讓她感動,也讓她心疼,早在她答應當盼盼的替身的那天起,她的心就漸漸地起了變化──一個她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的變化!
「我喜歡你!」她喃喃地低訴。
是的,她喜歡上他了!就因為對他動了情,她才會有這麼多矛盾、復雜的情緒,也正因為在意他,她才會深深地妒嫉著被他戀慕著的盼盼啊!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溫君庭霎時呆楞在當場。他張口結舌,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嚴重的幻听。
「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拜托,不要是他的幻想,千萬別是幻覺!
他緊緊攫住她的縴臂,激狂而期待的梭巡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急著想確定他剛才沒听錯。
必關無言地凝視他焦灼的神情,他狂喜雀躍的神情深深地撼動了她的心弦。她主動獻上紅唇,輕輕地將答案印上他的雙唇。
「說出來!我要你親口對我說出來!」他捧著她的雙頰,激動地在她唇邊呼喊。
她揚起一抹微笑,認真無比的說︰「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眼一眨,她竟流下兩行清淚。
「你是認真的?你是認真的嗎?」溫君庭簡直要跳起來高聲歡呼了。她喜歡他!她說她喜歡他!
必關點點頭,眼中流出更多的淚水,因為內疚,也因為欺騙!
就讓她以盼盼的身分再陪伴他一段時間吧!縱使他今生不可能屬于自己,但是,在一切尚未結束──至少在盼盼回來之前,就縱容她愛戀他一段時間吧!
她攬緊溫君庭的脖子,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氣息,仿佛想將這一刻牢牢地刻畫在心版上。
溫君庭摟住她的腰,唇瓣不斷地摩挲她的發、耳鬢、眉心……最後終于找到了她的唇。
「說你愛我!」他柔聲命令,豐唇不停地磨繒著她的嘴角。
「我愛你……」她順從地說,眼里有著不容錯辨的感情。
「再說一次!」他咬著她的下唇,擁著她的狂猛力道像是要將她揉入體內。
「我愛你!」她離開他的唇,雙手愛憐地撫觸他的五官。
「不夠,再說一次!」他就算是再听一萬次也不夠!
「我、愛、你!」關關每說一個字,便在他唇上淺淺印下一吻,微笑地看著他難得的霸氣與固執。
他低咆一聲,瞬間覆住必關微啟的唇,順勢帶著她仰躺在病床上,讓她趴伏在他身上。
在兩人窒息前,溫君庭松開了她的唇,著迷地望著她殷紅的唇瓣與迷離狂亂的眼神。
這樣絕美而誘惑的畫面讓他心猿意馬。他情難自禁地再度吻住她,將兩人卷入狂野的激情之中……
「我那個白痴姊姊跟你告白?!」
盼盼尖銳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直剌溫君庭的耳膜。
他飛快地將話筒拿到安全距離之外,難掩臉上的得意之色。
「她說她愛我!」等到盼盼稍稍平復情緒後,溫君庭才重新將話筒放回耳邊。
「她說她愛你?!」盼盼再度尖叫。「你確定她真的這麼說?」她簡直不敢相信,關關那個情感低能兒竟會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奇聞!奇聞!
「再確定不過了。」溫君庭朗笑出聲,「總之,我和關關能進展神速還得多謝你呢!」
「謝我就免了,只要你別忘了曾答應過我的承諾就行了。」身在泰國的盼盼扯著電話線,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轉。
「行了,我不會忘記的。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你也該回來替我搞定女乃女乃了吧?」溫君庭沒忘記最難纏的人物──慕容老夫人,催促著盼盼趕緊回國。
「再過幾天吧!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一時半刻也沒法趕回去。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回去幫你的。」
「好吧!那你盡快回來。」溫君庭低聲朝話筒應了一句,目光瞥向廚房。
「對了,如果你踫上了什麼麻煩或困難,可以直接去找雷煜,他答應我會幫忙照顧你。」他的好友雷煜現在也在泰國,也許能給盼盼一些幫助。
不提還好,一提到雷煜的名字,盼盼立刻像是被顆引爆的炸彈,轟地一聲爆發開來。
「找那只沒品味又沒知識的公孔雀?!不、必、了!本小姐一看見他就想一掌劈死他,要我去找他,門都沒有!」
他們兩人還真是不對盤。溫君庭失笑地想起雷煜提到盼盼時,也是同樣的反應。
「隨你吧!總之,我已經托他照顧你──」
溫君庭的話被廚房里傳來的驚叫聲給打斷。
「啊!」
三秒鐘後,關關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怎麼了?受傷了嗎?」他將話筒擱下,起身想朝關關走去。
「沒事、沒事,你繼續講電話,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很快、很……快就可以吃飯了。」關關站在廚房門口拚命地搖手,很懊惱方才竟然不小心尖叫出聲。
話一說完,她立刻一溜煙地躲回廚房。
溫君庭見狀,失笑地搖搖頭,重新又拿起話筒。
「發生了什麼事?我剛才好象听到關關的叫聲?」盼盼好奇地問。
「沒什麼。」他輕松一笑,「她說要煮飯給我吃,已經在廚房里忙了一個下午了。」
今天關關為了慶祝他出院,特地到菜市場選焙了不少的食材,連她平常敬而遠之的魚、肉等葷食都一一買齊,說要親自做飯給他吃。
泵且不論她的手藝怎麼樣,光是她這份心意就足以教他一顆心漲滿了歡喜。
「煮飯?!你讓關關煮飯?!」听完溫君庭的話,盼盼立刻扯著電話線狂吼,語氣又驚又懼。
「是啊!你懷疑啊?」溫君庭的語氣充滿幸福,絲毫不為盼盼所影響。
「我當然懷疑啊!」盼盼澆了他一盆冰水,「我懷疑是她不要命,還是你不要命?」盼盼譏嘲地說。
「怎麼說?」他好笑地問,覺得盼盼今天說話特別夸張。
「那是因為──」
「啊──」答案尚未揭曉,廚房里又傳來一聲比方才更淒厲的尖叫。
溫君庭猛然由座位上一躍而起,匆忙地丟下電話,以最快的速度奔入廚房中,快得來不及听完盼盼最終的警告──
「敢讓關關煮飯,下場不是你不小心被她毒死,就是她不小心把廚房給燒了,或是被菜刀砍死。總而言之,你要自求多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