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妳好。」好溫柔好溫柔的聲音,配上一副有點靦腆的笑臉。
莫少言看呆了,不太敢相信面前這個溫柔高大、身材修長的大男生,竟然會是一個獸醫師!簡直和那個怪醫生的形象差了好幾千倍!
「怎麼了嗎?」阿哲親切地走向前問。
「沒、沒事!喔,只是想給她的貓做個健康檢查而已。」子昱連忙推了推有點發楞的莫少言,指指在她肩膀上的黑貓。
「你真的是獸醫師?」莫少言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問。
從小就以為只要和「醫師」扯上關系的男人多半都已年過三、四十,所以溫仕寧基本上對她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年輕的醫生,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圭女圭臉的可愛男生,居然也是個獸醫師!
「是啊!有什麼不對動嗎?」對方有點擔心地問。
「不、不是……是你看起來好年輕喔!」
「那是因為我女圭女圭臉吧!」阿哲露出溫柔的笑容。「其實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哦!」
那還是很年輕啊!天哪!她突然有一種虛度光陰的感覺,人家二十五歲都已經自立門戶當起獸醫了,自己還在大學里渾渾噩噩地度日子。
「她呀!被別家動物醫院帶壞了,以為動物醫院都貴得要命,醫生踢拽不得了,沒事還會指著客人的鼻子開罵。」
「每個醫生都有自己的經營理念嘛!」
連處世態度都這麼圓融,要是那個怪醫生,早就開始喃喃不絕地抱怨,什麼收費貴是為了保證醫療品質,拽又不是他故意的,他天性就是如此;至於指著客人鼻子開罵,那是他們該罵,他只是盡義務而已。
阿哲又對她笑了起來,更走近些,對著她肩膀上的阿寧輕聲細語,那柔柔的聲調,差點沒讓莫少言當場化成一攤水!
電話鈴聲突然大作,把沉浸在「柔情」里的莫少言給喚醒過來。
「喂!怎麼樣,名不虛傳吧?阿哲是不是一個好醫生?」子昱趁阿哲回頭去接電話的時候偷偷附在她耳邊說。
「啊?」莫少言愣了一下。「好醫生的定義很多種,我不知道他的醫術怎麼樣,但對客人的態度來說,他真的讓人感覺很舒服、很受重視呢!」她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
「沒錯,他就是這麼體貼。來這里的客人九成九全是女的,我想大概都是沖著他的魅力來的吧!」
「他人是很好沒錯,但是醫術怎麼樣呢?」回到現實的莫少言忍不住問。
「我們都覺得他醫術很好啊!每次看病都很仔細,有什麼狀況也會和主人解釋清楚;我們帶來的流浪動物大部份也都治愈了,有時候還托阿哲的福找到新的主人呢!」
「妳說『大部份』的意思是……」
「有幾只流浪狗在動結扎手術的時候死在手術台上了……」子昱聲音稍微低了下來。
「噢……」她也低下了頭,畢竟听到一個生命的消逝,心里多少也有點難過。
「不過那並不是因為阿哲醫術不好哦!他每次動手術前都會一再提醒我們,有些動物對手術用的麻醉藥會過敏,可是事前又沒有辦法檢測出來,所以一下了麻藥就會有可能漸漸呼吸困難,或是因為引起嘔吐反應,結果東西吐不出來卡在喉嚨里造成窒息而死亡。」
「他和你們講這麼詳細啊?」
「其實也是因為我們真的帶了不少動物來這里結扎,和阿哲算滿熟的,他才會告訴我們這些,不然一般客人頂多只是簽個手術同意書而已吧。」
這樣好嗎?
莫少言習慣性地模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來。
因為怪醫生曾經告誡過,醫生最好不要和飼主的關系太過熱絡,免得最後壓力太大。因為飼主一旦和獸醫師熟了,往往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就應該要對自己的動物多「關照」一點,甚至沒事打個折,送點小贈品。
最糟糕的是,萬一動物將來真的生了重病,無力回天,飼主對獸醫師的怨忿往往會更增加,因為他們會認為,明明我就和你這麼熟了,為什麼你卻沒有盡全力去救我的寶貝?
「喂?在想什麼?輪到妳啦!」
子昱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回過神,見到阿哲又露出那迷死人的陽光笑容,正站在診療台旁向她輕輕招手。
***
「啊……」像個懷春的少女,莫少言雙手捧頰,眼神迷離地望著大門。
奇怪,這女生是怎麼了?哪里不對勁?今天一進來上班就心不在焉,沒事還雙手捧頰故作可愛樣,喊她三次才听到一次,腦子里好像被什麼東西滿滿佔據一樣。
溫仕寧在她面前揮了揮手,看看她是不是還醒著?
「喂?怎麼了?發春啊?現在不是暑假嗎?這麼熱也能思春思成這樣?」
他當然換得一枚狠狠的白眼。
好吧!起碼這還算是正常反應,至少代表她還听得見他說的話。
拋去一枚白眼後,她開始上上下下仔細把眼前的溫仕寧給打量一遍,讓對方有些不寒而栗。
怎麼了?他突然有種待宰羔羊的錯覺,自己好像成了被下了麻藥躺在手術台上等著開刀的可憐動物。
「看什麼?沒看過帥哥啊?」
「就是看過了,才發現你真的比不上人家。」
嗯?誰?這怪女生口里的「人家」是說誰?
他向來以自己年輕有本事而自負,雖然身高沒過一八O,但至少也「號稱」一七五,加上一張頗清秀的女圭女圭臉,不少女客人就是因此「慕名」而來,他倒也滿足了不少虛榮心。
本來他以為這個死纏爛打硬要來他醫院上班的怪女生也是看上他,才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打算每天厚臉皮地黏在他身旁,所以當初他才一口就拒絕了她;結果听了她想賺錢的理由後,卻一時心軟收留了她。可如果她真的像以前那些女客人一樣一天到晚自作多情,他還是有辦法能把她給請出醫院大門。
但是……事情的發展好像完全不像他之前所預想的。
首先,兩個人幾乎一見面就拌嘴,一句甜言蜜語都沒生出來過,只有白眼每天拋來瞪去,外加幾杯故意不加精的黑色苦水。
再來,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任何「喜歡」自己的跡象。
一般來說,喜歡一個人,總是多多少少會露出一點跡象吧!但是這個怪女生還真的就是每天規規矩矩地上班下班,事情做完就做完,一點也不羅嗦。他是樂得清靜,但是討厭的男人自尊心又常常不時小小作崇一下。
這個女生真的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青菜蘿卜各有喜好,沒錯,但是他就是被那些女客人給寵壞了,以為所有的女生見到他就算不當場拜倒,至少也會有些好感吧?
沒有。
完全沒有。
連第一個月他加了兩張千元大鈔都沒用。
好吧!也許這個女孩子對男人沒有興趣,說不定還是個女同志,才會對他這個風度翩翩的師哥獸醫師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是就在他開始這樣安慰自己不久後,莫少言居然對另外一個「男性」動了心!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才行!不然自己的面子要往哪擺?
「喲!難得妳也會稱贊別人,看來這個男人很不錯嘍?」
「沒錯,而且他也是個獸、醫、師。」
心里突然一跳!溫仕寧表面上裝作不吭聲,臉上肌肉卻不自在地抽了幾下。
「獸醫?我還以為妳特別討厭獸醫師。」
「誰說的?我只是不喜歡某個自大狂——」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溫仕寧一眼。「而那個人又剛好是個獸醫師而已,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喔。長得不錯嗎?」他佯裝冷靜隨口問道。
「嗯,又高又帥,人又溫柔,」莫少言原本語帶諷刺的冷淡突然融化了,「而且很體貼哦!」眼神也開始散發出著迷的淡淡光輝。
「這麼喜歡他,那去倒追他好啦!」溫仕寧滿口酸溜溜藏不住。
「唉!我是想啊!只可惜人家已經有老婆了。」
「你不是說他很年輕嗎?這麼年輕就有老婆了?」
「是啊!才二十五歲,老婆、房子和自己的動物醫院都有了,更是令人羨慕。」她的臉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好像阿哲是她的偶像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里更酸了,酸到可以釀出工研醋。
「真好,害我也想找個年輕英俊的獸醫嫁了,然後安心做個獸醫師娘就好。」
年輕英俊的獸醫?那不就是在說自己嗎?
偷偷看了一眼那個雙手捧頰、四周還有小花飄舞的莫少言,只見對方壓根兒沒往他這瞧一眼,敢情是根本不把他當成「年輕英俊的獸醫」!
那他在她眼里到底算是什麼?一個中年怪叔叔而已嗎?看到帥哥就傻了眼,真是花痴!他心里暗暗罵著,賭氣轉過頭假裝看電視,不想理她。
只是莫少言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情緒不穩」,依舊帶著崇敬的神色,阿哲長阿哲短地說個不停。
***
那天下了班,溫仕寧還是一肚子悶氣,不過是個半調子的獸醫罷了,干嘛一直掛在嘴上說不停?什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一堆優點講都講不完,難道自己就一丁點兒值得夸獎的地方都沒有嗎?
騎車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個怪女生崇拜誰、喜歡誰?難道是……
不不不,不可能,他用力甩了甩頭,差點沒把頭上的安全帽給甩出去。
誰會喜歡那個毒牙利嘴的怪丫頭!
好吧!其實她是長得不錯,看起來挺順眼;身材修長,聲音甜美,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想起她的笑容,溫仕寧嘴角不知不覺輕輕微揚起來。
是啊,其實那小丫頭笑起來的時候還挺討人喜歡的。
就可惜她似乎不常笑。是自己講的笑話真的太冷,所以才沒辦法把她逗笑嗎?
「喂!前面的!你到底走不走啊?都已經綠燈了!」後面突然喇叭聲大作,等得不耐煩的計程車司機用力按著喇叭兼大吼。
驚醒過來的溫仕寧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十字路日的紅綠燈前呆了快整整一分鐘!他趕緊說了聲抱歉,加足油門沖了出去。
還好臉上戴著安全帽,沒人看到他的臉,也沒看到他當時尷尬的表情。
好不容易帶著混亂的思緒回到家,匆忙洗了個澡,懶洋洋地爬上床躺下,溫仕寧閉上眼,開始不情願地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酸溜溜的反應。
沒道理啊?不過是個還在念大學的小丫頭,難道自己真的會喜歡上她?
煩躁地轉了個身,真喜歡上的話就糟糕了。
他當然深知自己口是心非的個性,而且這種個性一遇上他喜歡的人更是發揮到極致,也許是因為面對喜歡的對象太緊張控制不住自己,腦袋里想什麼硬是沒辦法傳送到嘴上,結果說出來的話往往連他自己听了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討厭的怪丫頭!他心里暗暗罵了一聲,用力把頭埋進枕頭里。
***
不在意!不在意!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其實不喜歡她!
第二天在莫少言上班前,溫仕寧拼命對自己作好心理建設,說服自己只不過是一時意亂情迷而已,對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生,他怎麼可能看得上眼?
但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就是不見莫少言出現,他心里開始有點焦急起來。
敝了,她一向從不遲到的啊!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強自按下心頭的煩躁,反正不過遲到幾十分鐘而已,何必那麼擔心?
等到過了兩個小時莫少言還是沒出現時,他真的開始有點慌了!送走了一位客人後,他匆忙打開電腦里的檔案,找出她的手機號碼。
響了十幾聲依舊沒有人接,手機自動跳進語音留言系統,他听了那機械性的女聲後便掛上電話,心里叨念著辦了手機又不接電話,那辦手機做什麼?
才嘟嚷完,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
「喂?醫生嗎?」
丙不其然,像是有心電感應知道他在說自己壞話一樣,莫少言馬上回了電話。
「對不起,我現在人在阿哲的醫院里。剛剛在學校里我們發現有一只母狗難產,我又剛好有機車,就順道幫忙把狗帶到阿哲醫院里,現在正在動手術,待會兒我就回去上班了哦!」
像是對在幼稚園門口等了很久卻老等不到母親的小孩子說話一樣,她的語氣帶點哄人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溫仕寧卻覺得很受用。
至少,她還是有些擔心自己會不高興吧?
只是為什麼不直接帶到他的醫院里來,還要特地跑去那個什麼帥阿哲那里去?
心里明明想問,嘴上卻又硬著不說出口,溫仕寧最後只是淡淡「喔」了幾聲,要她沒事就趕快過來上班,然後便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她便氣喘吁吁地跑進醫院里,細細的汗水覆滿臉頰,微微閃著水光,身後的黑貓則是一進醫院就熟門熟路地飛快鑽到冷氣機的出風口底下攤著,活像一張小小的貓皮地毯。
「呼!好熱喔!」她一面說一面走到後頭的洗手間洗臉,然後甩著一臉的水珠走出來。「這麼熱的天氣難怪會難產,生小孩真是痛苦。」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痕,她又隨手抽出一張衛生紙擦臉。
「天氣熱和難產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冷冷地回了一句,這次倒也不是故意裝的,上班遲到也就算了,遇到難產的狗居然第一個不是想到他,也讓溫仕寧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生氣啦?」她小心翼翼試探地問。
「沒有。」
沒有才怪,那張臉比平常還要臭上十倍,想也知道八成不是生她遲到的氣,而是在吃阿哲的乾醋。
「我不是沒有想到先把狗送到你這里來,可是這里收費太貴,我又在這里工作,到時候怕你收錢收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帶狗去阿哲那邊的。反正流浪動物社和阿哲很熟,那只母狗之前也在那里做過健康檢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喔。」短得不能再短的回答。
有點尷尬,莫少言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乖乖地坐回位置上,拿起客人資料一件件打進電腦里。
直到了晚上快下班時間,溫仕寧都沒有和她講過一句話,其實也不是刻意,只是心里那股莫名的悶氣就是消不下去,讓他沒辦法自在地面對她。
「醫生?」非常非常難得的溫柔詢問聲調。
「嗯?」他的右眉往上挑了一下,心里知道不妙。
〔我今天……可不可以提早一點點下班?」
「為什麼?」
「因為我想去阿哲那邊看一下那只狗,可以嗎?」
又是阿哲!當初如果她把狗帶來他這里的話,就不用早退去看它啦!在這里她要看多久就多久,想住在這里都沒問題!
想是這樣想,他當然不敢講出來,只是冷冷地盯了莫少言一會兒,沒有說話。
「……可以嗎?」過了半分鐘,她忍不住又問。
「隨便妳,想去就去,干嘛還來問我?」他煩躁地拿起報紙,刻意翻得劈啪作響。
「喔……那……我就走嘍?」
他一愣!啥?真的就這樣走了?妳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說什麼?!」莫少言突然瞼色一變!
噢!不會吧!難道他剛剛把心里想的不小心說出口了嗎?
「你說我水性楊花?溫仕寧溫大醫生!你搞清楚,今天你不過是我的老板而已,我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嗎?!是,今天上班遲到是我的錯,但是我有權利把狗送到別家醫院吧?人家阿哲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收費又沒你這里貴,窮學生當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難道我非得撿到什麼動物都往你這邊送才算有忠誠度嗎?你憑什麼罵我水性楊花?你這個陰陽怪氣一天到晚沒人要,被人嫌的老、處、男!」
莫少言簡直氣炸了,她長這麼大,是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現在居然被一個不相干的怪叔叔罵水性楊花?!這是什麼世界?
「妳罵誰陰陽怪氣沒人要?別忘了誰是妳老板!」他也火了,畢竟他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火氣一來照樣燒得亂七八糟。「左一句阿哲、右一句阿哲,一天到晚阿哲阿哲的,既然妳那麼喜歡他,乾脆嫁給他好啦,喔,對了,他有老婆了!那妳倒貼去做他情婦好了,這下妳可稱心如意了吧!」
啪!
清脆地一聲。
門外路過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投進好奇的眼光。
驚愕的溫仕寧足足愣了十秒鐘才開始感覺到左臉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兩道淚痕從那雙美麗的眼楮流下。
「我最討厭你了!」像是鼓足所有的力氣一樣地大聲對他吼著,眼淚更是抑止不住地拼命落下,莫少言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委屈受辱過。
溫仕寧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被女人打巴掌是第一次,被女人說「我最討厭你」也是第一次,更別說他第一次把一個女孩子給當場氣哭。
莫少言見他像個木頭似的沒反應,生氣地一跺腳,吹了聲口哨,轉身跑出醫院大門,那扇可憐的玻璃大門差點沒因她的力道而被震碎!原本攤在冷氣機出風口的阿寧听見口哨聲一躍而起,閃過那扇飛撲而來的玻璃大門,跟著女主人的身影去了。
女主角走了,看戲的人群還在醫院大門外徘徊,不時探頭探腦地看看男主角會有什麼反應。
只見溫仕寧還是一手捧著被打紅的左臉頰,站了好一會兒……
「你們看什麼看?沒看過別人吵架嗎?去去去!走開!我要關門了!」回過神來的他像趕蒼蠅一樣,不耐煩地對那些圍觀看熱鬧的群眾揮著手,然後真的把醫院鐵門給拉了下來。
***
第二天,莫少言沒有來上班。
第三天,還是不見她的蹤跡。
餅了一個星期,他被那些卷土重來的騷擾電話煩得脾氣又開始暴躁起來,還有配藥、收費、打掃那些有的沒的瑣事,他這才發現那個女孩子對他的幫助有多大。看了看雜亂不堪的儲藏室,他嘆了一口氣,終於妥協,沮喪地拿起電話。
手指才正要按下電話上的按鈕,大門上的風鈐輕輕響了起來,他心突然一跳,抬起頭來,果然就是那個賞了他一巴掌的女孩。
「回來上班啦?」他盡量裝作無事人的模樣。
但對方卻不吭聲,只是逕自走到醫院後頭,然後拎著裝著小笨的籠子走了出來。
「妳做什麼?」他看著籠子露出不解的表情。
「把這只黃金鼠帶走。」
「為什麼?」哦喔,他心里暗叫不妙。
「因為我以後不想再來這里,不想再見到你。」
天哪!有沒有搞錯?!只不過是一句「水性楊花」,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嗎?
看見他臉上帶點驚愕的疑惑表情,莫少言冷冷地說︰「我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你的女朋友,我甚至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你的朋友,還是只是一個工讀生,但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我都沒有必要去忍受你這樣的性格。以前我也都忍下來了,但是這次真的是莫名其妙!你干嘛心胸那麼狹窄听不得別人的好?沒錯,阿哲是有阿哲的優點,但是你也有你的優點啊!為什麼要妄自菲薄拼命去忌妒人家?」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在乎妳的阿哲!」听她愈說愈離譜,溫仕寧忍不住回嘴頂一句。
莫少言微微噘起嘴,眼眶微紅,哀怨地看著他,盯得他好不自在。
「你是真的生氣我沒有帶狗來你這里,還是只是單純的忌妒?」她幽幽地問。
「妳在說些什麼啊?」他並沒有听出她話里的弦外之音。
莫少言嘆了一口氣,拎起裝著黃金鼠的籠子,轉身走出醫院。
他默默咬著牙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知道如果再不出聲,他就很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孩子了;只是好幾次明明就是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手上籠子里的黃金鼠露著疑惑的表情看著自己,不明白怎麼又要搬家了?
女孩推開了門,他心里一痛。
像是感應到他心里的感覺一樣,莫少言靜靜回過頭,居然笑了笑。
「真可惜,我還滿喜歡你的呢!再見了,怪醫生……」
他有沒有听錯?!那丫頭剛剛是不是說了「喜歡你」三個字?!
「我——」
正想出口喚回女孩,一個高大斯文的男孩子出現在她身旁,體貼地替她拎起了裝著黃金鼠的籠子,兩人並肩離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