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八點了,衛千暮收拾好報紙準備開飯。這一個月以來,聶草草每晚都準時前來報到,風雨無阻,都可以發給她「全勤獎」了。
他拿出她專用的碗筷——粉色的,說是與他白色的餐具比較搭配。另外,他的洗手間里也放著她專用的洗手乳——說是他的洗手乳含酒精成分,傷手;不僅如此,就連他那一排純白的浴巾中間也掛上了一條Kitty小手巾,方便她洗臉——說是為了和他的毛巾作區分。
總之,什麼叫「得寸進尺」,他算是見識到了。
「衛千暮……」
千暮沒有回頭看她,徑自盛著飯。只是他思忖著︰聲音不若平時有力,一定有事。
丙然,草草懶洋洋地挨到餐桌邊,沒有像往常一樣餓狼搶食,也沒有聒噪地說她一天的趣聞,反而托著腮幫子安靜地趴在桌上。
等了半晌,不見她開口,千暮終于抬起頭,「不吃飯?」
她無精打采地搖搖頭,「牙疼。」語氣中竟帶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千暮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彎子,一張俊臉直逼草草,惹得她一顆心小鹿亂撞。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望向她。兩人靠得極近,彼此的鼻息交流著,草草的臉頓時染上一片粉紅。
他要吻我了嗎?他終于肯接受我了?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呢?我正牙疼呢……不知道他接吻的技術怎麼樣,一定很棒吧!那可不太好,那就表示他吻過很多女生,人家可是初吻呢!不知道……
就在她天馬行空的時候,千暮開口了︰「把嘴張開。」
把嘴張開?接吻為什麼要把嘴張開呢?草草眨著眼楮困惑地望著他。
「你不把嘴張開,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牙疼?」
原來是為了看她的牙,不是要吻她啊?
草草沮喪地將嘴巴張開,「啊——」
他瞧了一會兒,「疼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兩個月了,只是今天特別疼。」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淡地說︰「你正在長牙。」
「長牙!?我二十歲還在長牙?」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掃了她一眼,為了她的無知。
「你正在長智齒,有人四十歲還在長智齒,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草草癱倒在椅子上,「可我現在很疼耶!」
「那是因為你牙床太堅固,牙齒長不出來,當然疼。」他給她一個「大驚小敝」的眼神。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才能讓它長出來?」
「用刀子將牙床劃道口子,牙齒自然就可以長出來了。」他的表情再自然不過了。
「什麼!?要動刀子?」草草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說什麼也不要!」
「那你就繼續疼下去吧!」反正跟他無關,他無所謂。
他起身走進廚房,不知道忙了些什麼,然後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繼續吃他的晚餐,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可憐的聶草草趴在桌上是越瞧越餓,「好餓啊!」
她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了,偏偏她的牙齒疼得要命。受罪哦!
千暮用完餐又走進廚房,一會兒的工夫端出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喏!」
「哇!你太厲害了,這麼一會工夫居然能變出一碗粥來。」
難道他剛剛在廚房就是忙這個?看來他對我還是蠻用心的嘛!
一碗粥讓草草嘗到無以倫比的甜蜜滋味,也更加堅定了她「得寸進尺」的信念。
吞下一口粥,草草又開口喚道︰「衛千暮,明天你有空嗎?」
他只是略抬起頭淡淡地瞟了她眼,而這就足以讓她繼續得寸進尺下去了。
「明天陪我去看牙醫!」
「我很忙!」他「神色堅定」的拒絕。
如果他不是那麼緊張的話,一定會發現自己這種表情是二十三年來從未有過的。她又讓他嘗試了一個「第一次」。
不答應?你不答應我就沒辦法了嗎?
草草那一張小臉頓時凝重了下來,顯然——她生氣了。她恐怖的臉一寸一寸逼近他,魔爪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後……
「我知道你最好了,就這麼一次嘛!人家怕看牙醫,所以你陪人家啦!衛千暮……」
他尚未反應過來,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她這是什麼功夫?前一秒還一副老大不高興的夜叉狀,後一秒立刻變成甜死人不償命的笑臉。變臉速度如此之快,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可是,原則問題不能有絲毫的松懈!這家伙得寸進尺的功夫,他可是屢屢領教。陪她看牙醫是沒問題,可看完牙醫之後,她又要他做什麼就無法預料了。經過幾次教訓,他決定絕不能再退讓「一寸」,否則,她真要攻城掠地的進駐到他生命中了。
只是,他的防御措施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嗎?她聶草草可是一等一的攻城高手啊!
一場飽防戰又一次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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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前幾回合一樣,聶草草再一次獲得勝利。
「疼死了!」草草一路抱怨著,「你這個騙子!就是你說什麼去給牙醫劃一刀,等牙長出來就不疼了,可我現在都已經疼得沒有感覺了!」
衛千暮保持著慣有的沉默。疼得沒有感覺還說疼!這是感覺矛盾還是語言矛盾?
「前面就是Wish了,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我的嘴巴里還殘留著麻藥的味道,難受死了。」她一路抱怨下來也累了,主要原因是——對著一個根本不跟你搭腔的人抱怨,實在是很無趣。
他繼續保持沉默,往Wish邁進。
「歡迎光臨!」听到門上風鈴叮咚作響,朱健立刻迎了上去。
「草草……衛先生?你們從牙醫那兒回來的?」昨晚草草說要去看牙醫時他還嚇了一跳,以為她疼昏了,竟冒出如此大的勇氣,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相陪啊!
「一杯Rainbow。」雖然和朱健也見過幾面,但衛千暮依然維持著一貫的冷淡。
朱健回以禮貌的笑容,「馬上為你送上。草草,還是隻果汁嗎?」
「當然!」
朱健忍不住說她︰「你天天喝隻果汁,喝了十幾年了,就不能換一種嗎?」
「誰像你?今天喝這個,明天喝那個。我是最專情的,終我一生只愛隻果汁。」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客人進門了,朱健跋忙迎上去,「小姐這邊請!」
「不用了,我有朋友在這兒。」女子不等朱健招呼,直直地朝草草這個方向走來,玉手輕拍千暮的肩,「嗨!」
千暮回過頭看見來人隨即露出少見的笑容,「芷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草草壓根沒注意來人,所有的心思都被此刻的衛千暮吸引去了!這稀有的笑容讓他一向冷漠的面孔變得柔和,且富有生氣,整個人顯得光芒四射。
申芷嫣大方地坐在千暮身邊,「我上個星期就回來了。昨天我去拜訪伯父、伯母,才知道你搬出了大宅,我正準備找時間去看你呢!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真巧!」
「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準備繼承申伯父的事業,還是繼續攻讀碩士?」
「目前還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過段時間再說吧!」她明顯地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將視線轉向草草,「這位小姐是……」
草草回以一個甜美、帶有些孩子氣的笑容,「我叫聶草草,衛千暮的女性朋友。」
「我叫申芷嫣,衛千暮的青梅竹馬。」她又轉過頭繼續和千暮交談,「這個月三十號是你生日,準備怎麼慶祝?」
「這個月三十號?」草草掰著手指算了算,「衛千暮,你是處女座的?」
「閉嘴。」衛千暮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星座。翰、狄那兩個家伙每年送他生日禮物的時候都會強調什麼「處女座」。
草草吐吐舌頭,「處女座的性格挺好的呀!追求完美……」
「閉嘴!」他又要給她逼出一個「第一次」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芷嫣倒是吃了一驚。在她的記憶中,千暮總是冷漠自持的,即使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自己,也鮮少見到他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女生對他有不同的意義嗎?
無法再待坐在一邊,芷嫣站起身,「我還事要先走了。過幾天我會去你那兒看看,你把手機號碼留給我,好嗎?」
「我沒有手機,給你我家的電話吧!」他將電話寫了下來。
待芷嫣走後,草草問︰「你為什麼不買手機?」
「無論你在什麼地方,總有人可以找到你,這種感覺很好嗎?」不再和她廢話,他開始品嘗香濃獨特的Rainbow。
草草看了他一眼,心里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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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千暮一如平常做好了晚餐,一邊看報紙,一邊等一到時間就來報到的「吃飯大使」。
當八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門外沒有如往常般來熟悉的聲音,反倒是電話鈴聲大作。
「喂。」
「衛千暮,我是草草!我現在在打工的地方。」
用不了這麼大聲,我又沒聾。千暮無奈想著。
「我晚上不來吃飯了。可能這一個月,我都不去吃飯了,不過我會去打掃房問的,你看我多善解人意!不要太想我哦!衛千暮……」
電話這頭的他無禮地斷了線。莫名地,他竟有些生氣。走向吧台,他為自己倒上白蘭地,一飲而盡。
他到底在氣什麼?她不來不是最好?不用听她聒噪,不用被她氣得半死,不用陪她四處瞎逛,一切又恢復到了從前——一個人的自由生活,這不是很好嗎?
想念她?誰會想念那個笨蛋?
他拿著酒看向身邊空著的位子,每天晚飯之後,她總是挨著他坐在這把椅子上……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把一個小女生的游戲當真,我還真是白痴!」
在酒里注滿香醇的白蘭地,衛千暮第一次覺得這間房子好大、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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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一大清早,宿醉的頭痛還在糾纏著衛千暮,偏偏這個時候有人來訪。衛千暮蹙著眉頭走去開門,「如果是那個笨蛋,我就……」
「芷嫣?」
「怎麼?不歡迎我?」拉開門的瞬間,千暮一向平靜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失望是那麼明顯。他在等誰?咖啡店里的那個小女生?
衛千暮請她進門坐下,而他走到吧台,「咖啡加幾塊糖?」
「一塊半,謝謝。」
芷嫣接過他端來的咖啡淺嘗了一口,「你泡咖啡的手藝真棒!」
只有那個笨蛋說他泡的咖啡難喝,堅持喝她的隻果汁……怎麼又想到她?他灌了一大口黑咖啡,想借此平復自己的心緒,過了好晌才注意到芷嫣正看著自己,「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芷嫣看著面前的青梅竹馬,心中充滿了疑惑。
分別七年再次見到他,她發現他變了,一貫的冷漠出現裂縫,眼楮偶爾也會透露出情感。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永遠冷眼旁觀的衛千暮了。是什麼讓他變得有人性?那個女孩嗎?
「你變了。」芷嫣說出心中的感覺。
回憶起他少年老成的神情,她不禁輕笑出聲,「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千莽和我在一起,大人們叫你天才、神童,我問他們︰天才、神童是不是就是上帝?千暮哥哥是不是上帝?」
他低垂著頭,芷嫣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接下去說道︰「小時候我真的將你當成上帝,什麼都會做、什麼都知道,我一直覺得你好了不起。你也真的很像上帝,總是那麼平靜、淡然,沒有感情……」
此時,衛千暮抬起頭迎上她試探的眼楮,臉上依然一片冷然,讓她無法一探究竟。
就讓他知道吧!這不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嗎?
「我愛你,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千暮!我一直在不停地努力,去加拿大讀書也好,這次回來也罷,都是為了讓我自己成長,直到可以配得上你。
我知道你現在和家里的關系,當我從千莽那知道你離開家,獨自在外面走你自己選擇的路時,我真的很高興,像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人生的道路早在一出生就被定了下來。我沒有勇氣去反抗,而你……這只會讓我更加愛你。」
「千莽愛你。」他平靜地道出,語氣中沒有絲毫情感上的牽掛。
「可我愛你。」
千暮沉默了良久,才望向芷嫣一雙美眸,「為什麼愛我?」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草草,可她沒有給他一個真實的答案。
芷嫣沒有移開目光,迎著他冰冷的視線,「因為你無人能及的才能、因為你舍棄財富的勇氣、因為你看破名利的淡然。」
他沒有反應,只是淡淡地看著那張比聶草草出色許多的容顏,「明天我將飛一趟德國,回來時給你答復。」
芷嫣點點頭應允,依然維持著優雅的儀態。
她不會纏著他,只會靜靜地等著他,和某些得寸進尺的人是大不相同啊!千暮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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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都三天沒見到他了,打電話沒人接,他好像沒回家。究竟去哪兒了?」草草沮喪地趴在櫃台上,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朱健端著杯子到她身邊,「唉!你這個女朋友是不是做的有點失敗?連人家去哪兒都不知道?」看她成天趴在這兒哀嘆,他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裝可憐,好將工作全都推給他做。
他不提還好,他這一提,草草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只是成天纏著他騙吃騙喝的討厭鬼。」
「你還算有自知自明!」
草草一拳打向他,「要你多嘴!」她瞪了他一眼,然後跳下椅子,「生氣」十足地去招呼客人了。
看著她恢復活力的背影,朱健的唇微微揚起——這才是他認識的聶草草嘛!
幣在門上的風鈴響起,草草走到門邊,「歡歡迎光……」最後一個「臨」字給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來的這位客人實在酷似日本「暴走族」,真正讓草草驚訝的是,太妹後跟著的人……狄南浦!?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別人的驚訝,只是扶了扶眼鏡,但此刻他那張臉的溫度比衛千暮還低。
回過神的草草職業性地招呼,「這邊請!」
她領著兩個人到一處不太顯眼的座位,「請問二位要點什麼?」
太妹抿了抿她赭紅色的盛唇,「一九五六年的波蘭紅葡萄酒。」
還沒等草草接話,狄南浦已經開口了,「我要迷霧,給她一杯柳橙汁。」
草草記了下來,內心激戰了片刻,最終,對衛千暮的思念戰勝了她的職業道德。
「你……你知不知道衛千暮去哪兒了?」
「暮?」狄南浦猶豫著了下,可看到她那張期待與焦急的小臉,還是忍不住說了。
「他和翰去德國辦事了,大概要到這個月底才回來。」
「是嗎?」草草有些失望,可轉眼又換上一副笑臉,「你們坐吧!我去工作了。」
好想他啊!好想見到他,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聲音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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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ety德國柏林分部
巫翰陽懶洋洋地靠在真皮沙發上,看著衛千暮在電腦前忙碌,「Abbey公司的財務資料我傳給你就好了,你又何必跑一趟呢?」
千暮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在這兒還有兩場學術演講。」
「我真懷疑你那些專業性的報告究竟有多少人能听得懂。只要一掛上你衛千暮的大名,上到教授,下到研究生,統統自願獻上三百美金只為一睹你的俊容。」
「那是因為他們會將那些他們完全听不懂的理論,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然後加加減減,就成了他們的獲獎論文。」千暮核對著電腦上的資料,面無表情地說著。
巫翰陽一听這話,起勁了!「那你就任他們抄襲?」
「所以這次演講收費變成三千美金。」千暮抬起手腕看看時間,以同樣冷漠的語氣說道︰「他們現在應該在銀行兌換美鈔。」
「哦——」還以為暮會想出什麼新奇的主意,對付那幫愚蠢又貪名愛利的家伙,沒想到他就這樣——太無趣了!
想到無趣這個詞,他立刻想起了那個有著一頭烏黑大波浪長發,將它們全束在腦後,不被他的「美色」所吸引,還認為他極端幼稚的女人!
想到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他突然感慨起來,「暮,你解剖過那麼多女人的腦袋,有沒有發現她們和我們有什麼不同?」
「那得讓我把你的腦袋敲開來看過才知道。」什麼叫「解剖過那麼多女人的腦袋」?說得他好像是殺人魔似的。
翰有些氣惱,「我很認真的在和你討論一個極為嚴肅的問題,你就不能好好的回答我嗎?」
回答他?怎麼回答他?如果他有答案,也不用遠赴德國來思考他的感情問題了。他也同樣搞不懂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尤其是那個得寸進尺的女人——只因為她已經不再「對他」得寸進尺了。
他更搞不懂他自己,明明可以結束、明明可以松口氣了,為什麼胸口反而像是喘不過氣來般難受?
莫非他真的變成一個白痴了?
算了!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等他回去以後,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決定,一切——都將結束了。
只是,那真是他所想要的「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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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八月只剩下幾天,一轉眼又將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而聶草草則在等待衛千暮的歸來,等待八月三十日——他二十三歲的生日。
這一天,千暮終于回來了。
疲憊地回到住處,遠遠地,他就看見階梯上立著一個身影。
「芷嫣?」他愣了片刻,很快就明白她這麼急著見他的原因。
掏出鎖匙,他開了門讓她進來,隨後便到房間去放置行李。
房間很干淨,好像有人清掃,只是……他塞進衣櫃的那個Kitty正大剌剌地躺在「他的」白色大床上。
不用想,有這種「創意」的只有一個人——聶草草!
他大跨步走到客廳,一彎腰——果然!茶幾上放著幾張便條紙——
雖然你不在,但我還是有來打掃房間喔!我是不是很有責任心?不用太感動哦!你去德國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你還沒回來。有點孤單,有點想你……的晚餐。我回家一趟,老爸的便利商店正在特價,一直覺得你那沙發墊灰滾滾的太難看,所以買了這種藍色的靠墊,好看吧?回來給錢!
你怎麼還不回來?再不回來,我就把你的白蘭地、紅茶全部丟掉!嘿嘿——
看著她留下的便條,衛千暮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他可以想像得出她寫便條時的神態和動作,尤其是最後那兩聲「嘿嘿」,他仿佛此刻就听到她的笑聲……
原本作好的決定就這樣輕易地被幾張小小的便條紙改變了。
芷嫣輕咳了一聲,以喚起千暮的注意。她在一旁看著千暮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微笑。又是那個小女生嗎?
千暮將那幾張便條放進口袋,又換回了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你要喝點什麼?」
「我是來問你答案的。」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再也維持不了優雅的風範。
他坐到沙發上,揀了一塊海藍色的靠墊,依然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復。」
「為什麼?」芷嫣有點失控地追問,「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為什麼這次卻……是因為那個女生?」
千暮第一次發現芷嫣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她一直是成熟而理智的,而今天的她卻像一個想要吃糖的孩子——就和那個家伙一樣。
「芷嫣,」他凝望她慌亂的眼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它不是一場可以重來的游戲,也不是一場愛情電影,一旦我作了決定,它將是一段婚姻,將是你、我的一生。」
即使在他說這一段話的時候,芷嫣依然無法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一丁點的感情。
這就是她要的人?這就是她要的愛情嗎?無人能及的才能、舍棄財富的勇氣和看破名利的淡然,真的能抵消他的冷漠嗎?
不,他不冷漠!就在幾分鐘以前,當他看到那幾張便條的時候,他所流露出的情感是那麼真實,只是……那不屬于她!
前所未有的沮喪在申芷嫣心中充斥著,站起身,她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我先走了。」
「不送。」千暮退自走到吧台為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紅茶,再加上少量白蘭地。愉悅的心情混合著紅茶的芬芳,在空氣中加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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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的對街一輛銀色積架正停在那里,它的主人正望著對面咖啡店里一個忙碌的身影,越接近她下班的時間,他的唇角弧度也越揚高。
她準時下班走出Wish,但接下來的發展讓正想將車開到她身邊的千暮停止了一切動作——草草牽著朱健的手,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遠。
他們的背影怎麼看都像一對……情侶?
不知不覺地,千暮又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跟蹤!他將車停在一邊,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
他跟著他們走到一家手機店。他站在門口可以清楚地听見他們和店員之間的談話——
「先生、小姐買手機嗎?」
草草低頭找著她要的款式,「我想看看有沒有情侶手機?就是那種情侶之間使用的,一大一小,一對的那種?」
「我們這兒有好幾款情侶手機,不知你喜歡哪一種,請這邊看。」
「有好幾款呢!朱健,你快看看你喜歡哪一種?」
朱健走到她身邊,看著各式手機,「我又不懂這些,你喜歡就好……」
之後,他們還說了些什麼,千暮已經听不見了。
多年前,他努力想得到父母的贊許,最終只換來失落與心寒;而眼下的這一幕讓他心痛,痛得無以復加。
這夜,他毫無目標的開車在夜的懷抱里疾馳著,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
同齡的孩子當他是怪物,沒有人願意和他玩,他一個人躲在閣樓上,從小窗戶里看著千莽和小朋友們玩泥巴……
斑中放榜的那天,他高興地跑去書房告訴父親,得到的回應只是一句︰「知道了。」當時父親正在處理公務,回頭還要去見千莽的老師,因為千莽在學校闖禍了……
他的鑒證學理論出版了,拿到第一筆版稅,他為女乃女乃買了一個瑞士花瓶。他捧著花瓶來到女乃女乃房門口,里面傳來女乃女乃和母親的對話︰「千暮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成天對著死人!我可不要和一個研究死尸的怪物待在一個屋子里……」
種種過往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壓得他只想逃,逃得遠遠的。他終于還是逃了,逃出了那個家,逃出了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可心上的傷痕無法愈合——一如那個掉在地上、破碎了的花瓶,再也無法還原。
這樣的痛苦他沒有力氣再承受一次。
最終,他將車停在路邊,撥通了申芷嫣的電話。
「芷嫣,我願意接受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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