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Part12 第四章
作者︰于佳

之霧卻偏偏吃得熱火朝天,她不僅吃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還將為亦悠準備的午餐也吃得干干淨淨。

她狼吞虎咽著,像是有人跟她搶似的。不知道是吃得太猛,還是生病了,她吃完最後一口就沖進洗手間吐了起來。

卓遠之將優優放在椅子上,以眼神示意阿貓看好優優,自己則陪著她待在洗手間里。

溫柔的掌心撫著她的背,他要她放松下來,「難過……你就說,對我……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呢?」

「沒事!沒事!」她不斷地搖著頭,「亦悠會沒事的,你一定能將他安全地帶回來。我不擔心,一點兒也不。我相信亦悠,他是個小男人了,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你看,他都有能力救妹妹,還會沒能力保護自己嗎?我要相信他,我一定要相信他。」

她沒有表現出的那麼冷靜,她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被壓抑著的自己正在尋找出口。

卓遠之願意做那個出口,將她攬在懷里,他像抱優優一樣抱著她,「擔心就告訴我,害怕也告訴我,痛苦就哭出來,想說什麼我都會听著——對我,你不需要有任何防備。因為,我……我是你老公啊!」

被他擁在懷中,她的身體有了支撐,眼眶一熱,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你還是我的老公嗎?我以為當初你娶我只是為了給亦悠和優優一個合法的身份,我以為你並不想背上婚姻的枷鎖,所以你才會在跟我登記結婚之後,就將我一個人丟在瑞士,獨自飛往意大利。」

「別說了,別再說那些了,好嗎?別再用我無心犯下的錯誤折磨我,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我早就知道我錯了,你就……你就放過我吧!」

他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額頭,新冒出來的胡髭刺得她想閃躲,卻又被他困在懷里,那種表情是他的最愛,「尚不滿十八歲就要我背上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緊接著還要承擔孩子的未來。八卦為我佔卜,我知道你是我命定之人,可這並不能改變我‘孤獨一生’的命運。你跟我在一起之後頻頻受到危險,有好幾次我差點兒就失去了你,如果再加上孩子……我……我沒有信心,我不想成為殺害你們的凶手,所以我逃了。」

丟下剛懷孕三個月,正處于嚴重孕吐中的她,他逃得無影無蹤。身在瑞士,人生地不熟,加上語言不通,要不是津庭叔意外發現病得快死的之霧,卓遠之差點兒就親手害死了他最在乎的她和孩子。

當時卓英冠接到消息後親自跑去意大利,他一個巴掌將卓遠之打到瑞士——那也是除了比武,爸……爸惟一一次動手打了他。

打得好,打得對,要不是那一巴掌,他不會在即將失去她之時找到了她,或許他會恨不得殺了自己。

即使如此還是晚了,是為了報復他結婚時的惡意遺棄嗎?生下亦悠和優優,她竟然不聲不響地去了英國。

這一次,她遺棄了他。

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之間失去了聯系。明明知道對方的電話,卻不肯先打電話給對方。熬著拼著,他們在等先投降的那一個。

她會打電話回卓冠堂問候亦悠和優優,問候爸和津庭叔,甚至連跟她一直不對盤的朵貓貓都問候了,就是只字不提他的名字。

有好幾次,她打電話回來的時候,他明明就在電話前,甚至接電話的人正是他,他們兩人像是有某種默契,听出對方的聲音,卓遠之立刻將電話交給爸或津庭叔,自個兒卻半句都不言語。即便有時候津庭叔和爸都不在電話旁邊,他也會將亦悠和優優抱到听筒旁,讓他們倆咿咿呀呀的發音傳到英國,給她。

她不提他的名字,他不跟她說話。

沒有人知道他們倆到底怎麼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有堵無形的牆硬生生地壓在他們之間,誰都不想拆了那道牆,因為害怕掉下來的磚頭會砸傷牆那邊的人。

太愛了,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所以遲疑的步伐拖傷了兩個人。

幸而這世上有種東西叫OICQ!

雖然听不到她的聲音,卓遠之還是關心著她的健康,安插在她身邊的阿土被趕回來以後,他只好求助于跟她同住的封千里。不方便打電話,他都從OICQ上得知之霧的近況。也不知道怎麼了,從某一天開始,坐在OICQ後的那個人由封千里換成了幸之霧。

雖然她不說,但他知道她在那一頭,憑感覺。這情形一直延續到她從英國回來。

在羅蘭德學院見到她是意外、是驚喜、是他長久以來的期待。不出面承認他是亦悠和優優的親生父親,是害怕給他們母子帶來傷害;怕有心人士拿他們來威脅他這個卓冠堂少堂主;也是為了給她再一次選擇的機會。

她嫁給他的時候太年輕,因為意外的懷孕,她沒有選擇地成了他卓遠之的老婆,可她……卻不是卓冠堂少堂主夫人。

卓遠之在瑞士秘密娶幸之霧為妻,他並沒有向堂內正式公布她的身份。怕引起騷亂,怕堂內的弟兄不服,怕影響她未來的律師生涯,怕給她帶來殺身之禍,怕他真的要「孤獨一生」。

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讓他們是夫妻,卻不像夫妻。有時候卓遠之不禁會想,如果當初不是他一時沖動,如果她沒有意外懷孕,如果現在他們之間沒有亦悠和優優,如果他大度地還她自由之身,她還會選擇其他人嗎?

比如︰宇文寺人。

他的這些苦心,她真的都懂嗎?他不確定。

「之霧,你後悔認識我嗎?」

這個問題一直壓在他的心里,他快喘不過氣來了,「如果當初不是我按照八卦佔卜的結果去‘黑色風情’找你,也許我們根本不會認識;如果不是我非要跟你讀同一所高中,我們不會有那麼多交集;如果不是我一時亂了分寸,你不會這麼年輕就做媽媽;如果我不是黑道的少堂主,你和孩子也不會受這麼多苦;如果不是我……」

之霧的手指擋在他的嘴唇上,她告訴他︰「如果沒有經受這麼多的事,我不會成長為今天的幸之霧;如果沒有你一時的意亂情迷,我不會有亦悠和優優,那我的生命將少了很多精彩;如果你不和我讀同一所高中,我們不會成夫妻;如果你沒有去找我,我便會錯過你;如果這一切‘如果’都成為現實,我這一生將會留下更多的遺憾。」

嫁他,她不後悔;愛他,則是她一生惟一的宿命。

「咱們一起把亦悠找回來吧!」之霧懇請著卓遠之,「只要你陪著我、亦悠和優優,沒有什麼能讓我害怕,更別說所謂的宿命了。」

卓遠之不會孤獨終老,他必須守著她和孩子們漸漸老去,這一生,他逃不了這番勞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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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pm︰1點34分

不管想不想進食,填飽肚子都是戰爭之前必須要做的準備工作。相比卓遠之和幸之霧的應付了事,優優就好多了,吃飽喝足,她窩在阿貓腳邊香甜地睡了起來,柔軟的皮毛讓她舒服地張著嘴,睡夢中她正在搶她的小扮哥亦悠的玩具呢!

也許醒來後,她會發現她所有的玩具都被亦悠搶走了,誰讓她一直睡一直睡呢!

望著優優恬靜的睡容,之霧不得不想到如果亦悠沒有被綁走,現在他該睡在妹妹的身邊,兩個人互相啃著對方的手指頭直到入夢吧!

現在卻只剩下優優一個——亦悠,你在另一個地方也在睡午覺嗎?

就在大家為亦悠擔心的當口,卓遠之派出的偵察員來了消息︰「少堂主,找到亦悠少爺了。」

這麼快就發現那伙人的行蹤了?這大大出乎卓遠之所料,這幫人能在津庭叔的行經途中埋伏下來,甚至有能力伏擊爸,說明殺傷力決非一般黑道分子。他這回踫上的是強勁的對手,怎麼可能輕易泄露行跡呢?

除非,對方有意引他去救亦悠。

明知是陷阱,到底去還是不去?

要救回兒子,他這個當爹的不能不去。相信換作他被綁,爸也會奮不顧身地去救他。

取得那伙人準確的藏身地點,卓遠之正準備部署行動。他的手機及時地響了起來,是短消息!

「想要救那孩子,一個人來。」

丙然!那伙人果然是故意泄露藏身地點,只為了吸引他一個人去。去干什麼?自然是一條死路擺在前方等著他。去,還是不去?

他沒有說「不」的權利,那是他兒子啊!

將手機揣進兜里,他轉身去取那把象征著卓冠堂繼承人身份的黃金劍——乾坤。

乾坤劍,傳說中的黃金劍,是有史料記載的上古五大神器之一。傳說它可以劈開人世間的一切,誰也無法料到它竟真的在當世出現。其實這世間有兩把乾坤劍,一把在卓冠堂堂主手中,一把在少堂主身上。如果少堂主的人選尚未確立,第二把乾坤劍將留在堂主夫人身邊。

卓冠堂沒有堂主夫人,另一把乾坤劍究竟在何處,堂內無人知曉。

惟一知道的這把劍,卓遠之一直帶在身邊。今日,該是寶劍出鞘之時。

乾坤劍,這把用特殊材質的黃金打造成的劍輕巧靈動而鋒利無比,當它套入另一種特殊材質打造成的劍鞘時卻又能回歸高溫下的柔軟。

之霧熟練地接過乾坤劍,將它像腰帶一樣佩在他的腰際。她沉默地為他整理衣服和配件,槍是一定要帶的,當槍沒有子彈,它便成了廢銅爛鐵,而乾坤劍卻能力挽狂瀾。所以,即便配著槍,他的腰間仍佩著乾坤劍。

有這兩樣,他一定可以將他們的兒子平安地帶回來。

「你帶多少人去?」

「就我一個。」

既然對方點名要他獨自前往,顯然已經有所準備,他帶再多人也沒有用。之霧心里明白,卻還是希望有人能幫他,「帶阿土一起去吧!他保護了你這麼多年,你們倆有默契,你帶著他彼此之間也有個照應。」

「我一個人去。」他堅持,「阿土暫時留在你和優優的身邊,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可以代替我照顧你們。」

她淺淺地笑,「你想得太遠了。」低垂的目光是在遮掩什麼?

他望著她,久久不挪開目光。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好想收住雙臂……

「哥,你的糖是我的。」

突來的聲音打擾了他們倆之間剛建立起的濃情蜜意——優優,那個小惡魔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夢話。連做夢都想著霸佔小扮哥的糖,這丫頭真像她媽的個性——這也是她第一次叫亦悠「哥」,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

之霧歪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不是她做媽的過分小心,只不過她不想踫到阿貓罷了。卓遠之順勢從她手中接過優優,之霧望著父女倆交疊的身影,話月兌口而出︰「要親親她嗎?」

「不用了,等我回來,也許她還沒醒呢!」他刻意壓低聲音,不想吵醒女兒,連剛毅的手臂也變得柔軟。

回想起優優和亦悠剛出生那會兒,之霧去了英國,津庭叔故意將兩個小惡魔都交給他一個人照顧,從最初他抱起孩子,兩個小惡魔就對他進行眼淚攻勢,到後來他們找不到他的懷抱,就哭給他看。那段日子絕對是對他臂力的重大挑戰,也挖掘出了他埋藏在最深層次的父愛。

當年,他的親生父親也是這樣抱著他,哄他和弟弟睡覺的吧!那時候,他有另一個名字,叫「龍錚」!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卓遠之將優優放回到之霧的懷里,女兒瑟縮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卓遠之的手臂卻在瞬間收緊了,他在她的耳畔給出承諾︰「我會回來的,會帶著亦悠一起回來,你要相信我。」

她信,她的老公一定會帶著她的兒子一起回家,她什麼都不用想,只要乖乖地等在這里就好。

身為卓冠堂少堂主夫人,相信丈夫是她首要完成的功課。即使全世界都對他失去了信心,她必須盈著微笑期待著他的勝利歸來。

只因,他是她的丈夫。

「去吧,把阿貓帶上。」它跟著他,她會比較放心,畢竟這世上能嚇住她的生物,只有阿貓這一個。

卓遠之沒有再堅持,喊來阿土,他將這些年與阿土之間單獨聯系的通訊儀交到之霧手中。正視阿土,這個跟了他多年的貼身保鏢,他發出命令︰「我不在的時候,阿土,你要擔負起保護之霧和優優的責任——我以卓冠堂少堂主的身份,將少堂主夫人和小姐的安危交給你了。」

少堂主夫人——這是她嫁給他兩年來,他第一次在堂內弟兄面前這樣稱呼她。以前,她在堂內一直被稱作「之霧小姐」,她是身份不明,姓氏不詳的「之霧小姐」,無論她怎麼努力,對于卓冠堂來說,她仍是一個外人。

少堂主夫人,她終于可以和他一起飛翔了。

少堂主夫人,這個稱謂並沒有讓阿土驚訝,跟了卓遠之這麼多年,之霧小姐和少堂主之間的種種,他都知道,卻只能沉默。

同樣是這些年相處出的默契,阿土怎麼會看不懂少堂主的眼神,他這是以命相托,他阿土可以死九次,也決不能讓少堂主夫人和小姐受一點點傷害。

點頭,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給予的答復也是最簡單的,不過是一句︰「我知道了。」

然而,這句話卻讓他擔起了兩條人命。

是時候,該走了。

卓遠之剛邁開步子,阿貓就以迅捷的姿態立起身跟了過來,一對綠瑩瑩的眼楮充滿了戰斗的。

「你等一下。」之霧將優優交到阿土手中,拿慣了手槍,阿土根本不會抱這麼軟的東西,他左手換到右手,右手轉到左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之霧走上前,拉住卓遠之的袖子,這里理理,那里拉拉,她像個送丈夫去出席宴會的小妻子。

「你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呢!」她給他同等的承諾,這是一起飛翔的交換條件。

「可以了!」卓遠之拉下她的手,「這樣就可以了。」

拉開門,他沒有再看她,阿貓跟在他的腳邊,他們成雙成對去出征。

就在此時,一道驚吼吼住了他的腳步——

「我不許你去!」

「貓貓?」卓遠之驚愕地看著面前這個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女生,「貓貓,你不去照顧爸,你待在這兒干什麼?」

「我不許你去救亦悠,我不許你一個人去。要去也行,你帶上堂里的兄弟。」她可不要他去送死。有能力伏擊津庭叔、有辦法殺傷堂主,可見那群人絕非等閑。對方毫不掩飾藏匿地點,顯然早有準備。

連堂主這麼厲害的人物都因此而受傷,她不敢想象卓遠之單刀赴會將會是什麼結局。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跟她一起長大的他,就這樣從此消失。

她的擔憂卓遠之豈會不知,但他心意已決,誰勸也沒用,「我有能力帶回亦悠,你就不要再為我擔心了。有這閑工夫還是去陪著爸吧!他好久沒見到你了。」

自從朵貓貓回到親生父親的身邊,卓英冠就很少能看到她。有時候他甚至刻意不去見她,只為了讓她早些習慣跟親爸爸在一起的日子。他的用心良苦,她可知道?

知道!朵貓貓都知道,就是因為明白,她才要幫卓英冠留住兒子,「要知道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現在堂主受傷,如果你再有個萬一,卓冠堂怎麼辦?堂主怎麼辦?幸之霧和優優怎麼辦?」我怎麼辦——最後一句她永遠只能在心底發問。

拉住她,他平靜地說︰「我不會有事的,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戰役,我經歷得還少嗎?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出事?」「誰說沒有?」朵貓貓忍不住揭他的短,「你出事的幾率還少了,別的不說,就說那次幸之霧被綁架,你也是獨自一人去救她,結果呢!她昏迷不醒,你大傷小傷,傷得還不夠嚴重嗎?這次又是同樣的情況,我不要你再受傷。你如果真的要去,就帶上眾弟兄。」

如果可以帶,他早就帶了。問題是,對方擺明了設下陷阱,他不能帶著弟兄去送死,更不能拿亦悠的生命去冒險。他獨自一人,面對危險還容易逃月兌,要是帶著一群生死與共的弟兄,他反倒有可能因為考慮太多而錯失救出亦悠的良機。

重重顧慮全寫在他深鎖的眉尖,朵貓貓看得見。一計不成,再使一招,「那你就帶我前往吧!」她的功夫是他教的,她的實力他最清楚,比阿土或許差一些,比卓冠堂一般的弟兄卻好上許多,「帶上我,萬一遇到危機也好彼此照顧。」

「你不會想借此機會接近我老公吧?」之霧擺出一副大老婆的架勢,吆喝著教訓起窺視她老公的騷狐狸,「我警告你哦!不要妄想瓜分我老公,他可是有兒有女的人。」

「你老公是香餑餑呢!以為人人都想分一口。」這種時候她居然能想到這些有的沒的,她不愧是幸之霧啊!朵貓貓氣得又想揍她,但還是保留一點兒力氣吧!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麼樣?同意嗎?你要去就帶上我。」

這是朵貓貓想出的最完美的計劃,卓遠之卻用一個字給予評價︰「不!」他不同意,「計劃依舊,我和阿貓一起去,你在卓冠堂守著爸和津庭叔,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你還能保護他們。」

「可我想保護你啊,我不想看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之霧翻了一個白眼——喂!你不是女主角好不好?你要是說出這樣的對白,我說什麼?你當我是死人啊?

包過分的還在後頭︰卓遠之居然當著她的面抱住了朵貓貓,輕聲細語地告訴她︰「我也不想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哦!之霧蹙眉,她現在手里要是有把刀,用不著去綁匪那兒,他們倆都會徹底沒事的。

她正火燒心頭,突然發現卓遠之露出古怪的表情,他想干嗎?

不干嗎!點穴而已!

「卓遠之,你……」朵貓貓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擁抱竟是為了讓她留在原地。

卓遠之笑得很奸,那是一個非常符合梅非斯特這個稱號的表情,「十分鐘以後穴道會自行解開,你就乖乖地留在這里陪爸和津庭叔吧!我不在,他們就是你的責任。」

叫上阿貓,卓遠之告別為他擔心的眾人,走向自己的戰場。目標是平安地將亦悠帶回來,這是他身為父親的責任。

爸爸,這兩個字不是白喊的。

6月16日pm︰6點34分

卓遠之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幸之霧做了很多事。她看了一些書,去擎天樓看望了一次卓爸,幫午覺醒來的優優洗了一個澡,她自己也在浴白中放松了一下神經。

罷剛喂優優吃完晚飯,她總覺得今天過得特別慢,時間一格格地爬著,好像永遠爬不到頭似的。

拍拍優優鼓起來的肚子,之霧確定她吃得很飽。就算一餐兩餐不吃,也餓不死。很好,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地把她交出去了。

「優優,要不要跟媽媽去看爺爺他們?」

下午去的時候,卓爸正睡著,現在該醒了吧?之霧決定帶優優去她爺爺那兒,「咱們走嘍!」

不用叫,一直守在外廳的阿土見到她們母女倆立刻迎了上去,「去哪兒?要派車嗎?」

「我帶優優去擎天樓看她爺爺,你也一起來吧!」

不用她吩咐,阿土也會跟著去,她們母女倆現在是他全權的責任,「我去開車。」

卓冠堂後堂非常大,擎天樓和她們住的邀海軒若是走路,怕要走上半個小時呢!開車方便點兒。

以往之霧都會坐車過去,今天她卻想抱著優優散步,「咱們就這麼走過去吧!也不是很遠,我也該活動活動了,每天坐著沒事都長肥了。」

「你不胖。」話一出口,阿土就後悔了,他身為少堂主的第一保鏢,一言一行嚴格遵守保鏢的限定。听說少堂主上一任保鏢就愛上了少堂主看中的女生,他記得那個保鏢叫……赫奔。

之霧沒太在意他的反應,抱著優優,她慢慢地向擎天樓走去,「你跟著卓遠之多少年了?我記得我和他讀同一所高中的時候,你就跟著他了。」

「我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做了少堂主的第一保鏢。」他跟了少堂主十年,可做第一保鏢卻是從少堂主十四歲時起,那一年他二十歲。

他認識卓遠之的時間比她都長呢!之霧不無感嘆,「那你一定比我更了解他,像他小時候的事,你肯定比我知道的更多。貓貓跟他一起長大,你保護了他這麼多年,津庭叔和卓爸更不用說。唉!整個堂里,好像就我對他了解最少。」「了解不一定是理解。」從最初的相識到結成夫婦,生下亦悠和優優,阿土看著幸之霧和卓遠之一步步走來,「少堂主曾說,這世上惟一能讀懂他心的人只有你一個。」這也是少堂主排除九個分堂送來的少堂主夫人人選,堅決選擇她這個白道大律師的女兒為妻的原因。

他的話讓之霧信心倍增,「也許吧!也許我真的讀懂了他的心,所以我們才會在一起,所以我才會想和他一起飛。」

少堂主夫人說什麼呢?阿土完全听不懂。少堂主何許人也?這世上有人能和他一起飛嗎?更別提面前這個不懂武功,連自衛能力都不夠的小女生了。

阿土不知道,和卓遠之一起飛翔是從認識他之後,之霧一直努力的方向。也許這一天,離她並不遠了。

然而,飛翔就意味著有折翼的可能,明知是冒險她還要不要試?

你努力了很久,歷經磨難才有機會去實現的夢想,你會輕易放棄嗎?即使知道有可能會輸得一敗涂地,你會親手毀滅那個泡泡嗎?

她不會,因為她是幸之霧。

走著走著,之霧的步伐越來越慢,阿土注意到她不停地抱緊懷里的優優,怕她掉下來似的。大概是累了吧!

他伸出手,想接過優優。「我來抱小姐吧!」

「不用了。」她搖頭拒絕,只想多抱優優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阿土實在不敢想象,連抱個孩子走一段路都累得不行的女生居然想和少堂主一起飛翔——她這是在夢中吧!

「卓爸,你好點兒了沒有?」好在這一次卓英冠醒了,朵貓貓和津庭叔共同守在他的身邊。

幸之霧開心地將優優放在床邊,一邊逗弄著孩子,她一邊嬉皮笑臉地瞅著卓英冠,「優優來看爺爺嘍!優優問爺爺,傷口還疼不疼啊?」

卓英冠和津庭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困惑地望著之霧︰為什麼遇到這麼大的事,她依然能保持如此愉快的心情?她似乎什麼也不擔心,照常過著自己的日子,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卓英冠抿了抿蒼白的唇,大手罩住優優縮起來的小拳頭,「爺爺沒事了,優優還怕不怕?」這麼點兒大的孩子怎麼會知道怕?事情過去了,她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只是記著要把哥哥的糖搶過來——孩子的手很軟,跟他這種常年握槍,長滿繭的手完全不同。

望著窩在爺爺身邊嬉笑著的優優,津庭不禁想起了他們失去的另一個孩子,「之霧,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

之霧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不要津庭叔的道歉,他什麼也沒做錯,「卓遠之會把亦悠帶回來的,我答應他要相信他。」她顯然不想再提亦悠的事,別過臉專心地望著優優,像是在想著什麼,更像是在作出重大的決定。

身為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在這種緊要關頭,她的確有著自己的決定,那就是——

「卓爸,我要你身邊所有的保鏢、弟兄跟我去邀海軒。」

她這是什麼意思?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又想玩什麼花招?

「我要卓冠堂所有身在後堂的弟兄全都去邀海軒保護我。」這就是她的決定,自私的決定。

朵貓貓第一個不答應︰「你這樣做,萬一敵人來襲,你要堂主和津庭叔怎麼辦?你瘋了嗎你?」不愧是不懂武功的小女人,遇到一丁點兒事就怕成這樣,真不知道少堂主怎麼會選她當老婆。如果是為了孩子,在孩子出生後也該跟她趕緊離婚啊!

之霧根本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她自有主張,「阿土,你留在這里照顧津庭叔和卓爸。整個擎天樓都交給你了,出什麼事,你全權擔著。」

阿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少堂主把夫人和小姐的安全交給他,現在夫人又把堂主、津庭叔和整個擎天樓的安全交給他,他到底該听誰的話?

這還不簡單!

「卓遠之將你交給我,就是要你听我的話,現在你遵照我的命令就行啦!」之霧的一句話幫他解決了所有難題,也將他的所有權劃到了自己手上,「就這麼說定了,你留下來保護津庭叔和卓爸,這里所有的護衛、弟兄全跟我去邀海軒。」

「你不能這樣!」朵貓貓想沖上來掐死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你如果害怕,邀海軒那邊自有弟兄保護你。要是你還不放心,大可以滾到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去,你怎麼能帶走擎天樓的弟兄呢?你想害死堂主和津庭叔嗎?」

之霧心意已決,她所需要的只是卓英冠的點頭,「卓爸,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帶走卓冠堂所有後堂的弟兄,你發話吧!」

卓英冠看看津庭,他在那雙墨綠色的眼楮里找到了認同。相交數年,還是他最懂他,也最支持他的決定,不愧是津庭啊!

「好!你帶走所有的弟兄吧!」

「堂主,你不能讓她……」

卓英冠已作出決定,朵貓貓說得再多也沒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之霧為所欲為——她到底想干什麼?這死女人到底想干什麼?

有卓英冠的親口授權,之霧還需要憑證。津庭將腰間戴了多年的黑龍令交到她手中,「拿著它,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堇色為底,黑龍如生——黑龍令可以在堂主不在的情況下,號令整個卓冠堂。黑龍令在津庭的手上有一塊,之霧的母親杜蘅的手里也有一塊。

今天,她擁有黑龍令,也擁有了主宰卓冠堂的權利。

津庭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她,「這是紅外線激光槍,你拿著它吧!也許會有需要。」

怎麼回事?朵貓貓徹底看蒙了,幸之霧調走了所有的護衛,讓擎天樓完全懸空。萬一發生什麼事,堂主和津庭叔將萬劫不復,可為什麼他們不僅完全不反對幸之霧這種自私的做法,還支持她,甚至將武器交給她。弄得像她要出戰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之霧卻沒要那把可以保護自己的激光槍,她將它塞回津庭叔的手中,「這把槍,您隨身攜帶吧!我有護身符。」

她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頃刻間整個屋子被金黃色籠罩,只有黃金打造的匕首才能如此炫目吧?

難道這是……

「乾坤劍不是有兩把嘛!雄劍在卓遠之手中,這把雌劍,兩年前他給了我。」之霧把玩著手里這把乾坤劍,在她眼中,這把好劍仿佛只是一件打造精美的玩具。

就是她這副無所謂的表情讓朵貓貓嫉妒,為什麼?為什麼她想要的東西費盡心機也無法得到?而她總是能輕易將其握在手中,還擺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平?

「嗨!別嫉妒了,再嫉妒這把劍也不會屬于你。」

之霧壞心眼地戳穿朵貓貓的心思,弄得她很沒面子。要不是堂主和津庭叔在這里,朵貓貓幾乎要沖上去,用貓爪子撕她的臉了,「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只不過有事要拜托你。」抄起優優,她直接將女兒塞到朵貓貓懷里,「在卓遠之回來之前,她就交給你了,要是有什麼閃失,你自己去向卓遠之交差。」

「喂!她是你女兒噯!你帶走了卓冠堂所有身在後堂的弟兄,你還把你女兒的安危交給我,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警告你,你不要仗著手里握著黑龍令和乾坤劍,就為所欲為哦!我可是不會……」

朵貓貓在之霧清冷的眼神中住了嘴,她依稀察覺到了什麼,卻又不甚清晰。難道說之霧要去做一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來的事?

「你……不會是……」

「幫我照顧優優。」之霧收起慣有的玩笑神色,她認真地將女兒拜托給朵貓貓,「看在卓遠之的份上,請你用保護卓遠之的心來保護這個孩子——拜托了!」之霧傾身上前吻了朵貓貓懷里優優的額頭。

沒有更多的解釋,她帶著黑龍令,握著乾坤劍向邀海軒走去。

夜色漸漸向她走近,看看時間,卓遠之該到目的地了吧!

6月16日pm︰7點11分

開著直升機,繞了許多彎路,排除了五個可疑地點,卓遠之終于找到了亦悠身處的位置。

兒子,再忍耐一會兒,爸馬上就來接你回家了。

直升機降落在地面,卓遠之深呼吸,帶著必須的紅外線探測儀和一些通訊設備就打算向目的地出發。阿貓蹭到他的腳邊,嗚咽著只有他能听懂的話。

拍拍巨大的黑腦袋,卓遠之對它有所吩咐︰「你乖乖地守在這里,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黑色的大腦袋一個勁地搖著,阿貓用牙咬住主人的褲腳,說什麼也不放他獨自進去,「嗚!嗚!嗚嗷——」

「阿貓,這次的任務不比平常,連我心里也沒底。」卓遠之試圖跟一只黑豹子講道理,「還記得之霧被綁架的那次嗎?還記得哥倫比亞大鱷這個人物嗎?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次的事也是那幫人做的。」

黑道有個龐大的殺手組織專門接任務,為主顧達成暗殺的目的。他們的領頭人在黑道上有個響亮的稱謂「鱷」!因為發起地在哥倫比亞,所以這個黑道組織全稱為「哥倫比亞大鱷」。

兩年前,哥倫比亞大鱷曾接下暗殺卓遠之的任務。結果暗殺不成,他們綁架了幸之霧。這種低劣的行為引來卓遠之滿腔憤怒,他集合黑道勢力滅了這個殺手組織,卻沒能捉到他們的領頭人物——鱷!

這次鱷卷土重來,不僅興建殺手組織,更跟X國某位王親國戚聯合起來,試圖以謀殺之類的恐怖事件篡奪王位。他們來勢洶洶,勢必會找卓遠之報滅門之仇。

伏擊津庭叔,殺傷爸,抓亦悠,引他來這里。陷阱就擺在他面前,他不要阿貓跟著他去送死。

所以——

「乖乖在這里等我!」

阿貓不要待在這里,它要和主人一起去找小主人。它又不是阿狗,才不做看門狗呢!

它不听話地往里沖,卓遠之反倒追著它向那看上去廢置的工廠跑去。他們剛剛跑進工廠,大門就從身後緊緊地關上。周圍五台顯示器同時亮起,許久不見的鱷在顯示器里等待著他。

「好久不見,卓遠之,你還好吧?這孩子倒是挺好的,他是你弟弟?」

顯示器里鱷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亦悠就躺在他的身旁,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被他迷昏了。奇怪的是,沙發後面有台巨大的背投,畫面上人頭攢動,許多巨型車輛似乎要往同一地點開去。

注意到卓遠之的眼神,鱷回頭看看了身後的背投,「你在想那些車是往哪里開的是嗎?」鱷非常得意地揮動著手,「怎麼樣?裝備還不錯吧!兩年前,你毀了我。兩年後,我照例聚集起這麼龐大的勢力,這些都是我的人、我的車。你……怎麼也沒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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