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Part 15 第5話︰百轉千回想著你
作者︰于佳

此刻的邀海軒,津庭正領著眾人為幸之霧收拾房間,不想忽一抬頭就瞥見幸之霧和卓遠之雙雙站在門口。

「今天學校休息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看向幸之霧,她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他望向卓遠之,他卻搖搖頭示意他別多問。

既然這樣……

「之霧,快來看看我為你布置的房間!這可是我第一次布置女孩子的房間,而且我還注入了我的故鄉風味——新西蘭的異域風情,你的房間與遠之的房間緊鄰著,過來看看陽台,你可以在這里享受日光浴,那邊的陽台就是遠之的房間,你們可以隔著陽台聊天,還可以……」

「可以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嗎?」幸之霧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當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津庭在堂內的地位比卓遠之這個少堂主還高,傳說當年卓英冠為了他敢與全世界為敵,沒人敢不尊重小小的堂醫。加上他溫和平易又善良的性格,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喜歡上他,更沒人會忍心忤逆他,幸之霧的一句話無益于與全世界為惡。

津庭從錯愕中緩過神來,不自然地笑了笑,很美。

「讓之霧一個人待會兒,遠之,你陪我去擎天樓坐坐,你們也出去吧!」他出去的同時將門替她關上了。

「津庭叔,你別介意,之霧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卓遠之趕緊替幸之霧解釋,生怕津庭叔一個不高興,她就小命休矣。

津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走開了。卓遠之一看這個情況,心「咯 」一聲墜下了,他沖進房間,拉住幸之霧的手向外拖。「之霧,快去向津庭叔道歉,否則事情就糟了。」

之霧木木地坐在陽台靠椅里,訥訥地開口︰「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一直都在騙我,你知道我父親和你父親有過節,所以你才來接近我的,是嗎?」

她的話惹惱了遠之,「你以為你父親值得卓冠堂下如此大的氣力?你以為你值得我親自出馬?」丟下這兩句別扭的話,他調頭就走。她竟然如此懷疑他,如此看扁他!

和著關門聲,門內傳來幸之霧的吼聲,「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憑你的背景、資力,也不需要留在孟袁中學,我們的相識相交就像一部事先導好的電影,你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問題讓卓遠之頓在了門外,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的走開了。他不想告訴她真正的原因,至少現在還不想。

白日就這樣在愁緒中度過,幸之霧在陽台上看著秋日的夕陽一點一點沉下去,殘月一絲一絲升上來,她卻沒有動的意思。直到敲門聲響起,然後是推門聲、沉穩的腳步聲,最後是渾厚的嗓音。

「思考了一整天也該餓了吧?」

幸之霧轉過頭,「卓叔叔?」是卓英冠!

「無論什麼事,也不能不吃飯啊!」卓英冠放下手中的餐盤,挨著之霧坐了下來,「之霧,你對黑社會有什麼看法?」

「沒什麼,以前認為黑社會的人都是殘暴不堪的,後來見到你和津庭叔叔,就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之霧啊!這世上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不同的人用的方法也有所不同。就拿上次被遠之滅的闖尾幫來說吧!他們也是黑社會,卻與白道,也就是一些警察、海關、政府人員勾結,販毒、販賣人口、走私、偷渡樣樣懼全,你父親與一些警察查了他們很久,因為有內奸,每次都沒有獲得足夠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遠之出面滅了這個蠹蟲,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你應該能判斷出來。」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可卓叔叔,我爸他為什麼要查您呢?」這是幸之霧最困惑的地方。

卓英冠沉默了片刻,微微嘆口氣,「也許我們秉持的信念不同吧!也許是黑白永不相容。誰知道呢?之霧,無論我和你父親之間發生過什麼,或者將要發生什麼,這都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跟遠之完全沒有關系,你不會因為這個和遠之不合吧?」

「可是他卻因為這件事才接近我的,他的動機不純,他一直都在騙我!」幸之霧一口氣吼出了心底最大的不快。

卓英冠愣愣地看著她,「你認為遠之接近你是因為你是幸德書的女兒?」他受不了地直搖頭,「難怪遠之也生氣了,你簡直是污辱他嘛!我的仇家,對頭數不勝數,如果他得去接近這些人女兒,那輪到你不知道是幾百年之後的事了。虧你想得出來,你看我,看遠之像是這樣的人嗎?」

「可……可是我們相識的過程的確很偶然,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誰,專門沖著我來的。」

「他接近的確是有原因,有動機的,但絕不是你想的這一個。至于究竟是為什麼,還是等日後他自己親自告訴你吧!」卓英冠才不會去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呢!

之霧沉默了,不管事實的真相是怎樣的,她很清楚卓家對她是真的很好,好到像一家人。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卓叔叔,我……我想去和津庭叔道個歉。」

「不用了,他並沒有生你的氣,我想他是另有感觸吧!你趕緊吃飯,吃完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和遠之談談,別讓彼此之間產生隔閡就好。」

交代完一切,卓英冠回了擎天樓,走進主臥室,一眼就看見津庭坐在吊椅里發呆。

「你在想你的家人,是嗎?」卓英冠挨著他坐了下來,大方地騰出肩膀讓他依靠。

「之霧真的會為了遠之和她父親決裂嗎?」津庭渙散的目光不知看向何方。

「八卦先生說這是必然的結局。」

「為什麼總要出現這樣的結局呢?」

卓英冠頓了片刻,復又開口︰「津庭,你後悔選擇我,放棄你的家人嗎?告訴我,Arabela!」

Arabela——他的原名,許久不曾听到了。津庭回過頭望向他,墨綠色的眼楮泛起天使般柔和的光芒。「不!如果當初我選擇了家人,放棄了你,我會抱憾終生……

我……我只是有些想他們,只是……」

卓英冠拍拍他的肩膀,像安慰一個無措的小男孩。

「我知道,我知道,等我將堂主的位子交給遠之,我陪你回去,咱們一起回家。」

津庭淡淡地搖搖頭,往事隨著輕擺的動作散了,「不,這里就是我的家,我雖然懷念故鄉,可我更留戀這兒。你知道嗎,英冠?看見之霧,我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女兒。遠之雖然很好,可就是因為他太好了,從不需要我操心,也少了很多當爸爸的樂趣,可之霧不同,我知道她需要長輩的愛,也樂意接受我的關懷。並且依賴我,這讓我很欣慰。」

所以,他為她布置房間,安排起居,照顧她的一切。

只因,他當她是女兒——幸德書不要這個女兒,他和卓英冠要了。

☆☆☆

卓遠之拉開玻璃門,走進日光室,月光下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煙霧中透出那張面容顯出倦容。

他的視線顯示出右前方有一個人,那是……她?

他沒有轉過頭,繼續他的行為方式——抽煙。

「有一個小男孩,他一直很孤獨,可他並不害怕,因為有人告訴他,在他十五歲的那一年會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那個人的名字里跟他的名字一樣,有個‘之’字。一切如命運安排,他遇到了他的命定之人,離孤單的黑暗越來越遠。」

幸之霧驀然回頭,隔著陽台望著他被煙霧包裹著的側臉——他所說的「命定之人」是她嗎?

他看到了她的疑問卻沒有回復,繼續以命運安排好的速度訴說他的現在。「因為太期待‘命定之人’的出現,十五歲的男生每時每刻都注意著她,他從未想過那個女孩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更不知道自己的出現對她來說究竟是好是壞。命定,命定,為什麼命定的人是你?」

「卓遠之……」他眼底滲出的黑暗叫幸之霧憐惜,她想走進他,擁抱他。可是他們之間隔著一段無法跨越的距離,陽台面對著陽台,看上去只是一步之遙,要跨越這段距離卻冒著生死危機。

他不忍心讓她跨越生,走向死。

于是,他走開了,離她遠遠的,讓她失去找尋他的目標,她也就徹底安全了。

「卓遠之!卓遠之!」幸之霧不明白,為什麼他說到一半忽然消失。

等等!命定之人?她是卓遠之的命定之人?

雖然讓人很吃驚,雖然突然到來的命運讓她驚愕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嘴角慢慢揚起的笑容卻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命定之人,這就是他接近她的理由?

呵呵!這個豬頭。

☆☆☆

幸之霧笑得太早了,待她一夜好夢之後,世界猛然之間變了樣。

「你是說,卓遠之不上課了?」望著向她敞開的車門,幸之霧滿頭霧水。

朵貓貓不厭其煩地再重復一遍︰「對!少堂主不去孟袁中學了,我也沒必要再去那里裝白痴。不過少堂主吩咐我送你去學校,請吧!」

昨天還說一起上學,怎麼一夜之間就玩起了逃學的把戲?「他是不是生病了?」幸之霧還抱有幻想。

「無可奉告。」朵貓貓總算可以一解心頭多日之恨。

看著這個死女人,她就火大。不過是佔著「命定之人」的特殊身份,一切的好運就都降落到了她的頭上,憑什麼?憑什麼她朵貓貓付出了多年的心血也沒能贏來的東西,她卻輕而易舉地握在掌心。

幸之霧才不管她是不是對自己有敵意呢!她只知道她要找到豬頭,她要日子一如從前。「我去找他……」

「不用了,少堂主去分堂找秦美人了。」該死,她居然也跟著幸之霧管秦彬彬叫「秦美人」,簡直壞了腦子。

豬頭去找秦美人了?「不可能!」幸之霧不肯相信,「昨天他還跟我一起上學,今天怎麼會……」

「少廢話,我才沒時間跟你後面瞎折騰,你給我進去吧!」朵貓貓毫不留情地將她推進了車內,吩咐司機,「送她去孟袁中學。」難得一次,朵貓貓違抗少堂主的指令,沒有送幸之霧去學校。

撢撢掌心的灰塵,朵貓貓心里一片清明,好久沒有這麼爽快了。念頭一轉,想到黏答答的秦美人正趴在少堂主的肩頭,朵貓貓又是一陣寒戰。

送走了閻王又來了一個小表,這兩年少堂主犯桃花命啊?而且全是爛桃花!

她倒要看看,那朵爛桃花在做什麼怪?

☆☆☆

那只豬頭到底在搞什麼鬼?好端端地怎麼又不來上課了?

幸之霧將這一年多的記憶全都翻了出來,雖然孟袁中學對卓遠之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玩耍的地兒,可這些日子以來,除非無可奈何,他從未曠過課。這兩天卓冠堂沒什麼大事,他也沒跟她打招呼,難道單純為了陪秦美人,所以就不來上課了?

這說不通啊!

「之霧?」封千里坐在自己位子上,拍了拍坐在前面幸之霧的肩膀,沒得到應有的反應,他再度確認一遍︰「之霧!」

「啊?」幸之霧回過頭,茫然的眼神望著他,「什麼?」豬頭,死豬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要和幸叔叔去英國讀律師預科班了。」

「哦!」豬頭不會正抱著秦美人在行苟且之事吧!這頭死豬搞不好真能干得出……等等!「千里,你剛剛說什麼?」

她終于有心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嗎?封千里的手蜷緊,卻不敢抓住她的肩膀,「我訂了下周一的機票,明天起我就不來孟袁中學了。」

「千里……」幸之霧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知道他想當律師,卻沒想到父親加諸在她身上的未來會由封千里取代。「你為什麼會想到去英國讀預科班?千里,留下來不好嗎?」

封千里搖搖頭,顯然心意已決,「我爸被公司派到國外,我媽也跟了去,留我一個在這邊根本沒什麼意思。我想當律師,無論如何也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律師。你有優厚的先決條件,可你卻不願意接受幸叔叔的安排,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未來。既然你不去,也別浪費那個名額。我向幸叔叔要了來,我去。」

他的思維早已超越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幸之霧發現他和卓遠之一樣,都叫人琢磨不透。

她已經沒了媽,又少了爸,如果連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都要離開,她的身邊還剩下什麼?「千里,你不能不走嗎?」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未抓住她的肩膀之前。

這是她的挽留嗎?封千里抓住最後的機會,「你跟我一起去英國吧!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就我們倆……在一起。」

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她的手卻松開了,「不!我不去英國,我不能跟你走。」

「這里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封千里不懂,「你在這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現在連我都走了,你到底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別告訴我是為了卓遠之。」

「我沒有決定自己的未來。」也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他,她的決定。「去了英國,讀了律師預科班就等于提前安排我的人生,可我還沒想好。」

她很小的時候曾想過長大以後一定要像父親一樣,做個出色的名律師。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見得多了,反倒不像小時候那麼容易執著,「這些年爸不停地逼我讀律師預科班,他越是逼我,我越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當律師。看看我爸,他用法律手段為富人逃月兌罪名。他認為這是顯示法律公正的行為,我卻認為他在尋找法律漏洞為自己謀財圖利。他鄙視黑道,認為他們是垃圾,我卻覺得卓冠堂的很多行為才是真正的正義之舉。到底律師是什麼?到底法律是為了什麼人存在的?在我還沒想清楚這些之前,我不能去英國。」

這一次,她解釋得夠清楚了吧!難道千里還不能明白嗎?

他只明白了一點,「是卓遠之!是卓遠之改變了你的想法,你的考慮中有了他的存在。全都是因為他,我們倆才回不到從前。」

談話無法再繼續下去,幸之霧轉過頭正對著講台,小倍老師慢悠悠地走進教室,她找到了名正言順的理由結束這場談話。「上課了。」

「我走,你會去送我嗎?」

封千里最後的疑問被淹沒在小倍老師喊出的「上課」聲里……

☆☆☆

終于,幸之霧還是沒有答應封千里去送行的建議。不知道是出于歉意還是其他情愫,她幫他收拾行李。末了,將早已準備好的鑰匙交還給他。

「這個……還給你。」幸德書做事做到,居然警告幸之霧如果真的夠獨立,就別居住在封家。

行!沒問題,從今往後,她一切靠自己。她所做的一切由自己負責,跟任何人無關。

封千里不忍心看到她這樣的結局,沒接她手中的鑰匙,「你留著吧!不是還要住嘛!」

「我已經找到新住處了。」幸之霧將鑰匙硬是塞到了他的手里。

她不說還罷,這一說讓最後的祥和化為烏有。沖著她,封千里再次狂轟亂炸,「你要住在卓遠之家里,是吧?你怎麼這麼不知羞……」

幸之霧用手指堵住耳朵,「千里,別在這時候說些傷感情的話。」

他們之間還有感情嗎?他以為自從卓遠之出現之後,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不行!他要讓之霧看清卓遠之的真面目,他要讓她知道他之所以接近她,全是有目的的。

「之霧,你知不知道?卓遠之接近你全是因為你是他的……」

「命定之人。」幸之霧靜靜地看著他,像一潭被凍結的湖水,她的反應大大出乎封千里的意料,「我是他的命定之人,原來你也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他連最後的競爭機會都沒了。

沒有必要再以豬頭為話題了,幸之霧望著他,將他的音容笑貌映入自己的腦中,「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好想抱抱她,封千里的手握成拳頭,它們在下一刻被她握在手中,她的頭就枕在他的肩頭,「一定要走嗎?要是連你也走了,我真的連一個親人都沒了。」

他對她而言,只是親人,永遠也成不了愛人嗎?

于是,他必須離開,必須長成一個比卓遠之更能獨擋一面的成熟男人,然後告訴她,他再也不是陪著她從幼兒園一起走來的封哥哥,他是一個可以愛她的男人,更是值得她愛的男人。

他挪開了她的身體,讓她獨自站在原地。門關上了,房間里只剩下之霧獨自一個人。

甭單的人豈止卓遠之一個?

豬頭,你會是我的命定之人嗎?

幸之霧在黑夜里找不到答案。

習慣了夜色的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路的方向,享受光明的人突然沉浸在黑暗中,會暫時失明。

或許,再也找不到未來。

☆☆☆

沒有了封千里的日子,生活顯得更加寂寞。離開封家,她沒有如封千里預料的那樣,住進卓冠堂,而是帶著簡單的行李住進了黑色風情。就當幫忙照看店鋪好了,還省了房租。

只是,黑夜里獨自待在偌大的店堂,恐懼由內而外將她緊緊包裹。

將她心情逼得谷底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寂寞。

千里走了,卓遠之走了,她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除了上學就是打工,幸之霧無聊得快發瘋了。平時還有朵貓貓跟她斗嘴,如今豬頭曠課已久,連那只野貓也不來找她麻煩了。

不用急,很快日子就會煩得讓她找不到方向。

砰——

閉過教學樓,剛進入小花園,幸之霧的腦門就傳來一陣疼痛,隨即摔倒在地上。

痛!什麼東西?

凶器是一根棒球棍,它的主人是許久不見的秦彬彬。

「你干什麼?」眼前的秦美人用一種優勝者的姿態俯視著她,顯然有人蓄意要傷之霧。

「我就是要揍你,不行嗎?」秦美人笑得花枝亂顫,「你以為你是誰,我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你從人間蒸發,你相信嗎?」

幸之霧不敢不信,「反正你是黑社會的嘛!找個人殺了我完全有可能。」

「你不怕?」知道她的厲害就好,秦美人最喜歡看到討厭的人害怕的表情。

害怕,是人就會害怕,幸之霧當然也會,可她能不能先弄清楚她為什麼要害怕。「跟豬頭有關?」

「啪!」

秦美人的巴掌不客氣地落在幸之霧的臉上,她很想躲,可沒能躲開。女人是不能允許自己被打的,尤其是被同樣的女人。「你干嗎打我?你腦子有問題啊?」

「你敢罵少堂主是‘豬頭’,我不該打你嗎?」

有沒有天理啊?幸之霧捶胸跺足,她就是喜歡喊卓遠之為「豬頭」,這也要被打?她掙扎著想爬起來,將秦美人打個鼻青臉腫,可無論是她的力道還是格斗技巧都比不過從小受訓練的秦美人,挨打和咆哮成了惟一能做的事。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她越叫,秦美人越是開心。得想個智取的辦法,有了!「哦!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來找我,是不是豬頭告訴你,他不喜歡你,他愛的人是我,所以你惱羞成怒,想殺了我以圖後快。你難道不怕豬頭為了我要你小命嗎?」

如幸之霧所料,她順利激怒了秦美人,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沒有減輕她的痛楚,反而帶來更大的打擊。

經過她的刺激,秦美人將內心的憤怒全都爆發了出來,爆發在哪兒?當然是之霧的皮肉上。「你說得沒錯,少堂主的確沒再來找我。可他也沒來找你啊!」

「所以你就揍我?」太沒天理了,根本沒有任何原因,逮到她就狠揍一頓,她是受氣包嗎?

這只說明了一點,秦美人認定卓遠之的心中有她,否則吃什麼飛醋?

幸之霧掙扎著站起身,臉上陣陣痛楚一再提醒她傷勢之重。這不要緊,重要的是她得要回自己的尊嚴,「我警告你,秦彬彬,像你這樣野蠻,就算天下女人死絕了,卓遠之也不會看上你的。」

秦彬彬還不信這個邪,「他要不要我不是你說了算的,只要有女人跟我搶少堂主,我就殺了她。等我殺光了所有人,就算少堂主不要我,他也不屬于你。」

哇!這個美人簡直是變態殺人魔嘛!

幸之霧不寒而栗,你可以跟正常人說道理,卻沒辦法了解精神病人的想法,還是趕緊求生吧!

冥冥一瞥,幸之霧找到救星了。「朵貓貓!」

還是被她發現了,野貓嘆了口氣,自嘆倒霉。她來了許久,不想出聲,只想坐山觀虎斗,沒想到幸之霧這家伙眼楮這麼尖,竟然將她逮了出來。

秦彬彬沒想到卓遠之身旁的保鏢會出現在孟袁校園,她下意識地四下望望,生怕被卓遠之發現自己痛下殺手的殘忍一面。「朵貓貓,你怎麼會來這里?」

「不用找了,少堂主不在。」朵貓貓總不能告訴眼前這位變態殺人狂,她是想探知她有沒有資本吸引住少堂主,所以跟蹤來的吧?

听聞豬頭不在,幸之霧的心「咯 」一下掉在了地上,砸得腳痛。少了卓遠之這顆大救星,她這次肯定難逃一死,可也別死在校園里啊!好歹得死在卓冠堂門口,讓那頭豬明白,她這全是為他獻身……不是獻身,是犧牲!

相比她難看的表情,秦彬彬顯得太快樂。常年練習出的身手不惜血本,準備逐一用在幸之霧身上,惟一要防範的只有朵貓貓。秦彬彬不想尚未成為少堂主夫人,就給堂內人留下壞印象。話說回來,黑道也容不得心慈手軟,她不信卓遠之的手從未沾過血。

「我和幸之霧同學有幾句話要談,朵護衛請便。」

朵貓貓一听這話,立刻興高采烈地抬腿走人,「你請便!就當我沒看見。」

「不是吧!朵貓貓,你不能見死不救,你也太沒人性了吧?」之霧大失所望,心想這時候即便是阿貓那只沒人性的黑豹子見到她這副落魄的模樣,看在豬頭的面子上,也會救她小命。何況是朵貓貓這只假貓呢?

秦彬彬原本以為朵貓貓會出手阻止,沒想到她如此大方地將幸之霧的小命交給她,秦美人多疑的個性不得不懷疑其間有詐。難道少堂主就在附近,朵貓貓故意讓她原形畢露?

松開手,秦彬彬再度恢復成秦美人,「今天看在朵貓貓你的面子上,我就放過她,她下回要是再惹我,我會讓她好看。」

放過幸之霧?朵貓貓大失所望,招手想叫回秦彬彬。

「你別看在我面子上啊!你想怎樣就怎樣,千萬別照顧我面子。喂……」

她越說,秦彬彬跑得越快。幸之霧自知沒能力反撲,先自顧吧!

「今天要不是你出現,你就讓豬頭到葬禮上見我的遺容吧!」一個被打成豬頭的女生的遺容。

我真的很想看到你如豬頭一般的遺容——朵貓貓心有不甘地瞪了她一眼,心下清楚,錯過這次機會,心願再難成真。

☆☆☆

對著筆記本電腦上不停閃爍的頭像,幸之霧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了與封千里的對話框。

「嗨!封哥!」

「我知道你在線上,為什麼到現在才回話?」

「忙嘛!」忙著給身上的傷口上藥,痛啊!

封千里會相信她的鬼話就不是被她欺負長大的朋友了,「你最近還好吧?」

「好!」幸之霧掛了一張白白胖胖的小豬圖案安慰封千里——好在把命留下了,告訴封哥又有何用?他都已經拋棄她去了英國。

「你要注意身體,我要去補習班了。你多保重,拜拜!」

封千里的頭像消失在OICQ中,他下線了。幸之霧對著顯示屏呆了好一陣,是不是天氣涼了的關系,她最近時常覺得很寂寞。

生命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什麼也不剩了。留在這里是正確的選擇嗎?十六歲的她也會懷疑自己的決定。

相對于一生的顛簸,寂寞的情緒倒是很容易解決,津庭叔出馬最適合解決此類難題。

「之霧!之霧,我是津庭叔,見到我開不開心啊?」

很久不見幸之霧,遠之又不肯把她往卓冠堂領,沒關系,津庭想到好辦法,那就是借著外出喝茶的名義,親自來「黑色風情」看幸之霧。

糟糕!幸之霧從吧台後面伸出脖子,一頓時又縮了回去。津庭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今天掛了一臉彩,他卻來了,這不是成心讓她丟人嘛!

「呵呵!」幸之霧遠遠打了一個招呼,心下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過一劫。探出腦袋,她驚愕地發現津庭叔那雙墨綠色的眼楮珠子就停在她的鼻尖前。「呵呵呵呵……」除了干笑,她什麼也做不了。

「給我來杯咖啡。」津庭坐在吧台處,他自認這樣既不影響她工作,也不耽誤跟她聊天。「你好久沒去卓冠堂了,我要遠之去找你,他總說他忙,說你也忙。」

幸之霧用菜單擋住自己的臉,不停地點頭,「忙!忙!真的好忙哦!」

「所以我親自上門,這樣既不需要麻煩遠之,也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對吧?」津庭再往前湊上幾分,出其不意伸出手扳過她的腦袋,「讓津庭叔看看你有沒有變瘦,你……」

眼前這張臉非但沒有變瘦,反倒變胖了——腫得跟豬頭一樣,她能不胖嗎?

津庭被她這張豬頭臉嚇了一跳,「之霧,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摔……摔傷了。」幸之霧搪塞著,她不想讓津庭叔功道她挨打的事,太糗了。

顯然,她將津庭醫生當成了傻瓜,「你根本不是摔的,這里……還有這里……還有這里都有手痕,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她怎麼會跟人打架呢?沒有多余的錢負擔醫藥費了,可如果津庭叔再追究下去,就要露餡了。還是忍一忍,擔下來吧!「呃……是!是跟人打架了,我一時心情不好就跟人打了起來。」

不對!她閃乎的眼神一再地告誡津庭,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為什麼她要隱黼?難道這件事跟遠之有關?

「之霧,告訴我實話,這件事是不是因遠之而起?」

不能說!說出來就太丟臉了。

不說?沒關系,津庭轉過身進了內堂,避開幸之霧叫來了店長,「我叫你好好照顧之霧,我說了,她出了什麼狀況隨時跟我說。她現在傷成這樣,你都不告訴我?」

甭看平日里津庭叔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樣,他在堂里的地位舉足輕重,得罪神得罪鬼,寧可得罪少堂主,也不能動他半分一毫啊!

店長連忙推卸責任,「之霧小姐為什麼會受傷,我真的不知道,而且這件事我已經第一時間告訴少堂主了。不信,您可以去問少堂主。」

「遠之知道?」這件事越來越奇怪了,以遠之對之霧的關心程度,她傷得這麼重,沒道理遠之不出面干涉啊!現在這叫怎麼回事?

廢話少說,先找到遠之,一切不都清楚了嘛!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傷害之霧的人。

津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連之霧都未看清,他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

被他知道了,真的好糗哦!

可是……內心里……其實……幸之霧……還是……有些……慶幸這件事被他發現,這證明用不了多久豬頭也會知道她受傷的事。

如果他對她有一點點的關心,一定會來看她的。好久不見了,她還真有點想他。

豬頭,你會不會想我呢?

☆☆☆

「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之霧受傷的事?你還知道些什麼?」

津庭完全不敢相信,遠之果真了解幸之霧受傷的始末,卻還能平靜地坐在這里,為阿貓梳毛。

「這有什麼大不了?她挨打那是她的事,我為什麼要參與其中。她又不是堂里的兄弟,跟我更是沒有任何關系。」

「遠之!」津庭覺得氣氛不對,遠之似乎刻意撇清跟之霧的關系,到底是什麼事讓他的態度忽然之間大逆轉。

「貓貓!」她天天跟在遠之後面,又和他一起在孟袁中學上課,她應該知道。「你不準瞞我,將遠之和之霧之間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我。」

「少堂主和幸之霧?」朵貓貓打起糊涂賬來,「少堂主和她能有什麼事,大家同學一場,班里的女生多了,少堂主不可能每個都注意。而且少堂主已經很久沒去班里了,還能有什麼事?」

隨著津庭叔越來越擴散的瞳孔,朵貓貓赫然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秘密。

「遠之,你很久沒上課了嗎?怎麼我都不知道?」

「最近堂里比較忙,所以我就沒去了。」卓遠之義正詞嚴,絲毫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以為這樣就能將津庭蒙騙掉?為什麼每個人都將他看成純潔無暇,不諳世事的笨蛋?「遠之,別找理由,你為什麼不去學校我可以不問,但你既然決定了要去上學就要認真讀完這三年,听見了沒有?」

卓遠之連忙打起哈哈來,「是是是,我听見了,我一定照做,一定。」

他趁機站起身恭送津庭,「你去擎天樓看看吧!說不定父親正等著你呢!走好……不送……」

「不用送了,我還有點事要去找英冠,你趕緊忙你的……」津庭前腳已經跨出門去,後腳又留在門里,「等等!不對啊!我們正在談之霧的事,你怎麼把我往外推。」

梅非斯特盡顯惡魔魅力,「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往外走的——不信?不信你問貓貓。」

還用得著問貓貓,這丫頭從小就和遠之一個鼻孔出氣,問她只能再給自己破碎的心靈插上一把刀。「我不管你怎麼樣,反正之霧的事你一定要管一管。好好一個丫頭,被人打得跟豬頭一樣,你要是再不管,說不定她的小命都沒了。還有……」津庭瞥見一旁滿臉掛著不屑一顧的朵貓貓,忽然住了口,「還有,我晚上再來找你談吧!」

卓遠之已經什麼都听不見了,耳朵里掛著那聲「豬頭」久久蕩漾,揮之不去。

她最愛叫他「豬頭」,真搞不懂,他哪里像豬?

「少堂主,少堂主!」阿土連喊了兩聲,終于喊回了卓遠之的注意力,將手里的文件往前送去,他恭敬地報告。「毆打之霧小姐的人已經查出,另外還有一個消息,已詳盡地記錄在案,少堂主請過目。」

卓遠之低著頭看報告的時候,朵貓貓竟然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明明和她沒關系,她只不過見死不救,還把幸之霧往虎口里推了推而已,她有什麼錯?再說了,秦彬彬這個笨美人,听見她的慫恿不僅不動手,反而放過幸之霧,那個笨蛋!

殊不知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很難再向幸之霧下手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少堂主的命定之人,少堂主看到她受傷一定會派去專人保護,決不會讓這種疏漏出現第二次。

到底還有什麼辦法能要幸之霧的小命呢?

邪惡的念頭在朵貓貓的心中慢慢膨脹,連她自己都覺得吃驚,她這輩子沒有因為自己的心情而想要殺任何人。

幸之霧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貓貓!」

「少堂主。」

「之霧被打的時候,你也在場?」

少堂主用了肯定語氣,朵貓貓也不想再隱瞞下去。反正以卓冠堂的力量若真想調查一件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細節,與其被人抓住小辮子還不如徹底交代呢!

「是,我路過。」這總沒錯吧?

卓遠之低垂的臉看不清楚表情,他將報告放到一邊,撫模著阿貓黑亮的毛皮,看上去就像中世紀邪惡的魔法師,不知道又在打誰的壞主意。

阿土上前請示,「要不要派人保護之霧小姐?」

卓遠之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屋外的明朗,沒有開口。

「那……對于肇事人要不要……」

「以她的身份,暫時不要管。」卓遠之雙手插在口袋里,臉上洋溢著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朵貓貓也看不懂的笑容。「這是幸之霧自己的事,我憑什麼為她出手?」

少堂主的思維方式一向與常人不同,對于自己弄不懂的事情,阿土一向選擇絕對服從。接下少堂主的命令,他轉身離開。

趴在地毯上的阿貓用綠瑩瑩的眼楮尋望著少堂主和朵貓貓,它依稀能听見幸之霧住在邀海軒時,整個卓冠堂升起的笑聲。

或許,她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

沒來!沒來!居然沒來!

幸之霧和身在邀海軒的阿貓擺出同樣的姿勢趴在黑色風情的吧台上,等了又等,等到望眼欲穿也沒能等來卓遠之。

死豬頭,如此寡情薄幸,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命定之人,愛不愛先放在一邊,起碼听聞她受傷不至于問都不問一聲吧!

她的哀怨暫且停止,仇家來了!

「喲!這不是大律師的千金嘛!怎麼一臉傷?而且還頂著傷在這里打工,你可真是勤勞啊!」

秦彬彬這個丑八怪居然趁這時候竄到了她的面前,害得幸之霧起了殺心,恨不得將手里滾燙的咖啡壺砸在她的臉上。

「這位小姐,要喝點什麼?」幸之霧仍然保持著侍應生該有的禮節,她的平靜讓秦彬彬肝火上升。

她打了幸之霧,料想少堂主已經知道了,可少堂主什麼也沒說,這更讓秦彬彬搞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難道少堂主已經愛她愛到沒有底限,隨便她殺人放火?還是,幸之霧對他來說根本不具備任何意義?

秦彬彬為心所困,所以殺將過來,找幸之霧的麻煩。

要不要索性將她打死,相信少堂主一定會有點表示了吧!頂著鎮雨堂大小姐的身份,秦彬彬相信就算做得有些過火,少堂主也會看在她爸的面子上放過她。

打定主意,秦彬彬拿出手機準備找人動手,她可不希望自己美麗的身體沾染丑八怪的鮮血。

「小姐,您最好停止一切行動。」

店長恭敬的笑容綻放在秦彬彬的面前,嚇了她一跳,「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管我?」

「我不是什麼東西,受堂主委托照管好之霧小姐,要是她出了什麼事,堂主找到我問罪,我只好供出小姐你了。」

秦彬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出手的人不是少堂主,竟是堂主。她一時氣短,叫囂著想要揚起風範。「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也敢這樣威脅我?」

店長依舊笑容芊芊,完全不像是黑道分子,比英國紳士還有水準。「我不曉得你是什麼人,但我知道堂主的命令在黑道……高過一切,除非你想造反。」

最後這頂大帽子扣在秦彬彬的頭上著實不輕,就算她爸出馬,也不敢動幸之霧分毫。

「咱們走著瞧!」秦彬彬哼了一聲,轉過身這就要走。

砰! !當!

「你……你居然……」

秦彬彬話未說完,捂著後腦勺倒了下去。

幸之霧手握咖啡壺以勝利者的姿勢站在她昏倒的軀體旁,忿忿不平地叫嚷著,「你不打我,我就不能打你啦?告訴你,丑八怪,從今天開始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不敢再見我為止。」明打打不過她,幸之霧決定使用暗算和偷襲,她把這兩招定義為「智取」。

店長見此情景,大感不妙。堂主那邊算是搞定了,可鎮雨堂分堂主那頭又得罪了。養了一位小泵女乃女乃在家,他里外不是人。

「我說之霧,你闖了大禍你知不知道?」

幸之霧才不管那麼多呢!「我一個人闖禍一個人扛,絕對不會連累你的,店長。」

對著秦彬彬癱軟的身體,幸之霧再狠踹一腳,心里暗罵︰

死豬頭,你不管我,以為我就沒辦法替自己報仇啦?

☆☆☆

報仇是要付出代價的,當鎮雨堂分堂主將幸之霧從「黑色風情」里拖出來,準備就地正法的時候,她開始高聲喊著「怨怨相報何時了?」

問題是,沒人理她啊!

☆☆☆

要不是店長行動迅速,卓英冠及時出面救下她,答應親自懲罰她的行為,幸之霧懷疑自己已經頂著半顆腦袋在陰問晃悠了。

坐在車里,幸之霧望著卓英冠黑了半邊的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卓叔叔,對不起,我給您惹麻煩了。」

「你應該用一把斧頭砍在秦彬彬的頭上,一了百了。」

「啊?」

幸之霧傻了,心下琢磨著︰不愧是黑道第一大幫的首領啊!身上果然流淌著嗜血因子。

「你在想我不愧是黑道第一大幫的首領,身上果然流淌著嗜血因子。」卓英冠瞪著她,這讓幸之霧誤以為他能看到人心里的想法,嚇得連忙低下頭來,「不是不是!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

「你終于又恢復成平常的你了。」

幸之霧從慌亂中抬起臉來競看到卓英冠的微笑,和卓遠之相似的陰沉面容上飄揚著輕松的笑容,這表情竟比爽朗的大笑更讓人著迷,「我……我……」

「我和津庭一直在想,遠之的命定之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符合黑道妻者一貫的定律,善戰、殘忍、血腥;還是恰恰相反,有著像天使一樣善良的心腸和溫柔完美的外表。得知你在‘黑色風情’用滾燙的咖啡壺砸破秦彬彬的腦袋,我開始相信黑道妻者也可以是另一副面孔。她可以保持著智慧的膽小,絕對不招惹是非,然而當問題找上門,她會先發制人,絕對要保住小命再說,差不多就是你這副模樣。」

少堂主之妻新型標準就此誕生,也許不夠出色,但至少很有趣,讓少堂主每天緊張又枯燥的生活多了很多樂趣。

她值得琢磨、體味,怕只怕遠之已經放棄了這樣的權利。

「從今天開始你住在卓冠堂內。」

卓英冠命令一出,難得招來他人的反對。「不行!卓叔叔,我不能再麻煩你了,我還是住在‘黑色風情’好了。再不行,我另外找地方,要不然我……」

「這是對你的軟禁——你故意傷害了鎮雨堂的小姐,對于一個對卓冠堂有威脅的人物,我必須將你軟禁在我的視線以內,听明白了嗎?」

什麼?什麼什麼?連這種理由都能找得出,這也叫卓冠堂堂主?黑道第一把交椅?幸之霧算是服了。

「那麼請問大法官,我的監獄設定在哪里?豬圈還是馬棚?」

「邀海軒,津庭為你準備的套房……呃!監獄里。」

卓英冠自己也知道理由不夠充分,不惜血本地再補充一句,「讓你天天對著一張陰沉的臉,這個懲罰夠重了吧?」

他所說陰沉的臉是指豬頭嗎?那這項懲罰的確夠重了。

車停在邀海軒的堂前,在下車之前幸之霧正對著卓英冠最大限度俯體。「謝謝您,卓叔叔。」這應該算是救命之恩啊!

她哪里曉得卓英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她,真正該道謝的人是卓遠之啊!

小子,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能做的,我已全部為你做了,如果你還是將命定之人一個勁地往外推,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不等她和你在一起,她就已經變成死鬼,你也就真如八卦先生所言,注定孤獨一生。

走出車,卓英冠目送幸之霧走進她的牢籠。他抬起頭望向上空,窗戶里映出卓遠之倉皇的雙眸。

很少有人能激起他如此大的反應,一場真正的好戲就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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