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營帳,灑落一地的晨曦,照射在床榻上〔相擁〕的兩人──正確說是,男人強摟著女人,而女人則是不情願地依偎在他懷中。
刺目的陽光令男人輾轉清醒,眨眨睡眼惺松的黑瞳,麻痹的臂彎提醒他,躺在懷中的可人兒還在,並沒有離開,而且安安穩穩地依偎著自己。
彼竟言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書雅,吹彈可破、柔女敕光滑的賽雪肌膚;縴適度的曼妙身段;白皙無瑕的臉蛋上,有對濃密的柳葉眉;長長的睫毛點綴著瞌起的明眸;眼瞼下是一雙慧黠的美目;小而筆挺的俏鼻;菱形嫣紅的櫻唇引人遐思地微張。怎麼看怎麼美!
彼竟言發現,自己可能一輩子也看不膩她這可人的嬌顏。
一輩子.....多長久啊!曾幾同時,視死如歸的他,視女人如衣服的他,從未曾想過從一而忠、堅守一個女人的他,打算一輩子固守邊疆,保衛家園國土,終老一生直至垂死沙場,為自己寫下光輝戰史的他,如今卻因她而改變心意,興起了成家的念頭?
他輕拂著她的臉頰,為她拭去眼角殘流的淚水。
書雅自昨天被他佔有後,便一直不發一語,僅是背對著他,獨自無聲地落淚,那嚶嚀的啜泣聲仿彿是在指控他的罪行,直到他心疼不已的點了她的睡穴,她才漸漸地人眠,而他則擔心她逃離自己的身邊,一夜不敢入眠,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就自他身旁逃走。
他心疼她,卻不後侮強行佔有她,他會用一生的時間來疼她、愛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以證明自己對她堅貞的愛。
他便是如此,絕不輕易付出自己的感情,然而一旦付出了,便是完完全全、轟轟烈烈,絕不容許別人拒絕他的愛,所以,書雅只有接受的份。也許是自小生長環境的關系,他愛人也喝望被愛,卻又害怕受傷害因此他只好武裝自己,絕不輕易愛人,只要一發現有人愛上自己,便將之驅離自己身邊,只因為他害怕擁有後又失去的感覺。這種對感情上的偏激,連他自己都害伯。
如果有一天書雅背叛了他,他會毫不留情地毀了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如同富年那原該是他的母親,卻背叛了父親的女人一樣的下場。
他是何時愛上她的呢?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承認愛上書雅,卻是在耳聞她與司徒諼的〔打情罵俏〕時。他未曾那麼心痛過,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有如上萬只螞蟻在心頭啃食心頭。
他此刻只要一想起,司徒諼早就知道書雅的身分與來歷,但自己卻全然不知,而且兩人還孤男寡女,處在同一個營帳中好幾個月,即使知道他們並沒有任向踰矩的行為,他就怒火滿腔,恨不得手刃司徒諼。
她是他的,他顧竟言一人的,不許任何人來奪走她!他環住書雅縴細的手臂,不自覺地加重力道,令她悟痛不安地緩緩醒來。
書雅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覺得渾身酸痛,迷迷糊糊中,腰際一陣疼痛,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霎時,昨天被顧竟言強佔去清白的影像,一幕幕清清楚楚地浮現在腦海,有如魔魘般揮之不去。
她突地睜開水汪汪的雙瞳!正好對上顧竟言深情的凝視,頓時四目相望,四周變得鴉雀無聲,空氣中蔓延著不安的氣息,圍繞著床上袒裎相對的兩人。
他們一直默默不語,沒有人先開口,書雅沒有哭,沒有鬧,僅是用著怨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死盯著顧竟言。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是我不對,不應該強行佔有你,〕他打破寂靜,〔但我不後悔,就算你會恨我。〕他強調自己的決心,口氣有一絲苦澀,要是眼神能殺人,此時他不知已死了多少次。
書雅忿忿地瞪著他,還是不發一言。
〔說句話好嗎?〕她充滿恨意的眼神,令他心驚膽戰,一股駭然之情油然而生,深怕書雅會做出傻事。一個人絕望心碎時,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看來,他將她傷得太深了。
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沉靜,他忍不住咆哮,〔我寧肯你罵我、打我,也不要看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模樣。〕他明白自己沒資格如此要求她,畢竟她會這樣,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書雅還是不理會他的叫囂。
彼竟言看見她終于生氣了,奮力地抓住她的肩頭拚命地搖晃她。〔說句話啊你!〕他大吼,書雅卻依舊不為所動。
彼竟言看見她因自己鉗制她肩頭而疼痛地皺緊眉宇,不禁放松了力道。他對她實在無計可施,既不想傷害她,卻又不願見她如此。
兩人就此打住,仿佛一切都定格了,沒有人再開口。
好半晌,書雅才緩慢平淡地道︰〔我恨你。〕
這句話如同雷電般擊打在他心頭,痛得他不能言語,過了片刻,才苦苦地回了句,〔我知道。〕
他起身穿戴好後,朝著營帳口走去!快走到營帳門口時,他突然開口,〔我差人來替你梳洗。〕
就在她以為他要離開時!他的腳步又猛然停住,回過頭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試著挑戰我的耐性,不然我會讓你後侮惹火我,別忘了司徒諼的命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他故意威脅書雅,用這條人命拖住她,她—教她不敢輕舉妄動。
書雅整個人為之一僵,顧竟言見狀,知道自己走對步了,便放心地準備離去。
〔顧竟言!〕書雅大叫他的名字,不疑有他,顧竟言迅速回過頭,〔你去死——〕朝他迎面而來的是一只花瓶。
砰!
花瓶正巧砸中了他的腦袋,瞬間他血流滿面。
彼竟言眼神充滿陰霾,瞪著床上僅裹著被單的書雅,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狠得下心拿花瓶砸他,而且,還無懼地迎上他那陰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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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將軍。〕來者必恭必敬地參禮。
〔那丫頭又怎麼了?〕顧竟言顯得心浮氣躁,自從那天書雅砸破他的頭後,他已有三、四天沒去看她,僅是不分晝白夜的要侍衛守著她,要奴僕供她使喚。
然而,書雅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三不五時的惹是生非,既不吃飯也不說話,成天呆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凝視遠方,將軍營帳中的易砰物品全被她砸光了不說,就連送去的膳食也被她打翻,搞得所有人哀聲怨道。
而他因為她拿花瓶砸破他腦袋的事,也生氣地懶得理她,放任她去,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只是,她卻仍不放過他,只要他一合上眼,腦子里全是她的影像弄得他不得安寧,想要專心做事,桌上的文案根本入不了他的腦海,他的腦早被書雅佔據了。這種情況,逼得他快瘋了!
然而,相去看她,又礙于顏面得拉段。他不自覺地拂上額頭的傷口,她砸破他頭的事已搞得眾人皆知,大冢都好奇地為何如此縱容她,而沒有治她罪,相反的還這麼善待她,天知道,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一個可笑的情字。
呵!沒想到放蕩不羈、流連花叢、玩世不恭的他,也有今天啊!
想到那小野貓,他額頭的傷口便隱隱地作痛起來。
〔那姑娘她.....〕侍衛吞吞吐吐,深怕招來他的怒氣。
〔快說!〕他不悅地皺眉,一股不安充斥了他的心房。
〔她利用破碎片割腕.....〕侍衛話還來不及說完,顧竟言便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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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雅注視著手中的碎片好半晌,然後,仿佛下了重大決定似的,突然將碎片往手腕上毫不留情地狠狠劃下去.....
不是她不愛惜自己,相反的,她比任何人都還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她的命可是用她娘親的命換來的言!然而,顧竟言卻逼得她不得不如此傷害自己。
看著手腕上的傷口,熱血汨汨地流出,真是令人怵目驚心,只是這會兒,向來極為怕痛的書雅,並不覺得疼,從她被顧竟言毀了清白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知覺,因為精神上的折磨,遠比上的傷害來得深啊!
現在她只想回家,回相國府,那才是真正屬于她的地方,所以,即使拚上一死,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再見到家人,就算是死,她也了無遺憾了。
〔啊——〕小香見狀,驚叫出聲,打翻了手上的水盆,灑了一地的水,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雖然她不知道這位姑娘與將軍有何關系,而且她還時常亂發脾氣,但她卻不討厭她,相反的,她對她百般遷就、包容,不只是因為將軍的命令,而是她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莫名其妙失蹤的秦大夫一樣。
〔小香....〕書雅一臉哀愁,毫無生氣。
書雅並沒有告訴小香她就是秦大夫,她害怕自己和她太親近,會給顧竟言機會拿她來威脅自己,就如同司徒諼一樣。
〔你幫我去請司徒大夫來好嗎?〕這便是她做傻事的目的,只有這樣她才能見到司徒大哥,也唯有他能救她了。
彼竟言軟禁書雅四天了,除了伺候她的小香以外,根本不讓她和外界聯系,且不分晝夜,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在營帳外守著她。
〔小香這就去。〕小香不敢多言,趕緊去請人,也順便派人去通知將軍。
不久,司徒諼隨著小香來到將軍營帳。
〔書.....〕司徒諼一見到書雅驚訝不已,他早听說將軍軟禁了一位姑娘,只是沒想到那姑娘即是書雅,正要開口,卻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小香,你出去吧!這里有司徒大夫就行了。〕她遣退小香,小香不疑有他,听話地離去。
〔書雅,有事好說,何需做傻事?〕司徒諼一見她手腕的傷痕,馬上不由分說地替她包扎,嘴上忍不住責備起來。
書雅失蹤了四天,他尋遍所有的地方,就是沒想到她會在將軍營帳中,哪兒也沒去。
〔司徒大哥!書雅現在只能靠你了。〕書雅悲從中來,不禁潸然淚下。
〔書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清楚呀!不然你要司徒大哥怎麼幫你?〕
〔顧竟言.....他.....〕她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出。
司徒諼听完,氣憤不己地狠狠捶了床榻一下,〔那個混蛋東西!〕他恨不得手刃顧竟言。〔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今天也不會弄到如此不可收
拾的局面,都是我.....〕他將所有的罪全攬到自己身上。〔書雅,你打算怎麼辦?〕他會尊重她的選擇。
〔司徒大哥,我不怪你,全都是我不好,如今我什麼都不指望了,只求能回家,回到真正屬于我的家。〕書雅心力交瘁,傷心欲絕。
她哭得柔腸寸斷,司徒諼唯有摟著書雅,輕聲安撫她不安的心,〔別哭了書雅,我.....如果你不嫌我,不如嫁給我吧!〕他知道貞節對女人的重要,既然此事因他而起他便有扛起責任的義務。
〔司徒大哥.....〕書雅感動地望著他,但她不能這麼自私,那只會耽誤他,她已決定回相國府,然後長伴青燈,直至老死。
當她正想回絕時,突然一句怒吼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準,你們想都別想!〕
相擁的兩人一同看向營帳口。原來是顧竟言,他怒氣沖天,神色陰沉,如同狂獅般佇立在門口。
〔放開她!〕他抑制著怒火,用命令式的語氣警告司徒諼,他擁著書雅的模樣,讓他感到極為刺眼。
〔顧竟言,你這沒人性的家伙.....司徒諼怒火燃燒,顧不得對方的身分,一心只想為書雅抱不平,二話不說便狠狠給了他一拳。
舊仇加新恨,顧竟言也不客氣地回了他一拳。
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好似不打得你死我活,誓不甘休一樣。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書雅在一旁心急如焚,不停地吶喊著想阻止他們,可是,拚斗中的兩人根本彷若未聞,反而打得更是激烈。
〔別.....別再打了......〕突然!書雅整個人往後仰去,昏倒了。
彼竟言瞄到書雅昏了過去,一時分神!挨了司徒諼重重的一拳。司徒諼打到他額際的舊傷,瞬間血流不上,然而他卻不在意,一心只想到昏倒的書雅,他急急地想上前扶她。
〔讓開!不用你在那里貓哭耗子假慈悲,傷害過她再來假好心。〕司徒諼氣憤的推開他。
〔好、好,我讓開,你快看看她怎麼了?〕顧竟言非但沒在因司徒諼的無理而生氣,反而低聲下氣。
司徒諼因他突如其來的態度而為之一愣!彼竟言在眾人眼中,一向是高不可攀,不苟言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除了至親好友外,其余他人的死活,他皆是秉持干我底事。漠不關心的態度。
據他所知,顧竟言曾不顧他人的求情,眼睜睜地看著下屬溺斃,眾人礙于他的命令,也沒人敢抗命下水救人,而他當時,還幸災樂禍地扔下一句話︰〔連自己都保不了,要如何保衛國土家園。〕自此以後,他與冷酷無情便畫上了等號。
目前,他或許是個成功的戰勝者,卻不得下屬的認同心,要是再不改變,失敗只是遲早的事。而今,他竟為了書雅而低聲下氣,著實令他錯愕不已。
司徒諼百思不解,凝視著他焦急不安的神色。卻在,瞬間,他了然于心,一切都明白。
一個高傲的男人會落到如此地步,說來說去還下是為一個情字,不然他何苦來?如此這般踐踏自己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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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樣了?〕顧竟言憂心忡忡的問道。
〔多日未進食,加上失血過多,身虛又體弱,不昏倒也難。〕司徒諼倍感無奈,不經意地瞥到顧竟言額頭上染紅了的紗布,〔我幫你換藥。〕
〔不用了。〕他只相守著書雅,深怕她再度做出傻事。
一思及她自殺的事,顧竟言就不禁心頭揪緊,胸口隱隱作痛,那種無法控制的心痛,是他這輩子再也不要經歷的事。他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都是他逼她如此,都是他害的。
他害怕失去她,想到她可能會離自己而去,他就恨不得將她緊緊拴在自己身邊。然而,如果她有個萬一,他也不想苟活了。
〔我堅持。〕不容他拒絕,司徒諼態度強硬地說︰〔我要和你談書雅的事。〕
彼竟言仍舊無動于衷,他不想和情敵談任何有關書雅的事。
〔有關她的身分,以及她來此的目的。〕司徒諼的話總算讓他有了反應。〔請隨我來。〕司徒諼望了下昏睡在床的書雅.他不希望她听見他倆的談話內容。
彼竟言不發一語,尾隨著司徒諼走到他的營帳。
〔有話直說無妨。〕顧竟言不客氣地直截了當。
司徒諼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幫他清洗包扎傷口。
直到顧竟言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以往,冷靜是他最大的優點,然而,只要是關于書雅的事,他便沉不住氣。
司徒諼不為所動,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慍不怒地道︰〔既然要她,就好好疼惜她!別傷害她。〕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我愛她呀!要不是你的介入,我也不會犯下錯誤。顧竟言在心中暗忖。
〔可否告訴我,你對書雅究竟是存著怎樣的感情?〕他開門見山地問。
〔不干你的事。〕顧竟言悻悻然,他有何資格剖析他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愛書雅,等戰局一結束,我就獨自一人離開,絕不和她有任何牽連。〕他注意到方才他和書雅相擁時,他沖進來的神情,顯然他誤會了。
彼竟言突然分不清他是敵是友,用著質疑的眼神看著他,詢求他的回答。
司徒諼了然于心,〔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書雅不過是情同兄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她視我如兄長,我待她如妹子。〕
〔我能相信你嗎?〕銳利的鷹眼仿佛要將他看穿。
〔你也只能相信我了。〕他現在的樣子可真像吃醋的丈夫,司徒諼不由得大笑出聲,卻被顧竟言白了一眼,這才收斂起笑臉,將書雅會到此的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司徒諼,想自他瞼上看出他所言的真偽,〔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值得我信任。〕看來他得好好彌補書雅。一下定決心,他便會立刻去執行,〔我去照顧書雅。〕
〔慢著,〕司徒諼叫喚,〔我有一事相求。〕
〔你說。〕他會這麼好心幫他,果然有詐。顧竟言打從心底瞧不起他。
〔我希望你好好愛書雅,別再傷害她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他威脅著。
彼竟言為之一愧,隨即反應過來,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語畢,邁開大步離去。
遠遠的,司徒諼突然听到顧竟言輕聲地道了聲謝謝。真令他難以置信。
書雅啊書雅,你何德何能,能將如此鐵漢變成繞指柔啊?司徒諼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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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決定如何?〕副將軍小心地詢問,只因為顧竟言向來令人捉模不定,而他那雙炯炯有神、銳利如鷹眼的雙瞳,總讓人心生畏懼。
〔還能如何?聖旨都下來了,不回去,行嗎?〕他莫可奈何地反問。
〔將軍請放心,屬下們會死守邊疆,不辱將軍盛名。〕眾人齊聲說道。
〔但願如此。〕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屬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的能力,實在是群龍不能一日無首啊!
彼竟言說完便大步離去,他此時心煩意亂,唯有見到書雅,才能撫平他不安的思緒。
為了個不知好歹、刁蠻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動用他這個鎮國大將軍,在正值邊疆戰亂動蕩不安之時,招他回京尋覓她的蹤跡!真不知朝廷那些人是干什麼用的?連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都找不到。
〔將.....〕衛兵一見到顧竟言正要行禮,卻被他阻上了,他不想驚動書雅。
從她自殺的那天開始,除非必要!不然他總是無時無刻、不分日夜地守著她,而她也溫馴地讓他照顧,除了在他觸踫她時!她會憤力地掙月兌他的安撫。他看得出她對自己的厭惡,雖然這樣的結果令他難堪,但他就是放不下
他掀開帳幕,並沒有驚動沉思中的書雅,只見她靜靜地坐在窗邊,臉上不見以往的甜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揮之不去的淡淡愁緒。書雅一副眼神呆滯的注視著遠方,似乎在訴說著她的思鄉情懷與不快。
不,不要!一思及她想離開自己,他的心就像被人緊揪著似的,難過得像是要他的命一般。
此時,他終于嘗到愛一個人的辛苦,尤其當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卻在她眼中根本一文不值的時候,更是苦澀不堪。
突地,他自書雅背後緊緊摟住她,仿彿要將她揉進身體里,與她合而為一。
書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狠狠地嚇了一大跳,一時之間忘了掙扎,身子癱軟在他懷中。
半晌,她才漸漸恢復意識,有氣無力地道︰〔放開我。〕
〔不放,不放,說什麼我都不放,你是我的,我顧竟言一人的。〕他激動的低吼,每當她流露出呆滯的眼神時,他便會緊緊擁住她,不理會她的反抗,並且一而再地重復她是他的,像在宣告,又像威脅。
漸漸地!他恢復了冷靜,如鬼魅般的語調再次響起,〔別想企圖逃開我,就算你真的逃走了,無論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回來,即使死了,也是一樣。〕他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在顫抖,語調旋即溫柔起來,〔別怕我,別怕,別怕.....〕他不斷地在她耳際低喃。
他的安慰,只是令她更恐懼,淚水慢慢積滿了她的眼眶,然後瞬間滴落。
〔為什麼哭?〕他擔憂地問,親吻著書雅梨花帶淚的容顏。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嗎?〕她哀怨地乞求,此時她早已不在乎尊嚴,只求能離開他身邊,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瘋了,愛她愛到瘋了,但她不愛他呀!
〔給我機會,我們重新再來好嗎?〕他不在乎了,只要能留下她,要他下跪他也願意。
〔很多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更不是要說重來就能重來。〕她苦口婆心地勸告。
〔不然你想怎樣?我什麼都答應你,哪怕是天上的星辰,我也會摘下來給你。〕他百般討好。
〔我只要你放了我。〕她仍堅持己見。
〔除了這個以外。〕他臉色鐵青。
〔除了離開,我什麼都不要。〕她也不讓步。
〔別說了,你想都別想,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就休怪我無情。〕他森冷的口氣,教人不寒而栗。
〔顧竟言,我恨你!我恨你.....〕是他毀了她,一手奪去了原本屬于她的歡顏。
〔如果恨我能讓你高興,你盡避恨吧!〕他絕不讓步。
〔你關得了我一時,關不了我〕輩子!〕她怒火攻心,揚聲尖叫,抱著一死的決心。
〔你試試看!我會要你身邊所有的和你有關系的人一起陪葬!〕他陰狠得如同惡魔般撂下狠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顧竟言,你不得好死.....〕書雅失望的哭喊著,難道她真的別無選擇了嗎?
不,不會的!猛然,她靈光乍現,她還有爹爹和皇太後啊!只要能連絡到他們,她就能逃開他了。司徒大哥,唯今只有靠他了。書雅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她萬萬想不到司徒諼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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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要听!你別再說了。〕書雅遭到更大的打擊,不敢面對現實,一逕地逃避。
要她接受顧竟言,倒不如殺了她!為何她一定得接受他?為何她不能選擇?難道一切的一切,只因他愛她,她就一定,必須,唯有去接受他的愛?
本以為司徒大哥會幫自己,誰知他竟要她試著去包容顧竟言,遷就他,接受他,甚至去愛他!
她終于明白顧竟言已得到司徒諼的信任,而司徒諼的心也早已是向著他了。書雅只覺得自己被背叛了。看來唯今之計,她只有靠自己了。
〔唉.....〕司徒諼見她反應激列,明白自己多說無益.如今只有靠她自己去調適了,〔事到如今,該說的我都說了,能做的我也做了,但決定權在你,我無法強迫你。可是,我希望你了解我所做的,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她言不由衷,既然他是向著〔他〕,那她計畫逃走的事,就不能讓他知道,以免他壞了她的事。
〔顧竟言接到聖旨,要他在近日內回京,他要你跟他一同回去。〕望著書雅絕然的神情,司徒諼不禁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話已帶到,我先走了。〕
書雅不答腔,僅是默默地目自送他離去。
看來老天待她不薄,只要回京,她逃走的機會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