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大!
「你真是美若天仙,麗詩。」
戴天仇的贊不絕口令麗詩發出甜甜的嬌笑,這是今天晚上他第三度對她夸贊。他們到達時,派對早已開始了,戴天仇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她,另外好幾個男人也是。
她身上的小禮服—點也看不出是自制的痕跡,昂貴華美的絲料完美地裹在她玲瓏曼妙的嬌軀上,看起來高雅而動人心弦。她花了好幾個小時仔細地化妝、梳發,打扮完成的俏模樣連她自己也覺得驚艷。
「嘿,那不是天元嗎?」她叫道,指著大門。「你沒告訴我他要來,妮可也來嗎?」
「我不知道。」戴天仇向弟弟招招手。
「嗨!」天元摟著一個可愛的女孩,大步來到他們面前。連戴天仇也不認識那女孩。「真高興見到你們。」他開心地打招呼。
麗詩看清天元女伴的眉目,心中不禁起疑,他打哪兒約來這麼—個小女生,幾乎小他十歲呀!「什麼?對不起。」對方不知跟她說了什麼,她沒听清楚。
他們閑談著,麗詩發覺戴天元不停地瞅著她看,唇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會之後,當她與戴天仇又單獨在一起時,他開口說道︰「我希望你別在意我小弟,他這樣自不轉楮的瞪著你,實在對你很不敬,他現在又在看你了。」他膘著對面。「真搞不清楚他的女伴怎麼受得了!」
一陣煩惱掠過她心湖。
「你這麼說不公平——」
「我沒說什麼呀!我只是希望你別和他牽扯上——」
哇!愈解釋愈糟,麗詩更加憤憤不平。「和你弟弟牽扯上?我和他一點牽連也沒有。我從來不鼓勵他,而且老早以前我就對他鄭重聲明過,要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另外,他已經二十八歲了,你還口口聲聲叫他‘小弟’,真是的!」
戴天仇展顏一笑。「那他帶來那個小洋女圭女圭呢?你猜她幾歲?十四、十五?」
「十九,要不就有二十歲了。」她答道︰「那也沒你的事,你又不是天元的主人。」他露出異色。她繼續說︰「你管教他及妮可的責任時代已經過了,現在他們都已長大成人,無須你再操心,你可以放心了。」
「誰說我對他們操心?」
「你以前說過他們兩個在感情上都缺乏安全感。會導致這種結果的原因可能由于他們自小失去母親,後來喪父,並雙雙遭受婚姻失敗的打擊。」
「他們是。」戴天仇聳聳肩。「不過我知道幫不了什麼忙,我只是為他們著急。他們一天到晚換異性朋友,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真正的歸屬。」
麗詩忍不住發笑。
「你真是神經過敏,戴天仇。你自己也不重視歸屬及婚姻,為什麼對弟弟及妹妹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他的雙眉皺成一團。「又是誰說我不重視歸屬及婚姻?」
她本來不打算說下去的。「每個人都這麼說,戴天仇對婚姻沒興趣。」
「真好玩!我到現在才知道別人可以代替我思想。」輪到他諷刺了。
「別這麼刻薄,難道你不是這樣嗎?對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帶上次在你家遇到的那個美人來,那位小姐怎麼啦?」麗詩故作輕松地說,表面上絕不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戴天仇有一剎那的茫然。「什麼美人?哦,你是說黛安,我不是說過了嗎?」
「說過什麼?」她明媚的大眼朝他臉上一溜。
「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也沒有。」
他就講到此為止,女主人正巧插身進來。「兩位還愉快嗎?吃過點心了沒?來吧!戴大少,咱們該共舞一曲了。」
他們滑入舞池不久後,戴天元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到麗詩身邊。「我有沒有這份榮幸邀你共舞?麗詩。」他彬彬有禮的問︰「趁老大現在在忙別的。」
麗詩掃了他一跟,微弱地笑道︰「恐怕不太好吧!你的女伴會不高興的。」
「她在別人懷中呢!」
麗詩只好起身,盡一份她的責任。
十分鐘後她從舞池上退回來,告訴戴天元她想喝杯飲料。
他跟著她走進設有吧台的大廳內。「你要喝點什麼?」麗詩問。
他先杷她輕拉到一邊低聲詢問︰「你怎麼一直沒告訴我?」
她詫異地揚起眉。「告訴你什麼?」
「咦,你和我老哥來電呀!」
她立刻紅子臉。「我只是——」
「你只是這幾周常和他私下見面。如果不是他自己告訴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早先我還以為你很討厭他哩!」對方顯得很迷惑。
「我以前是呀!」
「現在呢?」
她嘆氣,對他有些不耐煩。她不能告訴他,她覺得和他哥哥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快樂多了,這會傷害他的自尊心。「說真的,這件事乏善可陳,」她昂起絹秀的下巴直視著他。「我們只不過覺得對方可以為伴,相處在一起挺愉快的。他身邊目前缺乏拍檔對象,需要一個女伴,我晚上想出來透透氣,就這樣湊在一起啦!」她攤攤手。
「原來如此。」戴天元僅僅這麼回答。若他有其他想法,但也沒表現出來。「抱歉,我晚上還沒吃,我想去找點東西填填空肚子。」
「失陪,我在這里喝飲料。」
戴天元和那小女孩一小時後相偕離去。「我們還要趕到朋友開的懼樂部去繼續未竟之夜,」他們向戴天仇及麗詩解釋早退的理由。「要不要一道去?」
戴天仇以目光徵求麗詩的意見。
「哦,不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她搖搖頭。
戴天仇目送他們離開,然後回頭問她︰「怎麼?你打算走了?」
「是的。」她從未這麼做作地參加一場派對,對她而言,這個夜晚不算成功。她一直恐懼戒慎著,小心地和戴家兄弟……甚至和她自己相對。有一兩次,她和戴天仇暫時分開,她發現自己立即變得魂不守舍,雙目不斷搜索他的蹤影,她氣自己這麼執意、這麼放不開。
她已經徹頭徹尾的被他迷上了。
她凝視他,胸口一陣脹悶。他的眼楮是如此有神、如此引人,而此刻還帶著幾許緊張之色。她的脊髓悸顫起來。「我覺得……我覺得自己不大適合這類派對。」
「我不懂為什麼?」戴天仇謹慎地看著她。「今晚來了不少年輕人,我以為你很愉快,不是嗎?還是你希望陪你來的是另外—個人?」
有一會兒,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是,」之後她才明白他可能是暗示徐浩然。「不是你所想的。」她堅定的回答。
他眯眼看了她片刻。「我懷疑。」最後他才喃喃而語。「好吧!我們走了。」
可是她又改變了心意。「不,還是再待一會,我不想壞了你的興致。」
「興致?」他笑了。「親愛的麗詩,我才是不適合這類派對的人,我只是希望你來此能玩得開心。」
他的態度十分認真,麗詩不由得感動起來,他是為了她才帶她來參加舞會的。為了她!一股暖洋洋的甜蜜溫潤了她的心房,她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頰。
「喔!喔!」他泛著笑。「為什麼呢?」
她很誠懇地說︰「我越來越覺得你真好,今天你是為了不使我呆愣愣地待在家里才帶我出來的。」
「是,我希望和你作伴,我不要你孤伶伶的,不過我要提醒你一點。你,」他的神色空前的莊重。「麗詩,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和你作伴呢!」
一半害怕、一半渴望,麗詩凝注目光看著他。不,他一點也沒有玩笑之意。他是百分之百的認真,但他直正的意思是什麼?
她集中所有勇氣對他說;「明天如何?」她問︰「星期天為某個可愛的男士烹調午餐是一件頂美好的事。你肯來嗎?」
他顯得異常愉快。「當然。」他柔和地低應︰「現在,咱們走吧!我已經忍耐了六小時,我想私底下吻你。」
她趕緊回頭取皮包。哦,我在做什麼?她自問。他的話令她興奮、令她警惕。真的愈陷愈深了……
☆☆☆
紐約,這國際第一大的城市就近在眼前了。
當飛機在城市上空盤旋兩圈後,麗詩的興奮已蓋過憂慮。她從未到過美國,何況是紐約。因為自小家里有三個孩子要帶大,父母根本沒有余錢帶他們出國度假。事實上她至今還沒離開過本土呢!
她等不及飛機著地就想到四處觀光了。她瞄一瞄身旁閉眼假寐的戴天仇,他答應要做她的向導。不知他是否對這次紐約之行厭膩極了,當然羅,旅游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有好—會兒她忘了鳥瞰風景,只是想著戴天仇。他已游遍全世界,奇怪他為何獨希望退休後長居綠島。若說他計劃三十五歲退休,那只剩下一年了。那對他來說可真是巨變——由活躍的生意人成為業余藝術家。
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致,但仍是心不在焉。昨天真是難得的一天,—個錯誤。第二次邀請戴天仇到家與她共進午餐,確是不智之舉,雖然她頗自豪的承認開始時進行的非常成功,邀請只是個借口。她是個烹飪好手,也說服自己這只是為答謝他兩次帶她外出,而在事後她都沒邀請他進屋里坐坐……
午餐後他們到書架瀏覽,麻煩來了!麻煩?她想那是無法避免的。是的,當然它是能夠避免,為何她不能對自己誠實一次呢?
一分鐘前他們還笑著、大聲朗讀著她去年的生日禮物———本詼諧詩集,下一分鐘他們則已靠在彼此的懷里,而且陷得無法自拔。要想緊急煞車確實不容易,但她不要和戴天仇發生關系,絕對不要。戴天仇首次失去控制,使麗詩使勁排拒亦無法掙月兌。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要她。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想著,我也要你。但是這毫無意義,你是我的老板,而……而就僅是如此而已。
☆☆☆
仿佛他知道她正凝視著他,小聲對他說話,他睜開眼楮。「大概要降落了。」他前傾望向窗外。「好,我們馬上到了。清醒清醒,小姐,有好多顧客等著接見。」
一小時後,他們在機場坐上—位客戶的黑色轎車駛向投宿的飯店。
「喔,太棒了!」行李由服務生取走後,麗詩立刻被飯店大廳的每一角落所眩惑。這是—棟古老的建築,四壁掛滿了價值連城的巨幅油彩。她真希望能持久一點。觸目所見均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雕柱、彩繪,閃爍燈飾以及—種氣氛……昂貴!
他們的套房是典雅與新潮的混合,卻又交融的如此協調;麗詩的房里有——當然戴天仇的也一樣——壁上的電視螢幕、嵌入雙人床柱的收音機及鬧鐘、兩部電話機。穿過連通門有摩登的浴室及設備齊全的淋浴噴頭。另一道門通向客廳,以此與戴天仇的房間分隔。
他曾告訴她他們將共有一間套房,所以她不覺得驚訝。那完全是為了方便,在客廳里他們可以展示樣品,供城外來的客戶參觀。
今天他們已排定與派遣車來的客戶一道午餐。麗詩打開行李,喊著正在客廳的戴天仇︰「有沒有時間喝杯咖啡?」
「馬上就送到了。」听得出聲音里隱含得意。「準備好了就到這兒來,有樣東西你一定有興趣。」
毫無疑問,是風景,而且的確令人興奮。由飯店居高臨下的有利視野,可以看見座落于右方的聯合國大廈,以及後側的一個小鮑園。這時好奇的麗詩好想有機會和戴天仇到那個公園去散散步!
她確實走了一趟。到達紐約三天後的星期四,戴天仇就實踐了他的承諾。
這三天是忙碌、艱苦的三天,麗詩很興奮,但比原先想像的要來的吃力。她不時得擺出迷人的魅力和無懈可擊的笑臉寫訂單、與客戶談笑風生、事成後莊重地坐著,端視交涉的客戶個性而定;她還要包裹及拆開樣品,展示超薄計算機及兼具娛樂功能的電腦游戲;她還得不斷供應咖啡、接听電話,晚上與出線大老爺應酬時又必須隨侍在側。她幾乎沒時間單獨與戴天仇在一起——除了晚上,他在他房間而她在她房間!簡單地說,真是搞得精疲力盡!
但是星期四她仍舊照吩咐—早就爬起。「紐約不是—天看得完的。」早餐後戴天仇告訴她︰「但我們盡力而為!」
他們玩得很盡興。到了漁人碼頭,還搭地下鐵,到渡口搭渡輪到自由女神的小島上繞了一圈,兩人爬上了自由女神,透過她的眼楮看紐約港口,海鷗飛翔……在渡口一些賣藝的業余藝人的歌劇小丑動作,也叫她十分難忘……
他們還到賈桂琳結婚的大教堂,及教堂對面一個公園內看一顆李鴻章親手植的一顆梅樹,上百年歷史了,後來又到唐人街,就好像迪化街—樣,南北貨貨色齊全,大陸的、香港的、台灣的應有盡有,也是一個中國食品的小聯合國……
最後他們還搭車,經過五十四街都是地區的風花雪月的場所,滿街都是觸且驚心的海報、打扮怪異的女子與皮條客……
麗詩對戴天仇說︰「看看他們!如果我在這條街看到你在那些商店門口探頭探腦,我會搭下一班飛機立刻回家。」
☆☆☆
晚上七點,麗詩泡了一個熱水操;希望能讓疲憊腫痛的雙腳舒服些。今天的大部分觀光全都是靠它——但確實值回票價!真的,如同戴天仇所說,唯有這樣才能大略地認識紐約。他還說今晚帶她出去晚餐,就他們倆,謝謝老天。更高興的是他們只剩下明天下午與一家擁有全東岸連鎖店的公司會晤,然後一切就圓滿達成了。因此今晚他們可以輕松一下。
「我們要去—個令人心蕩神馳的地方。」當她表示僅需簡單的晚餐時他說。’
今天真是不錯,不需要應酬、不需要刻意打扮自己,若需要這些就累人了。她沐浴完後想到這些,雖然如此,過去這幾天倒是讓她認識了從未了解的自我。
她就赤果果地躺在床上,想先來個小憩。她真的驚訝自己的新發現,原來她也是個簡單的靈魂。沒錯!她相當干練,能處理這些繁雜的工作,也是個演員——在紐約這幾天她就一直在作戲,她也可以是秘書、助理、售貨員、解說員、溝通專家以及客串戴天仇的女主人。這都是與她本人迥然不同的興奮奇妙,但……但她卻在與戴天仇手挽手漫步小鮑園時得到最大的樂趣。那是無聲勝有聲、一種靜默的知足恬適。對她來說,戴天仇送的一朵花遠較那些冗長、奢華、無聊的午餐晚宴來得彌足珍貴。那些枯燥的應對酬酢,氣派美則美矣,但她才不願意一直這樣過日子。
她忽然感到有些涼意,連忙鑽進被窩縮成一團。她就這樣微笑地沉人夢鄉。或許這不算什麼新發現,她可以永遠滿足于過平淡的日子嗎?只要不太過平淡無味……
「麗詩!麗詩!醒醒,你這家伙。我敲你的門都快把手敲斷了。」
「什麼?走開!」她翻個身,閉起眼,再加個枕頭捂住耳朵。她想睡,她需要睡,一小時就好了……
「麗詩!我餓扁了,你說八點半能準備好,現在已快九點了——看看你!」
「什麼?」
「別再睡了,起床!」
她想笑,想告訴他她沒辦法,沒辦法穿衣、沒辦法出去,她累慘了。「哦,我實在不——」她掙扎著坐起來,眼楮漸開。「對……對不起,你在我房里做啥?」
「你緊張個什麼勁!」他離開床沿,坐到躺椅上,假裝狼狽地看著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你的活動鬧鐘,還會有什麼事?你和我約好一起晚餐,記得嗎?」
她試著看清楚他。不錯,她是有些恍惚迷糊,但不致于忘了自己是光溜溜的。她抓緊被單護在胸口,謹慎地坐好。「哦,我們可不可以不出去呀?走了一整天——我已經動彈不得了。真的,我甚至爬不起床了!」
他忍不住地要笑出來。天啊!她是何等絕代美色呀!雖然說出來一定會被她駁斥的。但他可是從沒見過—個女人相信自己剛睡醒是漂亮的。她們總是擔心頭發、擔心月兌妝或——或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然而這一切套在她身上全不恰當,她是美得不自覺︰淡粉紅的柔肌吹彈可破,睡醒的佣懶姿態,精雕細琢的曲線,烏黑濃密的頭發隨心所欲的披散,以及——
「你這個大,為什麼這樣子看我?哪里不對了?听著,如果你想出去就自己去,但是——老實講,我沒辦法面對它,一想到還得走路我就——只要有湯和三明治,我就很滿意了。」
他仍然笑個不停。她懂,他是對的,他早已計劃要帶她去—個靜謐的地方……「好吧!我來安排。」他站起來,走到門邊還戀戀不舍地看著她。「但是你不可能—個人獨享,更不能拒絕有我作陪。」他開門走向客廳,臨走一鞠躬,像一個僕人。「晚餐馬上就準備好,小姐。準九時半。」然後,他本人又回來了。「所以,小姐,趕快下床,穿件衣服到這里來!」
麗詩吃吃笑了。等他離開立即溜下床,潑潑冷水清醒一下,然後套上今天早上穿的斜紋布褲,再加一件新的柔軟羊毛衫。嶄新的羊毛衫是柔和的玫瑰紅,正好為她增色不少。麗詩最後再迅速修補一下唇形。
他們餓極了。兩塊簡單的牛排、兩道沙拉和一瓶紅酒,由微笑的侍者推車送進來。她和戴天仇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誰也顧不得說話。
等侍者再出現時,已是杯盤狼藉。一杯咖啡又讓他們的一天活過來。戴天仇由房間角落的酒吧倒了兩杯白蘭地,麗詩就斜倚在紋飾的天鵝絨沙發下。
他們交談著,像兩個擁有美好回憶的老朋友。要不是麗詩眼皮逐漸沈重,事情或許不致于錯得一塌糊涂。
「嘿!你又在我身旁睡著了?」
「沒有的事!」她笑開了。「抱歉。不過你不得不承認,今天可真是充實的一天。」
「我承認。」戴天仇眼光交纏著她,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架起來站著。「起來,愛困鬼,我送你到門口。」
我送你到門口。她對這熟稔的話會心一笑,凝睇著他說︰「我不需要走太遠吧!是不是?」
戴天仇無暇回答,他皺皺眉頭,將她拉入懷中,海闊天空地吻起她來,像從未吻過般的饑渴。她馬上恢復知覺,她熟悉他身體的每一寸,堅硬的腰圍抵住她,手臂重重地壓在她背上。他的舌尖探向更深處,她不由自主地追逐反應著。他的手更游移至她的臂、她的胸。「大,放開我!」
她亂了方寸。一切來得太快、太強烈、太美好了。
「麗詩,我要你!你不知道你對我多重要嗎?」
她扭轉身離開他,無論如何她必須這麼做。「我不要听!」
他轉身背著她,嘴里咕噥詛咒著怨怒,隨即是一段深沉可怕的靜默。麗詩大聲喘息,笨重地坐下,力圖停止雙手的亂顫及鎮定自己。「那是沒有用的……」
他轉而面向她。似乎已控制下來。他平靜地問︰「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個漂亮的女人,」他無偏見地敘述,似乎事不關己一樣。「以我個人的看法,不明白你為什麼擔心這件事。這幾個月來我們朝夕相處、工作在一起,一開始我們就被彼此吸引。它就在那兒,麗詩,為何要否認?它就在那兒,日復—日,揮之不去。」
她無法直視他。他說的是事實,不容否認。
「麗詩?你倒是說說話呀。我不敢確定我能一直這樣下去,我需要你。這種感覺不會消退,不論你如何故意忽略它。」
「那麼或許我最好離開。今天到此為止。」
「胡說!」他吼起來了。
她閉上雙眼,感覺逐漸被淹沒。是的,她要他!現在,就是現在。但是戴天仇實在是難纏的人,不說別的,他恰好是她老板,這會使她的工作變得復雜起來。而她是不願離開的,不論是公司……或是戴天仇。直到今天她才了解,她愛他。她是笨蛋!她無助地看著他。「我不適合放縱于一夜的露水之歡,」她說︰「就是不適合。」
「露水?一夜?」他幾乎笑出來。「你和我?」不一會兒,他迅即轉為忿怒,而眼神冷酷。「我知道是什麼困擾你、是什麼令你裹足不前。別以為我是呆子,你還愛著那個笨蛋,那個跑去沙烏地阿拉伯吃泥沙的家伙,這就是你的問題癥結所在。是的,」他嘲弄著說︰「這也是我的問題。你愛著他而你仍需要我——在上。那麼為何抗拒呢?麗詩,來呀!誰知道一旦你放棄矜持,或許會發現你其實早把徐醫生拋到九霄雲外。」
麗詩倏地站起,關于徐浩然的事他全想錯了,徹徹底底弄錯了。但她沒必要告訴他真相,讓他認為她仍愛著徐浩然至少有點用處。她絕不能告訴他真相——他才是她所愛的人,這會使他更得意忘形。
「我的天啊!好傲慢的東西,你是在建議我在你的生活中扮演兩種角色——私人助理和情婦!」
他有點狼狽,但故意開心的說︰「這不會是我所經歷最奇怪的關系,我想還能應付得了。」
「哦,我打賭你絕對能!但我不行。至于我的反應,你似乎想像力太豐富了。我覺得你非常容易抗拒,很抱歉這麼說,這必定對你的自信是一大打擊。」
表演完了,她戲劇性地一溜煙跑開。她必須擊退他、必須戲劇化、必須盡可能的制造煙幕,利用憤怒、徐浩然、任何事來掩飾她內心深處真實的感情。
謝天謝地,明天晚上他們就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