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藍芊吟正專心地在房里翻閱賬冊、計算著堂里的開銷盈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冷霏逸推門而人,見她似乎在忙,他立在門口,考慮著要不要進去。
藍芊吟一抬頭,瞧見是他,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連忙合上了賬冊。「進來吧!」她隨即推桌起身,來到他面前。
「找我有事?」其實她有用猜,也知道他找她有什麼事。
冷霏逸點了點頭,道︰「我們什麼時候去麟鳳門?」經過這兩天的調養,他自覺內傷已經痊愈了,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見竇鷹。
「這個嘛……」藍芊吟明知他非常在意這件事,卻偏要逗他一下才甘心,「你的內傷好了嗎?」
「嗯。」他投紿她一個十分肯定的眼神,
「哦,那我來試試。」藍芊吟黠黠—笑,俏皮地瞅著他。
「怎麼試?」
藍芊吟故作正經地道︰「我打你三拳,要是你禁得住,我就相信你內傷好了,帶你去見我們門主嘍!」
「這……」冷霏逸一听,忍不住面露難色。要他挨她三拳是沒問題,問題是在于她出拳的勁道,是輕還是重?
「怎麼,不敢試?」藍芊吟見他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竊笑不已,這個冰木頭,還是讓她給騙到了吧?
「怎麼不敢試?」冷霏逸不甘示弱,語氣和她一樣神氣。就算會再度內傷,他也顧不得了,只要有一絲恢復武功的機會,他什麼代價都願付的!
「那好,我要打你嘍!」出招前,藍芋吟還十分「好心」地提醒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你打吧!」冷霏逸沒注意到她嘴邊的一抹笑意,兀自挺起胸膛,要讓她打三拳,沒想到,藍芊吟虛張聲勢地運氣了好一會兒之後,只在他胸前輕輕拍了三下。
「嗯?」他愣了一下,還會意不過來。
「騙你的啦!」藍芊吟瞧他一副疑惑的模樣,實在忍俊蚌禁地掩嘴笑了起來。
「你!」冷霏逸知道上當,一把擰住了她的手腕,「你敢騙我?」他逼近她,故作凶神惡煞狀。
藍芊吟才不怕他,高傲地昂起下巴和他四目相接︰「騙你又如何?」
冷霏逸微微扯唇一笑,又朝她逼近了一步,深邃的眸子里是抹邪肆眼神。「騙我得付代價。」
「嗯?」藍芊吟回望著他,一時不能理解所謂的「代價」是什麼,但是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既無法移開目光,也無法移開腳步,更遭糕的是,兩個人似乎靠得太近了。近到可以听見彼此的呼吸聲,近到可以清楚瞧見他的俊臉,甚至近到……有點兒危險!
她不自覺地閉上眼,只因她害怕自己會陷溺在他熠熠的眸子里而無法自拔,但她卻沒想到,她這樣的動作,反倒引得冷霏逸難以自制,他遲疑了—下,一手環住她的腰,突然吻上她的櫻唇……
「唔……」藍芊葉身子一僵,隨即軟癱在他的懷里,任由他恣意攫取,盡避她的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喊著不可以,可她早已渾身無力、腦子—片空白,別說抗拒了,連想說句話都不行。
她心想,原來,和喜歡的人親吻,是這樣深陷在柔情滿漾的情網里而無法自拔的回腸蕩氣呵!
他的吻,又輕又柔,綿綿密密地落在她唇上、頸側、額間,像是早春晨曦、又像是暖冬余暉,不炙不烈,卻足以燃起她全身的欲火,令她難以抗拒他的霸道索求,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兩個人就這麼難分難舍地纏綿了好一陣子,冷霏逸才輕輕地將她推開,可手呢,還霸道地擱在她縴腰上。
藍芊吟仰著頭和他相望,粉頰兒自一片緋紅。「你可真大膽。」他可是第一個吻她的男子!
「怎麼大膽?」他放肆地凝視著她絕美的嬌顏,毫不心虛地問。
「敢對堂主不規矩,還不算大膽嗎?」她故作不喜的模樣輕斥道,一雙迷蒙的美眸卻依戀地睇著他。
「你不喜歡?」他和她四日相接,毫不避諱地問,事實上,他是真的在意她的感受,絕不願她有任何—絲勉強或委屈的呀!
而藍芊吟頭一低,心里雖是喜歡,終究是基于女孩子家的矜持,沒敢說出口,只是含羞帶怯地不說話。
冷霏逸不罷休,輕抬起她的下巴,又道︰「不敢說?」
「怎麼不敢?」藍芊吟被他用話一激;美眸迎上他的目光後,索性說出心里的想法,「不管我喜不喜歡,以後都不許你吻別人。」
「哦?」看來這小挑子比他還霸道。「這是碧水堂的常規嗎?」他故意調侃她道。
「怎麼,你不敢答應?」她學他使用激將法。
冷霏逸淡淡一笑,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我們各憑本事。」
「什麼各憑本事?」藍芊吟蹙起了眉。
「自己想。」
「各憑本事……」藍芊吟思索他話中的含意,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在他胸前輕戳了兩下,大聲道︰「好,就各憑本事!」
這對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的小冤家,既然各自嘴硬,就得看誰先降服誰的心,誰先束手就擒嘍!
用過午飯之後,藍芊吟向燕炎說了一聲表示要外出之後,便和冷霏逸一同前往麟風門。
有了上次的「教訓」,藍節吟這次可不肯和冷霏逸共乘一騎了,兩人各騎一馬,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來到麟風門外。
進了大廳,藍芊吟為了保險起見,便要冷霏逸先在大廳等候,由她先進去練功房和竇鷹談談後再說。
一進練功房,見到竇鷹,藍芊吟立刻堆起了燦燦笑臉,喊子聲︰「竇伯父!」
通常在外人面前,她都是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門主的,只有在私底下,她才會叫他竇伯父,因為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別人多作無謂的聯想了。
「這是給您的。」她隨即一步向前,遞上手中的人參禮盒。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為了達成目的,她當然不能空手而來嘍!
「人來就好,還送什麼禮?」竇鷹——邊笑呵呵地收下禮盒,一邊還偷偷向門邊張望了一下。
其實趕在藍芊吟來之前,藍牆君和佟香凝便先一步來「告密」了,藍芊吟的一舉一動,早在竇鷹的預料之中。再說,憑竇鷹和藍吾君的交情,他當然不會責怪藍吾君事先隱瞞,相反的,還十分樂意頂力相助呢!
也因此,竇鷹才會覺得奇怪,怎麼藍芊吟沒和那位好友口中的「未來準女婿」一同前來呢?
藍芊吟見竇鷹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精神一振,她索性先向竇鷹邀功︰「伯父,百里家的貨品,我已經替東陵安全送到懷擁谷嘍!」
竇鷹微微頷首,捻須笑道︰「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你果然有乃父之風。對了,你一個人來?」
「伯父為什麼這麼問?」藍芊吟柳眉一挑,覺得奇怪,該不會竇鷹這麼厲害,不過送盒人參,就知道她有求于他吧?
「喔,沒事,隨口問問。」竇鷹見險些露出口風,趕忙呵呵一笑帶過。要是讓藍芊吟看出端倪,那還真沒戲唱了。
「不過,我真不是—個人來。」藍芊葉沒看出異樣,順勢導入話題,「有個困難,想請伯父幫忙。」
「哦?」竇鷹裝模作樣地問道,「什麼困難?」
「事情是這樣的,前陣子我的一名屬下外出走鏢,不小心遇到了劫匪,雖然僥幸保住貨品,可他卻不幸中了‘鎖金煉脈’,喪失了所有武功,囚此,我帶他來,想請伯父幫幫他。」
「鎖金煉脈?」竇鷹故意沉吟了一下,「這得耗費我不少的內力才能治好……」他言下之意是,還得考慮考慮。
藍芊吟—听,急忙道︰「伯父,請您一定得幫幫忙。」
「嗯。」竇鷹瞅了藍芊吟一跟,見她似乎十分緊張的模樣,他板起臉來、故意騙她道︰「中了‘鎖金煉脈’,雖然會喪失所有武功,但也不致于有生命危險,給他一筆銀子,打發他走了吧!’’
「啊?」藍芊吟听了,有如晴天霹靂,但她不死心地向竇鷹求情,「伯父,我要是這麼打發他走了,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求求你吧!」
「嗯.你這是讓我為難……」竇鷹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
其實,他是因為騙了藍芊吟而感到內疚,不忍心瞧見她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
「就這麼一次嘛!」藍芊吟一個箭步繞到他跟前,求他道︰「伯父,他沒了武功,會活不下去的。你怎忍心見死不救?求求你,求求你嘛!」
「這……好吧!」竇鷹演戲演了好一會兒,總算點頭答應。其實,他也是怕再裝下去會穿幫的。
見竇鷹終于松口,藍芊吟簡直喜出望外︰「謝謝你,伯父,那我這就去叫他進來。」
竇鷹點了點頭,讓她去了。
藍芊吟一走,門—關,藍吾君立刻從暗處走了出來。「竇兄啊,你可還真會演戲。」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特地喬裝了—下,免得被人認出。
竇鷹呵呵一笑,道︰「過獎,哪比得上你們夫妻倆暗中跟蹤又不被芊芊發現的高明技巧。」
「唉,你就別糗我啦!」藍吾君搖搖頭,無奈一笑。
「說真的,芊芊真的蠻關心那個小子的。」
「可不是?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幫芊芊把那個小子治好,否則她可要傷心嘍!」
竇鷹拍了拍藍語君的肩,自信地道︰「放心,有你和我親自出馬,還有什麼招式不能破解?」
藍語君點了點頭,道︰「鷹兄,給你添了麻煩,真是過意不去……」他難免對竇鷹有些許歉意,畢竟這算是他的「家務事」。
竇鷹唉了一聲,打斷他的話︰「老朋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要不然我這個朋友是假的?」」說的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藍芊吟—回到大廳,冷霏逸便迎了上來︰「怎麼樣?」
藍芊吟笑盈盈地道︰「他答應了,你快進去吧!」
冷霏逸心中一喜,便要前往練功房,藍芊吟又突然把他叫住︰「喂,等一下!」
「嗯?」冷霏逸立刻回過頭來。
「見著門主,可別忘了禮數。」她不放心地叮嚀著,就怕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桿給竇鷹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明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徑自進去了。
藍芊吟瞧著他的背影消失,才在大廳左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支著頭,她忍不住向天祈求,但願竇鷹真的能幫冷霏逸恢復武功!
這時,麟風門的一名屬下端著茶走了出來。「藍堂主,請用茶。」
藍芊吟朝他點頭一笑,問道︰「門主吩咐你的?」
「是啊!門主還要我轉告你,千萬別到練功房去。」
「為什麼?」
「因為醫治「鎖金煉脈」時,對方得赤果著上半身、涂上一層厚厚的藥膏,再由門主為他打通全身筋脈……」那名屬下照著竇鷹的吩咐,一寧不差地向藍芊吟說了一遍。
其實呢,這都是竇鷹編出來騙藍芊吟的,用意便是不讓她靠近練功房,免得止她瞧見了藍吾君,那可前功盡棄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藍芊吟原先是真有那麼點想到練功房瞧瞧的,現在也只好放棄了,
她一個人無聊地在大廳等著,也不知等了多久,冷霏逸還沒出來,她索性站起來,來問踱步。
「咦,這不是娘的手絹兒嗎?」她走近大廳左側的桌上一瞧,這才發現她娘的手絹兒競擱在上頭。
爹和娘來過?這個念頭立刻在她腦中升起,令她瞬間有些激動。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她的爹娘回來過,為什麼不回碧水堂看她呢?這實在太沒道理了呀!
她心想,除非是他們有什麼事瞞著她、又不想讓她知道,才過門不入,自個兒偷偷跑來麟風門……
哼,要真是這樣,她可不能輕易原諒他們,因為,他們拋下地一個人佔游山玩水也就算了,竟然連回來也不通知她一聲,實在太無情了。
想到這兒,她瞧了瞧左右,見四下無人,立刻將那條子絹兒藏進懷里。這是口後的「呈堂證供」,不好好收著怎麼行?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冷霏逸終于走了出來,神色雖是有些疲憊,但精神卻顯然是十分亢奮。
「瞧你的模樣,肯定是武功恢復了?」一見到冷霏逸,藍芊吟高興地迎上前去,笑著問道。
冷霏逸一點頭,露出難得的笑容︰「這都得感謝門主和另外—名仁兄。」
「另外一名仁兄?」藍芊吟眉頭一皺,立刻引發聯想。那位仁兄,該不會就是他爹吧?
冷霏逸沒注意到藍芊吟的異樣,繼續道︰「要不是他在緊要關頭鼎力相助,門主險些功虧一簣。」
「哦?」藍芊吟一听冷霏逸這麼說,心中的懷疑更甚了,「那位仁兄長什麼模樣?」
「我沒看清楚。」
「喔。」藍芋吟有些失望。因為這樣一來,她就沒辦法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她爹了。
「怎麼,你似乎很關心那位仁兄?」冷霏逸凝視著她,有些吃味。
「哪有?」藍芊吟別過頭去掩飾心事,立刻否認,「我只是好奇而已,況且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沒看清楚。」
「這……」冷霏逸被她說得理虧,只好道︰「那改天再問問門主不就行了?」
說到這兒,藍芊吟才注意到竇鷹並沒有出現︰「門主呢?」
「他元氣耗費不少,已經去休息了。」
藍芊吟抿了抿厝,道︰「嗯,那改天再來謝他嘍!我看你也累了,我們回碧水堂吧!」
「嗯。」冷霏逸自是沒有異議,說完,兩人一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