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絳雪!」
蒼輝一進門就扯開喉嚨大喊。黑漆漆的大宅院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恐懼。
找遍樓下後,他開始往樓上找。
當他在臥房發現呈「大」字狀趴在床上的絳雪時,不覺松了一口氣。
「絳雪。」他拍拍她的肩膀。
她緩緩睜開雙眼,一看到蒼輝,倏地跳起來,「啊!糟糕,我們的晚餐!」
「什麼?你還沒做好?」他睜大了眼。
「對不起,我在忙,注意到時間——」
「注意時間是你的工作。」他的聲音低沉中微帶著慍怒。「我累個半死而且餓壞了,你最少應該及時把飯做好。」
「你先去洗澡,我馬上就做好。」他的話非常傷人,但若不是他看起來如此筋疲力盡,她早已反唇相譏了。
「好吧。」他嘆口氣,走向浴室。
懊死!她竟然忙得沒時去采購食物,而家里甚至連一粒米也沒有了。
「蒼輝一」她低喊。
「怎麼了?」他停下腳步,回過頭。
「家里已經沒有食物了,我想我必須到鎮上去一趟。」
「現在嗎?」
「嗯。」
他走回來。「我帶你去。」
「不必了,你工作得這麼累,還是在家里休息吧!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走就可以了。」
「不行,我要帶你去。」他固執地說。
「蒼輝,你放心,我不是路痴,自己可以去的。」
「我說不行就不行!」他的聲音大了起來。
她也火了——他的口氣听起來好像是她要去酒吧里釣凱子似的,一點也不信任她。或許余彩霏曾經做過類似的事,但是那也不干她的事,她可不要為扛下這個罪。
「那你要我怎麼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又得伺候你這個又餓又累的老太爺……」她雙手叉腰,兩頰脹得鼓鼓的。
他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走!」他喝道。
「我偏不!」她一手抓住床角,雙腳緊緊抵住地面,死命不跟他走。她痛恨蠻力。
他只好折回她面前,一手抄進她的膝下,一手扶住她的後背,輕而易舉地抱起她。
「你……石蒼輝,你不準對我使用蠻力!」她又踢又叫,開始後悔嫁給一個比她高出二十公分又孔武有力的大男人。
「安靜點!」他低聲吼道。「你這個小蠻女,想要請你出去吃頓飯簡直比登天還難。」說著,他已把她丟進車里。
「什麼?」她在座位上愣了三秒鐘。「我們要出去吃飯?」
「沒錯。」他氣喘呼呼地發動引擎。「順便去買一些日常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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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富珍牛肉面店」時,店里僅有六張木桌已坐滿了五桌。蒼輝對他們一一點頭後,領著絳雪在最後一張餐桌前坐下。
「他們都是我的族人,下工後來這里吃面喝酒,輕松一下的。」蒼輝說。
「哦。」她轉頭看了他們一眼——清一色的男人,長相不一,但均有飽經天氣和歲月磨練的翰黑肌膚、爛糟糟的棒球帽和工作鞋。「他們為什麼不回家吃飯?」
「討不到老婆啊!」他想也不想就說。
「或許他們可以考慮登報征婚,這麼一來我就有伴了。」她開玩笑地說。
這時,櫃台後的富珍走到他們面前,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絳雪。
絳雪被盯得有點不自在,但仍勉強綻出一朵笑容。「嗨,你好!」
「你好,我是這家店里的老板,大家都叫我阿珍。」富珍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我叫絳雪。」
盎珍轉而向著蒼輝。「噴噴噴,沒想到你娶的還是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台北姑娘。」
蒼輝笑了笑,「托你的福。」的確是托她的福,要不是那天她堅持只讓他喝三罐啤酒,讓他在「有點醉又不會太醉」的微醺狀態之下鼓起勇氣撥電話向絳雪求婚,也不會促成今天的局面。
「要吃面還是只要喝啤酒?」富珍同。
「先來兩碗牛肉面吧!」
然後,富珍走向櫃台左側的音響,對著一個滿臉胡髭的男人說︰「杜水生,如果你再放一首那種無病申吟的情歌,我就把你的cD當作飛盤射出去。」
男人聳聳肩。「那你就得賠我三百二十元。」
盎珍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準放搖賓樂,我不喜歡那些像被閹過的男人唱的歌。」
絳雪杏眼圓睜,吐了吐舌頭,輕聲對蒼輝說︰「老板娘真有個性哪!」
「阿珍正更年期,沒事還是少惹她,免得吃得一身炮灰。」他早已見怪不怪。
「可是她剛才進對著我笑呢!」
「那可能是她今晚唯一的笑容了。」蒼輝也頗為納悶,因為余彩霏的條件並不比絳雪差,但是富珍就從沒給過彩霏好臉色。
他忍不住抬頭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睫毛像把扇子般懶懶地垂掛著。偏著頭打量著周遭的一切,神態從空且優雅,風格天成。
對。就是風格。
余彩霏的美太咄咄逼人,容易遭人嫉妒。
沈絳雪的美卻像是一朵夏日的蓮,清麗淡雅,極具親和力。她的美自有一股慵懶的魅力。
「看什麼?我的臉開花啦?」她問。
「呃,沒什麼。」他竟然也會臉紅。
「那還不快吃面,等泡糊了就不好吃了。」她笑著提醒他。「待會兒還要去買東西呢。」
突然被逮到小辮子,他窘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埋首努力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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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蒼輝上工後,絳雪從倉庫搬出長梯架在牆上,開始動手把老舊斑駁的油漆刮下來,所幸太陽並不大,所以她可以一邊哼歌一邊刮。
「嗨,雪姊!」方薇跨坐在一輛野狼一二五上,頗有巾幗英雄的架式。
「方薇,你回來啦!」絳雪回過頭,抹了抹額角的汗。
方薇把車騎上石家前庭,笑吟吟走向絳雪。「學校今天開始放寒假,所以以後我可以回來和你作伴了。」
絳雪坐在一節階梯上,用手撐住下巴,和善地說︰「謝謝你啊,方薇,但我可不寂寞呢!」
方薇一手挾著長梯,一只腳懶懶地跨上最後底層的階梯。「我敢打賭再過幾天你一定會悶得發慌,你們都市人就是這樣,剛來這里會覺得一切都很新鮮,也會很羨慕我們可以生長在這里,但是漸漸的你就會發現山上的生活其實一點也不好玩,既無聊又乏味。」
絳雪不覺皺了皺眉。「你真是這樣覺得?」
「對啊,都市里什麼都有。生活便利,工作機會又多。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願意嫁到山里來,我們村里的女孩一個個都巴不得嫁到城里去呢!」
「包括你嗎?」絳雪問。
「我是沒想到結婚這麼遠的問題啦。」說著,她攏了攏那頭黑得發亮的長發。「不過,我想我會到城里工作。」
絳雪笑了笑,心想這世界的人真是奇怪。都市的人渴望回歸自然,而山林里的人又向往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極少有人會滿足現狀。她自己就是一個例子。
「絳雪姊姊,你是為了真愛才嫁到山上來的,是不是?」方薇抬起臉,天真的問。
「可以這麼說。」
方薇笑著搖搖頭。「如果我是你,我會叫丈夫和我一起去都市打拼,山上的生活實在是太辛苦了。」
「都市的生活也不輕松啊!許多人工作了一輩子就只為了一層小鮑寓呢!」
「噢。」方薇沉吟半晌,繼續說道︰「但是至少都市的生活不會太單調。」
絳雪聳聳肩。她早已經過膩了都市那種打仗般的日子,她覺得山上寧靜、恬適的生活可以讓自己沉靜下來,甚至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種享受。
「其實每一個地方都有優缺點,就看你看的是哪一部分。」絳雪歸納出以上的想法。
方薇抬頭環顧四周群山一遭,頑皮地說︰「太幸了,我看到的都是這座山的缺點呢!」
「那就祈禱你會看見都市的優點吧!」絳雪並不想打破她的美夢,反正是好是壞,她得親自嘗過才明白。
方薇用腳踩了踩刮落的漆片,抬頭問絳雪︰「你一個刮得完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絳雪笑著搖搖頭。「你只要告訴我哪里可以買得到油漆就好了。」
方薇轉身指向村口。「順著山路開個二十分鐘左右,你會看見一家兼賣油漆的雜貨店。」
「方薇——方薇——」方女乃女乃的叫聲從山上飄下來,在山谷間蕩起一波波的回音。
「女乃女乃一定又要叫我去菜園拔菜了。」方薇嘀咕著。
「那就回去吧,別再耽擱了。」絳雪笑著向方宅的方向呶呶嘴。
方薇奮力踢走一顆石頭,這才懶洋洋地重新跨上野狼一二五。「絳雪姊姊,再見。」
「再見。」在山里,絳雪本質里慵懶自在的天性愈發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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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意思?」
蒼輝指著牆角的半打油漆,滿臉不悅。
「粉刷房子啊!我希望我們的居住環境能更賞心悅目些。」絳雪腰問圍條兜巾,邊說邊把晚餐端上桌,並沒有注意到他不悅的臉色。
「這是我的房子,粉刷的事不必你費心。」他平板地說。雖然三年來他沒有錢也沒有心力整頓房子,但並表示他不想把它弄好。絳雪此舉只是再次提醒他的財務窘境。
絳雪微微蹙眉,不解地望著他。「但是我現在也住在這里啊,自然有義務幫忙整頓。」
「這是我的房子!」他站起來,突然吼道。
她怔了半晌。「我知道這是你的房子。如果你認為這幾桶油漆錢會使房子的歸屬權受到影響,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半打油漆是我免費提供的,絕不會和你近寶貝財產有任何瓜葛。」
「絳雪,你——」他怒眼圓睜,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輕易就掀開他的瘡疤。
「我並無惡意。」她邊盛飯邊說︰「粉刷房子完全是我心甘情願要做的,和房子產權利益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可以到律師事務所寫證明書。」
「不必了。」他坐下來,扒了一口飯,聲音仍舊平板,但心底已漸漸被絳雪的誠意所感動。
「蒼輝,」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天底再沒有比一對不能互相信任的夫妻更可悲的事了。」
蒼輝的一口飯突然梗在喉嚨中,手卻緊緊地反握住她的手。
她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天才能從余彩霏的陰影中走出來,但她知道自己必定會使盡全力去幫助他,哪怕得用她的青春,或者一輩子的時間來換取,她也願意……
他仍舊握著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神閃閃生輝,射出灼灼的火光。
她知道他想干什麼。
「下禮拜的‘瑪亞士比’祭典,哥哥可以參加嗎?」她低下頭,故作輕松地同道。
「當然可以。」他的聲音粗嘎,帶著男性的原始氣息。「我吃飽了,先去洗澡。」說著。他已朝臥房走去。
早上五點鐘起床有個特點——晚上才七、八點她就想睡覺。洗完碗後,她直接走向臥房,已經刮了一整天牆壁了,現在她已累得渾身無力。
才一進房。蒼輝恰巧走出浴室,腰問只圍著一條小浴巾。
她看見他向她走來,並且隨手熄掉壁燈。察覺出他如此地近,她又有了那種渺小、窒息的感覺。她閉上眼,任他覆上她柔軟的驕軀。她躺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感覺到溫暖正在他撩撥的手下散開。但是他並沒有完全投入這場歡愛之中。他撫模她,但在強烈的控制之下,仿佛他只準自己享受這麼多。
他很溫柔,但沒有愛意。他令她覺得自己像個沒有臉的陌生人——這就是他會對待另外三位應征者的方式吧?她模糊地想。
但她不會滿足于現狀。她不要那些有節制的撫觸、不要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
無論如何,她都會試著去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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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清晨吃過早餐後。絳雪整個人擋在門口。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說。
蒼輝理了理頭發,戴上帽子,淡然說道︰「你還不具備去的資格。」
「為什麼?你今天不是要搭花棚嗎?我可以幫忙纏鐵絲、拿釘子。」
那正是他極力避免的,因為絳雪一旦在場,他就無法專心工作。「這些工作我已經獨自做慣了,不需要別人的幫忙,你還是好好待在家里吧!」
她兩手插腰,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石蒼輝,我是你的老婆,我也有資格更進一步了解你的工作環境。」
「那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他固執地說。
「那麼哪里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說著,她氣呼呼地繞室走了一圈,攤開手說︰「是這幢房子嗎?你要我像只狗般待在門口守著你回家?那你干脆請個女佣還比較省事些!」
「絳雪!」他不耐地瞪著她,覺得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如果你還有力氣,就趁著沈慕青來之前,把家務料理好。」
「是,我還有力氣,」她咬牙切齒地說,旋即轉到牆角提起一桶油漆。「而且我會把你的寶貝房子刷得漂漂亮亮的,絕對不會讓你為它蒙羞!」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絳雪——」他追了出來。
絳雪早已爬上長梯,舉起毛刷對著斑駁不堪的牆面用力涂刷起來,也沒注意到長梯因地面不平而吱喳噴喳作響。
「絳雪,小心——」他驚呼。
說著,梯腳已滑開,整個長梯順勢往右側傾斜。
砰!蒼輝听見絳雪落地時的一聲悶響,連忙上前扶起她。
「摔疼了沒有?」他關心地問,眼中滿是疼惜。
她別過頭去,甩都不甩他。
他只好抱起她,迅速奔進臥房。還有心思嘔氣,可見傷得並不嚴重,而且他也看見她是側臂和側腿著地,並沒有傷到重要的部位。但是看著汨汨鮮血自她擦破皮的手肘、腳踝冒出來,他仍免不了一陣心疼。他實在是難以忍受她細女敕的肌膚和粗糙的地表有任何接觸。
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沖進浴室拿條濕毛巾出來,小心翼翼地拭去傷口上的泥巴。
「好痛——啊——你輕一點行不行?」她又痛又氣,便趁機把滿腔怨氣宣泄出來。
「好好好,你別亂動嘛!還疼不疼?」他開始上消毒藥水。
「疼,疼死啦!」她嘟嘴,故意嚷道……誰教你那麼不小心?告訴你,以後粉刷的事由我來做就好了,你是禁不得摔的——」
「大不了擦破皮嘛,誰怕誰?」她賭氣地說道。
「別忘了你現在已為人妻,隨時有懷孕的可能,我寧願你不要冒這個險。」他邊說,邊細心地纏上繃帶。
「才不會呢!」
他倏地抬起頭,目光轉審慎。「為什麼不會?婚前不檢查過了嗎?」
「哈哈哈!」她大笑三聲,一點淑女的風範也沒有。「你以為我是不孕癥?告訴你,我服了避孕藥。」他松了一口氣,但語氣並沒有緩和下來。「為什麼瞞著我做這件事?」
「我不認為婚前我們有任何討論的機會。」他們在律師事務所里還差點為了孩子的監護權鬧翻,而那時候他們甚至還沒完婚,往後她怎麼敢再提這個敏感話題?
「那麼你打算繼續服用多久?」
「視情況而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想等我們的婚姻關系穩固一點之後,再考慮孩子的問題。」
「也好。」他想,反正現在農場的營運狀況正走上軌道,該處理的雜務又過于龐雜,的確也騰不出時間來生養小孩,「那就過一陣子再說吧。」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去農場?」雖然摔得皮開肉綻,但她仍不放棄原先的目的。
「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他已把手肘和腳踝的傷口包扎完畢。「還有,別再讓我看見你踫那些油漆。下午我會提早回來粉刷房子。」說著,他站起來,把醫藥箱放回廚櫃里。
「石蒼輝你是只沙文主義豬!」她被他的自以為是激怒。
他笑一笑,不以為意地說︰「而且還是一只會吃人的山豬。好了,你在這里乖乖躺著休息,我要去干活了。」他像哄孩子似的輕拍兩下她的臉頰,隨即起身往外走去。
「王八蛋!」她拾起身邊的枕頭,奮力擲向他離去的背影。「石蒼輝,咱們走著瞧!」
雖然第一回合宣告失敗,但她絕不會善罷干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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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青在「瑪亞士比」祭典的前一天到達特富野,整個村落正籠罩在祭典之前的歡鬧氣氛當中。
「絳雪!」慕青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像是要彌補久未見面所滋生的綿長思念。
「哥,好久不好。」
看著她健康紅潤的雙頰,慕青的眼中不覺盛滿了盈盈笑意。「看來石蒼輝把你照顧得還不錯嘛,瞧你愈來愈活蹦亂跳了。」
「那還用說,」說著,她弓起手臂,作出大力水手卜派吃過菠菜罐頭後的姿勢,並且哼了一段音樂。「這里空氣清新,食物干淨,山明水秀,地靈人杰,是真正的好地方呢!」
「沒想到你能適應這里的生活。」兩個月不見,他發現絳雪的氣質愈發純淨月兌俗。
絳雪轉身取下椅背上的夾克,模出鑰匙。「走,我帶你去農場找蒼輝。」慕青隨她上車,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亦在她明朗的笑靨里安定下來。看情形他非得好好再認識一次石蒼輝不可。
迷朦大霧罩住了整片農場。
見到了沈慕青,蒼輝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拿下沾滿污泥的麻布手套,禮貌地伸出手來。
「幸會,沈兄!」他誠心地說。
「你好。工作還順利嗎?」
「嗯,今年的霜害並不嚴重。」說著,他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即使山上只有八度的低溫,他還是揮汗如雨地辛勤工作著。
慕青環視農場一遭,嘴角揚起了一股滿意的笑容。「這整片金針農場都是你的嗎?」
「沒錯。」他點點頭,指著遠處的茶田說︰「本來那邊也是,可惜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地盤了。」
「那真是可惜。」
絳雪雙手交疊在胸前,饒富興味地觀察著慕青和蒼輝相處的情形。他們曾經是處在無意識的敵對狀態當中,而現在她感覺到慕青已經漸漸放松態度,成為隨和的客人。
慕青意外地對農場堡作很感興趣。整個下午他們滔滔不絕地談論金針的品種、價格、市場、景氣的問題。
看見生命中兩上最重要的男人能夠相處融洽,絳雪的嘴角不覺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愉悅的感覺像空氣般漲滿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