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廢酒吧
「可惡,是誰說我正和葉奇交往?我的眼光才沒那麼差,怎麼可能看上那個一心只想拍別人果照的大?!」玫瑰憤怒地用拳頭捶吧台,震得吧台上的酒杯咯咯作響,引來其他客人好奇的眼光。
「羅詩,別這麼激動,我也是看今天的星河日報才得知這個消息的。不過,我太了解葉奇這個家伙了,這整篇報道根本是他一個人在自導自演。喏,報紙在這里,你自己拿去看吧!」白茉莉很帥氣地將報紙丟給她,瀟灑地將手邊的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又想酒保要了一杯。
在來到頹廢酒吧前,她早已將原先那套日本服裝月兌下,換上這件黑得發亮的貼身皮長褲,以及一件露出小肚臍的白色針織線衫,將她那高挑的身材顯得更加帥氣。
玫瑰看完這篇全是瞎掰的報道後,咬牙切齒地將手中的報紙捏得粉碎,「混帳東西!我真想立刻給葉奇一拳,將他揍得滿地找牙,讓他痛得從此以後不能在開口說話。」
「男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像葉奇這種口無遮攔、喜出風頭的壞家伙,更是劣等產品中的瑕疵品。他沒說你已經和他上過床,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否則你一生的名譽都要毀在他口中了。」她邊說邊面不改色地將剛送來的酒喝得精光,然後又要了一杯。
「茉莉,听你的口氣好象和葉奇很熟似的,難道你和他有特殊的關系嗎?否則為何你那些姐妹們看了這篇報道後,會生氣地跑來找我麻煩呢?」
玫瑰決定明天再找葉奇算帳,現在她對白茉莉的好奇遠勝過一切。因為方才要不是伸手在白茉莉胸前模上一把,打死她都不相信白茉莉是個女的,她……該不會是做過手術的變性人吧!
「我和葉奇的確有那麼一點點關系。因為從幼稚園開始,我就一直很歹命地跟他同班到現在。算一算,我們兩人也已經同班十三年了,你說我會不了解他嗎?」白茉莉皺了皺那英挺的劍眉,視線落在滴著水滴的玻璃杯上。
「原來你們兩人是青梅竹馬,難怪會如此熟悉。」玫瑰恍然點點頭,隨口嚼了一下杯中的碧綠色飲料。
恩,酸酸甜甜,還滿好喝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苦,原本她以為酒精飲料都是又苦又辣,看來這杯綠得有如青草般的漂亮飲料並非如此,真的好好喝喔!
「羅詩,你有男人嗎?」白茉莉隨口說出的問題,卻讓正喝著飲料的玫瑰震了一下,嗆得咳嗽連連,真是一語驚死人。
「男人?沒有啊!怎麼可能會有呢,就算有,也早就分手了……」她期期艾艾地回答。
一想到駱平,她的神情就不自覺地黯淡了下來。自從湖中的分手宣告後,駱平就一直不曾出現過,說她不想他,那是騙人的,駱平的身影經常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然後又有如秋雲般隨風飄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今天為止,她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他了。這家伙大概真的已經尊重自己的決定,願意和她一刀兩斷,從此宛如陌生人般毫無牽掛。
「嘖!看你這黯然神傷的表情我就可以猜出你依然放不下那個男人,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為情所困的傻女人,男人這種低等動物有什麼好留戀的?一點意思也沒有。」茉莉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
「茉莉,如此說來,你比我更討厭男人,對男人沒好感羅?」
玫瑰覺得自己與生俱來的「厭男癥」已經夠嚴重了,沒想到卻遇上一個比自己更粗魯、更厭惡男人的大姐頭。
「其實我並不是因為討厭男人而嫌惡他們,只不過我向來比較欣賞女人、喜歡女人罷了。比較起來,女人溫柔、體貼、善良、可愛多了。就像你,詩詩。」她用那酷勁十足的語氣說完後,便很快地在玫瑰的粉頰上獻上一個吻,然後看著玫瑰呆楞的可愛神情,開心地大笑起來,十足的男性作風。
「茉……莉,你……是同性戀嗎?」被偷吻的玫瑰伸手抹去臉上的口水,卻也不至于會想她一樣去開上女人,而且她更討厭茉莉偷吻自己時的那種怪異的感覺。天,多惡心啊!「詩詩,你好可愛,連說話都這麼坦白,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不如這樣吧,你就忘掉心中那個男人,然後和我交往,如何?我保證等你成為我的情婦後,一定讓你有如貴妃般地受到我的寵愛,恩?」
白茉莉決定好好捉弄一番玫瑰,因而故意用著一種很曖昧的眼神看著她,眼中充滿了狂野和挑逗。她從沒見過像玫瑰這般單純、率直、如此容易相信別人的可愛女孩,既然她誤認自己是玻璃圈中的人,那麼不如將錯就錯的逗逗她,也是挺有趣的。
「茉莉,你……你長得的確是很帥,絕不輸給駱平及阿彥弟弟,但如果你是個百分之百的男子漢,也許我還會考慮一下和你交往;只可惜你是個女的,而我沒有那種嗜好,所以你去找別人吧!」玫瑰吞了吞口水,很委婉地拒絕。
恰巧就在此時,酒吧角落的兩個男人忽然在眾目睽睽下擁吻起來,兩個大男人激烈的吻成那副德行,令玫瑰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老大。
天啊!這是同性戀酒吧嗎?否則……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來,我們干杯。」看見玫瑰那種吃驚不已的逗趣表情,茉莉可是在心底笑翻了。這種龍蛇雜處的酒吧,有同性戀者出入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看來這小妮子一定是第一次來這種店,否則怎麼如此大驚小敝,天真得不像話。
「茉莉,我要回家了。第一天開學我就翹了半天課,回去一定會被薔薇姐罵死。」玫瑰本想自高腳金屬椅上起身,可是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差點站不住腳。
「詩詩,現在才晚上七點而已,時間還早,趕嘛走得這麼急?走,我再帶你去一家很前衛的地下舞廳跳舞好了。」白茉莉二話不說地拉著她走出酒吧,一點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不……我想回家去,我的頭好痛,一定是剛才喝了太多酒,我……要回去……」玫瑰跌跌撞撞地走著,感到眼前的景物全變了樣,眼楮無法對準焦距,每樣東西都有好幾個影象重疊,模糊不已。
「我的嗎呀,你還真遜!只不過喝了一小杯的薄荷涼酒就醉成這樣字,真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是怎麼活的?」茉莉皺著眉攙扶滿臉通紅、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玫瑰,想不到她的酒量還不是普通的差,竟然一沾酒就醉倒,真是沒用。「詩詩,如果我是個男人,一定會趁你醉倒的時候侵犯你,誰教你長得這麼可愛,這麼容易引誘人犯罪。」白茉莉望著那紅得猶如隻果般的細致臉蛋,直覺玫瑰仿佛是沉睡的天使,如此的恬靜、純真。令她忍不住又低下頭,在玫瑰的臉上輕輕一吻。
就在這時,頹廢酒吧右後方的街角突然傳來幾聲熟悉的叫聲,令她不由自主的朝聲音來源處看區。一回頭,就瞧見美珠及兩位渾身是傷的姐妹們,上氣不接下氣的朝她這個方向跑來。
「大姐頭,不好了!罷才龍虎幫的老大帶著一群兄弟來我們的地盤找碴,還揚言要見你,否則就把我們的店給拆了,幾個上前阻擋的好姐妹已被他們打上,如果你再不出面的話,姐妹們可能擋不住了。」美珠氣喘吁吁、神情慌張地緊緊拉住她的手臂。
「王八蛋!龍虎幫那批爛貨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好,既然有種找上門來,本小姐就陪這些臭男人玩一玩。」她緊握拳頭,手指關節被壓得咯咯作響。
在日本待了近兩個月,每天被她那才女媽媽關得呼吸困難,好不容易終于有個發泄精力的打架機會,得好好把握才行。
「美珠,你送羅詩回去。她的家你我都很清楚,就是拉拉山半山腰那棟巨無霸城堡。把她平安送回去後,你再過來和我們回合,我想你應該趕得上看我修理那群家伙的精彩火爆鏡頭。記著,要把她平安送回去,人家可是金枝玉葉,出不得半點差錯。」
白茉莉仔細交代完後,便把昏醉不醒的玫瑰丟給她,然後和其他姐妹們迅速地往街角方向跑去,消失在閃著霓虹燈的台北夏夜中。
「哼!金枝玉葉?我還‘枯枝爛葉’哩!都是你這個‘衰尾道人’,才會害我被大姐頭打了一巴掌。若不趁你醉得稀巴爛的時候好好修理你一頓,那麼我就不是人,是阿貓、阿狗、小豬。」美珠冷笑一聲,隨後就舉起右手,準備好好賞她幾巴掌,以泄心頭之憤。
當她正要一揮而下時,原本高舉的手臂卻突然被一只粗壯的大手狠狠抓住,同得她臉不扭曲,差點掉下眼淚。
「放……手,你這男人莫名其妙,干嘛抓我?」
她抬頭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竟然如此高大粗曠,有著一身結實硬挺的肌肉,令人看了不由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我的老祖宗!沒想到台灣島上竟然還找得到如此豪氣萬千、充滿男子氣概的沙場男兒,他,正是她所欣賞的那種男人,真正的男子漢!
天!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美珠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深怕會受不了這種興奮刺激,她真後悔剛才對他說了那麼凶惡的話。早知道到這個男人長得這麼帥,她就應該溫柔一些,表現得很淑女才是。
「美麗的小姐,我可不許欺負我可愛的未婚妻喔,若你膽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就把你的頭發一根根拔光,知道嗎?」伊縴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這家小酒吧前,用極其威嚴的溫柔語氣對她說,手勁的力道依然令她痛得大叫。
「你……剛才說羅詩是你未婚妻,那麼你就是她的未婚夫,是嗎?」美珠感到一陣腿軟。
「恩,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完全說對了。現在你把羅詩交給我就行了,我會帶她回家的。」他邊說邊抱起沉睡得有如嬰兒般的玫瑰,然後給了呆楞在旁的美珠一個迷人的微笑。
一輛黑得發亮的豪華賓士車,適時來到頹廢酒吧前,另一位高壯強健的異國帥哥從車內的駕駛座走出。
「伊縴王子,請上車吧!」哈斯恭敬地彎著腰,替他打開車門。
「恩,我們就直接把車開到碼頭,然後乘船回國,我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清醒之後的驚訝表情,想必一定相當有趣。」伊縴坐在車內,靜靜凝視著沉睡在他懷中的玫瑰。
她,清新月兌俗,仿佛是清晨沾著露珠的水蓮,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神秘靈氣,正如族里的古老傳說所形容的那般,是個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救世少女。
今天早上在落英繽紛的櫻之宮廣場前看到她後,他的心,他的魂、他的思緒就已經被這個中國女孩給深深佔據,絲毫無法再絲毫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事情。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伊縴白思不解地笑了笑。
得知上午星河日報頭版的那偏報道為虛構的新聞後,他仿若重獲新生,感到無比的快樂與輕松。這輩子,他還不曾為了得到任何一件珍寶,而采取不計代價的卑鄙手段。而她,這為熟睡在他懷中、看似嬌弱的小女人,則是第一個讓他動搖念頭、破了戒的小東西。
他,一定要得到她!
北橫拉拉山
「駱平,你怎麼忽然來啦?要來山上也不先通知一聲,好讓薔薇姐準備幾道好吃的中國菜招待你。」
傍晚時分,金黃的落日灑滿整個山區,為蒼郁的大地抹上令人心醉的亮麗色彩。薔薇正在木屋前方的廣場上晾衣服,駱平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著實令許久不曾見到他的薔薇感到驚訝不已。
「薔薇姐,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駱平那略顯稚氣的臉孔竟露出些許滄桑,消瘦的臉頰更讓人看得心生不忍,想必過去這兩個月來,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駱平,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顧忌,阿詩今天剛開學,可能會忙到很晚才能回來,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說出心中的話,除了我之外,不會有其他人听見的。」她放下手中待晾的衣服,走到駱平的面前鼓勵著。
「恩,那麼我就直說了,自從兩個月前接到你那個電話後,我就一直告訴自己,為了尊重阿詩的決定,絕不能再死皮賴臉地纏著她。所以,這兩個月來,我拼命地工作,將爸爸以前期望我做的那些無聊事務一口氣全接了下來,讓自己日夜不停地忙碌,為的只是想慢慢淡忘阿詩,我發現自己錯了,拼命工作之余,阿詩的影子仍然會隨時跳進我的腦海中,分分秒秒地浮現在我眼前,有時候我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癥。經過這樣的折磨之後,我才真正了解,阿詩已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已離不開她……」駱平心情沉痛地將自己內心深出的感受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態度十分真誠。
一直到現在,他才真正了解自己對于阿詩的那份情感,他那流浪多年、飄忽不定的心也終于開始認真起來,不想再打哈哈地隱藏自己對她的愛。
「阿尸若在場,听完你這番真心話後,一定會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待她越好,她就會越退卻;而你若是執意不肯放棄她,她會感到很為難的。」薔薇為他的痴情感到心疼,但是她仍保留了一些話,並沒有把事實真相全部告訴駱平。
這兩個月來,阿詩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為了讓自己不再想起駱平,每天都藉著除魔工作來麻痹自己,企圖讓自己的腦力及體力都透支精光,這樣她就沒有多余的心力去胡思亂想、去責備自己如此狠心地把駱平甩掉。
她也和駱平一樣吃了不少苦,暗自掉了許多淚水,臉蛋明顯的瘦了下來,阿詩這種茶不思、飯不想的可憐模樣,實在令她心疼。
「薔薇姐,我一直將你那天打電話對我說的話牢記在心。阿詩為了不讓我受到傷害,所以才會依然決定和我分手。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痛苦折磨,讓我決定一定要來台灣跟她說清楚。我不在乎我們兩人是否能夠結婚、是否能夠結合、是否能夠有子嗣,我所在乎的只有她一個人。只要每天能夠听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人、和她一起吵吵鬧鬧、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余的事我全不在乎。」駱平真誠地道出他的心聲,神情激動不已。
他的這番表白,的確讓薔薇好感動,差點滴下兩行熱淚。想不到一向嬉笑怒罵、老是不正經的駱平,竟也有如此感性、成熟的一面,她終于知道他是真的深愛阿詩。
「駱平,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再潑你冷水。從現在開始,你就好好努力吧!只要你能夠說服阿詩,讓她感受到你的真心真意,也許她回改變初衷,答應繼續和你交往下去。不過,薔薇姐有句話想勸你,不要太逼她。阿詩這孩子為了這件事情,已經給自己太多的壓力,我擔心她是否還有多余的力氣去接受你的愛,所以你應該想想如何取舍對你們兩人才是最好的。我的話就點到這里,不多說了。」她拍了拍駱平碩實的肩膀,心中的復雜感受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薔薇姐,我會的,你放心。」駱平點點頭,原本緊繃的臉部肌肉終于稍微松弛下來,露出了充滿感激之情的迷人微笑,有了薔薇姐的支持與鼓勵,他和阿詩的事情也就樂觀許多,更令他增加不少信心與安慰。
「駱平,薔薇姐發現你現在這副憂郁的模樣比較好看,比你嬉皮笑臉時帥氣多了,好象是個有重重心事的憂郁王子,好吸引人喔!」她用充滿愛慕及欣賞的崇拜眼神直盯著駱平瞧,一點也不改往日的花痴形象。
「薔薇姐,謝謝你這麼褒揚我。不過,你已經是個快要結婚的準新娘了,最好不要讓你未來的老公听到這些話,否則阿彥鐵定會被自己的醋水淹死。」
駱平笑笑地搖搖頭,今天他總算見識到薔薇發起花痴來的騷樣,還真是有點令人受不了。
不過,如果換作是阿詩對他說這些崇拜的話語。那麼他鐵定會樂得飛上天,快樂得不得了。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駱平望向那逐漸隱沒的太陽,任夏末的清爽暖風溫柔的吹拂著。
他多希望阿詩能夠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好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告訴阿詩他堅決的心意。今生今世,他是離不開她的!
「阿詩,請你快點回來吧!」駱平大聲地向空曠的山谷喊去。
陣陣的回音蕩在山谷中,仿佛為一天的結束敲下一記不絕于耳的低沉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