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寶’它很想念你!它每天都在找你。」
又勛緊握著映純那一動也不動的手,他多希望映純能給他一點回應,哪怕只是動一下手指都好。這幾個星期以來,又勛除了一班就是來陪映純,跟她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希望這些努力能再喚回映純的知覺。
「我很想帶它來看你,可是你的傷還沒全好,而且醫院也不準帶動物進來。所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這樣你就可以看到‘呆寶’了。」
「映純,你躺在床上真的一點知覺都沒有嗎?如果你听到我在說話,你就眨眨你的眼楮,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映純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又勛快崩潰了!面對毫無生氣的映純,對他來說是一種無盡的折磨。
「映純,你知道嗎?我多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至少這樣就不會面對這樣的你。失去了知覺便不會痛苦,可是我卻無時無刻不痛到徹骨,我好苦,你不會知道。
又勛哭了!他把這些日子以來的痛苦化成一串串的淚水,他需要發泄。但他絕不能現在倒下去,他絕不能放棄希望,他相信映純一定會醒來的。
「先生,我們探病的時間過了!請你明天再來吧。」值班的護士探頭進來提醒他。」
「映純,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又勛踩著沉重又孤單的步伐離開,他回頭看了一眼,眼底有著令人不忍的疲憊和空洞。
映純在一旁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她除了傷心難過之外還能怎樣?現在的她不過是個游魂,平常人根本看不見她、听不見她、模不到她。看到又勛這麼痛苦,她在一旁又豈會好受?她甚至連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因為流淚是凡人的權利。
「他是你男朋友吧?沒想到他這麼痴情!」
「小岑,是你啊?你怎麼進來的?」
「這根本難不倒我的!別忘了我可是靈魂。」
小岑是映純變成靈魂後第一個認識的同類朋友,大概也只有小岑才能了解她現在的痛苦。其實說起來小岑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她是因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雖然她才二十出頭而已,可是她的軀體已經躺在病床上兩年了。
「是啊!我老是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個人了。」映純若有所感。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久一點之後你自然就會習慣的。」
映純點了點頭,不能習慣又能怎麼樣?
「你男朋長得還真帥!只可惜……」小岑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只可惜什麼?」
「可惜你現在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你無福消受了!更何況等時間一久,他就會忘記你的。到時候以他的條件,他可能找到一個新的女朋友然後跟她結婚。」小岑說的好像她親身所感一樣。
「你男朋友遺棄了你嗎?」
「我根本就還來不及有男朋友就變成這樣了!只是這種例子我看太多了,我們這層樓有好幾個人就是這樣的。」映純實在沒有辦法忍受又勛牽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步上教堂的情形,與其這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難道我沒有辦法回到我肉身嗎?」
小岑搖了搖頭。「這種機會不是沒有,只是希望太渺茫了!有好多人就這樣一輩子都沒有再醒來了。而我們這些靈魂受到肉身陽氣的影響,所以我們也不能再去投胎轉世,除非等到我們的肉身咽下最後一口氣,要不然就是我們的靈魂能回到肉身。」小岑說完就深深的嘆了口氣,就好像是她已經絕望了!
「我不甘心!我甚至連再見都還來不及跟又勛說。」
「不甘心又能怎麼辦?我們是靈魂,跟那些死了的鬼魂不同。鬼魂至少還能現形,而我們只不過是個透明靈魂。」「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都還沒做!我還沒告訴又勛︰那個郭長靖就是商業間諜。而他那一副假惺惺的嘴臉一定會蒙蔽又勛的,到時候又勛的公司、還有他的心血都會被郭長靖給吞掉的。」映純擔心又勛對郭長靖一點警覺心都沒有,這樣他一定會吃虧的。
「你說商業間諜?誰是商業間諜啊?」
映純把事情的始末跟小岑說了一遍,從她進公司調查商業間諜直到她喪失記憶,又是如何被害成植物人的經過都告訴了小岑。
「這個姓郭的真不是人!你男朋友對他那麼好,他竟然還恩將仇報。我敢說害你變成植物人的事他一定也有份!這種人絕不能饒了他。」小岑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在她仍是個「人」的時候,她打抱不平的精神可是出了名的。
「說這些有什麼用?又勛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這種人。我呢?我現在是人鬼不如,又怎麼幫得了他?」映純想到幫不上又勛任何忙,心里便難過起來。
「你說的也是,我們現在是一個連水都模不著的隱形人,要怎麼幫他呢?」
映純、小岑都陷入了沉思,究竟如何才能幫上又勛的忙。
「有了!我可以請我那些鬼魂朋友幫忙。他們不像我們是隱形人,他們不但可以現身還能模到東西。」
「可是要上哪兒找鬼魂呢?」
「當然是醫院的太平間嘍!」
小岑說完就一溜煙的跑掉,映純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奇怪?我怎麼看都覺得他不像你說的那種人。」
「你沒听過人不可貌相嗎?我們就是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誰曉得他骨子里竟然是這樣的人。枉費又勛和又菱都對他那麼好!真是狼心狗肺、衣冠禽獸、人面獸心,不得好死……」映純一看到他就滿肚子氣,不罵上幾句豈能心安。
映純和小岑飄在半空中監視長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采取行動,她們就要予以反擊。所以這幾天以來,她們都「靈魂不散」的在長靖的辦公室監視他。
冰長靖離開了座位,往又勛的辦公室走去,映純跟小岑當然也緊跟在後。
叩、叩。
「又勛,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又勛從公文堆中抬起頭來,這陣子他是明顯的消瘦多了。白天要處理公司的事情,晚上又要去醫院陪映純,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長靖,這陣子公司發生了不少事情、映純又臥病在床,你跟又菱的婚期是不是能延期?你不介意吧!」
「我跟又菱商量過了,這陣子正是公司的多事之秋,我們也沒心情在這個時候結婚。」
「也好,等公司跟‘宏典國際’的合作案子談妥之後再來辦你們的婚事,如何?」
長靖點了點頭。「對了,我們跟‘宏典’合作的案子怎麼樣了?」
「所有的合作內容和條件大致上我都擬好了!現在只等明天公司開會討論過了之後,我們就可以跟他們簽約了!」
「這筆生意如果作成了,對公司而言,算是一筆可觀的進帳。」
「是啊!可是你別忘了,‘新揚集團’對這椿生意也是虎視眈眈的,我怕我們的合約內容要是提早曝光,他們肯定會出更優渥的條件來跟我們競爭。」
「以你跟宏典的交情,這種事應該不會發生吧!」
「這很難說!生意人只認錢不認人,哪個不是利字當道呢?更何況公司前一陣子的地皮競標、工程競標還有客戶被挖角的事情,都使公司遭受很大的損失。更糟的是,明知道公司有內奸,卻抓不到他!只要這個內奸一天沒抓到,我就一天不能放心。」
「你顧慮的也是!那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我請人設計了一套軟件,把所有客戶機密都鎖住了,密碼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讓我猜猜!密碼一定是映純的名字或生日,對不對?」
映純听到她的名字緊張地望著又勛,她希望又勛不要又把密碼給說溜了嘴。
又勛淡笑而不答,他只是把臉朝向日歷看了看,映純也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她這才發現原來明天正是她的生日。這一幕當然也逃不過長靖的眼楮,這陰險不要臉的賊人想必也注意到了。
長靖跟又勛說了一些業務上的事,卑鄙的又套了些情報,又勛一談到映純的事情不自覺地又泄漏了一些秘密,而長靖也就更證明了他的想法沒錯。
長靖出了又勛的辦公室後並沒有直接回到他的辦公室,他反而朝外面走去。他到了街角的一處公共電話亭旁,然後他走進去打了個電話,當然映純、小岑也跟在後面。
「喂!密碼讓我套出來了!他一點防備也沒有,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映純听到長靖這樣批評又勛,她恨不得一腳踹死他!不過她也沒閑著,站在這奸人旁,不停的揮打他令人嫌惡的臉,就算白費力氣她也甘心。
「明天我就下手。既然他用他女朋友的生日當密碼,我就讓她的生日變成他難忘的一天!真想不到黃又勛也有這一天。」
映純不明白,長靖為什麼這麼恨又勛,他們不是多年的好兄弟嗎?他的表情就好像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一樣。映純不自覺得害怕了起來,也停止揮打的動作。
「映純,你發什麼呆?那個壞蛋都走了!」
映純這才回神。「怎麼辦?他要害又勛了!我們一定要阻止他!」
「不要急,我那些鬼魂朋友早就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煩了。明天只要他有所行動,就等著自嘗惡果!」
***
「又勛,我先走了!」長靖整理著他桌上的東西。
「你先走吧!我還有些資料沒整理好,待會兒還要上醫院去陪映純。」
長靖悻悻然地走出去,他並沒有離開公司,只是躲在員工休息室里等待機會下手。由于開完會已經八點多了,公司連一個人都沒有,就等那小子離開,他便可下手竊取機密。
又勛把東西、資料都整理好了之後,走出了辦公室,順手把門帶上。由于他的門有自動上鎖功能,所以他並沒有仔細檢查門是否已確實關上。他更萬萬想不到長靖在門的地方動了手腳,放了一塊小海綿在門縫上,這門根本沒法完全關上。
長靖听到又勛離開的聲音,他又等了幾分鐘確定他真的走了之後,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他走到又勛辦公室門邊,門把一轉就開了,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怎麼辦?他要進去了!」映純緊張地說。
「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他在偷東西的時候,你男朋友就會進來把他逮個正著,你說這豈不妙哉!」小岑胸有成竹,完全不像映純那般沉不住氣,虧得映純還自己是偵探,這會兒連基本的冷靜都忘得一干二淨,沒有偵探的樣兒。
听她這麼說,映純才稍微放下心來。她們跟著長靖飄進去辦公室內,就等著長靖一步步走到陷阱。
他開啟了電腦,準備要把這次機密的文件調出來。看得出一副慣犯的樣子,連手套都戴上了。
「這個壞人可真是壞的可以了!看我怎麼嚇嚇他。」
小岑一說完就連吹了好幾口氣,于是整個辦公室頓時陰風慘慘,長靖也被這陣風吹得毛毛的,可是仍阻止不了他的犯罪決心,他快手快腳的把檔案叫了出來。
「映純,你也試試!我們一起把他嚇個半死。」
映純和小岑合力吹氣,一時之間辦公室是愁雲慘霧!長靖也嚇得背脊發涼,他更加快了速度,把資料拷貝在磁碟里。
這時又勛卻被困在電梯里,他下也不是、上也不是,在烏漆抹黑的電梯中,他按了求救鈴,卻沒人來救他,這當然也是小岑的鬼魂朋友的杰作。
「怎麼會故障了呢?」
正當他心里懷疑的時候,電梯又莫名其妙的好了。他按了一樓的鈕,可是卻不亮,他連按了好幾次都不亮。奇怪的是他沒按十樓,但十樓的燈卻亮了,而且電梯也往十樓快速的上升。
到了十樓,門打開了,他不想進去,便按了關門,可是電梯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門仍堅持開著,就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他無奈地踏出電梯,心想也許待會兒電梯就會恢復運作,要不是太平門的樓梯也關上的話,他早就到醫院陪映純了。
他走了出去,到了他的辦公室前,看到辦公室里有隱約的燈光,于是他慢慢的向前走去,然後他轉了轉門把,門竟然沒鎖!
門開的那一剎那,他不能相信他的眼楮!
「長靖,沒想到公司的內奸竟是你。」
長靖原本專注的看著電腦,又勛突然闖進來讓他嚇了一大跳!
「為什麼?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卻這樣對我?」又勛因憤怒而青筋隱隱浮現。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長靖對空大笑。
「因為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生在富豪之家、為什麼你樣樣比我優秀、為什麼你有的一切我都沒有?我不服氣,我要把你所有的一切都奪過來,我也要讓你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你萬萬都沒想到公司的內奸竟然就是你未來的妹夫吧?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長靖的表情非常可怕,猙獰的笑容,失了心智的眸子里閃著陰森森的光芒,他此刻就像被逼急了的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郭長靖,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太可怕了,想到我妹妹差點要嫁給你這種人我就覺得惡心!」
「是啊!我是惡心,只有你那個傻瓜妹妹還以為我是一片真心!她也不想想看,如果不是看在你老爸有錢的份上,要我娶她?門都沒有。」
「郭長靖,難道錢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你喪心病狂、失了人格。」
「是,我是沒人格!可是等我有錢之後人格還怕買不到。我不像你含著金湯匙出生,我要出人頭地就一定要不擇手段。只好犧牲了又菱和你那個偵探女友了!」
「原來是你把映純害成這樣!」又勛不自覺地握緊雙拳,那話從齒縫中吐出,他恨不得將這個喪心病狂的人直接打入地獄,這還算便宜了他。
「誰叫她知道的太多了!要是她恢復了記憶那我還有什麼戲唱?我只好先下手為強。我原先也舍不得殺她的!她那花容月貌真叫人著迷,不過我跟你不同,漂亮的女人再找就有了,可是賺錢的機會卻是錯失不再!」
「你這個禽獸!我非殺了你不可!」
說完之後,兩個人就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映純飄在半空中,心也懸在那兒,她生怕長靖會傷害又勛。
「小岑,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又勛一定會受傷的!」
「別急嘛!我看你男朋友挺厲害的,那個壞胚子未必是他的對手。」
小岑一邊說還一邊幫又勛加油,映純可輕松不起來,她頻頻喊他們住手,不過當然傳不到他們耳里。
就在此時,警鈴大作,警衛人員快速的沖了上來把又勛跟長靖硬是拉開。映純看了小岑一眼,小岑也會意地笑了笑,這些都虧她那些鬼魂朋友大力幫忙。
又勛東張西望,確定值班的護士不在櫃台了,他才偷偷模模地爬上樓去看映純。因為在長靖被捕之後,被帶到警局里去錄口供,等筆錄作好之後都已經半夜一點多了,映純的生日也過了,這是映純出事後他第一次沒到醫院陪她,而這一天又是映純的生日,一想到她孤零零的過完二十六歲生日,他的心都擰在一塊兒了,他說什麼也得來陪映純才能放心。
他躡手躡腳的進了她的病房,為了不被護士發現,他連燈都不敢打開。
「映純,生日快樂!」
他拿出背後藏著的一束花,雖然經過這番折騰,花朵顯得有些凋零,可是他還是細心的把花插到花瓶里。
「雖然你的生日已經過了!但我還是要來幫你慶祝。你猜我買了什麼東西給你當生日禮物?」他自顧自地說著,臉上有淒惻的笑容。
看著映純的臉頰,他多希望映純也回應他的問題。可是她仍然一動也不動,計像這世界已與她毫不相干似的。又勛心底酸疼,即使無措他仍不會放棄。
「猜不到,對不對?」他從背後拿出一個毛絨絨的布偶。
「是小狽玩偶耶!你看看喜不喜歡啊?」
「我知道你很想念‘呆寶’,所以我買了一只玩具狗給你。我不能陪你時,它可以代我陪你。」
又勛一個人在寂靜的病房中自言自語,在深夜里,他的聲音令人心酸,專注深情的眸子透露出他無限的愛意。
「映純,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這麼晚才來呢?」
「那是因為公司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我才耽擱了。」
「你絕對想不到出了什麼事!就連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郭長靖竟然就是公司的內奸,也是他把你害成這樣子的。
「枉費我把他當做好兄弟,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他!如果我的警覺心高一點,你也就不會被他害成這樣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又勛訴說著這件事情對他的沖擊、對又菱的打擊,在這樣的夜里,映純是他最好的听眾。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心里的話,說到激動處,他忍不住淚流滿面,近來他所承受的壓力叫他身心俱疲,他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又勛,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命。」映純飄到又勛的身邊,她輕輕的在他的耳邊說著話,可是她所說的話在又勛听來不過是一陣陣的氣流波動。
映純看到又勛臉上因為跟長靖打架而掛彩,她憐惜的輕撫著他的傷口,可是她的手是透明無形的,根本模不到也感覺不到他。
「別試了!你根本無法touch到他的。」
映純不用看也知道說話的人就是小岑!她不是不清楚這狀況,可是小岑又怎麼了解︰心愛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又不能相接觸的那種痛苦。
「小岑,我該怎麼辦?我根本就割舍不下又勛。我們彼此距離這麼近,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現在難過的想死掉算了!我的心情你能了解嗎?」
「我知道的!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別想太多了,越想只會越難過。你看看我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映純苦笑,她知道這種事情誰也沒辦法幫她!神都到哪兒去了,她的祈求全都白費了……
「對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那些朋友。今天要不是有他們的幫忙,恐怕又要讓那個郭長靖得逞了!」
「不用了!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況且他們每天都沒事做也挺無聊的,現在他們也算作了好事,將來投胎轉世閻羅王也會幫他們記上功德一件。」
映純感激地看著小岑,沒想到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竟然也能交上她這個朋友。這也是她變成靈魂後最值得安慰的一件事。
***
「大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又菱,你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呢?公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自從郭長靖被發現是公司的內奸後,最難過的人就是又菱了!起初她根本不相信長靖會是那種人,直到長靖在警局承認自己的罪行後,又菱不得不逼自己正視這件事實。她所承受的打擊可想而知,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整個人就病倒了!
「不是公司的事,我要跟你說的是別的!」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非得今天說不可!」又勛總算是停下了手邊的工作。
「哥,我打算離開台灣一陣子。」
「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出去走走也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又勛知道又菱這些日子以來都不好受,況且她是那麼深愛著長靖,但長靖卻只是為了錢而接近她,這叫她情何以堪?
「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的飛機。」
「這麼快?你告訴爸爸了嗎?」
「我跟他說過了!原先他還怕我會去做傻事,我不會這麼傻的。」
「想得開就好!像他那種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為他付出那麼多,你值得更好的人來愛你。」
又菱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再也不要為他流一滴眼淚了!他不配我這樣對他。」
話雖這樣說,可是她的眼淚卻在眼眶打轉。畢竟深愛過的,要說忘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不去跟映純道別嗎?」
听到映純的名字,又菱原本就巳蒼白的臉色更顯得血色盡褪,她沉默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可是淚水卻已奪眶而出了。
「我不敢去看她!我怕,我怕看見她。」
又菱一邊說一邊發抖,又勛走到她身邊安慰她。
「傻丫頭!有什麼好怕的?你們是朋友啊!你去看她的話,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會愧疚,我一看到她就會想到是郭長靖把她害成這樣的。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他的陰謀、如果我沒被愛沖昏頭的話,映純不會變成這樣的。」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這都要怪郭長靖欺騙了我們、辜負了我們對他的信任。」
「我寧可躺在床上的人是我,那我就不必承受這樣殘忍的事情了。映純跟你也不必活活被拆散了!每當一想到這我就不能原諒他、不能原諒我自己。」
又菱在又勛的懷中完全的崩潰了!她放聲的哭,想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打擊、傷害、委屈全借著淚水通通流盡。
其實又勛心里又豈是好受呢?他最心愛的人躺在床榻上不能言、不能語、不能行、不能動,只能依靠著一根管子來維系生命,現在的映純就像活死人一樣。又勛的悲痛只會比別人多不比別人少,即使他的淚流盡了,那徹骨的痛也不會消失。
「又菱,別哭了!映純又不是永遠都不會好!如果我們現在就放棄的話,那便真的沒希望了,為了她,我們絕對要撐下去,神會給我們奇跡,她一定會醒的。」
又勛絕不相信映純會一輩子就這樣睡著不醒,她不會忍心這樣待他,總有一天,她會對他展開笑顏重新活過,他相信,他等得到這一天的。
又菱擦了擦眼淚。「是嗎!我們絕不能放棄!我一定要在外國幫她打听最好的醫生,我還會每天幫她禱告。她一定會醒來的!」
***
「‘呆寶’,你看我今天這樣打扮帥不帥?」
又勛站在「呆寶」面前,希望它能給他一點意見,呆寶吠了兩聲,大概是贊成吧!
「你知道嗎?今天是映純的農歷生日,上次她過農歷生日的時候我來不及好好幫她慶祝一番,這一次我要好好的幫她過個生日。」這些日子來,他養成了和「呆寶」說話的習慣……
「呆寶」听不懂他的話,只是腳一跛一跛地跟在又勛的後面。自從上次「呆寶」被壞人刺了幾刀之後,它的腳就瘸了!然而又勛卻更加愛護它,他知道它是因為護主心切才會受傷的。
這時候「呆寶」突然朝著前方叫著,並搖著尾巴,像是見到熟人一般,可是又勛看看四周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他怎麼也想不到是映純的靈魂來看他了,只是他看不見,但是「呆寶」卻看得見。映純作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呆寶」立刻不叫,當然映純還帶了個朋友來,那就是小岑。
「‘呆寶’,你是不是也想去看你的主人啊?」又勛並不明白「呆寶」的舉動,他想也許它是想念映純才會如此。
「呆寶」低吠了幾聲,好像在回答他的話。
「今天不行哦!因為醫院不許帶動物進去的,況且我今天要給映純一個驚喜,你去會壞了氣氛!
「下次吧!等過陣子,映純的病好點!我再帶你去看她。我現在去給你拿狗食,乖乖的。」
又勛說完就往屋子里走去,留下「呆寶」還有兩個靈魂在外面。
「你說他要給你什麼驚喜啊?這麼神秘!」
小岑看了半天,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她還是決定問映純比較快。
「我也不知道啊!」
其實映純也不知道又勛要干什麼?只是她從沒看過又勛這麼慎重其事的樣子,想必是什麼大事。她自己也挺好奇的!
「映純,我來看你了!祝你生日快樂!」
又勛把一大把的海芋插到花瓶里,因為他知道海芋是映純最喜歡的花之一了。
「你今天過得好嗎?有沒有想我啊?我今天一整天腦子里都在想你!害我辦公都不能專心。」
映純飄在半空中听到這些話覺得好難為情,更何況她旁邊還有個大電燈泡——小岑。
「你知道嗎?又菱來信了!她說她認識了一個醫生,他是這方面的權威,我想把你帶到美國去醫治,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還有件事情……這算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喔!」
又勛一邊說一邊擦著額頭的汗。這倒奇怪,因為室內的溫度很涼快啊!為什麼他還滿頭大汗呢?
「你快說啊?到底是什麼驚喜這麼慢吞吞的?」小岑在旁邊已經等不及了!真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噓……你讓他說完嘛!」映純制止了小岑。
又勛從口袋里拿出個錦盒,他慢慢的打開,里面赫然是一只閃亮的鑽戒!
「嫁給我吧,我會用我的一生來照顧你的。」他一說完馬上把頭低下去。
映純實在太驚訝了!她沒想到又勛會跟她求婚,她只是個植物人,這幸福她怎麼承受得起……又勛的心意叫她們感動。
又勛不等映純答話,事實上映純也沒法反應!他把戒指套在映純右手的中指,然後也為自己的左手套上了一只戒指,看得出來這兩個戒指是一對的。
「映純,如果你答應了,請拉拉我的手,哪怕一下子也好!」又勛緊拉著她的雙手,可是他的眼神卻不敢注視著她。他不敢期待的緊閉起雙眼……
此刻映純已經呆掉了!她忘了自己是個靈魂,飄到又勛的身邊想拉他的手,她忘了她根本踫不到他。可是在她踫觸到又勛的時候,奇跡出現了,她被一陣莫名的引力吸走,她的靈魂又回到她身上了。
又勛閉著眼不敢看,可是他隱約的感到有人拉他的手,一陣喜悅竄上了心頭。
「又勛,你可不能反悔哦!」虛軟無力的呢喃細語,清晰的傳入又勛的耳里,他渾然一僵,猛地睜開了眼。
「映純,真的是你!你終于醒了!」
又勛高興的緊緊抱著她,狂喜激動的情緒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映純這會兒終于又可以感受到真實的又勛了!她陶醉了!等她張開眼尋找小岑的身影時,才發現她已經看不到她了!不過她可以確定小岑一定還在這屋里。
「映純,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什麼都不必說!我全都知道!」映純把食指放在又勛的唇上,接著用那仍插著滴管的臂膀緊緊環抱又勛。
是啊!只要能看到映純醒來,他想說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了!他實在不該浪費那無謂的時間,說那些成了過往的事。
「又勛,這些日子以來我遇到了好多不可思議的事!」映純也犯同樣的毛病。
「別說了!以後再說給我听吧。」
又勛和映純緊擁在一起,他們決定用沉默來品嘗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他們借著緊緊的擁抱來感受最真實的對方,用嘴唇來訴說這些日子的相思。他們忘情地擁吻著,一次又一次相互吸吮著對方的熱情。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映純知道那一定是小岑的祝福。
「小岑,我相信你會等到屬于你的‘奇跡’的。」映純在心中為她祝福。
***
「準老婆!你在跟誰講電話啊?」
「不要臉,誰是你的老婆?」
又勛跟映純這對小情侶總是愛拌嘴,可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感情,他們是越吵越親密。
「跟你的舊情人對不對?想瞞著我打野食?」又勛胡亂猜了起來。
「不是啦!是我的好朋友李霜若啦!她也是我的征信公司的股東之一,最近她在美國的學業結束了,準備回國來接手征信社的!」
「哦!那她長得漂不漂亮呢?」又勛涎著臉向她逼進。
映純狠狠地捏了他一下。「漂亮也沒你的事!」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嘛!況且我也投資了一點錢在你的征信社,難道連問問的權利都沒有嗎?」又勛一臉無辜的樣子。
「總之征信社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哇!簡直就是大老婆俱樂部會員。
「是的!我現在會好好操心我們的終身大事!」又勛立正跟她行了個行軍禮。
「你臭美!誰說要嫁給你啊?」
映純口是心非,雖然嘴巴這麼說,她心里可是早就點頭答應了!
「你不嫁給我!那我去娶別人嘍。」
映純這下子急了。「你敢?」她凶巴巴地問。
「我不敢!」又勛還是老實的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輩子被套牢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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